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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南不限速

新南不限速

    新南不限速

  • 作者:康塞日记分类:现代主角:祝伽 霍介诚来源:长佩时间:2021-09-30 14:40
  • 《新南不限速》是一本纯爱小说,作者是康塞日记,霍介诚祝伽是小说中的主角,新南不限速主要讲述了:霍介诚他其实是一个很看得开的人,既然最近不能工作的话,那么他就出去玩玩,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摩托车手祝伽,本以为是意外,但是祝伽却说他喜欢他很久了?

    属性:恋爱脑赛车手攻×精英胆小鬼医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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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早上七点,晴空万里。

塔塔民宿的家庭餐厅在每天清晨的六点半至八点半提供早餐,这是霍介诚在这里住的第三天,却是第一次坐在这里吃早餐。

十人座的樱桃木长餐桌,霍介诚坐在一角捏着刚出炉的松软牛角面包小口吃着,桌面上的手机亮着屏,不停有消息弹出来。

他喝了口咖啡朝屏幕上瞥了一眼,除开他已经听过的两三条语音,后面陆续还有七八条未读语音,全是他妈妈发来的。刘女士先是问他医院的处分重不重,再问会不会影响未来的工作前景,最后问他现在在哪里。

他点开的速度没有刘女士讲话的速度快,而且光听前几条大差不差的也猜到了刘女士后面要说的内容,所以余下几条语音他不打算再点开听。

霍介诚暂时没有回复,对于母亲突然而至的关心他感到头疼。

刘女士是个严肃的从政者,讨厌意外和变数,她希望家庭成员的生活都是规律而平安的。而就是因为预估到了刘女士的反应会很大,停职的事情霍介诚只暂时跟父亲简单交代过。

除了怕麻烦,快三十的人了还因为工作问题让妈妈挂念担心,这是他隐瞒实情的另一个原因。

几分钟后霍介诚将咖啡喝完,刘女士也不再发消息来。霍介诚看了看时间,距离平时刘女士上班还有十分钟,拨了个电话回去。

“介诚,你在哪里啊?妈给你发的消息你看到了吗?”

霍介诚含笑应着,面不改色的撒谎:“嗯嗯,我都听了。您别担心,是我跟院长主动要求停职的,您儿子现在在外面旅游呢。”

刘女士先是吁了口气,紧接着连环珠似的不满道:“你的事儿我都听你爸爸讲了。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当初看望瑞瑞的时候我只想到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她在你手上治疗毕竟放心一些,谁想到那孩子的病发展得这么快呢。早知如此就应该把瑞瑞转到你爸爸医院去,你爸爸的医院谁敢搞医闹……她那个哥哥也是,看着是个漂漂亮亮的小伙子,每次碰见我也都礼貌周到,我真是没看出他是这么莽撞的人。生死有命,你已经尽了大夫的责任,他闹成这样是要毁了你的前途!”

霍介诚从朋友和医院同僚那里不知听了几多遍类似的愤慨之言,此刻心情十分平静,只道:“妈,您也说他是个疯子了,那我们还同他计较什么?气坏自己划不划得来啊,嗯?”

他说得淡然,刘女士也冷静了不少,她道:“将来你打算怎么办?既然已经被停职了,要不你就干脆回你爸的医院做事好了。给谁治病不是治呢?不是妈妈贬低你原来的单位,一个市立三甲绩效却那么差,待遇不好还要那么辛苦,没必要呀。”

刘女士看不惯霍介诚就职那家医院也不是一条两天了,霍介诚哭笑不得道:“您儿子本来也没靠工资活。爸的医院人才早就饱和了而且也并不是我的专业方向,您少操心我吧我有自己的打算。”

刘女士一时无奈,只好道:“好好,你心里有数就好。这件事你应该要给自己敲响警钟才对,和熟人打职场上的交道是最难的,尤其是医疗行业!尺度如何把握你心里该要有杆秤。假如以后每次遇到这种事情你都往外躲,你这个医生我看也做不长久。”

霍介诚噙着的笑意淡了,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咖啡勺,道:“您这话说的,我又不是怕南竟才出来的。那么多亲戚找我的关系看病也不是没有说闲话找麻烦的,我有哪个躲了?您知道的,对瑞瑞我心里有亏欠,喊了十多年妹妹的女孩儿说没就没了,您儿子不得离开伤心地疗疗伤。”

这些话不是霍介诚安慰为了他妈才这么说的,虽然也有故作轻松的成分在吧,但他还真不是怕南竟骚扰纠缠,烦南竟倒是真的,谁乐意工作的时候有事没事身旁就出现个幽魂似的男人,何况这人不仅诅咒谩骂他,还打扰了医院的正常工作。

不想看到南竟只是个导火索而已,真正迫使他离开宝海的原因是南瑞去世他是真的伤到心了,需要时间好好思考一下人生。

刘女士在那边沉默了,有些哀伤地说:“瑞瑞这么好的孩子,我当初是真心喜欢她才想让她当我们家的儿媳妇。儿子,你跟妈妈说实话,你心里有没有怨过妈妈?要不是妈妈暗示瑞瑞那么多回,她说不定对你就不会那么上心,也说不定这病不会发。”

霍介诚停下手,他努力驱散心底那些阴霾,用笑着的语气道:“说什么呢妈,您以为人得不得病全由心情主宰啊?别怪自己。我怨您干什么?我说那话就是想让您明白,以后别再乱点鸳鸯谱了。瑞瑞一误会就误会两三年,她一辈子也没几个三年,最好的那段时间全瞎在我身上。”

刘女士突然就生气了,道:“你还说呢!二十好几了妈从来没见你跟哪个女孩子谈恋爱,身边从来只有瑞瑞,我可不就觉得你对瑞瑞有意思吗?本来呢你的条件找什么样的女孩儿家找不到,结果你告诉我你喜欢男的,我就是想给你找对象啊,那范围也太窄了,费劲!”

霍介诚喝了口凉透的咖啡,在电话这头笑得呛出眼泪,他道:“行了,您该上班了吧?我难得放次假,饶我几天清净。”

刘女士先说他“我是不愿意操心你的,你不要挑到最后打半辈子光棍!”最后实在赶时间,数落不过来了又叮嘱:“好好照顾自己,调整好了就回家来。你爷爷的生日快到了,去年你就只待了一天,今年你爷爷整八十,你数着日子看着办。”

“好,我记得的。”霍介诚应着,待刘女士收声后把电话挂了。收起手机他不经意发现自己腿边站着一个看起来三四岁的小女孩,小姑娘剪个齐刘海戴个星黛露的紫色小帽子,正仰着小下巴好奇地盯着他看。

霍介诚认得这是麦老板的女儿,民宿的名字就是用她的小名命名的。小姑娘看起来在这里站了有一会儿了,霍介诚展示出自己最和蔼的笑容,温柔的跟她打招呼道:“你好呀小塔塔。”

塔塔见他看过来,立马小手一抬朝餐厅那面落地窗指过去道:“叔叔,有一个哥哥在外面等你,他要我跟您说要是叔叔你打完电话了就出去见见他。”

看小姑娘认认真真一口气讲完后一副终于完成任务的松气模样,霍介诚忍不住心软软,他顺着塔塔指向的方向朝外看一眼,却并没有看到人。他离开座位蹲下来与小朋友平视道:“是什么哥哥啊?”

塔塔有些着急,拉着他的手道:“是一个很帅的哥哥,可是他没有把名字告诉我。”

一说是帅哥霍介诚心下便了然了,找他的那个人是祝伽。他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好笑,亏得他还懵了一会儿,整个新南他也就认识祝伽这一个“很帅的哥哥”,早在塔塔说有人找他就该意识到是祝伽才对。

他笑着摸了摸塔塔的头道:“这样啊,好了叔叔知道了……”说到这里他故作严肃,假装生气道,“不过他是我的朋友,你叫他作哥哥,就不能叫我叔叔知道吗?差辈儿了。”

“那我叫你什么?”

霍介诚道:“当然也叫哥哥。”

小姑娘有点茫然的点了点头,好乖的喊他:“好的大哥哥。”

霍介诚瞬间开心了,他哼笑了一声,颇有些恬不知耻道:“哎!真好听!哥哥请你吃零食要不要?奶油蛋糕怎么样?”

小姑娘仰望着他摇摇头,说:“那个哥哥给我买了草莓奶昔还有甜甜圈,我肚子吃得好撑好撑啦!大哥哥,你快去见那个哥哥吧,妈妈说让我吃完早餐就回房间去写作业,我得走了不然妈妈要讲我了。”

“好,你快回去吧,我马上就去。”

小姑娘一步三回头:“快点去呀,大哥哥你跑着去吧。他等好久了。”

霍介诚嘴上应着,但直到目送小姑娘进了院子都没有动身的打算。

他是故意磨时间的,昨晚上他坚持没坐祝伽的车,自己在路边招了辆的士回了民宿,本意是想借此行动严肃地告诉祝伽他们俩现在这种萍水相逢的薄淡关系,一言不合便可以一拍两散,假如你想要同我交朋友那便大大方方的不要对我那么拧巴。

他没想到的是祝伽开车在后面全程送了他一路。

是在下车关门的时候不经意瞥到的,墨绿色的超跑可怜巴巴的在狭窄的巷尾无声地慢慢挪动着,与黑夜几乎要融为一体。霍介诚故意踟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出租车消失在路的尽头,一分多钟的时间里祝伽也并没有要上前打招呼的意思,等到他进民宿特地回头看一眼,祝伽甚至熄灭了车内外所有的灯。

这一刻霍介诚才真正明白祝伽的意图,哦,原来祝伽压根没打算要在今天跟他解释让他消气,跟了这么远只是单纯的想保证他平安到达下榻的住所。

他不由得失笑,祝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当着他面,面对他近乎冷漠的质问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肯说,可在无人的街角他又暗戳戳的做这些不会被看到的关心之举。

不是不感动的,可霍介诚依然恼火于祝伽的吞吞吐吐,所有的纠结成了此刻的故意拖延。他在惩罚祝伽,想让祝伽好好煎熬一会儿尝尝被人拿捏心情的感觉。这一点儿也不好受,他希望祝伽在换位思考后能明白。

五分钟后霍介诚手里拎着一瓶牛奶慢吞吞地往民宿门口走去,外面的天气十分晴朗,奶白的云朵层层堆叠在墨蓝的天空,抬头看去就像是一副层次分明的蜡笔画,叫人看一眼心情就开阔舒畅。

民宿外的巷道干净整齐,两侧围墙上爬墙虎绿油油地蜿蜒成片。霍介诚很快就发现了祝伽,他在马路牙子上蹲着,两只手伸展开来搭在膝盖上,左手指间夹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右手捏着手机无所事事的打着圈,修长的食指拨动的很快,手机在他手里就像个轻巧的卡片。

霍介诚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坏心眼地没有喊毫无察觉的祝伽,他悄步从身后靠近祝伽,本意是吓祝伽一跳,却没想到刚站到祝伽身后便暴露了行踪,颀长的一道影子被日光投射到前面,正好将祝伽严严实实的笼罩住,像是暴晴天空里一片尾随的滚滚乌云,踪迹明显得过了头。

因为影子,祝伽也发现了自己身后很近的地方站了个人,他屈膝转过身来看,惯常冷若冰霜的一张脸皱着眉,比昨天看起来多了些苦大仇深。抬头看见是霍介诚,他立时便笑了开来,只是唇角上抬的弧度很小,没有几秒便放了下来,看得出心事重重。

“你来了……”说完这句话祝伽站了起来,站直的动作有些僵硬,同手同脚像木头人。霍介诚微笑着把手里的牛奶递给他,道:“怎么,腿蹲麻了?”

祝伽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玻璃瓶,抬起脚在地上磕了磕鞋尖,先说:“没有,蹲久了有点儿晕。”然后他抬起头,不经意间看到了玻璃瓶上的标签,惊讶地道,“太子奶?”

霍介诚瞥他一眼,微妙地笑了一下道:“太子不喝太子奶喝什么?”

“什么?”祝伽茫然了一阵然后眼角跳了跳,恍然大悟的一个眼神,他回过了味儿,霍介诚是在调侃他昨天在外号上较真的事情。

祝伽抿紧嘴巴不说话了,霍介诚看他脸红那样儿像是害臊,于是不再揶揄他牛奶的事儿,抬起手向外指了指示意往外面走,调转话锋道:“怎么不进来找我?”

祝伽依旧难为情着,故意落后一步跟在霍介诚身后,垂着头不与他的眼神交接,“我进去了,不过你在打电话,所以我就又出来了。出来的时候碰到一个小朋友,喊她帮我传了话。”

霍介诚点点头,侧过头笑道:“那个小姑娘很喜欢你,说你很帅。”

祝伽的表情顿时有些局促,半晌道:“是吗?可能是因为我请她吃了东西吧。”

他们一直在沿着马路走,此刻离海岸只剩下一点点距离,再往前走,下了防护堤的楼梯便是沙滩。细密起伏的沙滩在日光下反射着钻石般的闪光,太阳有点大,霍介诚只涂了防晒没戴帽子,现在脸上已经开始有点火辣辣的痒。

祝伽说到请吃东西讨好小朋友,霍介诚莫名有种被内涵了的感觉,他看了眼祝伽白皙的指间里那瓶太子奶,眯缝着眼睛道:“哦,你哄孩子还挺得心应手的,那我请你喝牛奶呢,这怎么说?”

祝伽顿时愣住了。

霍介诚早知道了祝伽一点儿也不经逗,可还是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逗他,见祝伽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他立马收敛了唇边的笑容,道:“开玩笑的。餐厅里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咖啡因饮料,我怕你口渴,又不知道你这一类的运动员要不要忌口,最后只好给你拿瓶牛奶。你不爱喝的话没关系,等会儿我拿回去自己喝也可以,不要浪费了。”

“我喜欢喝的。”祝伽飞快地说,说完表情却没松懈下来,握着牛奶瓶的手指紧了又松,活像拿了块烫手山芋。

“哦。”霍介诚缓缓的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祝伽嘴上是这么说,但手上却只用两根手指捏着,他越看越觉得祝伽是勉为其难。

“我……”

“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霍介诚轻轻吐出一口气,“要不然你还我”几个字刚做出个口型就听见祝伽飞快地说:“昨天,我不是故意想让你不开心……”

这句话来得莫名其妙,但正是他们俩今天见面所要解决的问题。霍介诚不知为什么有些紧张,心里砰砰跳着,很奇怪,却不像是噩耗的预兆。

“可能昨天你回来的路上在心里骂了我好多句傻|逼,好心帮了个二百五之类的,也有可能今天其实根本就不愿意浪费时间来见我这一面……我是个没什么眼色的人,经常会错别人的意,自己心里想什么有时候也说不明白。昨天我说有很多话要跟你说,这是真的,只是当时的时间真的太急了,我脑子里都是乱的。”

祝伽是低着头说的,像是站在最严厉的老师面前背书一样,急切而且磕磕绊绊。因为看不到他的表情,霍介诚只能凭声音判断他的情绪。祝伽的今天心情显而易见的非常不好,加之嗓音本就低沉,说出来的话叫人觉得戚戚然,就像一阵心伤的冷风从心上刮过,大太阳的天冷得人颤颤巍巍。

霍介诚有些听不下去,十分想叫祝伽就此打住。逼迫祝伽今天必须给他个交代这件事是他做得自私了,尽管如此他不得不厚脸皮的为自己申明一句,假如他早知道祝伽吐露得如同上刑一样,那他宁愿祝伽不来。

他自己郁闷也好气死也好,大不了明天就提起行李上别的地方散心。

祝伽坦白的前奏太让他惶恐,一般来说一个人是怎么样也不可能在另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面前贬低自己的,因为自尊,也因为没必要,交朋友不就是合则聚不合则散的事情么。

所以他到底要说些什么呢?

霍介诚的嘴巴因为惊讶而微张着,他觉得现在的场景有些荒诞,不就是一句“不好意思昨天我心情不太好”或者是“对不起,那个玩偶对我确实重要但不方便仔细说以后请不要再提了好吗”的事儿么?

“昨天我一晚上没睡。刚才在你酒店外面蹲着那会儿,我其实不是怕打扰你打电话,我怕的是你改主意了,你不想见我。”

说到这里祝伽苦恼的目光里涌出一些感激似的,闷头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后,他那双凌厉剔透的眼睛终于敢抬起头看霍介诚,“但是你来了,还给我带了牛奶。”

霍介诚整个人都愣住了,冥冥之中他觉得自己捕捉到了吉光片羽,那些令他疑惑的点好像立马就要串珠成线了。祝伽目光里的眷恋那么重那么重,不管接下来他要说些什么,霍介诚想,必然是会吓他一大跳的话。

什么你来我往的暧昧期、暗戳戳的互相试探……基于祝伽在第一回和他出门吃饭穿个大裤衩就敢出门的惊人情商和横冲直撞的作风,霍介诚断定祝伽的脑袋里像综上所述成年人调情的手段应该是一点儿都不懂的。有了这个认知,霍介诚在昨天不愉快的分手之前还一直担心假如哪天他把自己的喜欢表露出来之后会吓到祝伽。但现在想来,他自己都全心戒备自顾不暇,还吓到祝伽呢,就祝伽这语出惊人的讲话方式,别把他吓着就不错了。

祝伽的脑瓜子里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变化啊?霍介诚一时之间感到费解。

不可能是一见钟情,他想,祝伽眼里那种复杂的东西,不是这么短的时间就积累得起来的。那么,难道是他和祝伽在某个他恍然未觉的时候发生过别的交集吗?转而霍介诚又马上否定这个猜测,他从来没来过新南,宝海更加不是什么旅游城市,新南和宝海有四千公里的距离,台风从宝海肆虐过境等吹到新南的时候都只剩下细细微风,天气都迥然不同的两个城市里土生土长的人,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联系?

半晌,霍介诚按下心里纷纷的思绪,他有些后悔昨天自己的疾言厉色,所以此刻尽量语气平和地道:“祝伽,你慢慢讲,昨天我的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你不用跟我道歉。也别紧张,我没打算跑路,我答应你今天会来见你就不会食言。”

祝伽好像是笑了笑,但是没成功,俊俏的脸上一派肃穆,像是那个萧萧易水边要去单刀赴会的壮士,在心里做好了再难有回路的准备。

这是搞什么,霍介诚本来气定神闲,被祝伽感染地莫名紧张起来。

说话间前面正好有一个公交站台,站台里有圆弧顶棚遮阳。霍介诚快被晒成鱼干了,看到阴凉地儿赶紧走进去率先在候车的凳子上坐下来,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他示意祝伽也坐下来。

湛蓝的天空下,霍介诚和祝伽面对着一望无际的灰蓝色的海并排坐着。早被祝伽的手捂热了的太子奶稳稳地伫立在两个人中间,憨敦敦的像个沉默的小士兵,守护着一个呼之欲出的秘密。

霍介诚先开口,他问:“祝伽,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祝伽仰着脸吹风,留一张宁静的侧脸给霍介诚,或许是咸湿的海风给了他熟悉的安全感,他的情绪比先前镇定了点:“你猜到了?”

霍介诚哭笑不得,他摇摇头道:“没有,我是乱讲的。说实话,你说了那么多,其实我有一大半没听明白。”

祝伽有些语塞,然后慢慢说:“对不起,我有点紧张。没听懂没关系,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霍介诚歪头看他,道:“在我面前你很紧张吗?”

祝伽垂着头聚精会神盯着自己的脚尖,低声道:“嗯。所以你别看着我讲话,你一看着我我就忘记我要说什么了。”

霍介诚笑了,他摩挲指尖,转开头看蓝色的海,道:“行,我不看你。那这样吧,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没问到的你自己再补充行不行?”

霍介诚拿出问病史的架势。

祝伽没忍住看过来,霍介诚下意识的转过来与他对视上,温柔的笑了一下。祝伽的眼睫抖了抖,不过倒是没像先前那样一惊一乍的躲他。

是个好的开始,霍介诚在心里给自己鼓掌。

“第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我?”

祝伽的喉结动了动,顿了顿,他道:“你是说第一次见到你吗?如果要算起来应该是有五年了吧。”说到这里祝伽顿了顿,霍介诚在这空当里微妙地挑了挑眉,好家伙,一开口就给他来个暴击。

祝伽没看他,所以理所当然的没注意到霍介诚这个表情,他继续道,“那一年我妈妈生了病,她是九十年代嫁到新南来的大陆人,那个时候的户籍制度很不完善,我妈妈没有入籍所以也就没有新南的户口。外地人在新南看病要花很多的钱,因为这个我就陪我妈妈回了宝海去看病。那个医院真的好大,我去给我妈办住院,转来转去不知道怎么就走丢了。然后你就突然出现了,你肯定不记得了,你安慰了我两句然后带着我办完了所有的手续。后来你还请我吃饭,医院外面便利店里的关东煮,还是你跟我说的关东煮就该吃萝卜,医院楼下那家最好吃,别的地方都吃不着那么好吃的……”

说了这么长一段,祝伽歇了口气。他偷偷看了眼霍介诚,对方微侧着头,因为他无理的要求一直没有将头转过来,很专注的在倾听着。霍介诚的侧脸线条起伏有致棱角却很温润,面相一看就是个善良的人,贪心的多看了两眼,祝伽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霍介诚可不就是善良么,其实那天的状况并没有他嘴上说得这么云淡风轻。从小在四季如夏的新南长大,对于宝海市的阴雨天他完全没有防备,医院外一场猝不及防的一场大雨将他浇成了个落汤鸡。鞋子浸满了水,身上也湿淋淋的,顶着张苦巴巴的脸在住院部的大厅里无头苍蝇一样着急得打转。路过的人把他当乞丐一样避着走,医生们也都急色匆匆,他的普通话讲得不标准,不值钱的自尊心在那时偏偏作祟,即使又慌又怵他却愣是找不到机会开口向别人求助。

太狼狈了,所以漫天大雨下,便利店水光淋淋的落地窗后,霍介诚笑着给他端来一碗关东煮的模样才会记得那么深刻。遇见霍介诚,是他对那家冰冷的医院和阴雨绵绵的宝海市始终讨厌不起来的原因。

“我一直都想再见你一次,你的模样一点儿也没变。”祝伽最后叹了一句。

霍介诚终于忍不住转过头看祝伽。让他松了口气的是,祝伽整个人的状态很松弛,讲述的过程条理明白思路也很清晰,似乎比起让他回顾昨晚的事情,谈论过往明显要更加容易一些。霍介诚想,由此看来昨晚上祝伽确实是吓得不轻。

祝伽确认了他们俩以前真的有交集,还这么认真的把他们俩第一次遇见的过程当作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表面上霍介诚端得云淡风轻安静持重,实际上他的心情非常跌宕起伏,从一开始的有些心惊微不可查地开心再到后来几乎祝伽说一句他就乐一下……

就好像是在路上溜达看到一片漂亮花儿,走近了结果别人告诉他:“哎这片花就是你当年路过随手洒下的种子长出来的。”

这种兜兜转转原来早有缘分的宿命感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隐秘的喜悦。

原来当年他大五出来实习的时候就和祝伽见过面,虽然他真的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原来昨天晚上让他酸了一把的那些话真的是祝伽故意说出来暗示他的,祝伽昨晚上就迫不及待想告诉他,是他太蠢了,不仅乱吃味还打断了祝伽的节奏。

假如昨天他顺着祝伽的话说了下去,或许他早就知道了祝伽想念了那么多年的后来再没吃到过那么好味道的那碗“关东煮”说的根本就是他;再假如祝伽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祝伽惦记他可比他看上祝伽的时间要早多了。

沉默的几秒钟里,霍介诚把那些不知如何是好的喜悦和感慨消化完毕。

他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他仍然有被震惊到。他此刻终于明白祝伽的“失分寸”是因为什么了,在祝伽心里,他已经认识自己很久了,所以才会期待,才会失望,才会无论如何都想再和他约着见一次。

“阿姨现在身体还好吗?”想了半天,霍介诚问。

“我妈妈吗?”祝伽愣了一下,然后道:“她是肝癌,五年前发现的时候就是中晚期了,做了放化疗,现在情况还算稳定。”

听到这个消息霍介诚的唇抿成一线,心里揪了揪。祝伽先前只说生了病,他还以为不是什么大病,没想到是恶性肿瘤。而从他手里出入院的癌症晚期病人一抓一大把,稳定这个词并没有让他放心多少。

“抱歉。”

祝伽摇摇头说:“没关系,我妈妈现在的身体还不错。”

霍介诚想了想,换了个话题道:“所以在白荆山上你就认出我了?”

“嗯。”

祝伽的神色一下子紧绷起来,霍介诚跟着紧张,他直起背,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白荆山祝伽就有这么大的反应。难道是觉得自己没表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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