情儿by裘霁小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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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完全没有想到。

顾默质问完我后，随及高高扬起了手，他的指尖发着颤，眼睛里红得不像话，胸膛剧烈起伏着，那个巴掌似乎下一秒就会落在我的脸上。

我有点怕现在的他，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放在收银台下的手已经摁在了报警按钮上。

啪——啪……一声，两声。两声很响亮的巴掌声，那种打在肉上的脆响足以让人想象到它的力度有多足。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顾默脸上浮起的印子，眼前一点点飘上了一层水雾，我压抑着哽咽说道：“顾默，你没必要这样。”

真的没有必要，我们谁都不欠谁。我们现在清清白白，没有一点关系。不要再用感情局限住自己了，算我求求你。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我说，“顾默，我们真的结束了。”

“我不要。”顾默俯下身来直视我的眼睛，长臂一伸把我捞进他的怀里。

他隔着收银台拥抱着我，这个拥抱的力气很大，但是却不会让我难受，牢牢的把我束缚在他的怀里，我能感受到他手臂上的肌肉崩得很紧，而且一直在颤动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比我高了差不多一个头的Alpha把脑袋埋在我的颈窝里，一声不吭地抱着我，强烈的海盐混合着酒味的信息素散开像一条绳子似的绑住了我。

“顾默！你松开我！你快点……松开我——”我试图推开他，但刚推了几下，就感受到脖子上一片濡湿。

顾默，他抱着我哭了。

对于他，我一向是个有原则但又不守原则的人。当我反应过来时，双手已经放到了他的背上，轻抚着Alpha坚实的背像从前那个样子一样无声地哄他。

顾默很少哭，在我的印象，他只哭过两次。一次是我们高中毕业，当我告知我不想跟他在同一个地方上大学时，他无所谓地嗤笑了两声，深深地望着我，桃花眼一眨就流下了一滴眼泪。

“好。连你都不在乎，那我还在乎什么？宫宵一，我们算了。”

然后他伸手胡乱擦掉脸上的泪痕，扭头飞快离去，只给我留下一个瘦削的背影，还有站在原地微愣的我。

我不知道，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每一件事都往我的心口上戳，他以为我不在乎，所以想尽办法让我在乎。

可他哪里知道我真的很在乎，我是对于他而言演技太好，我扮演了那么多年他的竹马，陪他走了这么多年，对那时的他万分了解。

我了解他、喜欢他，却又不敢喜欢他。

可能是家庭原因吧，父母失败的婚姻给我留下了太深太深的印象，一对那么相爱的夫妻也能因为莫须有的猜忌，还有太过强烈的牵绊，让自由完全丧失，让感情完全破裂。我很害怕，我不想这样，所以当我感受到了自己对他的感觉时，我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逃避。

不幸也巧合的事，他跟我选择了同一条路。

而现在，是他第二次在我面前哭，同样是为了我。

顾默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是眼泪不住地流把我的衣领沾湿了一大片。醉酒的Alpha任性极了且力气又大，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圈抱着我，却像小孩似的蹭我的劲窝不时嘟囔几句，看上去依赖极了。

“一一，别……别走。我没有……没有……”他嘟囔得很小声，哪怕是我贴着他的额头听也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几句。

从来都拿他没办法，我看了看周围被他带来的那个小O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溜了，我又没有力气甩开他，只好叹了口气把他拉到我的工位上任由他不声不响地抱着我。

直到换班的人来时，他看到搂着我的顾默后惊讶地道：“你的Alpha？易感期吗？”

我本来想说不是，但感受到顾默虽然还不太清醒，但越发用力扣着我的腰的那只手，还是低下头不说一句话，被他当作默认了。

拉着顾默走出24小时便利店时，天还刚刚泛明，路边昏黄的灯撒在顾默通红的眼上，他还没有清醒，用那种懵懂又含着笑意的眼神看着我，让我不住梦回那时候的我们，让我想起了高中刚分班那时候，我考砸了不能跟他在同一个班时，他握着我的手跟我说加油。

“一一，加油。我等你。”

可是，顾默，你真的等过我吗？

顾默握着我的手腕，看了我很久很久，才哑着嗓音开口，语气卑微到近乎乞求。

“一一，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不。”我摇了摇头，“顾默，你很清楚，我们根本就不合适。”不要再勉强你我了。

“我不在乎！我——”顾默握着我的手力气陡然增大，那一瞬间我觉得骨头都开始生疼了，忍不住轻嘶了一声，趁着他还没说完打断了。

“可我在乎。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我一字一句道。在一起的我们，都太让对方失望，他变得不像他，我变得也不像我，我们似乎一直都在迁就着对方，我不想两个人的关系是这样的，然后就是迎来既定分开的结局。

顾默感受到了我的痛，连忙松开手转而捏住了我的肩膀：“我求求你，一一……我真的离不开你。”

你只是离不开我而已，你根本就不爱我。我给他的话自动补上了潜台词，刚想要开口眼泪就模糊了视线：“我也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累了。”

“我……我——”顾默手忙脚乱地擦着我的眼泪，他指腹的力度和热量又柔又热，把我的眼角烘红了一片。他捧着我的脸，唇贴到了我的眼睫上，最终只是闷闷地应了声好。

“好。好……我都由着你，我不缠着你了，我们结束了。所以你不要哭了，好不好？”顾默颤着声音道。

“……嗯。”

“但是我有最后一个请求。”顾默顿了一下，眼底划过一抹刺痛，“你把这个孩子打掉，你还年轻，你只是一个Omega，你——”

“顾默，你什么意思？Omega又怎么了？”我被他的话激怒了，我最讨厌别人用我的性别来做理由，尤其还是用这么不在乎的语气。自从性别分化之后，这种不平等我经历的太多太多，我不愿去回想，甚至不想去触碰。

而顾默他从来都不在乎，他踩着我的底线，都不明白错在哪里。

“在你们心里Omega就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配自己决定？”我狠狠推开他，开始口不择言，“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从分化的那一天开始你就把我当成附属物对吧？所以才那么一直苦苦地求着巴着我回去，因为，你不是离不开我！你是觉得我是你的附属物，我不能离开你！”

我扭过头抽噎了一声，继续说道：“我的人生，我自己决定。你没有权利干涉，我们结束了。”

说完，我不再看愣在原地的他，一步步转身离去。

黎明的早上实在太安静了，我甚至低头走路时只能听见自己忍不住的哽咽声，直到我走过了斑马线，才听到了……

“宫宵一！我——”

嘶——刺耳、巨大的刹车声与肉体撞在钢铁上的响声如同水流一样灌进我的耳朵，我猛得回过身，目睹着顾默在我的世界划过一道弧线，落到了不知终点的一处。

一时之间汽笛声、人群喧闹声都不复存在，我的世界彻底寂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