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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精老公在线阅读

  • 时间:2022-02-08 09:55
  • 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分精老公》,分精老公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小挽婷吖所著的小说围绕奚迟霍闻泽两位主角开展故事:霍闻泽其实有很多的秘密奚迟都不知道,但现在奚迟都知道了。热门评价:还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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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荐指数:8分

    分精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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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奚迟接过来,扯起嘴角,借口道,“有点头疼。”

    “切,直男。”扎高马尾的女医生鄙视地看了眼男医生的背影,凑到奚迟旁边柳眉一挑,语调暧昧,“很激烈嘛。”

    “什么?”奚迟一下没反应过来。

    女医生但笑不语,把化妆镜给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奚迟照了下镜子,表情一滞,他下唇上那一点破皮的地方,现在似乎更红了,十分显眼。他今天心绪繁乱,都没来得及注意。

    让他突然想起,霍野那边的事还没完,他出门后很快发现,自己的钱包落在了对方家。他得拿回来,但他该用什么态度面对霍野?尤其是经过昨天那么一遭,想想都头疼。

    看他脸色红了又白,女医生哈哈大笑。

    安妍本科时就是奚迟一个实验室的师姐,奚迟对她的性格已经习惯了。她收起镜子,又笑道:“恭喜你啊,这次国家青年科研基金,咱们科只有你跟丁立森入围了。”

    “多亏师兄师姐手下留情。”

    “少谦虚,烦人。”安妍大咧咧地摆手,“等评上副教授了提携提携我们就成。”

    这话不是她开玩笑,奚迟回国没多久,就因为手里的科研成果破格晋升了主治,如果这次能中标,一个国家级别的项目加上这几年积累的文章,真有可能成为他们科最年轻的副教授。

    “这段时间你还是注意点,上回不是实验数据丢了么?”她放轻声音,飞快瞟了一眼某张空着的办公桌。

    他们四个人一间医生办公室,那张桌子正是和他一起入围的丁立森的。之前他实验的关键数据,在笔记本电脑里离奇地被破坏过,好在最后托人找回了,他们都怀疑过丁立森,但办公室没有监控找不了证据。

    奚迟明白她是特地来提醒自己,感谢道:“好,我会注意的。”

    安妍又问:“对了,晚上的校友聚会你去吗?”

    他们毕业后留在本校附属医院的人,每年会组织校友聚会,张罗的人自然是潘展阳。坐在一起,每次都是那几个人暗戳戳地炫耀职业发展、房子车子,奚迟一直推脱没去。

    但这次,他想到了一个人,点头道:“我打算去。”

    “哎呦,恋爱了就是不一样,都开始社交了。”安妍揶揄道,“正好我蹭下你的车。”

    她回位置之后,奚迟点开微信页面,点进了一个叫【市医院精神科陈主任】的联系人,发了一句:

    【你今晚去校友会吗?】

    陈枫不是玩梗的,是个货真价实的医生,他的另一个大学室友,从入学就一门心思地奔着精神科去,由于他们科人才短缺,现在已经荣升副主任。

    对面很快回复:【市医院精神科陈主任:天哪,是我加班加出妄想症状了吗?还是你真的找我了?】

    还是熟悉的画风,奚迟回复道:【……你正常点。】

    【市医院精神科陈主任:好哒,不是那件事以后,我怕你再也不会理我了么,呜呜。】

    奚迟也有点尴尬,上学时其实他们俩关系很好,直到陈枫选了精神科后,找了他父亲奚长明做导师。

    陈枫知道他家的状况,他也叮嘱过在奚长明面前就当不认识自己。后来有一天,他却发现陈枫一直在偷偷跟奚长明汇报他的近况,陈枫说的“那件事”就是这个。

    他想了想,回道:【都过去了,我有件你专业上的事想请你帮忙。】

    【市医院精神科陈主任:哥们儿之间说什么请。】

    【市医院精神科陈主任:哎不对!我是精神科的啊!你怎么了?】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最后,他们约了校友会结束后聊。

    校友会在本市一个有名的大饭店,奚迟到的时候,包厢已经坐了不少人。

    陈枫还是从前的娃娃脸,看见他热情地挥挥手。

    人群中左右逢源的潘展阳也看见了他,笑容面满地大声道:“呦,奚迟,没想到你也会赏脸过来,大家都多久没见到咱的系草同学了。”

    奚迟听出他这是故意在找自己难堪,那天更衣室堵他之后,潘展阳又给他发过几条消息,约他出来吃饭。他这两天本来就心烦,直接把人拉黑了。

    当着众人的面,他还是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

    潘展阳依然不依不饶,端着酒杯过来:“大家说是不是应该罚一杯?”

    旁边立刻有人跟着起哄,安妍白了他一眼:“行了吧,人家几百年前拒绝你一次,看你心眼小的。”

    这时,奚迟忽然听到了耳熟的声音。

    “蚊子那小子订的到底是707还是708号间啊,他妈的,都找了一圈了。”是周雷的一副破锣嗓子。

    然后听见主唱施焱冷冷地说:“今天,让我听见你在唱片公司面前骂一句脏话,等死吧。”

    奚迟回头,正看见霍野三个人站在他们包厢门口。

    霍野的视线在他脸上定住,也露出了一丝意外。

    没等谁进一步动作,奚迟听见边上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

    原来是潘展阳掉了手里的酒杯,他笑容凝固在脸上,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眼睛直直盯着霍野。

    潘展阳的肩膀和腿在止不住打颤,目光的茫然代表他正处于极度恐惧,丧失反应力后的几秒,潘展阳猛地后退,撞上了中间的圆桌,酒杯餐盘刷拉拉掉了一地。

    所有人看见他顾不上衣服上的脏污,瑟缩到房间角落。

    就像见了鬼一样。

    奚迟不解,房间里其他人也没看明白。

    他们看向门口高挑的男人,那张脸和身材,拉去当明星也足够了,气质有点酷,看着是不太好惹,但没什么恐怖的地方吧?

    包间鸦雀无声,奚迟本来还不知道见到霍野,该如何开口,现在倒是有话说了。

    他走到门口的霍野身边,低声道:“出来一下。”

    霍野双手插着口袋,配合地跟在他身后,目光扫在他后脑勺柔软的黑发,走到了走廊尽头安静的空地。

    “他为什么怕你?”奚迟停下脚步,问道。

    “不知道。”霍野的眼神坦荡,“他是谁?”

    “医院同事,以前的同学,你真的没见过他吗?”

    霍野手从口袋里抽出来举起:“我保证,我没有进行过任何医闹行为。”

    奚迟眼睫垂下眨了眨,觉得他身边的疑团越来越多,看来只能改天去直接问潘展阳了。

    他面对着这张曾朝夕相处的脸,忽然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他该把眼前的人当作霍闻泽吗?

    霍野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抽出一个黑色钱夹:“奚医生,你钱包落在我家了。”

    奚迟心说,他怎么还随身带着,又不知道今天会遇见。

    “嗯,谢谢。”

    他说着伸手去拿,霍野却忽然手腕一抬,把他的钱包举起来,让他抓了个空。

    奚迟诧异地瞥了他一眼,对上他眼里狡黠的光芒,亮晶晶的。

    “看来你告诉我的信息都是真的。”霍野捏着他的钱包说。

    “当然。”奚迟手指在掌心缩紧,别有深意地说,“我又没做什么心虚的事。”

    霍野笑得有一丝痞气:“为表彰我拾金不昧,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奚迟问。

    霍野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收敛了恶作剧般的笑意,认真问道:“你昨天喝酒,是因为失恋?”

    正问到点上,奚迟眼睫一扇,别开视线,嘴唇抿了抿:“我不想说。”

    霍野看他躲闪的眼神,便知道说中了。

    “那换一个问题,”他更直接地问,“你记得你喝醉后把我认成你前男友了吧?难道我和他有点像?”

    “……”

    奚迟更没法回答了,看来霍野一点霍闻泽的记忆都没有,难道他要说,其实就是你自己。

    “不要说这个了。”他语气稍显生硬地说。

    霍野点头:“那说说你跟我的事吧。”

    “什么事?”奚迟抬起眼皮疑惑道。

    霍野又向他靠过来半步,放低了声音:“昨晚你可是把我从上摸到下,管杀不管埋,符合你们医生守则么?”

    奚迟表情滞住,热度爬上了耳根。

    眼前的人,和霍闻泽真的很不一样,这种带着侵略性的直接,让他措手不及。

    “那是误会。”他想起昨天那个吻,眼神有些不自在,“我本意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就当我认错了人。”

    他解释的表情认真,白净脸庞上泛起的粉色却被霍野收入眼底,其实他不用说霍野也看得出来,他这样的人估计平时都不会主动去酒吧,更别说约人一夜情了。

    他的目光又不可避免地移到奚迟紧抿的唇上的暧昧印迹,清了下嗓子。

    “那找个时间请我吃饭吧,就当精神赔偿了。”霍野这才把钱包还给他。

    ……简直是耍无赖,奚迟心想。但其实他也是打算顺势说请霍野吃饭的,他需要弄明白霍闻泽的另一面究竟是什么样的。

    “明天晚上你有空吗?”奚迟淡淡地问。

    “有。”霍野回答得神清气爽。

    “我门诊大概六点结束,可以么?”

    “没问题。”

    霍野打开手机的拨号界面,递给他,奚迟微愣了下,接过来输了自己的号码,拨通。

    “野哥!”周雷隔得老远扯着嗓子喊,“别腻歪了,公司的人来了!”

    霍野接过手机,嘴角带笑地冲他晃了晃,然后转身走了。

    奚迟望着他的背影,心里脑子里乱成一团。

    回去后,惊恐的潘展阳已经被人送回去了,包间也被收拾成原样。经过这个插曲,校友聚会的氛围明显古怪起来,大家话都很少,没多久饭就吃完了。

    饭桌上不少人若有若无地打量着奚迟,显然在联想潘展阳、刚才的男人和奚迟之间的关系,奚迟就当作没有感受到。

    散场后,奚迟开车载了陈枫和安妍,先把师姐给送回家,然后找了陈枫家楼下一个安静的地方停车。

    “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陈枫捏着嗓子,眨巴着眼睛道。

    奚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陈枫恢复正形,愧疚道:“咱俩都多久没坐一块聊天了,都怪我,不该通风报信,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

    奚迟其实能理解,奚长明是陈枫的导师,当学生的时候,面对导师大多人都战战兢兢的,导师提点要求,基本没人敢拒绝。

    “都是以前的事了。”他对陈枫说,“只要你别把我接下来说的告诉他就行。”

    “那百分之一万不会啊!”陈枫拍着胸脯保证,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

    “聚餐开始进来包厢那个人你看到了吧。”奚迟的眸光沉下去。

    “嗯,那个把潘展阳吓得不轻的帅哥嘛,他是谁啊?”

    “我男朋友。”他一顿,“前男友。”

    陈枫瞪圆了眼睛:“妈呀,我错过了什么,你恋爱了!”

    奚迟有点郁闷,怎么一个两个看见他谈恋爱都像天大的新鲜事。

    他讲了重点:“现在的是他的第二人格,我也是第一次见,之前他都是以第一人格和我相处。”

    他说得慢条斯理,陈枫眼睛却更圆了,快要瞪出来:“卧槽,真的假的,你确定吗?以前不是有那种新闻,男子同时劈腿四个女朋友,被发现后谎称自己人格分裂,一个人格一个女朋友。”

    奚迟哭笑不得:“我很确定。”

    “你怎么发现的?”谈及专业领域,陈枫的表情明显兴奋了起来。

    奚迟挑了重点,省略了某些暧昧情节,跟他讲了这两天发生的事,听得陈枫眼里直冒光。

    “所以,他的这一个人格并不知晓你的存在。”

    “嗯,从表现上看,他似乎觉得昨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霍闻泽知道他有其他人格吗?”

    奚迟垂眸看着方向盘:“我不清楚,但我认为他应该知道。”

    根据匿名邮箱发来的照片,至少四年之前就有了霍野的存在。按照霍闻泽的敏锐和果决,很可能早就开始尝试掌握局面,才让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发觉。

    “其实多数DID患者,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其他人格,只觉得自己有间歇的失忆,忽然出现在陌生的地方,家里忽然出现从没买过的东西。”陈枫解释道。

    “但也有患者,某一人格了解其他人格的存在,甚至有人的几个人格都知道彼此,可以坐下来相互沟通。”

    “之前有案例,患者反映自己的世界有个聚光灯,一个人格作为‘导演’,可以决定一段时间哪种人格走到灯光下‘表演’,而有些人格被‘封杀’,禁止出场。”

    奚迟听得一愣一愣的,问道:“那双重人格的人,第二人格可能跟主人格有完全不同的成长背景,熟练主人格并不会的技能么?”

    “当然了。”陈枫用力点头,“那种遇到危险,分人格才跑出来大杀四方的情节,是开挂。他们是独立的,可以有不同的年龄,性别,信仰,思考方式,人生观念。”

    他越说语速越快:“不过,你怎么知道他只有两个人格呢?又怎么确定你熟悉的那个就是主导人格呢?

    奚迟整个人僵住了。

    专业精神医生,一开口,就是老恐怖片了。

    “一般DID一旦出现,患者会有三个或三个以上的人格,甚至有极端的病例有十几二十个,有可能存在你男朋友都没发现的新人格……”

    奚迟眉间揪起,缓缓地深呼吸了一下。

    陈枫说了一串口干舌燥,也缓了口气,搓着自己泛红的脸问:“我说的是不是把你吓到了,那个……你准备管他么?毕竟你们也分手了。”

    他观察着奚迟的表情,他们科的很多患者,即使已经结婚了好几年,确诊没多久就离婚了。旁人无权指责他们的伴侣,即使是癌症也有确定的疗法,但是面对精神类疾病,很多东西都是未知,未知就代表危险。

    “他也算欺骗了你,你现在走,合情合理。”陈枫想到潘展阳看见那个人的恐惧,斟酌着语气说。

    奚迟的侧脸浸在夜色里,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路口。

    “我起码要看清,和我交往三年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他开口缓慢地说,语调中却带着种坚决,“我这些天总觉得这三年白过了,我好像从来没有靠近过他。”

    他越回忆,越觉得和霍闻泽的这几年,两人中间始终隔着一堵墙,现在冰山刚露出一角,也许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陈枫坐在他旁边,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他们同窗数年,他了解奚迟的性格,认定的难题不从原理到结果都理顺是不会放弃的。

    陈枫眨着星星眼,“需要提供专业帮助随时找我哈!”

    奚迟刚才看着路灯旁边被隐隐照亮的小路时,想起一件事。

    他因为从前的经历,一直对狭窄幽暗的小巷子有种恐惧感,会生理性反胃出冷汗,中学时晚自习回家有段这样的必经之路,他每次都数着一秒、两秒,这样一点点地挨过去。

    来医院上班的第一年,他在做一个重要科研项目,经常需要做实验到半夜,科研楼前面又有一段相似的路。那时候他刚和霍闻泽在一起,并没有跟对方提过这件事,可每次夜里他做完实验下楼,霍闻泽都在楼下等他。

    克服了心里的畏惧后,他发现那段昏暗逼仄的路,比他印象中要短很多。

    有可能,霍闻泽此时也在这样一条路上。

    “DID一般是怎么治疗?”他问陈枫。

    陈枫马上坐直了:“说实话,我目前还没接诊过,就进修的时候在海德堡见了一例。一种方法是人格融合,形成一个稳定的主人格,另一种是让人格彼此接受,达到共存的稳态。”

    奚迟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

    “不过,不管哪一种,都要取得人格们的同意。可能需要你了解每个人格产生的诱因,获取他们的信任。”

    奚迟回想起刚才霍野盯着他揶揄的笑,开始觉得有些棘手。

    陈枫嘿嘿一笑:“我觉得你可以,他这个人格好像也对你很感兴趣嘛。”

    “……”

    分别的时候,陈枫经过反复纠结,才下了决心开口,“其实,这个情况问题请教一下奚老师,说不定会有更大的收获,他以前参与过一例DID患者的治疗。”

    奚迟也明白,在国内,谈及精神医学领域的专家,总是绕不开他父亲的。

    甚至他刚进医院时,别人在后面谈及他,都说:这是奚长明的儿子。

    “没有必要。”

    奚迟说完,视线挪到了一旁的地面上,心情挡在垂落的睫毛后面看不清。

    另一头,霍野的乐队跟唱片公司吃完了饭,走在回去的路上。

    周雷走在前头,没心没肺地哼着曲子。

    “你在考虑什么?灿星这么好的公司。”施焱问霍野,语气带着些急切。

    霍野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你们三个去签约就行了。”

    “你也清楚歌是你写的,他们最想签的是你。”施焱依然坚持。

    周雷转回身:“哎呀唐长老,这话已经念了八百次啦,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霍野,什么都不如自由重要,就他动不动三两天不见人影,公司不得疯了?咱接着做地下乐队多爽,想做什么做什么,又不用忍受傻逼。”

    眼看又要绕到死胡同争起来,孟一文推了推眼镜,岔开话题:“哎,野哥,你和奚大夫怎么样啦?”

    周雷笑得荡漾:“那还用说,你看俩人刚才那劲儿,昨晚肯定是炮火……”

    “滚犊子。”霍野瞥他一眼,“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收回去。”

    周雷蹦到他面前,惊道:“不是吧?你是不是不行啊?”

    说完脖子后头结实地挨了一巴掌。

    施焱跟孟一文这下也好奇地看向他,三道视线一起聚焦,霍野神色略带尴尬:“就是没成呗。”

    孟一文眼中难掩失望,安慰道:“没事儿哥,天涯何处无芳草。”

    虽然他估摸着也不一定能遇到更喜欢的了。

    周雷贱兮兮地嘲笑:“敢情你刚才光给别人还个钱包,你俩就结束了啊?”

    霍野脚步顿住,扫过去的目光非但不恼火,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谁告诉你结束了?”

    奚迟回去之后在书房查了一晚上的文献,把重点内容高亮标出,做笔记,打印,贴在墙上。

    然后在下面贴了两张纸,一张写着霍闻泽的名字,他在底下罗列了一系列性格特点、人生经历、兴趣爱好等条目,写得满满当当。

    只有在写成长过程时,他卡了一下,在他们从前交谈时,霍闻泽一直在刻意回避自己童年和少年时期的经历,他知道对方家庭不睦,也从未多问过。

    第二张纸写着霍野,相比下仅有寥寥几笔,有待添加。

    他在网上搜索了霍野的乐队,除了主唱施焱之外,另外三个人都没有正规音乐学习经历。

    但在摇滚爱好者中的评价出人意料地高,乐迷形容的关键词除了“后朋克”“反叛精神”之外,最多的是神秘低调,拒绝了好几个经纪公司和节目的邀约。

    音响里播放着对方的歌,奚迟睡觉之前,在浪潮般汹涌的音乐里望着这面“线索之墙”,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眼神。

    他总会找出全部的真相。

    在校友聚会上被吓到落荒而逃后,潘展阳第二天直接没来上班。奚迟打了对方的电话提示关机,于是去潘展阳的科室找人,被告知潘展阳请了好几天假,好像说是生病了。

    能当外科医生,胆子不会小,在奚迟的印象里潘展阳也不是懦弱怕事的人,现在这样的反应,估计是有很大的阴影。

    奚迟的心里的疑问越来越深,反正潘展阳工作在这里,不能一直躲下去,他总会找到机会问清楚。

    一天的门诊结束,正好差五分钟六点,奚迟换下白大褂下楼,远远就看见霍野在门诊大楼对面等他。

    霍野的身高在周围穿行的人群中很显眼,打扮没有演出的时候那么高调,飞行员夹克配黑色工装裤,双手插兜的模样有种带着痞气的酷,路过的女孩子频频回头看,但没有敢上前搭讪的。

    老远就看见了他,霍野抬高手臂冲他挥了挥,笑容张扬肆意。

    奚迟平时看惯了霍闻泽西装革履的样子,一时觉得有点晃眼。

    霍野快步走近他,还没开口说话,身后有人叫他:“奚医生!”

    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生跑过来,抱着包气喘吁吁地说,“不好意思,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对于我爸爸的病情我还有点不明白。”

    奚迟给霍野递了个眼神,让他等一下,转向她:“别急,你问吧。”

    女生因为紧张,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奚迟并没有打断她,默默听完后,把她父亲的病的类型、治疗方案、预后又放慢语速重新解释了一遍。

    明明没有直接安慰她,女生却在他冷静的语调里情绪平缓了不少,拽着包的带子不停点头。

    霍野在旁边一点也不无聊,听得比病人家属还认真,目光扫在奚迟身上。奚迟说话时没什么多余表情,只有垂下的睫毛时不时扇动一下。

    一种羽毛划过般的痒从手心散开,他心底忽然冒出个声音,他想听奚医生也这样子慢条斯理地跟他多说几句话。

    听完奚迟的耐心解释,那女生镇定了不少,感激道:“真的谢谢你,我本来今天听到我爸确诊,感觉天都塌了,还好你愿意跟我说这么多,我现在弄懂了,还是决定要给我爸爸做手术。”

    她这时才注意到站在边上的霍野,脸忽然红了:“真对不起,奚医生,我是不是耽误你和你朋友见面了。”

    她刚才没想到这两个人是一起的,毕竟奚医生看着斯文俊秀,而那个帅哥看起来像港片里那种痞帅的男主,是她不敢说话的类型。

    “没关系。”奚迟道。

    霍野跟着冲她一笑:“没事儿。”

    女生脸更红了,匆匆又道了次谢便跑了。

    奚迟对着霍野还是不太习惯,语气淡淡地说:“久等了,走吧。”

    “你对病人真温柔。”霍野和他并肩走着,忽然道。

    奚迟看过去。

    霍野接着说:“为什么对我这么凶。”

    遭到突如其来的控诉,奚迟心说明明你看着更凶吧,把别人小姑娘都吓跑了。他抿了抿唇:“没有吧。”

    霍野牵起了嘴角。

    “你想吃什么?”奚迟不了解人格之间的口味是否一致,按霍闻泽的喜好提议,“日料?川菜?”

    “你能吃辣?”霍野总觉得他看着就像口味清淡的人。

    奚迟觉得他多少有点看不起人:“我妈是C城人,我从小在辣椒堆里泡大的。”

    怪不得,他印象里那边的人皮肤都又细又白,当然这话霍野没说,说出口像耍流氓。

    他们上了奚迟的车,径直开向一家熟悉的川菜馆,六点多天还没黑下来,橙红的夕阳透进车窗,将狭窄空间里的空气染得更加温热松软。

    车里狭小的空间,奚迟总觉得坐在副驾驶的霍野离他特别近,存在感过于强。

    属于另一个人的清冽味道,若隐若现地往他鼻子里钻。

    “你们几个人,是从四年前开始组乐队的?”他找了个话题,缓解这种不自在的感觉。

    没想到他会主动问自己的事,霍野意外地一挑眉,答道:“嗯,最开始就我跟施焱,他那时候还在音乐学院上学,就跟他同学在学校的录音室试著录歌,慢慢有小酒吧联系我们去驻唱。”

    “跟周雷第一回见,他是别的乐队来砸场子的,你看他现在满嘴不着调,当年更混,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孟一文这小孩儿,你一看就知道缺心眼,从老家被骗过来打黑工,认识我之后,又异想天开要学乐器,没想到他还真有点天赋……”

    霍野靠在副驾驶的的椅背上,不紧不慢地跟他讲着组建乐队的经历,神情松弛,说到有趣的地方眼里漾起淡淡的笑意。

    奚迟默默听着,霍野说的东西离他的生活很遥远,却意外地很有意思。他更无可回避地意识到,分人格并不是一张脸谱,而是有独特人生轨迹的人。

    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奚迟侧过脸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你开始是怎么想到做吉他手的?”

    霍野捉到他的眼神,声音里含着笑:“你对我的经历很感兴趣?”

    “……有一点。”奚迟承认。

    “我在马里兰待过几年,那时候住的地方对面是个小酒吧,有个流浪歌手每天晚上准时出现在门口,吉他盒子摆在面前,但没几个人给钱,酒吧老板也不待见他,还隔三岔五被抢劫殴打,那个街区治安烂得要命。”霍野向他讲起来。

    奚迟盯着前路的眼神微动。

    “有一回我看见他快被打死了,就出手帮了一把,完了他找我说话,口音很重,我只能听懂个三四分吧,说这个酒吧是他和他爱人相遇的地方,那把吉他是她送的礼物,后来他爱人被奸杀了,一直找不到凶手。之后我每天回去的时候,都给他买瓶酒,站在旁边听几首歌。”

    “结果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留给我那把吉他跟一本乐谱,还有一张字条,说什么‘感谢你的指引’。这礼物简直莫名其妙又沉重,我只能开始自学,偶尔去旁边音乐学院蹭蹭课,慢慢就好像成了我的一部分。”

    奚迟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捏紧。

    “他没有消失,”他忽然开口,“他在某天早上,闯进一间公寓,开枪打死了四个人。”

    “什么?”霍野一愣,扭过头看着他。

    奚迟用清冷的声线平静叙述道:“这四个人本就是嫌疑犯,买通证人加贿赂法官逃脱了制裁,而他始终没有放弃怀疑,杀死他们后,终于在公寓一块地板下发现了他未婚妻沾血的内衣。”

    霍野心生震撼,剑眉拧起,过了几秒道:“他是个真男人。”

    奚迟听见他的感慨,不置可否,眨了眨眼:“如果是你,也会这样做么?”

    “会。”霍野很快回答,“如果我喜欢的人遭遇这种事,我可能会做的更绝,你呢?”

    “有概率,他杀的人确实无罪,我不赞同个人代替法律作审判。”奚迟语气淡淡的,侧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霍野扯了扯嘴角:“那可能要等到这几个变态安享晚年,老公寓翻修,偶然发现他们像战利品一样封起来的罪证。看来你是绝对的理性主义者。”

    奚迟记得从前也有人这么形容过他,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词。他不知道和霍野怎么聊到这些话题了,明明两人都不熟。

    “对了,你怎么会知道那件事?”霍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案发的公寓离我的学校只隔几条街,当时实验室都在讨论这个新闻。”

    奚迟刚才也很惊讶,因为霍野住的地方离他也只有十分钟车程。

    “你在霍普金斯读书?”霍野问。

    奚迟点头:“嗯,当时在读博。”

    霍野感叹:“我们居然一次都没碰见过。”

    “可能是因为我不怎么出实验室吧,毕竟住在号称M国犯罪率最高的地方。”奚迟轻轻弯了下唇。

    霍野跟着翘起唇角:“那倒是,奚医生,聊聊你的事儿呗。”

    奚迟顿了顿:“我没什么有意思的事,一直闷头读书做实验而已。”

    他最离奇的经历,大概就是交了个男朋友是人格分裂。

    “你这样说我反而更好奇了。”

    霍野知道他绝对不是简单的“闷头读书”,霍普金斯医学殿堂的盛名远扬,能从那里毕业,进入济仁这种级别的医院,得是学神中的学神。

    他那个分手的前男友,应该也是同类的人,他想着,视线飘到窗外的车流中。

    而奚迟在想那个流浪汉留给霍野的字条,“感谢你的指引”这句话让人不得不在意,还有霍闻泽是否知道这些事。

    两人各有所思地开了一段路,车子猛然抖动了一下,紧接着前盖传来隆隆的闷响,仪表盘指数归了零。

    “……好像熄火了。”

    奚迟蹙眉,他这车几年都没出过问题,怎么偏偏碰到今天。

    他马上打开双闪,熄火后方向盘重得像秤砣,他看着后视镜避让的车流,有点犹豫要不要在路中间踩刹车。

    “别急。”

    霍野看见他表情,边说边从副驾伸手过来握住了方向盘,用力往右打,奚迟看见他手背上凸起的青色血管。

    他眼睛扫着后视镜,控制车缓缓往右挪,到了路边安全的地方。

    “踩吧。”

    停稳后霍野才松开手,他刚才抓在奚迟手边的位置,离开时带走了手指上温热干燥的触感。

    “你有扳手么?”

    “扳手?”奚迟听他问,有些意外,“后备箱的工具箱里应该有,我去拿?”

    他跟着霍野下了车,霍野打开车前盖,端详了两秒,说了声“我看看”,然后脱了外套,从箱子里翻出一把扳手,弯腰就开始拧起里面的螺丝钉。

    奚迟面露诧异:“你会修车?”

    霍野握着扳手,侧过脸冲他扬了下眉:“不像?”

    奚迟摇头。

    天已经黑了,路灯昏暗,奚迟就拿手机手电筒给他打着光,他对汽车一窍不通,只见霍野三两下就把某个零件取了下来,放在一旁继续朝里探。

    “低压电路短路了,半个小时。”

    霍野白T袖口下的手臂肌肉随着用力的动作绷紧,汗珠顺着冷硬的侧脸线条滑落,跟痞笑着逗他的样子完全不同,微皱着眉十分认真。身上清冽的气味混着男人荷尔蒙的气息,随着发动机的热汽强势地袭来。

    奚迟举着手电筒,目光落在他侧脸上,微微恍神。他打死也不会想到,霍闻泽有一天会站在路边帮他修车,要是霍闻泽公司哪个人看见了,肯定宁可相信自己是被雷劈了吧。

    他一走神,瞥见霍野随着动作压低上半身,T恤下摆马上要蹭到引擎箱里的灰,下意识伸手抓住了。

    等霍野转过头来看着他,他才发觉这动作有点太显亲昵。虽然他对眼前这具身体很熟悉,但霍野毕竟算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奚迟松开抓着的衣摆,解释道:“衣服要沾到灰了。”

    霍野低头看了一眼,嘴角勾了勾,然后抬眼又盯住了他:“谢了,能不能麻烦帮我卷一下。”

    他双手都沾着自己车里的灰尘,都这样说了,奚迟哪能拒绝。

    霍野站直了,奚迟伸手把他的T恤往上卷了几圈。

    他做什么事都认真,不是大咧咧随便往上一翻,而是一层一层叠得平整规则。

    霍野从在酒吧第一次见,就注意到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指节匀称,皮肤瓷一样细白,又不失男人的力量感,天生适合握手术刀的一双手。

    这样的手在他腰间细细地理着他的衣摆,让人止不住喉咙发紧。

    奚迟目光不可避免地瞥见霍野T恤下的腹肌,紧实又流畅,虽然也看过很多次了,但现在身份不同。

    他礼貌地收回视线,就这时,霍野发梢上的一滴汗珠滑下,恰好滴落在他白净的手背上。

    霍野的喉结随着滑动了一下。

    奚迟抬头正撞进他幽深的目光,霍野声音低沉:“你要嫌脏,可以在我衣服上蹭干净。”

    现在去擦,不是明摆着嫌弃么。奚迟心想,怎么说霍野也替他修了半天车,而且他们也没亲昵到可以随便拿对方衣服擦手。

    于是他用另一只手的掌心,轻轻抹去了那颗晶莹剔透的小水珠。

    霍野眼神又沉下去一分,舌尖抵了抵侧边的一颗利齿,微微刺痛的感觉,压下去疯狂探头的某些想法。

    一个小小的插曲过后,霍野继续转回去修车,只剩下偶尔金属零件的碰撞声回响在空气里。

    奚迟看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学的修车?”

    霍野手上动作没停,回答道:“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逃出来身无分文,没地方去,被人介绍去一个夜场看场子。”

    “后来有一回我不愿意帮他们办脏事,跟老板手下起了冲突,砸了他们东西跑了,一群人追着堵我。”霍野讲起这段经历,语气里带了点匪气,“我躲进一个修车行里,把老刘吓得差点报警。”

    “老刘?”

    “修车行老板。”

    手电筒并不强的光线在他们俩中间亮着,时不时还有个飞虫要驱赶,伴着叮叮当当的声响和汽油的味道,霍野边修边断断续续跟他讲。

    “老刘可能有那种拯救苍生的梦想,拼命劝我好好生活,没钱可以先待在他那,不能再混来混去。后来我就跟着他学了修车,不到一个月就上手了,在他那干了快两年,也算是回报了他拉我的一把。”

    “对了,孟一文也是他‘捡’回去的,但那小子高度远视,基本只能吃白饭。”

    “你这种故障都是常规的,之前我还跟老刘做过改装车,现在管得严了就少了,偶尔他还会叫我回去帮忙。”

    奚迟听着,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霍野十几岁的时候应该吃了不少苦。对比霍家继承人,天之骄子般的霍闻泽,是截然不同的经历。明明是同一个身体,却让他越来越觉得,分裂出来的人格确实拥有自己独立的人生。

    “你刚才说逃出来,是从哪里出来?家里么?”奚迟开始就注意到了他说的话,现在问道。

    霍野的手明显顿了一下,拧紧螺丝后侧回身来望着他:“这个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奚迟少见他这么正经地说话,心里一紧,暗道这肯定是关键的地方。

    “那什么时候可以?”奚迟处事一向很讲究界限,难得这么刨根问底一次。

    霍野对上他探究的眼神,神色又松懈下来:“上次周雷说我车后座只给老婆坐,是跟你开玩笑的。”

    “不过确实没人坐过。”他又补充了一句。

    奚迟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岔开话题了。

    霍野嘴角挑起一抹狡黠的笑,接着说:“但这个秘密,我真是作过决定的,只告诉我未来老婆一个人。”

    奚迟反应过来,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调戏,霍野看他的眼里勾着笑,让他耳朵边的空气开始隐隐升温。

    霍野没再继续逗他,转身回去两三下把车修好了,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灰,冲奚迟道:“你再点火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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