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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鱼儿小说

  • 时间:2022-02-08 10:24
  • 纯爱小说《摸鱼儿》的主角是云见微祁峰,是作者夜很贫瘠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该小说主要讲述了:云见微和祁峰都没有想到之后的命运会是这样,更加没有想到他们会一直都在一起。热门评价:还好有你。
  • 摸鱼儿小说

    推荐指数:8分

    摸鱼儿

  • 摸鱼儿小说

    正是傍晚时分,夕阳坠落山头,漫天彩霞。飞鸟回巢,晚风拂过田间小路,偶有放学回家的小孩结伴路过,好奇观察路边一个人慢吞吞走的云见微。

    云见微从口袋里摸出纸巾,给自己擦眼泪擤鼻涕。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心情已经悲伤到极点,感觉全世界都不要他了。

    他沿着路边的篱笆哭哭啼啼往前走,突然冷不丁一个庞然大物从旁边窜出来冲他汪汪叫。云见微吓得大叫一声跌在地上,屁股摔痛,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哗涌出来。

    “走!”

    一直跟在云见微后面的祁峰见状跑上前,把邻居家的黄狗喝走。那狗是看门狗,看见陌生人才叫两声,哪想到自己会吓哭小孩,夹着尾巴灰溜溜被祁峰赶走。

    祁峰想扶云见微,云见微哭着甩开他的手,咬牙忍着屁股痛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衣服和鞋现在全是灰,他从没这么狼狈过,站在原地发脾气,“衣服都弄脏了!”

    祁峰还以为是在冲他发火,想给他拍拍灰,却想起刚才被人嫌弃拍开手,只好讷讷站着。他看着云见微边抽噎边笨拙弄掉自己身上的灰,眼见太阳要落山,他问云见微,“回去吃饭吗?”

    云见微早饿了,一路又是发脾气又是哭闹,耗费他不少力气,下午的时候彭阿姨的糖包子就吃了一个,碍着面子没多吃,他现在后悔了。

    小孩发倔不说话,不知道在和谁赌气。祁峰不擅长应对小孩,只好也傻站着。

    比起他记忆里几年前那个小小熊一样的小奶娃,如今云见微长大不少,脾气——似乎也见长。云见微只在很小的时候来过他家,每回都是过年的时候。

    农村里过年热闹,也乱,都是邻里乡亲,也没那么多讲究规矩,大人四处闲逛窜门,小孩满地跑。当时初见这人多阵仗的云见微似乎被吓到,一直哭。他的爸爸妈妈回老家来拜年,顾应不过来小孩,彭玲便把他叫过来,让他和姐姐帮忙照顾这个爱哭的弟弟。

    说来奇怪,他当时也就六七岁,自己还是个小毛头,可当他抱着云见微笨拙摸摸头,试探着叫他的小名“微微”的时候,小孩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一大一小面面相觑。祁峰一动不敢动,可云见微真的慢慢就不哭了。

    祁峰仍记得那个时候,云见微的妈妈,一个长得像明星,打扮得也像明星的漂亮女人,笑着对他说,“阿峰和我们微微有缘。”

    现在云见微又在哭,可祁峰已经不好意思抱着他,哄着叫他微微了。

    他看云见微一身衣服昂贵漂亮,现在却变得脏兮兮,终于憋出一句,“回去我给你把衣服洗洗。”

    云见微恼,“别把我衣服洗坏了!”

    祁峰很少见过云见微身上的衣服料子,看起来轻飘飘亮晶晶的,细圆扣子画画似的点在衣服上,好像碰一下就要掉。

    祁峰平时洗衣服都是自己手洗,卷在一起在搓衣板上使劲搓,越用劲洗得越干净。但云见微这衣服,要真拿去搓衣板上搓,一顿下来衣服扣子估计全得崩洗衣盆里。

    祁峰很自觉地再不提洗衣服这事儿,老老实实又问一遍,“回去吃饭吗?”

    云见微皱眉握拳,从喉咙里不情不愿发出一声“嗯”。

    他饿得发脾气,小老虎般杵在原地不动,“我摔疼了。”

    祁峰茫然,“哪疼?”

    “屁股疼,腿也疼!”

    “哦。”祁峰反应过来,转过身往地上一蹲,“我背你。”

    云见微屁股不是屁股、腿不是腿地慢吞吞挪过去。他看见祁峰身上洗褪色的旧校服,有点不想往上趴,但看在衣服还算干净的份上,还是勉为其难哼哧抱住了祁峰的肩膀。

    祁峰背着人站起来,刚一起身云见微就叫起来,“疼!”

    祁峰一僵,不动了。云见微气道,“别抓我那么紧,把我的腿捏疼了。”

    祁峰一头汗。自己压根没使劲,也不知道是哪里捏到了他。他只能小心翼翼把人托在背上,一步一步往回走。云见微抱着祁峰脖子,稍微颠了一下就哼哼唧唧,不是嫌祁峰手重了,就是嫌祁峰走慢了,把祁峰弄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段三分钟的回家路硬是走成了十分钟,总算进了自家院子。

    “微微回来啦,哎哟,这是怎么了?怎么衣服上都是灰。”

    彭玲出来迎两人,见状忙查看云见微情况。云见微一身灰土,被祁峰背进屋里小心往凳子上放,屁股刚一挨着凳子,人就叫唤起来。彭玲赶紧把人抱过来,一问才知道是被狗吓得摔地上了。

    “是不是屁股摔疼啦?不疼不疼,微微腿有没有摔到?来,微微站在这里,姨扶着你。”

    彭玲把云见微半抱着给他做支力,另一边祁家父子把面条端出来,彭玲接过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放在云见微面前,“微微肚子饿了吧,来。”

    云见微大老远就闻着面条香,一双眼睛滴溜溜盯着碗,见碗里面条雪白,汤鲜油亮,汤面上卧着个白嫩的荷包蛋,一排新鲜青菜,还洒了层葱花。

    云见微使劲咽下口水,点头。彭玲给他拿筷子,云见微接过筷子,没忘记说谢谢阿姨,屁股好像也不痛了,拿着筷子就开吃。

    祁峰端着大瓷碗呼噜吃面,鼓着腮帮边吃边看一眼云见微,见他撅着个屁股站在桌边也吃得脸颊鼓鼓,刚才还别别扭扭站不住要人扶着,这会儿吃着吃着,脚丫子踮起来,人也站直了,彭玲松了手,笑眯眯看着云见微,又瞅见儿子表情,使眼色示意他安静吃自己的面。

    彭玲在村里出了名的招小孩喜欢。她脾气好,嗓门亮,爱笑,说话特有感染力,看见小孩就喜欢逗。加之她的厨艺好,什么菜都能做,这些年村里的大年饭都是她主持,小孩都特别喜欢吃她做的花馒头,包子,还有各种小吃。

    祁高荣见云见微身上脏兮兮的,说,“微微待会儿换身衣服,让你姨给你拿去洗洗干净。”

    云见微迟疑,“我的衣服容易洗坏。”

    彭玲笑,“不会的,微微的衣服是丝绸的,姨给你用水沾着轻轻擦,把灰擦掉,不给你揉,肯定不会洗坏,好不好?”

    云见微这才被说服,乖乖点头,“好,谢谢姨。”

    今天下午还撅着嘴客客气气叫阿姨,一碗面就改口甜甜叫姨。夫妻俩听得憋笑,想起云鸿舟临走前和他们提起云见微这小孩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只要顺着他来,保证多大脾气都能哄好。

    太阳落山后,没有霓虹灯的加持,农村的夜黑得很快。祁家夫妻到后院去忙活,打算揉面条酿米酒,给家里两个小孩做好吃的,去忙之前特地叮嘱祁峰带弟弟去洗澡。

    他们家洗澡的地方在通向后院走廊的一个小隔间,祁峰领着云见微到浴室,推开木门,他拉了下墙边的吊绳,浴室墙顶的吊灯哒一声亮起,云见微抱着自己的睡衣和毛巾站在门外,看见浴室里水泥糊的灰墙,瓷砖地,一扇窗户外通着后院院墙,只一花花绿绿的塑料帘遮挡。莲蓬头下面就是蹲坑,旁边一个洗手池,池子里积着擦不掉的陈年旧渍,镜子损了一角,雾蒙蒙的不清晰。

    云见微瞪着浴室,抱紧自己怀里的衣服,“我不在这儿洗。”

    祁峰正给他调热水器的热水,闻言茫然,“不在这儿洗在哪洗?”

    “连浴盆都没有。”云见微要受不了了,狠狠盯着地上的蹲坑,“这里到底是卫生间还是浴室?”

    “上厕所和洗澡都在这里。”祁峰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云见微说的“浴盆”是什么,老老实实道,“我们家没人泡澡,不用浴盆。”

    云见微一天之内数次要崩溃,一想到他爸竟然把他丢到这种可怕的地方生活两个月,内心悲从中来,开始真心实意地认为爸爸妈妈可能真的不爱他了。

    “我不在这里洗澡。”云见微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撇着嘴泫然欲泪,“地上好脏,哪里都不干净,莲蓬头也够不着。”

    祁峰看看地,看看墙,看看莲蓬头,没看出哪里脏,妈妈隔三岔五就把家里收拾打扫一番,他觉得家里已经很干净了。他再看看云见微,吓一跳,怎么又要哭了?

    他从小就有点怕云见微哭,见状试探问,“我去给你买个大点的盆,给你当浴盆?”

    云见微还眼泪汪汪的,“你们这有浴盆卖吗?”

    祁峰说,“我去找。”

    然后转身走了。

    云见微回到房里,蹲在床边百无聊赖等,面前散落一床他自己的玩具。他把小火车玩具拼了拆,拆了拼,放在一圈轨道上滴滴地转,玩得不亦乐乎,暂时忘却了令他“悲伤不已”的伤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迫不及待等着洗澡的云见微马上起身跑去打开门,就见祁峰抱着个大红圆盆经过,见他跑出来,示意他跟上。

    云见微满脸疑惑,从没见过那种土里土气的红盆子。他跟上去,祁峰进浴室把盆放在地上,蹲在地上拿莲蓬头打开水冲洗。这盆是他跑了两家才买到的,他先去了比较近的小卖部,小卖部里只有那种洗脸盆,没有大的;于是祁峰又跑去了更远一些的村超市,总算找到这种能容纳下半大孩子的圆盆。

    “洗干净就能当澡盆用了。”祁峰边清洗澡盆边和云见微解释,“盆不深,你坐里头洗也没事。”

    这盆连云见微自己家里的浴缸三分之一大小都没有,高度就到云见微的屁股墩,重要的是颜色很土。云见微不满,“没有好看点的颜色吗?”

    祁峰头一次听说洗个澡还要用好看的盆,他很懵,“没有,都是一样的。”

    云见微只好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问,“那你们冬天怎么洗澡?这里头都没浴霸。”

    “以前是去澡堂里洗,现在不用了。”祁峰指给云见微看墙上的一个小孔,孔里通着根管子,“隔壁就是厨房,我爸在墙上开了个洞,冬天要洗澡的话就拿这根管子接着厨房的高压锅,用蒸汽取暖。”

    云见微从没听过这种操作,吃惊,“这能取暖吗?”

    祁峰点头,“一点也不冷。”

    他洗好盆,开始给盆里放热水,放一部分热水后再放冷水,一边放一边试水温。

    氤氲的水汽里,祁峰专心做事。他没有一丝不耐,神态安静平和,侧脸可见鼻梁高挺,五官还未长开,虽仍充满少年期的青涩,却已隐有沉稳俊朗之意。

    云见微这还是第一次正正看清祁峰的脸,才发觉这便宜哥哥虽然黑了点,长得倒还比较顺眼。

    “水放好了,你洗吧。”祁峰起身,把莲蓬头放在云见微能拿到的地方,教了他一遍如何使用热水器,又说,“小心别摔跤,有事就喊我,我能听到。”

    云见微终于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贫乏的洗澡条件。“知道了。”

    然后看祁峰一眼,低下头捏自己衣服,“谢谢哥哥。”

    祁峰愣一下,点头,“不用谢。”后转身离开,帮他把门带上。

    云见微脱了衣服跨进盆里,水温正好。他总觉得盆还是不干净,想了想,还是拿过莲蓬头打开,站在盆里给自己冲洗。

    云见微很爱干净,没洗澡的话连床都不会上。这会儿终于能冲掉一身的灰和汗,云见微心情转好,边哼哼歌便给自己打肥皂,洗出一身泡泡。

    他心想祁峰哥哥长得还挺好看的,虽然人不大爱说话,像块木头。云见微从小就是颜控,包括但不限于人、动物、食物、玩具、日用品等等,他都喜欢好看的。

    他决定勉强把祁峰哥哥划入“允许靠近”的范围。

    第二天一早,云见微被鸡叫醒。

    他一个激灵吓一跳,听到后院里头的鸡扯着嗓子叫了一阵,后世界重归安静。

    云见微迷迷糊糊把放在床边的儿童手表拿过来看时间,一看才五点半。

    外头的天还是蒙蒙青,云见微都没全醒,翻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

    他昨晚在床上折腾半天,被粗线的被套和床单硌得浑身不舒服,老在身上抓痒,后来是实在困得睁不开眼才勉勉强强睡着。

    门外传来人走来走去的动静,大家都轻手轻脚,特地不去吵在房里睡觉的云见微。直到太阳从东边升起,天光大亮,云见微房外才传来敲门声。

    彭玲敲了会儿门不见回应,开门进去,“微微起床吃饭啦,姨给你弄了好多好吃的。”

    云见微喜欢睡懒觉,昨晚又没睡好,这会儿不愿起床,发起床气。彭玲走过去想把人哄起来,刚一走近,眼尖看见小孩搭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上泛着一片红。

    她忙过去拉开窗帘,借着阳光仔细检查云见微的手臂。这一看不得了,小孩的手臂、脖子和背上都是被抓挠出的红痕,看着像是过敏抓的。

    彭玲赶紧把小孩抱起来,“微微身上哪里不舒服?怎么到处抓呀。”

    云见微被女人抱进怀里,困倦歪着脑袋窝着,嘟囔,“被子痒,不舒服。”

    彭玲疑惑把被子拉开摸摸,家里的床单被套都是她洗干净晒好收在袋子里封着的,垫絮和被絮也会定期拿出去晒太阳,按理来说没什么螨虫,更不会潮湿。

    彭玲又问,“怎么会痒呢?”

    云见微哼哼撒娇,“被子上都是硬疙瘩,硌着我了。”

    彭玲琢磨半天,终于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好么,原来是个小豌豆公主。

    祁家通常是早上七点半左右吃饭,然后该干活的去干活,该上学的去上学。

    云见微也被薅到饭桌上,本来困兮兮的,鼻子里却闻到一阵香。他睁开眼,面前摆着一大碗色泽鲜香的鸡蛋肉丝面,一碗稠白的米汤,桌子中间还放着一大盘炕饼,腾腾冒热气。

    云见微蹭地开机,甜甜地和所有人唤一声早上好,迅速拿起筷子开吃。

    “老荣待会儿吃完饭去镇上超市买一套新床单回来,然后再买条空调被。你就跟人说要那种细软的,滑的。”彭玲对丈夫说,“微微身上容易过敏,昨晚一夜没睡好呢。”

    祁峰也看到云见微身上的红疹子,没说话。祁高荣问,“要买点药不?”

    “我先带微微去诊所,问问刘医生。”

    吃完饭彭玲就带云见微去了村里的诊所。本以为一大早诊所里没人,谁知还没走近就听里头一阵嚎。

    彭玲牵着云见微进去瞅,只见诊所里一妇女正打骂一胖子,胖子被揍得嚎叫乱跑,没跑远又被拎回来打屁股。

    “叫你敢骗人!死小子反了天了!”

    胖子叫唤,“妈我错了!”

    诊所医生夹着团棉花坐在一旁,一脸无奈,“好了好了,赶紧让孩子把棉花咬着。”

    妇女气呼呼把胖子抓着,彭玲上前打招呼,“秀啊,又教训你家鹏鹏呢?别老对孩子这么凶嘛。”

    吴秀见了彭玲,大叹一口气,“别说了,你晓得这死孩子又做个什么事情?这两天他们学校考期末考,他竟然敢骗他爸说学校已经放假了,天天就跑到外面玩!要不是他爸看到阿峰背着书包回来,还不知道这小子连考试都没去考!”

    吴秀气不打一处来,把那哭哭啼啼的胖子拽过来,“让你胆肥骗你老子,被你爸揍掉一颗牙也活该!”

    胖子叫杨家鹏,和祁峰在一个镇中学念书,看起来和祁峰一般高,却怕有两个祁峰那么胖。半大不小的人了,被他妈揍得屁都不敢放,泪汪汪站在一边。

    云见微牵着彭玲的手站在大人身后,看那胖子怂叽叽的样子,面露不屑。

    谁知杨家鹏看到了他,且一眼就看到他脸上鄙夷的眼神。胖子立马止住眼泪,瞪着云见微。

    云见微才不怕他,冲他做个鬼脸,把胖子气得立刻攥着拳头要过来。云见微马上抱住彭玲的手,贴着他姨的腿。

    “又想往哪跑?”吴秀把她儿子一拽,险些又要揍人,“赶紧过来让人刘医生看看你的牙,回去了你爸还得教训你!”

    胖子一被他妈吼就熄火,老老实实咬着棉花,嘴角上了点药,处理完后跟着他妈往外走。经过云见微身边的时候,胖子很凶地瞥了云见微一眼。

    云见微冲他一笑,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他指指自己的牙,又望着胖子一摊手,示意我的牙都好好的,你比我少一颗,丢人。

    胖子脸都要气绿了,愤愤被他妈拖走。云见微照面赢了一头,得意洋洋。

    医生检查过云见微的胳膊和脖子,听彭玲描述一番后,只说没事,确实是孩子皮肤敏感,换床软点的床单被子就行,回去拿冷毛巾敷一下就好。药也没开,便让两人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云见微问彭玲那个胖子哥哥是谁。彭玲牵着小孩走在田间路上,“他和你阿峰哥一样大,你可以叫他鹏鹏哥。”

    云见微心想我才不叫他哥,长得那么胖,看起来也不爱洗澡,嫌弃。

    他抓着彭玲的手摇一摇,“他好凶呀,刚才瞪我呢。”

    彭玲“咦”一声,“瞪你做什么呀?”

    云见微装傻,“不知道。”

    彭玲想了想,说,“鹏鹏不像你阿峰哥脾气好,他可算是咱村里的小霸王呢,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怵他爸爸妈妈。不过微微也不用怕,要是他敢欺负你,咱们肯定为你出气。”

    “我才不怕他呢,他刚才哭得好丑,还被他妈妈打屁股。”

    “就是,多大人了还被妈妈打屁股,有什么好怕的?”

    两人一大一小牵着,你一句我一句一路聊,慢吞吞晃回家。

    中午,祁高荣骑着摩托回来,手里拎个大袋子。男人进屋来找云见微,“微微,你爸爸刚才给你打电话过来了。”

    云见微风一般从房里卷出来,着急伸手要手机,“我要和我爸爸说话。”

    祁高荣回拨电话,把手机递给云见微。云见微捧着手机放到耳边,电话很快被接起,云见微立刻喊一声,“爸爸。”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好听的声音,“宝贝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云鸿舟的声音温柔,与自家儿子说话时更含宠爱意味。云见微说,“彭姨做了好吃的早饭,我起来吃早饭呢。”

    云鸿舟笑,“哦?看来微微已经适应农村的生活了。”

    “我没有!”云见微马上开始诉说自己遭遇的“苦”,“我身上都过敏了,都被我抓红了,彭姨还带我去看了医生。”

    云鸿舟马上紧张起来,询问怎么回事。云见微又安慰他爸,“就是被子睡得不舒服,也没什么事情啦,阿峰哥哥已经去镇上给我买新的了。”

    “没事就行,微微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和你彭阿姨和祁叔叔讲,知道吗?”

    “知道。”

    “爸爸周末就过来看你,给你带礼物过来。微微在那边乖不乖?没有和你叔叔阿姨他们闹脾气吧?”

    “我才没有那么不懂事,就算我心里不高兴,身上不舒服,可是我还是听你的话留下来。”云见微叉着腰站在路边打电话,“不像你和妈妈,商量都不商量就把我送到别人家里,一点也不尊重我的意愿。”

    云鸿舟真是怕了他儿子,心虚支吾两句,赶紧让他把电话转交给彭阿姨。

    彭玲把新买来的两套床单和被子清洗一番,挂在院子外头晒。正午时阳光正热辣,院子里又通风,不一会儿布料就不滴水了。云见微趴在窗前,望着院子里一地的阳光。

    云见微和爸爸打了通电话,心情又低落了,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玩玩具。现在正是放暑假的时候,原本他应该早就和爸爸妈妈出国旅游玩去了。他还想念自己的小伙伴们,想和他们一起坐在家里看电影,吃零食和水果,吹空调,想玩就玩,想睡就睡。

    他很想回家。

    傍晚,晚霞满天。祁峰骑着自行车回到家,提起车走进院门。他放好车进屋,来到云见微的房间门口。门没关,祁峰走近,看见云见微正坐在桌前一个人拼玩具模型。

    云见微听到声音回过头,打招呼,“哥哥回来啦。”

    祁峰点头,把书包从背上取下来,拉开拉链,取出一个宽口的玻璃瓶,递给云见微。云见微跳下凳子接过玻璃瓶,看见里头装着两片有些干枯的叶子。

    云见微不解,“这是什么?”

    祁峰蹲下来,抬手轻轻敲了敲玻璃瓶,接着云见微就看到那两片叶子动了一下。他一脸疑惑,把玻璃瓶抱到眼前睁大眼睛看,“它怎么会动?啊,这是虫子!”

    他看见“叶子”的细细的腿,还有顶端很小的脑袋,就像树枝的一个节。云见微从来没见过这种虫,好奇心被勾起,“这是什么虫子?”

    “叶子虫,学名叶滫。”祁峰见他很感兴趣,笑了一下,“这种虫的拟态就是树叶,是最像树叶的昆虫。”

    云见微摇了摇玻璃瓶,见那叶子虫又动了动。叶子虫的身体和真正的树叶没有区别,边缘甚至带点枯萎的焦黄。云见微特别喜欢新奇玩意,抱着玻璃瓶不撒手,“这是哪里捉来的呀?”

    “林子里有很多。”祁峰说,“给你玩,晚上我再把它放回去。”

    接着又补充一句,“别拿出来玩。”他有点怕小孩没轻没重,把虫子捏死了。

    云见微一路抱着瓶子专心致志看虫,跟在祁峰屁股后面问来问去。屋外祁高荣见状笑,“你阿峰哥可懂这些了,什么植物,虫子,山里头的东西他全认得。正好你阿峰哥今天考完试放假,往后就叫他带你出去玩。”

    云见微正嫌闷在屋里无聊,闻言马上对祁峰撒娇,“哥哥带我出去玩!”

    祁峰被他粘得有点不自在,不吭声点头。他转身要回自己房里放书包,被云见微拉住书包带,“晚上我也要和哥哥去放叶子虫。”

    祁峰被拽着书包带动弹不得,“......山里蚊子多。”

    一旁祁高荣道,“你不是会做驱蚊草?家里头还有艾条,可以拿着用。”

    祁峰经提醒想起来,把东西放下,转身去厨房。云见微好奇跟在他后面,怀里还抱着那玻璃罐,看祁峰拿了个木钵,从厨房架子上的几个小篮子里分别抓出点药草一样的东西放进木钵,然后出来坐在小凳子上,把药草捣碎。

    云见微闻到一股清凉冲头的味道,问,“这是什么?”

    “薄荷,紫苏,驱蚊草。”祁峰答,“捣成汁抹身上,蚊子不咬你。”

    云见微眼睛发亮,“哥哥好厉害,懂得好多呀。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哥哥就是我的偶像!”

    祁峰没遭过云见微的甜话攻击,一点抵抗经验没有,直接给闹了个大红脸,“......这个很多人都会。”

    祁峰坐着捣驱蚊草,云见微就站在旁边举起那玻璃罐,就着晚霞的光兴致盎然看里头的叶子虫,一下午失落的心情被一只小昆虫治愈。

    祁峰看一眼云见微,心里默默松一口气。

    总算把人哄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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