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临近大学开学日期,上一届的毕业生特意发了信息,邀请言明澈参加谢师宴,语气诚恳略带俏皮。他们是言明澈作为班主任带过的一班学生,一起上了课四年专业课,大家年龄相差不大,平日以朋友般的模式相处,亲近,自然情谊深厚。
他有些心动,又有些纠结。只是他现在的住所距离公交车站有一段距离,出行不太不方便。他本来计划着买一辆车,因为外婆的事情放弃了。
班级由女Beta和男Beta担任班长和副班的职位。虽然他俩的第二性别是人数最多的Beta,但能力出众,胜过其他人,四年下来把班级管理得井井有条。这次的“谢师宴”也由他们组织发起的。
参加聚会的除了原本班上的同学,还有同系的老师,也是言明澈的同事。一大群熟人围在一起吃饭聊天,听着同学们传递地说着自己毕业之后的趣事。
吃饭中途有同学来敬酒。那是位正装男士,恭恭敬敬地端了杯酒,明明是个成功人士的模样,脸上截然相反地配了副嬉皮笑脸的神态。
“言老师,以前我没少在你的课上插科打诨,可你即使再生气也从不失态,而是循序渐进,善加引导。你是我最佩服的人,一个真正把儒雅镌刻到骨子里面的良师益友。”说罢他好似想起了往事,轻轻感叹,“一转眼过去了四年,以后我们各奔前程。在这,我简单敬您一杯。”
言明澈不禁回忆起过往,他刚入学的时候,留着张扬的爆炸卷发,一副社会青年的骄躁模样,而现在大相径庭,成熟稳重中夹带着一丝学生的青涩。他心中万般不舍,接过杯子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有人起了头,后方的敬酒纷至沓来。许多同学满怀伤感地上前,言明澈推辞不过,只好把最前面的几杯酒喝光。鉴于以前上课的威严尚在,大家懂得适可而止,没有人不识趣地劝酒。
接下来是正常的吃饭环节。
自斟自酌中,言明澈尝到了一种清酒,带着股清新的花香,酸酸甜甜的,分外可口。想来,酒店经常准备一些清淡的果酒,专门留给不胜酒力的Omage饮用,所以言明澈喝到这类酒并不诧异。他想着度数不高,能缓解吃肉之后的油腻,没克制自己,多喝了几杯。
言明澈自信酒量不算太差,但是一连下来,过了没多久,他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副班和其他人聊了会,兜兜转转,顺势坐在言明澈旁边。看到他手上拿的杯子,挑了挑眉头缓缓道:“言老师,这种酒可是由几种高纯度酒混成的,喝起来口感和果味饮料相似,但后劲非常大。酒量不好的人,两杯不过便会醉了。可不要贪杯啊。”
他承认,他说的话带着一点风凉意味。毕竟大家从未见过一本正经的言明澈喝醉后的窘样,心里略微有点好奇,但占据大多数的依然是关心。
“没事。”言明澈淡定的回答,意识已经开始迷糊,完全忘记了自己总共喝了多少酒。副班见他反应正常,也没上心,端着杯酒慢悠悠地找人聊天去了。
言明澈用力甩了甩脑袋,感觉更晕了。于是便找个了没人的地方,背对着众人坐着,打算独自缓过这一阵眩晕,再回家。
入住陆家一周时间,这是第一次入夜了没有回去的情况。言明澈的手机上存了管家给的陆柏臻的手机号码,虽然陆柏臻警告过自己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擅自打扰他,但言明澈思虑再三,还是发了条短信给陆柏臻,言明迟回原因和今日迟一些回家。等了一会儿没见陆柏臻回复消息,他实在顶不住又困又累又晕的感觉,伏在配套的桌子上,取了银边眼镜,垫着双臂闭上了困倦的双眼。
另一边,陆柏臻恰好回到家。他打开门,惊讶地发现室内昏暗一片,摸索着墙壁上,摁下吊灯的开关。
平日里老年人作息的言明澈,今天居然神奇的不在家?想想也不奇怪,现在的人谁还没个夜生活。
陆柏臻懒得理会言明澈的动向。于他而言,只要言明澈没有死伤,给陆家丢脸,其他的满不在乎。今天出去整整看了一天文件,眼睛酸涩难忍。他扯开了领带,脱掉西装,往房间床上一扔,拎着浴袍去了洗澡。手机和钱包都搁在书桌上,恰好错过了言明澈发来的短信。
人散得七七八八,原先嘈杂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班长和副班十分尽责地挨个送同学离开,留到了最后,计划再检查一遍包厢,看看有没有人落下东西。瞥见椅子后方隐约有个人影,两人好奇地凑了过去,发现是趴在桌子上熟睡的老师。
班长轻轻拍了拍言明澈的肩膀,轻声喊道:“醒醒,言老师,该回去了。”
脱离沉沉的睡梦,刚醒来眼前重影模糊一片。言明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没想到竟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他戴好眼镜,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皮,脸色忽然一僵。如果再拖延几个小时,他多半要在大众上演一场“感人”的画面了。
面前的两人一头雾水,被言明澈的神色唬住,瞬间凝重起来,不敢大声言语。
言明澈慢吞吞准备起身离开,不料刚站起身,他的双腿突然发软,整个人重重地跌在了旁边的副班身上。
“言老师!”副班一手地扶着言明澈,“你没事吧。”
班长担忧地说了一句:“看起来情况不妙啊。”
两人都是Beta,闻不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苦荞味。
言明澈没有多数Alpha那样强壮体魄,性子更是温润如玉,内在又有种疏离的、让人折服的气质。况且一直以来,他没有特意对外透露,自己其实是个Omega,也从未在他们面前展现过自己的Omega发热期柔弱的样子,所以他们都以为他是纯正的Beta。
“没事,今天酒喝得太多了,我有点头晕。”一边说着,言明澈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男人环在他腰间的手。他不想触碰别人,尤其是在这种特殊的时候,省得事情更加麻烦。
言明澈甩了甩头,打起精神,面色如常地稳稳走了两步。
副班以为他恢复了,正准备收回手。然后下一秒,人忽然在他面前摔倒了。
两人惊了,急忙跑到言明澈身旁,一起架起他的身体,扶着他到最近的沙发上休息。
班长凑近了喊他:“言老师!”
“别闹,我好晕。”说完这话,言明澈脑袋一歪,靠着副班的胳膊闭上了眼睛,睡得实在沉,任凭别人喊他推也岿然不动。
班长纠结道:“要不要送言老师去医院啊?”
副班凑近言明澈颈间,仔细嗅了嗅,被一股浓郁的酒味熏了满脸。他沉默了片刻,冒出一句:“嗯……看这样子,没少喝,醉得厉害了。”
两人商量一通,他们不清楚言明澈的住所,没有办法直接送言老师回家,只能让他家里人来接送了。
副班摸了摸言明澈外套,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用言明澈的指纹解锁后,看见短信发送成功的界面。他们猜测,这应该是言明澈给家人发的信息,照着收件人的号码拨了过去。
陆柏臻洗完了澡,肩上搭着毛巾,靠着沙发阅读平板上最新的财经新闻。
之前他看过手机,上面有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信息。不做多想,他笃定是言明澈发来的,也没有回复,退出界面后将手机丢到了旁边。手机震动,有人打电话进来。Alpha的记忆力超强,只扫了一眼那串数字,他认出了拨号人。
陆柏臻按下接听键,打算听听言明澈作什么妖。
“喂?你好,我……”电话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陆柏臻果断挂掉了电话,内心忿忿想道:夜不归宿就算了,还敢让外面的野男人打电话给他,简直不识好歹。
班长和副班面面相觑。班长看副班一副呆愣的模样,直接上手夺过手机,发起了夺命连环call。
对面的人锲而不舍,一连打了三两遍。陆柏臻烦不胜烦,心里生出烦躁,万一那Omega真在外面出事了怎么办?然而听完事件内容,气得他想把手机摔了。
“请问,你是言老师的家人吗?我们是他的学生,今天有同学聚会,”见陆柏臻安静地在听,班长继续道,“言老师现在喝醉了,你能不能来接一下他,或者其他人也可以。”
言明澈现在住在他家,陆柏臻无奈妥协:“知道了,地址发过来。”
见陆柏臻答应了,副班把具体的地址发了过去,离他家有十几公里的距离。
本想着联系助理,让他去接人。转念陆柏臻又想起,助理生病请假,自己批了三天病假。虽然平时被属下戏谑“陆扒皮”,但他真不是什么剥削劳苦打工仔们的恶毒地主,总不能在别人休息时间还让人处理自己的私事。
结束通话后,陆柏臻换了衣服,去车库提车,沿着自动导航的方向前行。
到了电话里所说的酒店,他问明房间位置,准确叩响了对应的包厢房门。
门缓缓打开,一股清淡香味扑面而来,陆柏臻瞬间警铃大作。Alpha的感官较为敏锐,尤其是在面对他人的信息素的时候。如果他所料不错,这房间里面应该有一个进入发热期的Omega。
Omega妄想以身体上位,自他担任陆氏集团的首席执行官以来,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陆柏臻微眯起眼睛,全身充满戒备,直截了当地问道:“我来接言明澈,请问他在哪里?”
门口的女生高兴地迎陆柏臻进屋。进屋后,他看见沙发边坐着一个陌生男人,以及躺在沙发上的言明澈。
越靠近香味越浓,很明显,沉睡着的男人无意识散发着信息素。陆柏臻模糊想起,之前翻过的言明澈的资料表,上面形容,言明澈的信息素气味像泡开苦荞茶的香味,不似祝辰逸那骚气的罂粟花香类型,亦不是小白甜滋滋的橙子果香类,却意外的干净好闻,有点……撩人。
他睡象乖巧,两只手规规矩矩地交叠在腹部,可茶香中夹带的酒气彰显其主人在这种不知名的地方醉得不省人事,旁边有两个Beta守候着。幸好只是Beta,闻不到Omega发热的气味,要换别的低等级的Alpha,估计早被迷得晕头转向,然后毫无理智地扑上去了,跟羊入虎口没什么差别。
虽然感受不到陆柏臻因为生气溢出的信息素,但是两人能感受到面前的男人带给他们的沉重的压迫感。两Beta读不懂他的心理变化,云里雾里地默默对视。
在言明澈的学生面前,陆柏臻给足他尊重,没有直接将人提着拽起来,折叠打包,塞进车子后备箱。他选择了温和的公主抱,不是背着,纯粹因为陆总的作为Alpha的本能,不喜欢任何事物的压制和可能存在的危险。
言明澈的脑袋靠在陆柏臻的肩头上,湿热的呼气打在上面,吹送着苦荞香味。班长和副班跟在旁边照看,陆柏臻面上波澜不惊,内心止不住的有些躁动不安。
比照了一下后座的长度,言明澈身高近一米八,人肩小腰细,蜷缩起来可能挤得进去,不过车子行驶途中遇上颠簸,大概率会摔下来。在学生灼灼的目光下,陆柏臻俯身把陆柏臻放在副驾驶座上,帮他系稳了安全带,又把头扶正以防落枕。
陆柏臻开车的时候,身边的人一直安静地坐着,可苦荞味道愈发浓郁,在狭小的空间散开,缠绕裹挟着身边的Alpha,引起阵阵的瘙痒。他恼火了,干脆放出了自己的带有攻击性的信息素,一下铺天盖地压了过去。
似乎是感觉到疼痛,言明澈皱了一下眉头,苦荞味瑟缩着收了许多。
终于安分了。
到路口时恰好碰上了红绿灯,陆柏臻打开车窗,打算把车里的味道散开。忽然听见有人说话“好重的Omega信息素气味,该不是哪家的小O在大街上进入发热期了吧?让哥几个找到,保准让他舒服舒服”,话语恶心十足。
陆柏臻“啪”的一下关紧了窗户。
因为他不想明天出现“Omega深夜一路发热,引起众Alpha疯狂”类似的报道。
晚间的电台播报的音乐带了暧昧色彩,将车里幽暗的空间染上一股炽热的温度。苦荞的味道层层环绕,仿佛要把人裹到窒息。陆柏臻闷得受不了,猛地灌了几口车上常备着的饮料,扯开了衬衣上方的几粒扣子。
身上热意越来越重,后方那处的反应极为热烈。忽然一股热液涌出,粘稠的液体在车椅上晕开来。即使深陷睡梦中,欲望也能把人生生唤醒。
言明澈呻吟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帘。他对这种感觉极为熟悉,那是他每个月都会经历的发热期。可这次居然提前了几天,他心中猜想是酒精的催化作用。以往他都会提前备好抑制剂,可这次事发突然,他简直手足无措。
眼下的情况更是容不得他清醒地思考其他的事情,用个简单的词语形容就是“欲火焚身”,尤其是身边有一个S级Alpha的存在的时候。
言明澈仿佛桑蚕一般,本能地笨拙地扭动着身躯,一点点向陆柏臻挪过去。安全带限制了他的行动,让他只能用空出来的双手紧紧搂住陆柏臻的胳膊。
陆柏臻聚精会神地驾驶着,被他突然的动作惊了一身汗。
“艹!”陆柏臻低吼一声,“你能不能坐好了,我可不想陪你一起车毁人亡。”
作为回复的是言明澈单纯无辜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