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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费观不同怎么谈恋爱?!

消费观不同怎么谈恋爱?!

    消费观不同怎么谈恋爱?!

  • 作者:十步方寒分类:现代主角:祁宏 耿皓来源:长佩时间:2021-09-30 14:32
  • 主角是耿皓祁宏的一本正在火热连载中的小说《消费观不同怎么谈恋爱?!》,作者:十步方寒,该小说主要讲述了:耿皓他其实知道祁宏这个人就是好面子,他其实都知道祁宏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和别人恋爱过。

    属性:没钱又土小气攻x富二代帅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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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耿皓知道,祁宏在他之前,人生三十一载,从未与任何人谈过恋爱。

男人的想法也相对传统,他总觉得耿皓比自己小,所以他便理所当然的应该宠着他、照顾他。即使有些事情,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之外,也不肯妥协。

而相反的,耿皓回北京之后,混迹在圈子里,他见过许多因为垂涎他有钱而扑上来的男人。他知道就算是Gay,找男朋友时也喜欢选择那些经济条件优越的人。因为所谓交往,不就是好似打破了一层壁障,让两个人无论身体或是生活,都慢慢交融在一起——你的东西慢慢成了我的;我的东西,久而久之,自然也该是你的。

那天他们吵到后来,亲着亲着,便脱了衣服,动作开始暧昧。

所有的矛盾最终以一场性*不了了之。

而在欢爱过后,祁宏靠在床头,一手搂着耿皓,另一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烟盒,口里突然感慨的说着“皓皓,你不懂”的时候。耿皓是真的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不懂。

人有的时候,其实很奇怪。

他们通常越是在意什么,便愈发的执着于此。

但凡是能够说出来的,都不叫真正的绝望与痛苦。哭喊着贫穷、不公、或生活困顿的人,其实往往都留有退路。

那些真正活的辛苦卑廉的人,他们早已经连哀怨的权利、和叫嚷的勇气,都已经被生活磨平。

——当然,祁宏远没有可怜的那种程度。

在北京这座熔炉一样的繁华首都里,看不见的地方,还住着许许多多比他更底层、更卑微的穷苦人。

只不过男人年少时离家,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读书工作、漂泊过活;又因为身为性少数群体,而不得压抑自我的时候,他便开始愈发在意与物质相挂钩的那一部分尊严。

反观耿皓,从小到大,几乎未曾遭遇过挫折和不顺。因此他更加无法理解,在这段从一开始就不平等的感情里,祁宏对于金钱的那些侧微的坚持、与可笑的顽固。

因此当两人头一次,把因为钱的事情而争吵过后,耿皓在冲动之下,做了一件更傻的事情。

他迫切想要向祁宏证明,自己是真正的有钱:故此,他买了一辆车。

祁宏是在蹲厕所的时候,刷到耿皓的朋友圈的。因为耿皓不光发了朋友圈,还专门at了祁宏提醒他看。

他用开玩笑似的语气问的是:英菲尼迪、雷克萨斯、宝马和奔驰,你说,究竟选哪一个更好呢?配图,分别是这四个汽车的商标LOGO。

祁宏看见的时候,最初只是觉得有点好笑。他往下翻着,看不见别人的评论,但能看到耿皓给朋友们的回复——但也许耿皓有些故意,他所有的回复都是直接评论。

耿皓:哈哈,你们的图解可太逗了,我还行来没有这样想过,你们真是要让我笑晕过去。

耿皓:所以要按照这样说,丰田和奇瑞,不是插得更深,更正?

耿皓:BMW=别摸我,这个我知道。

耿皓:所以我是零号,就不能买攻车么?我家老祁也开啊。

耿皓:不对号开车容易出轨是什么玩意儿啊,哈哈,那我还是算了。

耿皓:我总结一下大家的意思,英菲尼迪diao太细,雷克萨斯不够深,两攻和我不对号,剩下宝马太傲娇!哈哈哈哈,还挺押韵的。

耿皓:所以看来看去也就是奔驰了吧,又骚又紧……哈哈哈,可以,那就奔驰了,大奔估计也是最符合我们家老祁的土豪审美了。

耿皓:决定了,奔驰C级,Couple,价格适中,小爷买得起。

耿皓回完以后,最后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祁宏逐条看过,锁了手机屏幕,一侧头在镜子里瞥见自己的模样,心里忽然就像被锤子砸了一下。

他低头,面无表情的把手机放在一旁,坐在马桶上,给自己点了根烟。

祁宏从厕所出来,正遇上耿皓穿戴整齐,“你跟我出去吗?”他随口问道。耿皓站在走廊的全身镜前,将一顶棒球帽带上又摘下来,反着带又转回正面,怎么都不太满意,最后干脆扔在了鞋柜上。

祁宏站在厕所门口看着他,耿皓低着头想了想,嘟囔着:“还是算了。你上班那么辛苦,周末难得休息……”

“都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杂事,还是我自己去吧。”

耿皓说完以后,像是想通,又咧嘴笑了开来。他勾着祁宏的脖子,在男人脸上吧嗒亲了一口,便欢天喜地的出门了。

祁宏听着耿皓“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又跑似的一路咚咚下楼,渐渐再听不到动静。

他趿着拖鞋走到客厅的窗户前,自四楼俯览。看到男孩儿用软件叫的出租车,早已经楼下等候。耿皓自楼里出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消失于转角。

耿皓上午出门,直奔4S店。

他给老爸打了个电话,从耿秋明哪里要了张北京车牌。耿秋明一听儿子要买车,二话没说,又给耿皓的卡上转了几十万块钱。他还连忙托人找了车管所的关系,介绍了一个懂行的,跟着耿皓一起跑。

耿皓带着老爸介绍的人,跑了三家奔驰店,最终选了一家有现车的店,全款买车,不加装四儿子店任何强奸包,当天付款,当天提车。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他就已经办好了保险,开着一辆崭新的双门轿跑,回到天通苑了。

耿皓在楼下给祁宏打电话的时候,祁宏刚把晚饭做好。男人虽然生活上有点邋遢,但为了省钱,倒是很少在外面吃。所以十几年下来,也算是练了一手好厨艺。

他关了厨房的抽油烟机,就听着耿皓在电话里兴高采烈地嚷:“老祁你干嘛呢?快下楼来接我,我就在停车场,快快快!”

他一连说了三个快字,祁宏以为他又买了什么整箱的东西,要叫自己帮忙搬。所以穿着裤衩背心,鞋都没换就下楼了。

楼底下的停车场里,耿皓正将两个车门都敞开,前后左右的拿着手机拍照。

这毕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辆车,又是自己亲自挑选的,难免让耿皓心里止不住的欢喜。

“老祁,快来!你看好看吗?本来是想买蓝色的,可是看了现车觉得那蓝色太暗,而且想着估计你也不喜欢那么‘跳’的颜色,所以最后还是买了这个颜色。”

耿皓看见祁宏下楼,一把便拉着男人的手,将另外一把车钥匙塞进了他的掌心。

“给你,两个钥匙,这把就是你的了。”耿皓说。

祁宏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钥匙,又看了看那辆连牌子都还没上的奔驰车。银灰色的车身,纯黑色的皮质内饰,两扇门像是蝙蝠的翅膀一样伸展着,流线型的车身如同一头匍匐的猎豹。

他愣然的转头问耿皓,“这是你买的啊?”

耿皓笑嘻嘻的牵着祁宏的手,将五指插进男人的手指的缝隙中,与他十指相扣,微微扬起头看着祁宏。“是啊。老祁,你喜欢吗?”

祁宏低头笑了笑,他松开耿皓的手,转而绕着那辆车走了一圈。

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金属车漆。

耿皓关上车门,将车窗打开为新车散味儿。他钻进了车里,东摸摸西看看,还在滔滔不绝的计划着:要贴什么样的车膜,要买什么色的脚垫,要怎么装饰车内的空间。

其实如果这个时候,耿皓能够抬头,认认真真的看一眼祁宏。也许他会注意到男人的神情。

——那是一种仿佛要让人心惊的空洞与茫然。如同被刨去了灵魂。

只可惜耿皓满心都沉浸在刚买了新车的喜悦之中。他对此一无所觉。

两个人回到楼上的时候,饭菜都已经凉了。

耿皓坐在餐桌上,忙着将新车的照片发在朋友圈,快速打着字与朋友们聊天,祁宏也罕见的没有说话。

那顿饭吃的格外的沉默

周日的晚上,一般两人吃完饭会坐在沙发上,祁宏看电视,耿皓挨着他打手游。再然后,等到快要睡觉时,便回到卧室做 爱。

而这天,耿皓一直等到祁宏刷完碗、看完电视、洗完澡躺在床上几乎要睡着的时候,男人都丝毫要碰他的意思。

耿皓仰躺着,碰了碰祁宏问:“你睡着了吗?”

祁宏背对着耿皓没说话。

“你是不是,你不开心啊?”耿皓又说。

漆黑的房间里,依然寂静的只闻呼吸声。

耿皓翻了个身,背对着祁宏。在黑暗中睁着眼睛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买车?”

祁宏侧躺着,抿着嘴唇,呼吸声悠长而清浅,仿佛真的睡着了。

耿皓咬着牙,他瞪着眼睛,看着空无一物的黑暗,不知怎的,倏然就落下眼泪。

他安静的哭着,喉咙有些哽咽,却强撑着不让男人听出任何异样,仿佛自言自语般的问道:“老祁,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能对我好一点?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能爱我?”

祁宏闭着眼睛,枕在耳下的手握成了拳头。然而男人依然沉默着,始终不曾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耿皓哭着哭着,渐渐就睡着了。他在梦里又翻了个身,面朝着祁宏,从背后抱住了男人的腰,整个人挨蹭着他。

祁宏轻轻将耿皓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拿开,起身下地,光着脚站在窗前,拉开了一点窗帘。

午夜凌晨,窗外灯火阑珊,仿佛世界都陷入了沉眠,一切都空阔而寂静。

他低头看着停车场里,路灯下的那辆扎眼的银灰色跑车,夹在一众灰扑扑的奥拓与面包车之间,那么漂亮而又张扬的独自停泊着。

他对耿皓还不够好么?祁宏想。他还要怎样再对他好?

就像耿皓总在怀疑自己是一厢情愿。

祁宏又何尝没有胆怯过,他们之间的交往,也许只不过是男孩的一时兴起。

有时候,他总会觉得自己年岁大了、人老了,便仿佛连爱的机能也都一并退化了一样。

他点了根烟,狠狠抽了几口,看着玻璃窗上映出的火光,和火光背后的那个疲惫的男人。

耿皓年轻、帅气、又富有。他有无数的选择和无数的退路。而祁宏明白,一旦自己陷进去,只会万劫不复。

爱么?祁宏自问。

他不知道。

然而当他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爱的时候。脑海却又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耿皓的面容,他笑着,亲昵的叫他老祁。

祁宏掐了烟,回过身,看着躺在床上的年轻男孩。

耿皓,皓皓。

祁宏心里叫着他的名字,伸出手虚虚的描画的耿皓的眉眼,当有一瞬间,他冲动的想要跟告诉耿皓,他爱他的时候,男人的心脏却骤然间如被拳头攥住般地痛了起来。

他收回手,自嘲的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他想:耿皓,你这么好,这么的……完美。

而我,我却怎么敢去爱你啊……

耿皓有时候觉得,祁宏根本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无论他怎么热情都捂不化;无论他怎么冷漠,男人也都不在乎。

耿皓想:吃苦,自己似乎也吃了。

通苑那间又小又潮、还没电梯的房子,他愿意陪着祁宏一起住;

付出,耿皓自觉也做了。

配合着对方的生活习惯,一再妥协,听他的话找工作,拼了命地对祁宏好,甚至后来连车也买了送给他开——尽管老祁根本不肯接受。

耿皓实在是不知道,该再怎么去讨好男人,才能让他对自己更在乎一点。

在祁宏的眼里,耿皓觉得自己始终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仿佛来就来了,有一天想要离开的时候,便也走就走罢。

耿皓对此觉得委屈又心累

可是即便如此,他却又不敢有丝毫松懈。因为耿皓深知,一旦自己放手,两个人可能就真的彻底断开了。

正巧这时候,因为买了新车,朋友们都在嚷着让他开出来秀一秀。

耿皓于是也寻思着,说不定于瑜几人,能给自己出出主意?

他在一家日料店订了包厢,叫上了一众好友聚会,等人齐了,才发现孙衍之也在。

耿皓见了孙衍之,倒是很惊喜。毕竟工作上,孙衍之帮了他许多忙,况且他又是个各方面都极其优秀的帅哥,耿皓对于这种比他年长的成熟男人,总是不自觉带有些好感。

等餐的时候,因榻榻米座位低矮,耿皓就把裤兜里的东西全都掏出来放在了桌上。

孙衍之坐在他对面,看到了耿皓的打火机,脸上有一瞬间露出错愕的神情。

“你不喜欢我送给你的那个打火机吗?”他抬头冲耿皓问道。

耿皓紧跟着愣住,茫然说:“什么打火机?”

孙衍之说:“上次见面,你丢了打火机。我说送你一个,第二天就向大麦要了你的地址,给你快递了过去……是我唐突了,想来可能不是你喜欢的样式。”

耿皓“啊?”了一声,茫然摇头,“我……我没看到啊?可能是我老公帮我收起来了吧?”

孙衍之沉吟了几秒,脸上表情莫名沉抑,他问:“那你现在用的这个呢?是你男朋友给你买的?”

耿皓点点头,笑嘻嘻带着炫耀,“是啊。”

孙衍之喝了口茶,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笑了笑,有些意味不明地半开玩笑道:“也许我送你那个,是你男朋友喜欢,所以自己拿去用了。”

说完以后,他仿佛自觉失言,摇了摇头,把自己的打火机掏了出来,与老祁送的那款并列放在了一起。

两个打火机对比强烈,一个既精致又漂亮,磨砂银与亮铜色结合在一起,极有质感,因此衬托得另外一个愈发粗糙而廉价。

耿皓叫了一声:“呀!这不是ZIPPO和哈雷的周年纪念合作款么?现在有钱也买不到了!”

孙衍之笑笑说:“我平时挺喜欢收集些选七八糟的玩意儿。”

随后他说道:“你知道最能体现一个男人地位的三样东西是什么吗?过去有个说法叫老三样,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耿皓下意识摇头,却能大约猜到接下来的话,有些讪讪地把自己的打火机挪开了几寸。

“什么啊,来说说?”一桌人都很年轻,十几二十岁,听见孙衍之的话,都不自觉好奇起来。

“过去的时候,是汽车,手表,和钢笔。俗称是老三样,指的是男人的行头。”

“还有句俗语,讲的是摇手表,推汽车,甩钢笔……说的就是男人最尴尬的三件事儿,用来形容这个男人用的东西很次,很不体面。”

“只不过再后来,慢慢用钢笔的人也少了,所以渐渐还有了另外一个说法,把钢笔换成了打火机,和车表并列在一起,称为男人的三样玩具。”

“于是渐渐地,也会有人用‘打不着火’,来形容男人那方面……”他笑了笑,闭上嘴。大家心照不宣地露出“我懂”的眼神,接口说,“就是那方面不太行嘛。”

耿皓扯起嘴角,勉强跟着一起笑笑,脸上有些挂不住,将烟盒盖在了打火机上。

孙衍之看着耿皓,目光颤动,似有深思。

“好表,好车……”他依次指了指耿皓的手表,和奔驰车的钥匙,然后将自己的打火机拿回来放进了兜里。

他沉吟了片刻叹道:“可惜你男朋友,没能给你买一款配的上你的打火机。”

耿皓的的呼吸顿了片刻。他有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嗡地就烧了起来。一种羞窘到几乎无地自容的感觉,让他低着头说不敢再说话。

那时的耿皓,并没有意识到。作为自己最亲近的人,在某种程度上,他或许早已经将祁宏内化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

他仿佛始终有一种恐惧,一旦他将这种认同暴露出来,他便会遭受到铺天盖地的社交孤立。从此失去所有可以依赖的朋友。

杨予香的嗤声,打破了耿皓的僵硬。“不就是个打火机么?”他嘲道。

孙衍之垂下眼睛,捏了捏手指,歉疚说:“皓皓,你不要介意。对不起我只是……”他顿了顿,放低姿态谦逊地说,“我只是看到自己送出的礼物没有被主人珍惜,有点吃味罢了……”

“你和你男朋友感情真好,很让人羡慕。”孙衍之说。

“那个打火机,其实是我在自己的收藏品里淘了许久,才忍痛割舍的,见你没有用,心里难免非常失落。好像挺孩子气的是吧?让你见笑了。”

“我出去抽根烟,”男人说着便站起身,弯腰在包厢的门口穿鞋。

他站在门口撩开帘子时,却又补充了一句:“那款打火机……是一款限量纪念版,而非常巧的是,它的底刻——出产年月,正巧是你的生日。”

“啊?!真的嘛!”耿皓惊讶的抬头叫道。

孙衍之却已经头也没回的出去了。房间里Andy和大麦,若有所思的对视一眼。

因为这个插曲,接下来吃饭的途中,耿皓再也不敢提,让众人帮他出谋划策讨好老祁的事情,他知道提了,也只会惹来更多的嘲笑与不解。

然而这个心结,始终憋在心里,导致耿皓一顿饭都吃得郁郁寡欢。

其实说起来,让耿皓委屈的,也不过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老祁只是那天晚上,没有像往常一样与他上床罢了。

可是耿皓始终难以释怀,在他因为买了新车而兴奋、喜悦、最想要同恋人分享这份快乐时,祁宏选择了一种更冷淡与漠然的方式,去对待自己。这种巨大的落差,愈发让耿皓感受到伤害。

祁宏也在吃晚饭,一个人,独自在家,随便炒了个黄瓜鸡蛋,就着咸菜和米饭一起吃。

以前独居的日子,自己做饭、吃饭、洗碗,似乎也从来不会觉得无聊或孤单。

可是一旦有了恋人,就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打破,情绪的起起伏伏如同涟漪,让他再也回不到以往的麻木。

他想自己是不是不够好?在耿皓为了自己,不断的努力配合他改变的时候,自己却仿佛总是固守着那些可笑的坚持,在感情里始终保留。

人在年轻的时候,大多爱的无所顾忌,仿佛不用忧虑生活与未来。

祁宏想,可是哪怕在同耿皓一样的年岁时,自己似乎也没有这么热烈的喜欢过谁。

——挣扎着在这座城市里活下去,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精疲力尽。

他在思索,是不是,或许,自己也应该适当的放下那些卑微的自尊,去试着融入耿皓的生活?

门口传来响动,耿皓开门进来。

“我回来了,老祁。”男孩在门口嚷了一声,然后一边换鞋一边问道,“对了,我想问你一件事儿啊……你不是不有收到一个打火机?一个叫孙衍之的男的寄过来的。应该就是在我丢了打火机的第二天……啊,我是说就是你又给我买了一个的那天?”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

祁宏沉默了下去。

耿皓抬头看向老祁,男人撂下筷子,略微皱眉,脸上是一种仿佛压抑的阴沉。

“孙衍之——是谁?!”他问道。

“孙衍之?”耿皓看着祁宏愣住,他鲜少见到男人露出这种表情,好似蕴含着莫名的怒气。

“他……就是我的一个朋友啊。在工作上也帮过我的忙。你干嘛啊?”

耿皓感觉自己就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懵憕的瞪着祁宏,“我就问问打火机是不是你收了,你摆什么脸色给我看啊?”

椅子在地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这个名字莫名刺在祁宏心里的响声。

他站起身,连饭也不吃了,越过耿皓走到沙发旁,去茶几上拿烟。“是我收了!”他说。

耿皓纳闷道:“你收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呀?”

祁宏垂着眼睛点烟,语气里含着异常的嘲讽,“你早知道他会送你打火机,为什么还要管我要第二个?”

耿皓低着头辩解:“那我不是不小心把之前的那个丢了么……”

“你丢了还有理啊!我都已经给你买第二个了,你还想怎么样?!”祁宏大声道。

耿皓被祁宏接连吼得愣住,只觉得心里十分憋闷:“你到底是怎么了啊,我弄丢了东西是我不对,可是我道歉也道过了啊!你就为这么个打火机吼我两次,你吃错药了吧至于吗?”

祁宏抱着手臂站着,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挑剔样子。“你要是不丢东西,我能吼你吗?”

耿皓扁了扁嘴,过了几秒,又觉得委屈的直往上冒酸气。

他手指着祁宏道:“老祁你自己说,你没丢过打火机吗?抽烟的男人哪个没丢过打火机,你自己还不是打火机随便乱扔,两星期就丢一个!多少次家里东西都是我帮你收拾,你讲道理好不好?!”

祁宏被怼得哽住,硬着头皮强词夺理:“那我能一样吗,我都用的超市10块钱一盒的塑料打火机,你用的是什么打火机唷?!”

耿皓嘟囔着辩驳:“可是塑料打火机我拿的出手吗?我现在用你送的这个都已经够丢脸的了……”

祁宏“啪”的一声把打火机仍在茶几上,冷笑说:“我用了塑料打火机十几年,我怎么就没觉得丢脸?!”

他抱怨道:“还不就是因为你那帮朋友,处处攀比!你今晚又和他们吃饭去了吧?都是什么人啊你成天和他们混在一起,卖衣服的给人剪头发的……”

“我朋友怎么啦?!”耿皓气地打断祁宏,“我朋友!卖衣服的,人家那是在奢饰品店当销售。他家一件衣服就是你一个月的工资。还有Andy是造型师,他手机里和明星的合照比你这辈子见过的都多,你凭什么这么瞧不起他们啊?!”

祁宏掐了烟,咬着后槽牙怒气冲冲地不说话。

耿皓把车钥匙往门口的柜子上一扔,摔得啪啦作响。

他绕过餐桌,蹲在地上,在客厅角落里的杂物柜里翻腾,哗啦啦将东西倒了一地,想找孙衍之送的那个打火机。

祁宏把电视打开,声音调的巨大,他探着身抽烟,因为情绪作用,连腿都在抖。

过了十分钟,耿皓找了几个祁宏惯常乱扔东西的地方,却没见到一丝打火机的影子。

他叫了一句老祁,祁宏装作听不见。

耿皓站起身,挑高声音,“老祁!——”祁宏瞟了他一眼,把电视机声音调小。

“打火机呢?你收在哪了?帮我找一下。”耿皓好声好气的问了一句。

祁宏坐在沙发上,大爷似的翘着腿,动也没动。“放哪?我忘了!”他说。

耿皓站在架子旁边,只觉得连日来被压住的脾气,如今再也按捺不住,尽数被挑拨起来:“祁宏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啊?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今晚上发什么神经病?”

祁宏嘭的一脚踢在茶几上,眯起眼睛,半抱着手臂说:“你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清楚。无缘无故的,叫孙衍之的那男的!他他妈凭什么又帮你解决工作的事情,又送你打火机的?!他傻逼钱多了闲的吗?”

耿皓只觉得一口闷气横在胸口,几乎要被祁宏气笑了。

“我干什么了?我怎么不清楚啊?我和孙衍之就是朋友,他帮我工作是互利互惠的事情!上次他知道我丢了打火机才送我的一个。人家就是钱多的闲到随便花!你是怀疑我和他有什么吗?!姓祁的你是我男朋友我能和别人有什么?!”

祁宏阴沉的看着耿皓。他脑海里不期然地闪过那张示爱的卡片,每每想起来,都如同一根钉子扎在心里。而耿皓对打火机三番二次的坚持,更是挑动了他的愤怒,逼迫他将语言化成一把利刃。“你真的和他没什么吗?你自己约炮成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是和他清清楚楚他怎么会——”

祁宏的话还没说,“啪啦”一声巨响,却是耿皓抄起架子上的花瓶一把掷在了祁宏脚边。

花瓶里插着的塑料假花,混合着瓷器的碎片,散落了一地。“这他妈是房东留下来的……”祁宏嚷道。话音未落,还来不及心疼花瓶,他抬起眼睛时却吓了一跳。

只见耿皓浑身发着颤,攥紧拳头,眼眶通红地死死盯着祁宏。再下一秒钟,男孩脸上,竟已经是泪流满面。“祁宏……就因为我们是约炮认识的,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一副贱样吗?……我的一颗心就活该被你踩在地上是吗?”

祁宏被耿皓的模样镇住,瞬间心跳加快,掌心都开始发麻,“皓皓,我……”他想要解释。

“祁宏……”然而耿皓叫住了他的名字,他鲜少这样叫他。

耿皓透过汹涌泪光,看着眼前模糊成一团的男人,“就因为我们时约炮认识的,所以,你他妈就那么看不起我吗?!”他大声嚷道。

祁宏摇头,他觉得喉咙像是被一只手卡住,明明有很多话想解释,可面对这样的耿皓,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紧接着,耿皓用手抹了把眼泪,他转身拿起车钥匙,一把拉开大门又砰地关上,飞也似的跑下楼了。

祁宏掐了烟,颓然的坐在沙发里,抱着头静默了片刻,大声骂了句操。

其实如果祁宏处于冷静之中,或许他能够觉察到,所有自己的尖酸刻薄,可能都源自于某种与愤怒与嫉妒。

他虽然年龄上远比耿皓成熟,可感情经历却匮乏的好似一张白纸。他不知该如何化解那些自卑与压力。

他知道耿皓在圈子里人气很高,周围朋友又都是些玩得开的年轻人。他总是担心,对于自己的无趣,男孩儿厌倦是早晚的事情。

他不知道孙衍之是怎样一个男人,但是当祁宏苦于不知道自己可以为耿皓做什么的时候,孙衍之却能轻轻松松的替耿皓解决工作的瓶颈,那让祁宏更加挫败。

他明明知道耿皓不会背叛他出轨,可是心里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忍不住的怀疑。

男人在感情里,大多都是幼稚的。如是从头到尾冷静理性,那必定不是真正用情。

祁宏了解耿皓的朋友都不喜欢自己。他不敢告诉耿皓,有时候他会在暗中窥伺耿皓与朋友之间的聊天记录,其行为荒谬而幼稚,像是个被爱逼疯的阴暗小人。

因为耿皓将自己的Pad放在家里,塞给祁宏用,他不知道聊天记录会在手机与平板设备之间同步,所以从来没在意过这个细节;而祁宏明明知道,自己不会在耿皓朋友们的口中看到任何褒奖,却还是克制不住的去翻阅,一遍又一遍读着他们开玩笑似的劝耿皓分手的话。

长久以来压抑的负面情绪,终于积攒到一个临界而爆发。所有埋藏的不安和恐惧,在扭曲的自我防御之下,化作某种言语上的攻击刺向了耿皓。

——他选择了一种最恶劣而无用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在意。

耿皓确确实实地被祁宏伤害到了。

他坐在车里,气得止不住的哭,用手捶打方向盘,一路飙车似的回到朝阳门。

他扑在床上给杨予香打电话,好友接电话的时候,明显是在上床。“耿皓你丫最好真有事儿!”他气息不稳,语带薄怒的说道。

耿皓看了眼表,十一点,这才惊觉自己唐突,“你、你怎么这时候……操,是谁啊?”

“手机上约的,没事儿。”对面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与关门的声音,杨予香问道:“到底怎么了啊?”

耿皓抽噎了两声,还是选择倾诉,他郁闷说:“杨予香,是兄弟吗?我心里好不痛快啊!”

“怎么了?刚才吃饭不还好好儿的,回家和你老公吵架了?”杨予香平缓着呼吸问。

耿皓嗯了一声,犹豫片刻,委委屈屈地解释着前后原委。

他随后说道:“老祁竟然怀疑我,说孙衍之之所以帮我卖酒是因为我俩睡过……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傻逼吗?脑子被驴踢了吧?Fuck the fucking fucker!他把我当什么人啊!简直气死我了!”

电话对面,杨予香走到阳台,他笑了一声,语气带着诧异:“所以你和孙衍之,你俩到现在竟然都还没搞在一起?”

耿皓愣住几秒,气的从床上跳了起来。

“放屁!我和他搞在一起干嘛?老子有男朋友好吗!”

杨予香啧了一声,笑着骂道:“你炸什么啊,我觉的你丫就是傻缺得脑子少了跟弦儿……要是这样,你可自己小心着点儿吧。”

耿皓撇了撇嘴,怒骂说:“你丫才傻缺!扯淡!”

对面杨予香不知在想什么,呵呵笑着不说话,耿皓也跟着沉默。

过了会,杨予香安慰他说:“你啊,不痛快了,要不就出去玩玩儿呗!我烦了就出去玩,可灵了。谁再想找我,对不起小爷手机一关,飞机上泡空少呢,十个小时以后人在国外,谁也不认识,呼吸着新鲜空气,顿时就觉得天高地阔,屁都不是个事儿了。”

耿皓听得有点向往,哀怨道:“我刚退伍,年限不够……护照还被扣着呢。我得催我爸赶紧给我办了。都弄好也得明年了。”

杨予香叹了口气,又陪他聊了几句,绝口没提祁宏的事。

耿皓随口与友人闲扯着,勉强将注意力转移了开来。

那天晚上,也许是在祁宏的那张硬板床上睡久了,当耿皓躺回家里的席梦思时,他竟然罕见地失眠了。

他翻来覆去的想着祁宏,直到凌晨四点才入睡,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六点。

这会老祁应该刚下班,耿皓打开电脑玩了会游戏,实在闲得无聊。

他刷手机,看到朋友们都在讨论最新上映的漫威大片,于是就想,去看电影吧,或许会让时间不那么难熬。

他在小群里发信息,问谁能陪自己。杨予香没兴趣,小郑和andy约了一起。大麦准备和男朋友去看,孙衍之私聊耿皓说今天自己实在太忙,问能不能等他过两天有空一起去看。

耿皓想起昨天杨予香的话,出言婉拒了孙衍之。最终只好给于瑜打电话撒娇。

“你下午有没有空啊!陪我去看电影呗。我买票请你啦,去看呗!”

于瑜嗯了两声,有点犹豫:“去看倒是也行。不过其实另外一个人也约我了,就是上次说的在追我那个……老实说我有点犹豫,我对他不是特别有感觉。”

耿皓啧了一声,说道:“没感觉就拒绝嘛!正好你陪我去看啊!”

于瑜犹豫着纠结说:“关键是对方对我挺好的啊……所以才有点为难。话说你这个有男朋友的,看电影这种事干嘛不和你老公去?我一个单身狗还没下家呢。”

“我……”耿皓抿着嘴顿住了。

他想起他和老祁,其实是去看过电影的。

那是他们同居之后的一天,自己兴冲冲买了票,拉着下了班的老祁跑到电影院。他总想着既然要看电影,当然就要舒舒服服的享受。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坐在电影院的普通座位上,连腿的伸不开,未免太难受。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定了影院VIP包厢,一张票价240。取票机打印出电影票以后,老祁看着上面的金额就愣住。

“怎么现在电影票这么贵啊。”

耿皓眼看着时间快要开场,急急忙忙的拉着祁宏走,“我请你啊,你就别在乎钱了嘛。包厢座位宽敞,椅子可以放倒,这样我还可以……”他舔了舔嘴唇,“我还可以抱着你看呢!多爽啊!”

祁宏当时笑了笑没说话,晚上还请耿皓吃了饭。只是从那以后,他就选择在网上下载,再没平陪耿皓出门看过电影。

“你们家老祁不是向来心眼小?你说你昨天刚和我们一起吃过饭,今天又偷偷和我约会去看电影,他要知道不得吃醋?”

电话里传来于瑜笑嘻嘻的揶揄声:“你确定要和我看?不留着机会和你老公腻歪?到时候他又念叨你,你可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啊。”

耿皓扁着嘴,想起了昨天的吵架。当时他脑子一热,便拿着手机大声嚷:“你陪不陪我去啊。老祁他那么丑,大白天的谁愿意和他出去约会!小爷我不过就是图他器大活好而已!”

耿皓吼完以后,只觉得身心舒畅,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报复似的的快感,仿佛所有的委屈求全,终于得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与借口。

他听见于瑜在电话那头轻轻的笑,以及紧接着,阳台上突然传出的“咚”的一声。像是有人在用拳头捶玻璃。

耿皓愣了一瞬,心里悚然而惊。他匆匆忙忙挂了手机跑去阳台,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正巧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垃圾桶旁弓着腰掐烟的背影。

——那身形不是祁宏是谁?

他急急忙忙地开了阳台出门,祁宏听见响动,回身插着兜坐在花坛上。

“我把……打火机找出来了,还有张附带纸条,但是纸条不小心给团了扔进垃圾桶。”男人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耿皓。

耿皓接过以后,看也没看远远地扔回了屋里。他对打火机也只不过是三分钟的热度。

“破纸条扔就扔了,老祁我……”

祁宏抬头看他,那张脸是是一种疲惫与憔悴混杂的神色。带着些漠然,又隐隐含着妥协与低落。

耿皓的心揪了起来,用脚尖搓了搓地,小心翼翼的想给祁宏台阶:“你是不是、是不是弄丢了纸条,所以才不敢把打火机给我……”

“那到不是。”祁宏低头又点着一根烟。

耿皓哦了一声,低着头,两人一时无话可说。他想起刚才情形,顿时又有些心惊肉跳。他摸不准祁宏到底有没有听见那句话。

“老祁,我……我那个……”

他结结巴巴的想辩解,又怕自己多此一举,反而弄巧成拙。

这时候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是于瑜拨回来的电话。祁宏瞟了一眼,示意他接。

“是不是和朋友约了去看电影,趁着没天黑早点去吧。”男人笑着说道。

耿皓心砰砰直跳,他顿时明白祁宏全都听见了。

“我、我不去……老祁……”耿皓话还没说完,就被祁宏打断。

“去吧,和朋友说好了就别爽约。我就不陪你去看了……路上开车注意点儿,现在这时候正堵车。”祁宏这么说着,甚至还像往常一样揉了揉耿皓的耳朵,眼底仍旧是那种纵容而又无可奈何的温柔。

他叮嘱的语气,仿佛与平日没有任何不同,像是个谆谆教导的长辈,只是那里面没有耿皓想要的那种爱。

耿皓“啪”的一声,挥开了祁宏的手,一颗心像是坠入了深谷里,眼圈又一次泛红。

他觉得自己最恨的就是祁宏这幅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好像穿了一身厚厚的盔甲,刀枪不入又百毒不侵,无论耿皓说什么或做什么,都伤害不到男人分毫。就仿佛,对于一切,他根本就不在乎。

耿皓瞪了祁宏几秒,咬着牙一句话不说扭头就走。他上车挂着空挡狠踩油门,将汽车闷出震天地轰鸣声,然后挂了档,伴随着巨大的引擎声响,张牙舞爪的从祁宏面前开过。只留下一路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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