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从总裁办公室出来，洛川从耳朵一路红到了锁骨。
他刚确认了两件事。
第一件，他突然有了能听见总裁心声的超能力。
第二件，那个冷面霸总喜欢他，不是上级对下级的欣赏，而是男女之间，不对，男男之间……总之，是爱情。
还有一件不确定的……
总裁应该是个直男吧？起码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的，虽然长这么大也没喜欢过女的。
洛川握拳用力地捶了捶额头，脑海里一直是总裁心里没说完的那半句话。
「工作上这么能干，那么其他方面是不是也……」
什么？我把你当哥哥，你却把我当老公！
这事得从一个月前开始说起。
过完年迎来了大四第二学期，洛川刚刚过完自己的二十岁生日。
凭借自己傲人的绩点和出色的实践履历，洛川拿下了城大设计系所有毕业生都梦寐以求的公司。
实习期六个月，到期转正。
条款倒是挺霸王的，但就算是实习期百分之八十的工资也比别的公司高出不少，实在令人心动。
刚进公司第一天，洛川就被人事领到了总裁办公室旁的一个小办公室里。
秘书……办公室？
「秘书？」
洛川挑了挑眉，眼睛瞪得溜儿圆。
人事小姐姐翻了翻手里的文件夹，反复地确认，还以为是自己搞错了。
「是啊，洛秘书。」
她把文件递到洛川手上，洛川这才从高额工资的缝隙中窥到「秘书」二字。
不对吧？
他又掏出手机，从邮箱里找到前不久收到的 offer。
靠，真是秘书！
当初被公司和工资冲昏了头，怎么没发现自己被调剂到秘书这个职位了？
设计系斩获多项赛事大奖的优秀学生，成保姆兼保镖了？
要不是这么多文件白纸黑字写着，洛川真要怀疑有人黑进公司系统，把他的「首席设计师」改成了「秘书」。
「实习期都快赶上我工龄十年的工资了，怎么这副表情？」
「没……姐，我这是激动的。」
洛川不敢在公司老人面前表现出不满，入职第一天就甩脸子的事他可干不出来。
但在心里，他把公司高层和人事部门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问候了一遍。真是有眼无珠啊，这不屈才了吗？
确定新员工名单那天，陆谨正在办公室忙着新一轮的竞标。
人事敲门进来，把一摞 A4 纸递给陆谨。
「陆总，这是我们筛过的简历和各部门的名单。」
陆谨单手接过，翻了翻，定格在了一张两寸照上。
这张脸他见过，是上周公司面试的时候，写字楼门口撞进他怀里的那个家伙。
疯狂地道歉加上一个鞠躬，也没确认他是否有事扭头就跑走了。
有点礼貌，但不多。
现在想起，被撞到的肋骨还有点隐隐作痛。
这份疼痛恰好引起了陆谨的兴趣，顺着照片向下看，很棒的履历。
「洛、川……这份简历很优秀啊，怎么没有部门要？」
「是太优秀了，设计二三部都不敢要，一部今年一个新人都不想带，所以……」
「还有别的岗吗？」
「您还缺个秘书……」
自从半年前刘秘书哭着从公司一路跑出去之后，门外的秘书办公室就一直空着。
「那就秘书吧。」
「好的。」
人事接过文件，没多问就出去了。
陆谨向来不多说一句废话，过目的文件只要没反对，沉默就代表着同意。
不到一个早上，全公司把陆总终于招了秘书这个好消息传了个遍。
陆谨很忙，都没注意自己几乎把每个人都当成秘书用了一遍。
公司的人每天都战战兢兢，见了总裁绕道走，生怕被他逮到了就得干一天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各部门一派欢天喜地，庆祝之余还打赌这个新秘书能干多久。有说一个月的，有说一天的，甚至还有说半天的。
所以洛川来的第一天，公司上下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看。
当然，这事儿洛川不知道，只是觉得后背隐隐发凉。
洛川记忆中第一次见到陆谨，是在总裁办公室。他不知道，面试快迟到那天，他早就撞进未来总裁怀里了。
「陆总，您找我？」
陆谨抬头，合上了手中的钢笔，那支笔看上去比洛川的全套衣服都要贵很多。
「你这周全程跟在我身边，什么都不用做。但是从下周开始，我需要你全面适应这份工作。」
陆谨不想说太多话，他希望这个新来的秘书机灵点，通过观察就能摸清所有规律。
「全……程？」
「早九点到晚六点。」
「那您……」
「说。」
「去上厕所我也跟着吗？」刚问出口，洛川就觉得自己这个问题真的很傻。
「不用。」
「那我站在这儿您看可以吗？不会吵到您的眼睛吧？」
「坐着吧。」
洛川坐在办公桌不远处的沙发上，双腿紧紧地并着，手在大腿面儿上前后搓着。
这也太尴尬了……
办公室一上午来了不少人，看到洛川坐在一边盯着总裁，手下「唰唰」地写着笔记，就知道总裁开始驯化新秘书了。
洛川学习好并不是死读书读出来的，观察能力和实践能力绝对是一流的。
一周下来，他觉得自己已经把这位冷面总裁摸了个透。
这个人挺不像人的，连上厕所这种毫无规律可言的生理需求，陆谨几乎都有固定的时间段，简直离谱。
新的一周开始，陆谨进门看到自己桌子上的冰美式很是欣慰。
上面标注加浓少冰，点单时间是五分钟前。
他隔着门缝，看到对面小办公室里的洛川已经在整理文件了。
陆谨在心里「啧」了一声，距离公司规定的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现在年轻人可真卷。
对于秘书这份工作，洛川本来还是有些不满的。
但这一周寸步不离地跟在陆谨身边，他确实有些崇拜这个年纪与能力并不相符的总裁了。
跟着他总能学到些东西的，说不定以后自己创业开工作室就能用得到了。
跟之前那些秘书不同，洛川是学设计的，除了当一个传话筒之外，他对每一份交到陆谨手里的案子都有自己的想法。
一开始，陆谨只是突发奇想想要问问这位秘书的意见。后来，就演变成洛川看过后将自己的意见和修改一同呈交上去的固定模式了。
人事部一个姐姐每天收奶茶收到手软，因为只有她赌洛川能够在公司待满一个月。
一个月，洛川确实做到了，或许他还能待更久。
工作的事安稳下来，但洛川的毕业设计还有三天就要上交初稿了，他在总裁办公室外走走停停，去敲门的手抬起又落下。
他想听听陆谨的建议，但又觉得因为自己的私事打扰他有些不妥。
正在犹豫，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什么事？」陆谨看着他。
陆谨的办公室门口有监控，系统提示「可疑人员出没」。他看着洛川在外面站了半小时，好奇心顿时上来了。
洛川吓了一跳，手里的文件夹掉在了地上。
两个人同时俯身去捡，头又撞到了一起。
「陆总对不起！」洛川下意识地伸手就去揉陆谨的头。
陆谨怔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洛川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过于冒犯了，连连道歉。
陆谨抽走了洛川怀里的文件夹，翻了翻。
「你设计的？」
「是，毕业设计，马上要交了，想听听您的意见。」
「怎么不去问问设计部的人？」
「您是城大设计系的优秀毕业生，我想着……哦，我没有调查您，这是大家一届届传下来的……」洛川的声音越来越小。
「进来吧。」
陆谨让洛川坐在沙发上，自己则拿了支笔在纸质稿上圈圈画画。
也许是昨天通宵太累了，洛川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洛川发现自己横躺在沙发上，赶紧一个翻身坐起来，身上盖的衣服滑落在地。
熟悉的香水味，这是陆谨的西装外套。
陆谨已经不在办公室了，沙发旁的茶几上是他改好的方案，上面分红蓝两色标注出了需要修改和调整的参数，是很好看的手写体。
他把陆谨的衣服在衣帽架上挂好，在便签纸上留了「谢谢陆总」和一个笑脸，便拿着文件夹离开了。
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洛川就收到了陆谨的信息。
陆总：【我要出差，你休假几天，好好地修改毕业设计，祝顺利。】
洛川把截图和刚发生的事甩进狐朋狗友群里，享受着几个人的羡慕嫉妒恨。
蛏子：【什么世纪好老板！】
大维：【草（一种植物），建议逐出群聊！】
狒狒：【附议，你跟我们这个社畜群格格不入了。】
洛川：【本来还想着以后出去单干，但现在我准备在这里干到死了！】
大维：【你们老板不会在 KTV 你吧，转正之后资本家的邪恶嘴脸就露出来了！】
洛川：【你就是嫉妒了！】
晴朗：【嘿嘿，嗑到了。】
蛏子：【 晴朗怎么奇怪的 CP 又被你抓到了？】
洛川把手机往桌上一撂，双脚搭在办公桌上向后靠着，碰到这种老板自己真是撞了大运啊。
休假这两天，洛川交了初稿，导师非常满意，还拨了自己的经费让洛川继续做下去。
要是没有陆谨的帮助，这设计顶多能让自己顺利地毕业，但现在可以冲进省级优秀毕业设计的竞争了。
陆谨出差刚回来，就跟在办公室放完咖啡的洛川在门口撞上了。
「陆总，早。」洛川挥了挥手。
「是挺早，才八点半。」
「您今早八点五十有个线上会，想着这个点儿您应该会来。」
虽然休假，到洛川还是在脑海里同步着陆谨的所有行程，以防突发事件。
「嗯，」陆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你有事？」
「之前的设计稿，多亏了您的帮助，导师很满意。」
「底子很好，我只是随便改改。」
「可以请您吃顿饭吗？」
陆谨想了想，问：「你会做饭吗？」
「会。」
「那晚上来我家做饭吧，出差前买了很多东西没吃。」
「没问题！」
陆谨的家和洛川想象中不一样，好歹是上市公司的 CEO，不应该住在大别墅里吗？
不过，即使是这个小区的价格，他拼死拼活一辈子也只能勉强买下最小户型。
「出了公司，就不用把我当作上级了。」陆谨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是红蓝两种颜色。
「那……叫您学长可以吗？」
「别用您，换了鞋进去坐吧。」
这个家看上去很冷清，也说不上哪儿不对，就是感觉没有人味儿。
家里装修很简单，但是灯很多，吊灯、落地灯，还有各种不用插线的小灯满满当当地摆满了酒柜。
没错，就是酒柜，总算知道人味儿少在哪儿了。
陆谨家里没有一张照片，墙上没有挂着，酒柜里也没有摆着。
「你会做什么菜？」陆谨打开冰箱，回头问洛川。
「什么都会，您……学长喜欢吃什么？」
还没等陆谨开口，手机就「嗡嗡」地响起来。
「我去接个电话。」陆谨回了卧室，关上了门。
这个电话打了挺长时间，陆谨最后叹了口气，妥协道：「好，我过几天回去，挂了。」
手机被扔在床上，通话记录显示「妈 34:25」。
陆谨刚推开卧室门，就闻到了香气。
厨房里每一个位置都被洛川利用得淋漓尽致。
两个炉灶上架着炒锅和汤锅，烤箱亮着灯，空气炸锅也「叮」了一声。
一盘蒜蓉油麦菜，一只烤羊腿，一盅玉米排骨汤，还有一篓薯条。
奇怪的搭配。
而陆谨倒了两杯红酒之后，这个餐桌就更加奇怪了。
洛川期待地看着陆谨夹了一筷慢慢地咀嚼，眼睛瞪得像铜铃。
终于在陆谨说出「好吃」二字的时候，洛川一脸得意地松了口气。
老话说得好，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自己升职加薪指日可待了。
两人光盘行动，又一起洗了碗筷。
要是有这么个哥哥就好了，洛川想着，作为一个被从小宠到大的独生子女，他还挺孤独的。那种孤独感，不是父母和朋友能够填补的。
陆谨的脑子也很乱，倒不是想要有个弟弟，而是想有个能陪自己一辈子的人。
此刻，他希望那个人是洛川。
洛川甩了甩手，水滴落在陆谨脸上。
「不好意思，我……」
还没等洛川说完，陆谨就打开水龙头捧了水洒了过去。
也许是之前喝的红酒上了头，两人一来一往，从厨房打到客厅，拿着盆和锅盖的防御有些无济于事。
停战后，两个人累得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气喘吁吁。
虽然柳树已经发芽，但北方的三月还是很冷，要是这么浑身湿透出去，感冒是肯定的。
「去冲个热水澡再走吧，我去给你拿衣服。」陆谨指了指浴室的方位。
洛川吹干了头发，围着浴巾走出来。
陆谨把衣服给他之后便匆匆地回了卧室，差一点……就想扑上去了……
「学长，我先走了。」洛川敲了敲陆谨的卧室门。
「好。」
听到大门关上，陆谨冲进浴室，用冷水浇灭了自己的全部欲望。
从陆谨家走出来，洛川提着自己湿透的衣服哼着小曲决定散步回家。
陆谨的衣服很合身，只不过洛川不太敢做大动作。这么贵的衣服要是弄开线了，自己实习期的工资就全搭进去了。
这时候，晚饭时喝的红酒才消解完毕，想想刚才和总裁的嬉笑打闹，洛川还有点后怕。
不过，这个大自己六届的城大传奇，似乎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
这样想着，他还是搜索了一下陆谨的名字。
六年前的新闻吸引到了他的注意。
「陆裴至遭遇车祸仍在抢救，其子陆谨紧急接任公司总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