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见了蔺文寒的身影,纪酬顿时一阵头疼,赶紧测过身去给毛小小打电话,问他到哪了,而毛小小则苦着脸告诉他晚高峰,堵路上了。
纪酬心生无语,抬脚就往外去,准备路边打个车离开。
谁料蔺文寒扣住了他的手,陈鹤青也跟上来,纪酬只好停住脚步,对着后一个人道:“回吧。不然你经济人该着急了。”
陈鹤青刚想反驳,就见着纪酬转头看向蔺文寒:“你车呢,毛小小堵路上了一时半会儿过不来,先送我回去。”
蔺文寒点了点头,拉着纪酬往车那边走,手没放开。
傍晚的天色阴沉沉,乌云厚重,似雨要来,纪酬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因为右臂会酸痛很久,然后火烧一样疼起来。
蔺文寒的手扣在他右手腕上,天也不好,纪酬一时间没挣开,也就算了。
两人上了车,蔺文寒沉默的系上安全带:“去哪儿,我送你。”
纪酬想了想,报了一个酒店的名字。
蔺文寒发动了车:“不回家吗?”
“酒店方便,有人伺候。”纪酬笑了笑,说不出什么意味的道:“当然,你要是想伺候我也不是不行。”
“好。”哪知蔺文寒竟点了点头,又重复一遍:“好啊。”
纪酬看着他无话可说,而蔺文寒也不开车,就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纪酬跟他僵持半晌,只得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蔺文寒这才动作熟稔的挂档踩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纪酬则坐在副驾上闭目养神,车里面一时间寂静,只剩下缓缓流淌的钢琴声,以及好闻的沉香。
两个人过了初相逢时剑拔弩张的状态,而那时的互怼现在看来更像是一种没有底气的虚张声势。
当年纪酬怀着报复的心态去追蔺文寒,等到手了又开始作践,年轻气盛,只为了图一时畅快。所以对于那段时间的种种,纪酬嘴上虽然不承认,但心里终究是觉得愧疚的。
而蔺文寒则更要简单些,他这人性格有点偏执,认定了的事情不达成目的是不会罢休的。纪酬当初是怀着什么目的来的不重要,他也不在乎,他就只要求人留下。
时间一去四年再相逢,周围高楼大厦都变了模样,人肯定也是,有人累了想放下,有人则固执着想重拾。
纪酬刷了脸,车畅通无阻的开进地库,蔺文寒就跟在纪酬身后走,直到电梯门开了就是家门口。
房子还是四年前的样子,家居陈设一应未变,甚至于蔺文寒打开鞋柜,还能翻到自己当年和纪酬一起买的情侣拖鞋。
他拿出来换上,是一个搞怪的、咧着嘴巴笑的灰色乌云,纪酬看见了,眸光闪了闪,但没说话。
四年前那场分手突如其来又仓促,蔺文寒连夜被自己大哥打包送出了国,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空留着纪酬对着满屋的旧物。
一开始他还是想找人收拾了还给蔺文寒,但奈何两人早已断了联系,而扔掉呢,不知为何他又有点抵触,再加上他又忙的不着家,几乎整月整月的泡在剧组里,这些东西既然见不着,那似乎也就没了收拾的必要。
“这是我去剧组看你的时候,从路边买的。”蔺文寒晃了晃玄关处的那枚黄铜风铃,轻声有些感慨道:“都还在呢。”
纪酬沉默着换鞋,心里一时间有些发涩,四年的时间很长,长到足以让人看清楚自己的心,所以他很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还是喜欢着蔺文寒的。
但年少时的痛,手臂上不可逆的创伤,以及后来如连锁反应班发生在他身上的厄运,又无比深刻的提醒着纪酬,眼前这个男人是多么刻薄和冷漠的伤害过自己,尽管那时候他还很小。
纪酬啊纪酬,听听这个名字取得多好,有些东西就是放不下的。
“你的东西都在,可以找个时间收拾了。”纪酬站起身来:“这个房子我准备重新装修一遍。”
蔺文寒的手微不可查的紧了紧,声音平稳道:“好。”
他脱下外衣,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像往常一样询问,就好似这四年从未真正分别:“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做。”
“你做不了。”纪酬把外套随手往沙发上一扔,拿了遥控器打开电视:“家里没有吃的。”
蔺文寒不信邪的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空荡荡的就只有寒气,他刚想讽刺几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叹气道:“那我出去买点菜。”
“按着小清湾那一套上吧。”纪酬淡淡道:“你不是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知道。”蔺文寒低着头换鞋:“可做的饭凉了又热,你还是不回来。”
一个杯子落到蔺文寒脚边,炸开,玻璃渣四溅,纪酬站在那,怒起沉沉,面上一片寒霜:“我叫你来这里,不是听你讲过去的。”
“你要提过去,可以。”纪酬冷着声道:“那我也讲讲。十岁那年我和你被绑架,我替你挡了本该落在你脑袋上的那棍子,这个怎么算?”
蔺文寒沉默不语。
“我那时候对你多好啊,别人不跟你玩就我跟你玩,有好吃的我头一个先想着你,你被人欺负了我去替你出气。可你呢蔺文寒,你是怎么对我的。”
纪酬语气很平静,这么多年过去,一点就炸的怒气已经变成了阴沉沉的恨,但却更刻骨:“暴雨天他们穷途末路,谈判之后,绑架犯同意放一个人出去,他问纪酬是谁,我沉沉的发着烧,手臂肿得如火烧,而你——你站起来了。”
“你顶着我的名字走了出去,而我,”纪酬唇角扯出一抹讥诮的笑:“要不是我爸顶着压力派人救我,我早死在了那场暴雨里。这个又怎么算?”
蔺文寒的表情有些崩裂,他喉结滚动了下,“哥……”
“我不是你哥。”纪酬闭了闭眼,不愿看他,转身径自往卧室走去。
蔺文寒沉默着看他消失在拐角处,有些狼狈的攥紧了手中的钥匙,半晌才迈开步子出门买菜。
偌大的屋里又重归平静,纪酬关上卧室的门,疲倦的叹了口气,今天他的心情不怎么好,看见了蔺文寒就想起以前那糟烂的往事。
窗外星星点点的飘起了雨。
纪酬进了浴室洗澡,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冲下来,可他的情绪还是久久不能平复,反而有一种愈演愈烈的趣事,连带着骨子里也升起一种暴躁的、想破坏的欲望,血液也仿佛沸腾,在叫嚣着燃烧。
易感期到了,这熟悉的症状,纪酬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伸手把花洒拍成冷水。冰凉的水喷洒下来,从头顶彻彻底底的浇下去,瞬间就盖住了层层翻涌的热意。
纪酬胡乱洗了洗,就裹着毛巾出了浴室,赤裸的胸膛上还往下滴着水,他循着记忆拉开床头柜,去找抚慰剂。
可却摸了一个空,只看到了残存的两支抑A剂。
这个家他很少回来,竟连抚慰剂没了都不知道,纪酬愣神了半晌,还是慢吞吞的把身体擦干,换上了一件睡衣。
易感期会暴躁易怒,还会伴随着情欲增强。正常的alpha到了易感期都不好熬,而打过抑A剂的纪酬身上还惨留着未退的副作用,易感期的紊乱不止是时间上的不固定,还有症状上的减轻或加重。
很不幸的,体现在纪酬身上就是易感期的症状会比平常alpha更加明显,虽说抚慰剂到了易感期最激烈的时候会很鸡肋的失效,但在初后期来说,还是能管点用的。
纪酬压抑着内心不断涌起的烦躁,出了卧室去厨房倒水,可很快他就在客厅止了步。
易感期时会将alpha的感官无限放大,平日里社交距离微不可察的信息素在此时就像炸弹一样敏锐又危险的跳动在纪酬的感知里,苦涩、生冷、沉沉厚重。
熟悉而强势,往日抵死纠缠时的记忆一下子沉甸甸的翻涌上来,惊的纪酬往后一退两步远。
异源信息素就那么张牙舞爪的盘桓在客厅一隅,是那么的不可忽视,强大而顽劣的侵入进纪酬的世界里,这种异样的存在如此鲜明,就像身体裂开了一道缝,随即又被肿胀着填满。
这一缕苦冷的、属于蔺文寒的信息素彻底将纪酬身体里的欲望点燃,焦虑、厌躁、以及赤裸裸的渴望,如暴雨中的飓风一样,陡然盘升起来,摧枯拉朽般摧毁了纪酬的意志。
纪酬深吸一口气,立马转身大步往卧室走,抓起手机就给毛小小打了过去:“去买抚慰剂,半个小时我要是见不到人,你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好容易挨过晚高峰到达片场却发现老板早已离开只好前往公司还车又搭乘地铁回家的毛小小:……
“好的,”毛小小痛苦的从床上爬起来,麻木的换掉舒适的睡衣,然后套上外套:“好的老板,我马上到。”
纪酬挂了电话,按耐住情绪,然后赤脚进了浴室,水流再一次洇湿了他酒红的发和黑色的眸子,然后顺着锁骨往下蜿蜒。
蔺文寒进门的时候被铺天盖地的龙舌兰信息素所惊骇,手一松菜都落了地,整个空间里都是浓烈辛辣的酒味儿,像无数坛酒轰然碎裂、炸开、燃烧。
蔺文寒的信息素也下意识的释放,与之分庭抗礼,这才稍稍喘过气来。
他迈步往信息素最浓烈的地方走去,那是纪酬的卧室。
房屋在装修时都会做严密的信息素隔离处理,但隔着薄薄的门板,蔺文寒还是能感知到里面是浓烈的暴乱。
蔺文寒手搭在门把上,眸光落下去,整个人定格了很久。
终于他还是按下了把手,迈步走进去,他的到来像一缕闯阵的风,酒与药的味道在刹那间完成了排斥、对抗,先泾渭分明,随后又慢慢无奈的混合。
浴室门也被打开了,纪酬一身潮湿的黑色睡袍,坐在地上,酒红长发向后撩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黑沉沉的眸。
窗外一道森亮的闪电划过,他白的发光,湿漉漉又极情色,像从深海炼狱里爬上来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