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你知道，我记得跟你说过......”荣漆没看他，目不转睛地敲着屏幕，语气飞快地解释道，“之前从小玩到大的，后来初中出国，就很少见面了。”
关暮山稍稍想了想，“姓蓝的那个？”
“对，就是他。”
“你俩现在还很熟？”
荣漆终于打完了字，他放下手机看向关暮山，隐约觉得那语气有些吃味，便自觉补了一句：“那肯定比不上跟你熟。”
“就是他家和我家关系一直不错，所以交流还挺多的，比正常朋友关系要再好一点。”
关暮山面无表情嗯了一声，淡声道：“那叫上一起吧。”
“不行。”荣漆拒绝得干脆。
但接着又心虚下来，犹犹豫豫地解释道：“嗯......就是，他可能，最近感情上遇到了点问题，你去不太好。”
关暮山没接话，只在片刻之后像是意识到什么，忽然眉毛一挑：“omega感情受挫怎么找你这个alpha？”
“我说你怎么要支开我，原来是怕耽误好事啊......”
他玩笑似地调侃了一句，脸转回去正对方向盘，手不自觉往衣兜里伸，摸出来了一支烟。
“.......”
“是是是，我要是真脱单了绝对请你吃饭，行了吧？”
荣漆一时找不到什么好理由应付他，索性便将这冤枉顺口认下了。
关暮山嘴里叼着烟，正下意识低头点火，可莫名动作一顿，只沉默地盯着手里的打火机看了好几秒。
接着又若无其事地全部放回口袋，语气平淡地问道:“约哪儿了？我送大少爷过去。”
关暮山不高兴或者开玩笑的时候，就会这样称呼荣漆。
“不用，我让司机过来接我了。”
荣漆自然将其当成后者，又因为有意识地别开视线，更没注意到他那些要抽烟又不抽的小动作，等司机一到，便忙不迭从车上下来，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此前从没觉得关暮山的味道如此明显，仿佛是被无限放大，让浓烈的广藿香在狭窄的车厢里快速聚集，荡漾鼻间，充斥脑海，无端使人心跳加速，难以集中注意力。
荣漆深刻平息着呼吸，回头隔着窗户跟关暮山挥手道别。
“明天见！”
*
荣漆是在医院大楼下等到的蓝渡野。
在看清脸的瞬间便招了招胳膊，笑容明媚地同人握手：“好久不见。”
蓝渡野内敛地弯了弯眼睛，语气轻快地调侃道：“好久不见，若不是你有事，怕是难得会来找我吧？”
“哪里的话，本来早该联系你的，只是有个案子刚刚收尾，我妈又拉着我到处相亲，实在现在才腾出时间。”
荣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且，这不是也怕你女朋友误会吗？”
“她不会那么小气。”蓝渡野语气温和，引着荣漆上楼，“进来聊。”
“之前就听说你自己投资开了家医院，今天一见，这可比起联盟医疗部都不会差了。”荣漆虽然只是在走廊里匆匆过路，但凭那精简的装修和秩序的管理就足以管中窥豹，于是毫不吝惜地开口赞扬。
蓝渡野对这话十分受用，谦虚道：“过誉了，家里帮忙而已，我哪有那么大本事。”
“怎么不能，家里最多就是出钱，你出的可是时间和精力，这不都得全靠你自己。”荣漆在做人方面向来无可挑剔，谁都能哄到心坎上，“之后要是缺钱融资或者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找我，毕竟我这个人最爱管闲事。”
“放心，一定不客气。”
蓝渡野弯着眼睛笑，又和荣漆闲聊了几句，等抵达楼顶办公室，才切入正题：“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检查腺体？”
荣漆笑容一僵，忽然沉默下来，转过身，朝他露出了自己的后颈。
“omega抑制贴？”
蓝渡野很快便认出来不对，他兀自伸手将抑制贴撕下，立刻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瞳孔惊讶扩大，显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你怎么......”
荣漆苦笑道：“今天突然就变成这样，得辛苦蓝医生了。”
等荣漆做完检查，蓝渡野便递给他一份初步报告，谨慎开口：“你现在的腺体的确属于omega，而且还是未成熟期。”
荣漆呼吸微滞，哪怕已经有所预料，可得到肯定答案时还是难以接受。
从alpha变成omega，这种可能性堪比被鲨鱼吃掉的小概率事件也能让他给碰上，简直就是飞来横祸。
蓝渡野觉得任何人遇上这事难免都会情绪崩溃，别说还是一向自视甚高的alpha，便谨慎观察着荣漆，以免他做出理性之外的行为。
可荣漆始终维持着体面的微笑，甚至主动低头询问报告上的图像显示，只是语气有些虚浮：“这个，是什么？”
蓝渡野看向他手指的位置，解释道：“你的腺体上有污染物，我推测，正是这个污染物促使腺体改变，才导致你从alpha变成了omega。”
荣漆死死盯着那张X光照片上的深色污点，语气很沉：“有解决办法吗？”
蓝渡野抿了抿唇，如实开口：“你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后天影响，而且只有腺体改变，生理结构并没有问题，如果污染物能没有影响地清理干净，理论上是能恢复正常的。”
他的解释周全保守，但荣漆显然自动忽略了话里最坏的情况，只定定说道：“这么说，我是能变回去的，对吧？”
蓝渡野没接话，在不知道具体的污染源之前，他不敢保证。
只岔开话题，补充道：“污染源具体是什么、怎么染上的，还得看具体的病理分析报告，这个需要等几天，结果出来之后我再联系你。”
荣漆有些麻木地点了点头。
能接受又怎么样，不能接受又能怎么样，事实已经如此。但只要还有回转机会，那就不算太坏。
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当众失态，于是只能重重闭上眼睛平复心绪。
接着在半晌之后再度抬头，静声发问：“有没有什么药物能不让人发现我腺体改变了吗？”
蓝渡野对此早有所料：“我先给你开点强效隔离贴和抑制剂，应对日常情况是足够的。”
他顿了顿，又特意强调道：“但你现在只是未成熟期，如果之后进入成熟期，还是不可避免地会对你的生活产生影响。”
“至于具体是什么，你应该清楚。”
作为只招募alpha的特勤组成员，荣漆当然清楚。不止因为发热期，omega在体能上也和alpha差距明显，在任务中处于绝对下位。
“......”荣漆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多谢。”
他拿上蓝渡野准备好的隔离药物，正要转身离开，但脑海里却忽然想起了关暮山。
相比于其他同事可以忽略影响的信息素，关暮山的味道对他而言似乎格外明显。
于是又停下脚步，再度疑惑问道：“另外，omega是一闻到alpha信息素，就会......”
“出现心跳加速之类的情况吗？”
蓝渡野愣了愣，果断否定：“当然不是，正常生活状态下的信息素浓度对双方都是没有影响的。”
“除非，你俩的信息素匹配度极高，达到90%以上，才会出现你说的这种生理性喜欢。”
“生理性喜欢？”
荣漆难以置信地皱了眉，很难把这个词联系到关暮山身上。
他哑然片刻，又连忙追问：“那如果，这两个人没办法不碰面，能避免这种情况吗？”
“避免是可以避免，只是需要双方都贴抑制贴，再或者就是产生标记，让腺体提前适应对方的存在。”
标记？
表示附庸的标记？
简直更加荒谬了。
荣漆又是一怔，然后猛地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
他吐出口气，朝蓝渡野礼貌笑道：“这件事还要请你保密了。”
*
第二天一早到特勤组时，关暮山正巧看见荣漆在吧台倒咖啡，想要上前对个视线打声招呼，可荣漆却像是没看见他似地径直转过身，同旁边的人闲聊了起来。
关暮山稍稍发愣，倒也没多想，直接回了办公室，更没注意到荣漆在举杯时暗自深敛的神色。
等到了中午饭点，他便照例找荣漆一起去食堂，可视线扫到工位上，却没发现那人的影子。
“荣队去哪了？”
“刚刚还在呢，可能忙什么事去了吧。”旁边的同事答道。
关暮山点了点头，于是拿起手机给他发信息。
关：去哪了？
荣漆回复得很快：我中午有点事，你先去吧。
关暮山盯着那条消息发愣，忽然思考起荣漆是不是生气了。毕竟之前就算不一起吃饭也会提前跟他说一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问了才说。
他低着眼睛反思了片刻，却是一无所获。自己这几天应该没干什么惹人生气的事，而且昨晚不还好好的吗？
关暮山不怎么明白荣漆的意思，干脆选择直接发消息求证。
关：我惹到你了？
荣：？
关：那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荣漆半天没回话，只是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似乎是在思考措辞。
关暮山等了半分钟也没影儿，无端觉得有些口渴，见他还在输入，便去接了半杯水，等一口气喝完，就听见提示音一连响了两声。
荣：上午忙忘了。
荣：我给你带午饭回来，办公室等着。
荣漆到关暮山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户通风，让那若有若无的信息素散得更淡。
关暮山拆开打包袋，将两人份的饭菜一一取出放在茶几上，又一一揭开盖子，摆放好碗筷，只等直接吃。
“食堂打包的？”
“嗯，红烧肉和酱爆猪肝，都你喜欢的。”
荣漆是想悄无声息躲关暮山远一点，可这人动不动觉得自己在生气的逻辑让这个计划没法继续。
他只是想避免近距离接触，不是想闹僵关系。
碍着点心虚，荣漆视线闪躲地坐在关暮山邻边，假装出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安静吃饭。
但关暮山偏生不让他安静。
“你脖子上贴的什么？膏药？”
荣漆啊了一声，随手摸了摸后颈，隔着膏药摸到了抑制贴：“昨晚落枕，扭到了。”
话音刚落，关暮山便放下碗筷，站起来走到荣漆旁边，直接一只手捏住下巴，一只手按上后颈，打算帮他扭正。
后颈在瞬间敏锐传来奇异的触感和温度，叫荣漆一个激灵，马上弹簧似地往旁边避开。
“躲什么？”关暮山莫名其妙地拧起眉，“掰一下不就好了。”
“很痛啊，”荣漆煞有其事地拒绝道，“而且已经快好了。”
关暮山于是没再继续，重新坐回去，换了个话题：“对了，文姨让你这周末回家吃饭。”
荣漆忽一惊讶：“我妈怎么又不直接跟我说，非得通过你？”
“第一次知道？”关暮山斜了他一眼，“阿姨知道你不靠谱。”
“毕竟都托我照顾你这么多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