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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最好的朋友

我和我最好的朋友

    我和我最好的朋友

  • 作者:娜可露露分类:现代主角:谭知 谢光来源:长佩时间:2021-11-29 15:19
  • 《我和我最好的朋友》是一本由作者娜可露露倾情打造的短篇纯爱小说,谭知谢光是小说中的主角,我和我最好的朋友主要讲述了:谢光有一个最好的朋友,但他也有一个很大才错觉,以为最好的朋友只是朋友。

    热门评价:其实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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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谢光今天出门穿错了鞋,一只脚穿球鞋,另一只脚踩拖鞋,就这么进了签售会现场。

他是一个漫画家,由于风格特殊,早些年很小众,后来被经纪公司一包装,花大手笔搞营销,“小众”成了高逼格卖点,为他吸了一大堆粉,当然,主要因为他长得帅,表面卖画,本质卖脸。

在签售会举办之前,就昨天,助理在电话里说,光哥,明天早点起床,要化妆的。谢光说好,说完转头就忘了,一手鼠标,一手键盘,打游戏打到凌晨三点。

然后第二天早上他走得匆忙,就闹了个乌龙。

化妆来不及了,也没鞋可换,他坐到主办方安排好的位置上,抬头看,面前的粉丝队伍排成了万里长城,最前头的是一个年轻女孩,看似是高中生,双手捧着他的新作,脸色激动得好像背着班主任来约见初恋情人。

她把书递到谢光面前,请他签名,一边脸红一边夸他真人比照片还帅,连穿鞋都这么有个性。人群一阵爆笑,谢光不接茬,他一点不贫,不走搞笑路线,只高冷地坐在那里,回以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然后提笔迅速签完了字,附赠一句专属祝福语,把那女孩高兴得忘了上一句说什么。

签完,下一个。

一个小时后,手都签酸了,长城还是那么长。开签售会真是一件苦差事,谢光最近常常觉得厌倦,不想干了,这并非抱怨,是的确有此想法,并在某天打游戏的过程中一边玩一边和谭知认真商量过。

谭知是谢光的朋友,最好的朋友,谢光做什么决定都会问一问他的看法,一是信任,二是习惯,他们认识八年多了。早在八年前,谢光还不是网红漫画家,他一无所有,谭知也一无所有……不,也不能这么说,谭知有一个女朋友。

当时,谢光高中刚毕业,高考考砸了,勉勉强强填了一个三流本科。进大学以后,他的长相并没有为他加分,因为性格太差劲了,并非多么惹人厌,只是很普通地没有存在感而已,而且宅,闷,无聊,还有一项致命的缺点——穷。

一个又穷又宅又闷又无聊的帅哥算不上帅哥,没有女孩注意到他,他也不稀罕。他课都不怎么上,每天除了画画就是窝在宿舍打游戏,谭知是他在游戏里认识的。

那是一款如今早已过时的老游戏,当时很火,算是一时潮流。谢光用他那台破烂二手笔记本电脑,开着最低配特效在游戏里放飞自我——充钱买装备、买时装、搞帮派、网恋,样样不落,把他周末打工挣的几个钱都败进去了。

谭知是他游戏里的“师父”,但谢光不需要别人带,自己就能玩得风生水起,所以拜师的前半年他几乎没和谭知说过话,混熟是后来的事情了。

那天一起打游戏,他对谭知吐露心声:“我不想画了。”

谭知问:“怎么了,闹什么脾气,和你对象吵架了?”

“……”

谢光刚谈了一个对象,不过已经分手了,谭知还不知道。他说不是,“累了,没劲。”

谭知没有言语。

谢光追问:“你觉得呢?”

觉得什么?自己不想画了,别人能怎么劝?谭知闷了半天,把游戏关掉,好脾气地对他说:“哪天有空,我们出去散散心吧。”

谢光一口答应,约好时间去爬山,结果那天谭知的女朋友月经提前,肚子疼得惊天动地,二十四孝好男友谭知被喊过去伺候她,谢光被放了鸽子。

对此谢光没脾气,他习惯了,倒不是习惯谭知放他鸽子,实际上谭知对他几乎有求必应,脾气又好,处处照顾他的心情,正因为如此,谭知的女朋友段小榕很不爽,把谢光视为“精神小三”,处处针对谢光——要说针对吧,并不是真的针对,多少有点熟人之间开玩笑的意思。可要说没针对吧,其实也有,总之十分微妙。

起初谢光无奈,哭笑不得,后来时间久了他也很烦,如果一个人讨厌你,她看你的眼神掩饰不住,你不可能一点也察觉不到。明明他对谭知是没有想法的,虽然他不是一个纯正的直男。

他是双性恋。

双性恋,这是个麻烦的身份。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疑,他没对谭知讲过,段小榕当然也不知道。

谢光经常换对象,男的女的,都如衣服,心情不好就换新的。这一点谭知很清楚,但不曾劝过他什么,谈恋爱是私事,关系再好也没得劝。

谢光觉得,谭知虽然有点老妈子性格,好在处事原则上和他很一致,这可能是他们相识八年亲密不减的根本原因吧。

但是最近出了一点问题。

不是谢光的问题,是谭知那边的问题。

就在约好爬山却被放鸽子的当天晚上,谢光独自一人住在山顶的帐篷里,收到谭知发来的短信,谭知说,我又想分手了。

谢光诧异:“又?”

谭知:“去年和她吵过一架。”

谢光:“情侣吵架,不是挺正常的么。”

谭知:“你知道我们因为什么吵。”

“……”是的,知道。

谢光对他们的事情很了解,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从校园时期开始的恋爱长跑,跑到后来总是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一是彼此没有新鲜感了,二是经济、工作、家庭等等有矛盾——每一对因现实问题分手的情侣,理由都大同小异。

可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了,难以割舍。

其实谢光羡慕他们,谢光换过一沓对象,却从来没谈过这么正经的恋爱。谭知说累,他能够理解,却不能感同身受,正如谭知也体会不到他对画画的厌倦。

为什么会厌倦呢?

明明是那么爱的东西,曾经那么爱,在他一无所有的那些年,画笔是他活在这世上最后一张“遮羞布”,没了画笔,他就是一个不被社会需要的废物,拿起画笔,他才可以把自己包装成“追求理想的清贫画家”,以此献世,自我安慰。

然而,不管因为什么,厌倦了就是厌倦了。

谢光给谭知回复:“那要分吗?”

他不会安慰人,也不想在段小榕的事情上发表任何意见。

其实他知道谭知和段小榕分不掉。

果然,谭知给了否定回答,说自己只是心情不好发泄几句,段小榕跟了他那么多年,一个女人的青春能有几年?他不能辜负她。

谭知是个好人。

谢光关了手机,穿起衣服走出帐篷。

山顶夜空如洗,满天星光。寒冷的山风丝丝缕缕刮在脸上,谢光心里一片寂寥,突然间,他特别想从这座山崖上跳下去。

为什么?

太孤独了吧。孤独感是令人沉迷又令人恐惧的东西,是他的老朋友。

第二天早上,从山上下来之后,谢光约了心理医生。

悄悄的,没告诉谭知。

折腾一天,签售会终于结束了。按照原计划,一共要去七八个城市开签售,谢光想推掉,但没有办法,只好当封笔之前的最后一次活动,对喜欢他的人们好一点。

等到全国跑了一圈,终于可以歇歇,已经是两个月后了。谢光回到家里,打开门,意外地闻到了饭菜香。他走进厨房,看见了谭知。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问过小刘了。”小刘是谢光的私人助理。

谢光点了点头,不对谭知跑上门给自己做饭的事情多说什么,他们以前一起租过房子,算是习惯了。谭知摆好一桌菜,他们相对而坐,和往常一样边吃饭边闲聊。

谢光又谈了一个新的对象,他在自己的微博上说了——不是认证为“知名漫画家”的微博,是另一个小号,这个号没几个人知道,谭知和段小榕当然是知道的。

谭知开了两罐啤酒,一人一罐,碰了碰说:“你上一个什么时候分手的我都不知道。”

谢光扯了扯嘴角,勉强算是笑容。他性格不讨喜,连对人做出友好的表情都很困难,他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左边写着“无聊”,右边写着“冷淡”,但谭知了解他,不从他的表情判断他的心情。

谭知说:“以前谈恋爱都静悄悄的,这回怎么想起要在微博上秀恩爱了?”

“……”

不算秀吧,谢光只发了一句话,大意是说:在一起七天了,希望这次能谈得久一点。

“没,随口感慨一句而已。”谢光抬头看了谭知一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谭知今天话有点多。谢光想了想,坦诚道,“一直换人也很累,他性格还不错,在一起开心。”

没错,这次是个男的。

是谢光去看心理医生时认识的,是医生的弟弟,那天恰好遇见,留了微信,两人没聊多久就确定关系了。对方是个开朗过头的人,跟谢光正好互补。而且看上去也是一个花花公子,轻佻得很。

谢光不在意,能谈几天算几天。

他说得轻松,中文的优势就在这了,“他”和“她”的发音一样,听不出男女。但他大意了,谭知问他“怎么认识的”,他只想着隐瞒自己去看心理医生的事情,随口改编,说对方是“朋友的弟弟”,说完自己愣了。

谭知也愣了,夹菜的动作停在餐盘上空,修长的手指勒在筷子上,紧了又紧。

谢光低咳一声,干脆承认了:“不好意思,一直没告诉你。”

谭知还在发愣,没吭声。

谢光说:“其实我谈过几个男的,这不是第一个了。不想多说,怕段小榕多想。”

“她多想什么?”

“她不是说我是你们的小三么?”

“……”

谭知没有笑,大概因为这句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谢光摸了摸鼻子,难得有点忐忑,他知道谭知不会歧视他的性向,但是……该怎么说呢?心慌。

或许以后会有隔阂了吧,谭知会因此避嫌么?

“这是什么,油菜?”谢光转移话题,夹起盘子里的青菜吃了一口。

谭知看了眼:“菠菜。”

“哦。”他总是分不清油菜和菠菜,反正都不好吃。

“我以为你不喜欢男的。”不知道过了多久,谭知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没区别。”谢光很快就把尴尬抛在脑后,谭知毕竟是谭知,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坦白交代,“男的也好,女的也好,其实都……都有各种毛病,我都喜欢,也都不喜欢。”

这回谭知没再说话了。

气氛一度冷下来,不似以前自然。饭后,他们一起玩游戏,谢光家里有两个电脑桌,其中一个是谭知和他一起住的时候留下的,不忙时他们就聚在一起打游戏。

还是那款老游戏。

最近他们都在玩新的,很久没回去怀旧了,听说这款老游戏今年要关服,毕竟早就跟不上时代了,玩家流失得越来越严重,以前热闹的服务器都成了鬼服,游戏公司也无意再维持。

谭知提议一起上线玩玩,逛逛地图,拍几张照,就当纪念,否则以后没有机会了。

谢光有点抵触,一上线势必会回想起许多曾经的事,他越来越不爱回忆,甚至惧怕回忆,怕想起自己念书时的一切。那时他和现在一样,对生活很茫然、得过且过。可当时年纪小,年轻就该茫然,现在他已经离年轻越来越远了,依然混着生活,活一天算一天,对明天的太阳没有一点期待,不知道自己每天为之忙碌的东西有什么意义。

最重要的是,当年在游戏里,和谭知一起度过的那段时光,几乎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段称得上“精彩”、或者说“美好”的回忆,除此之外,他的青春清汤寡水,拿笊篱捞也捞不出有价值的东西。

这个事实让他有点悲伤。

可谭知看上去却很怀念。谭知召唤出坐骑,是一匹马,这匹马在如今飞行骑宠满天飞的游戏世界里显得颇为“复古”,它载着他们满地图游玩,谭知在他耳边问:“感慨吗?”

“感慨什么?”

“感慨这景色——繁花,白马,你的师父,八年了,物是人也是。”

“……”

“很快就不是了。”谢光笑了一下,笑得没滋没味。

谭知仿佛没听到,自顾自地带他翻过一座山,来到山脚下的河水边,问他:“还记得这里吗?”

“记得。”谢光被拉进回忆,想起了第一次“遇见”谭知时的情形。

那天他被一群人追杀,寡不敌众,倒在河边起不来,被守尸了。谭知骑马路过,看见他头上的ID吃了一惊:“哟,这不是我徒弟吗?”

当时拜师是系统推荐,两人都点了“同意”,然后不约而同地把对方晒到一边,一直没见过。所以谢光对这个便宜师父不熟,没搭理谭知。

没想到,谭知竟然下了马,拔出剑,威风凛凛地走过来——救他。

可惜对方人太多,没救成,河边平白多了一具尸体而已。

谭知追忆起往事,笑吟吟地对谢光说:“当时我想,我好歹是在帮你吧,你竟然都不理我一下,高冷得要死,你可真活该被人追着揍。”

谢光:“……”

谭知笑容一敛,轻轻叹了口气:“太怀念了,想回去看看。”

“回去看看?”

“嗯,回到过去看看。”

“……”谢光转开脸,“现在不也挺好的么。”

“好么?”谭知声音轻轻的,不知是在问谁。

他骑马趟过河水,带谢光来到对岸。对岸是一片高高的山坡,山坡上开满了蒲公英的小花,一朵一朵,浅黄的色彩点缀在铺地的绿叶上,漂亮极了。

这花是假的,永远都不会败。

他们相对沉默了一会,谭知突然说:“我要结婚了。”

不意外,谢光只抬了抬眉毛:“定日子了?”

“定了,十月一。”

“嗯。”

“……”

“在哪结?在这边还是……回老家?”

“回老家。”

实际上,不止是回老家结婚,谭知的工作也调过去了,以后不再回来了,这是他父母、段小榕父母、以及他和段小榕共同商量的结果。以前段小榕不想去他老家那边发展,嫌地方太小,但理想很宽广,现实很狭窄,谁都不妥协的话这婚就没法结了,段小榕也不小了,家里在催,谭知家一模一样,拖不得。

谭知把更详细的情况对谢光说了,谢光表示理解,问谭知:“随份子该随多少呢?你们那儿是什么风俗。”

“随便吧,你人来了就行。”

“……”谢光顿了顿,“红包到了不行吗?我人就不去了。”

“为什么?”

“因为我……”

因为我——我也不知道。

直到最后谢光也没想出理由。他们关了游戏,并肩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喝酒,说是提前庆祝谭知结婚的酒,但两人的情绪都不高,尤其谭知。谭知喝醉了,人倒在地上拽不起来,谢光把他往浴室里拖,他赖在地板上不动,用力抱住谢光的腿,嘴里念叨着一堆有的没的,念了半天,声音越来越哽咽,突然说:“谢光,我不想走。”

谢光一愣。

谭知紧紧抱着他,用哭腔近乎哀求地对他说:“我不想离开你。”

谢光手脚僵住,站在原地发了会呆,半天才说:“没事,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想了想又改口,“你回老家了我们也能联系,都什么年代了,全国人民都会上网了。”

“……”不知道谭知有没有听懂他的话,茫然的眼睛里隐隐闪泪光。

谢光说不下去了。

话已至此,就算到了头,没有继续往下说的必要了。

第二天一早,谢光醒来时谭知已经走了,厨房里帮他留了早餐,微信里有留言,告诉他这几天忙,大概没时间见面,叮嘱他好好吃饭,不要总吃垃圾食品。

谢光回:“知道了。”

——分别的气息。

谢光对此接受良好,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再好的朋友都只是朋友,这两年他有意不再像以前那么依赖谭知,生活习惯还没改好,好在心里已经准备好了。

十月到来之前,谢光收到了喜帖。

这时他和那位医生弟弟分手了,封笔的事也公开了。粉丝自然一片震动,通讯录里一些略有交情的朋友纷纷致电,一夜之间,好像全世界都在问他:“你怎么了?为什么?”

谢光也很想问:我怎么了?为什么?

这句话他问了自己一辈子,至今找不到答案。

或许因为现在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身边的人不是他喜欢的人,他画出来的东西也不是他真正的内心——他想不通,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他在取悦谁?

可谁又不是如此呢,在泥沼里挣扎的人那么多,他有什么特别。

谭知结婚的前一天晚上,谢光接到了谭知打来的电话。

在此之前,他们几个月没见面了,谭知已经彻底搬离这座城市,离开的那天谢光没去送他,这么算起来,那天晚上一起喝酒竟然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了。

电话里,谭知犹豫了片刻,口吻很陌生似的,问他在忙什么,并再一次邀请他去参加他的婚礼。谢光借口有事推掉了,虽然他们心里都清楚,什么事能比最好的朋友的婚礼更重要?

谭知不再追问,习惯性地叮嘱他早点睡觉。

谢光本来是想早睡的,听了这句反而睡不着了,他独自出门,去了附近那条酒吧街。

谢光是在这座城市上的大学,谭知也是。他们从游戏里相识,发展到线下见面,最清闲的时候经常一起来酒吧玩。有一家清吧是谭知最喜欢的,里面有一位嗓音很好的驻唱女歌手。

可惜这几年他们都忙,很少来了。

谢光进来之后,发现那位女歌手竟然还在这里唱,他有点惊喜,感觉就像……就像经历了许多变动、物是人非之后,见到了一位久违的老朋友。

谢光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台上正在唱一首民谣——

你眷念的 都已离去

你问过自己无数次

想放弃的 眼前全在这里

超脱和追求时常是混在一起

你拥抱的并不总是也拥抱你

……

他闭上眼睛,感觉心脏一点点发麻,女歌手唱到:“我拥有的都是侥幸啊,我失去的,都是人生。”

歌声轻淡,没有撕心裂肺,却一下下重重地击打在他耳膜上,很疼,连同眼睛都酸了。

他呆了几秒,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把谭知的号码拉黑了。

然后是微信、微博、邮箱……

他删掉了所有联系方式。

就这样吧,谢光想。

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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