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春雨未落,树吐嫩芽。风晃枝条,纱幔轻扬。
暮色随着纱幔卷入客厅,漏进几缕凉意涔涔的风。趴在纳帕皮沙发上的短发青年被激得缩了下裸露在外的白皙脚踝。
但那身优质氨纶睡衣并不能为他抵挡一丁点灌进来的瑟瑟冷风。
“啪——”
一声轻响,整间客厅一时间亮堂如昼。
富丽堂皇的陈设猝不及防入眼,水晶灯吊挂在中央,映得金边画框已经古董花瓶反光四溢,更是衬得平铺在地的科曼花瓶波斯地毯柔软万分,让人颇有踏上去感受一番的冲动。
更惹眼的是躺在沙发上,浑身散发着慵懒气息的青年,身段纤细,露在外边的皮肤嫩得比水晶灯还要水灵有光泽,身上的丝滑绸缎丝毫无法与他相媲美。
“唔......”
许岚深被这一下晃得翕动了两下如扇的睫毛,一张生得令女人都嫉妒的倾世盛颜不满地藏进臂弯处。
“怎么又睡在这?”耳边传来两声窸窣声,熟悉的嗓音响起,有人握住了他不堪一握的脚踝。
脚踝处传来与冷风相持的温热触感,许岚深得到了点甜头,禁不住勾起脚欲得到更多。
但脚裸处的触觉一下子就消失了,那人很快撒了手,快得像是脚踝涂满了致命的砒霜,快得许岚深以为那一抹温热只是错觉。
许岚深不恼,适应了亮度后,露出了半张凌冽却不失柔美的脸。
他那双上扬的桃花眼掀开眼皮望着贺渊浅,朝他眨了下眼,笑道:“当然等你啊。”
贺渊浅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许岚深总是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
见贺渊浅不说话,许岚深翻了个身坐起来,用命令的口吻道:“抱我去床上。”
贺渊浅没有拒绝,脸上看不出情绪,俯身,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抄过他的腿弯,轻轻松松将他一把抱起。
许岚深十分自然地贴近他,双手攀上他的脖颈,头枕在他的肩上,色泽饱满的唇离他脖子上的皮肤只差分毫,从侧面看就像是要去咬他的脖子。
贺渊浅身形比他高大,肩膀宽厚踏实,将他抱在怀里倒显得许岚深这个一米八的男人娇小了些许。
许岚深小动作不少,时不时朝他脖子吹了口气,有意无意挪动指尖,若有如无地轻蹭了下男人的耳尖。
贺渊浅面部无表情地抱着他一步一步往三楼的房间跨去,像是早已习惯了怀里人的胡作非为,又像是日常的例公行事,丝毫不为所动,除了耳根处悄悄爬上一抹浅粉色。
“你这耳垂可比你诚实多了。”许岚深看着有趣,像孩童得到玩具不撒手般去逗弄那枚耳垂。
“......”贺渊浅没有说话,也没有停下沉稳的步调,目光一直直视着前方,连余光都懒得给他一缕。
许岚深倒不在意,自顾自玩了会儿,直到兴致散去,房间也到了。
贺渊浅神情松动几分,仿佛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他左脚刚跨进房间,身子就完全僵住了。
毫无征兆地,许岚深仰头咬住了他的耳垂。
绵密混着香味的呼吸扑向脸庞,温热的触感从耳垂处传来,蔓延到五脏肺腑,蒸得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耳垂在许岚深口中搅动了两下,最终被人舔了一口。
贺渊浅脸色出现一丝难看的裂痕,长腿一迈,疾步朝床边走去,带着点狠劲儿一把将他丢在床上。
“嘭”的一声,许岚深的脚踝一不小心磕到床头,发出一声轻响。
“唔...”许岚深发出一声轻叹。
贺渊浅皱了下眉,像是对自己失误的懊恼,动了下指尖却最终没有出手。
其实不疼,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但许岚深就想哼出来。
但可惜,他抬眼去看贺渊浅时,发现他没有任何动作,眼神依旧冷漠如初。
“唉,算了,原谅你了,下次记得轻点。”许岚深的语气依旧轻柔。
“......”贺渊浅瞥了下他的脚踝,发现没有变红,调整了下呼吸道:“人查了,客户服务的李淑英调取了管理部的信息,卖给了B市的一家名作宏通的公司......”
“吻我。”贺渊浅还没说完,就被已经挪到他身边的许岚深打断了。
贺渊浅明显卡壳了片刻,许岚深登时露出得逞的笑意。
他没理许岚深,退后了一步,继续道:“宏通刚上市不满一个月,市场价值——”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许岚深坐在床边,撑着身子,抬起了他没有任何瑕疵的左腿,抵上他的腹部,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蹭着那片肌肤。
“......”贺渊浅脸色更加难看,一双冷冽的眼睛仿佛要眼前的美人送入寒潭。
偏偏许岚深毫无风险意识般,大胆了些许,笑着转变了个方向勾住他的腰,将他往下带。
贺渊浅一个趔趄,高大的身形逼近他,一双有力的手撑在他身侧。许岚深身侧的床登时陷了下去。
眼前人体温的升高让许岚深十分受用,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点,身体永远是最诚实的。
“吻我。”他双手攀上贺渊浅的脖颈,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再一次以命令的口吻道。
“嘁......”贺渊浅冷嗤了一声,转瞬掐住他的下巴,“你真是——”
后面的话语尽数淹没在一个积压了许久却骤然爆发的吻中。
贺渊浅的吻一贯很凶,这个吻更是带着翻江倒海的气势,像是要将这个不知好歹的人吞入腹中。
许岚深一律受着,迷迷糊糊中去寻他的手,固执般与他十指相扣。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贺渊浅十指相扣,企图将自己浑身上下都沾满他的气息。
贺渊浅从来不跟他做,两人从一个月前的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都只是停留在浅尝遏止的吻中。
这些对他来说,当然不够。
一周后,A市锦云河两畔华灯高照,光亮被夜幕无限放大,倒映在锦云河上,留下大片粲然流光。
偌大的河道沉浸在深夜的静寂中,除了如黑夜的幽灵般行走在河道最中央的一艘豪华游轮。
八层高的白色游轮像是要给黑夜一个下马威,犹如河道上一颗绮丽的明珠,灯光闪烁,音乐嘈杂。
游轮甲板上,悠扬的音乐成了男人女人们攀谈的背景,一时间谈笑风生,觥筹交错,俨然一派纸醉金迷。
许岚深一身白色西装,独自立身于二楼的阳台往下观赏这一切。
他这会刚从里厅出来,没人跟上来。
但甲板上的人显然注意到他,好几个仰头高举手中的红酒。
许岚深眉眼一弯,嘴角勾起,也将手中的红酒举起来,跟人隔空对碰。
“哗啦——”落地窗一开,许岚深耳尖一动,知道后边多了个人。
但他没回头,依旧笑着跟甲板上的人碰杯,只是问了声:“是他么?”
贺渊浅一出来就见他笑得媚态尽显,登时黑了脸。
他没过去,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回:“不是。”
许岚深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也不去管那些后来发现他的人,径直地转过身,跟贺渊浅对上了视线。
“你的脸色有点难看。”许岚深抿了一口红酒,故意说道。
贺渊浅:“......”
“别紧张。”许岚深笑了笑,带着他走到甲板上的人看不见的角落,骤然停下脚步。
贺渊浅没吭声,一直跟在他后边。
许岚深转过身来,抿了口酒,毫无征兆地仰头凑近他。
在贺渊浅还没反应过来时,他揽上他的脖颈,将酒渡给了他。
“干什么!”贺渊浅轻呵道,紧接着将他一把推开。
许岚深似乎没料到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脚步没站稳,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肩膀猝不及防撞上了后边的墙。
贺渊浅下意识想将人捞回来,却生生遏制住自己扬起来的手。
但听到一声撞击的细响后,他不禁皱了皱眉。
许岚深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毫不在意这点插曲,他站稳后轻拍了肩上不存在的灰,好心情道:“你做得不错,赏你的吻。”
贺渊浅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许岚深没去管他的表情,转身朝里厅走去,“看来我们中计了,但既然来了,就没有不陪他们玩玩的道理。”
贺渊浅明白他的意思。
宏远集团盗取许岚深公司的资料,为的就是跟他们抢在A市郊区的一块地。
外头放出信息,说宏源集团的叶总今日就在这艘游轮上,他们这边也受了邀,许岚深便带着他一起过来了。
贺渊浅比许岚深小了六岁,没人知道他的来头,许岚深对外宣称贺渊浅是他的乡下姑妈家的儿子。
偏偏贺渊浅长得人高马大,身材样貌一等一的好,一身黑色西服衬得人精神万分。没人怀疑许岚深的话,更没人闲到去查一个从小生活在乡下的人。
在他们眼里,贺渊浅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孩,只要离了许岚深,分分钟任人摆布。
不得不说贺渊浅在外的形象塑造得很好,尽管他长得沾花惹草,但今晚却没有一个少妇小姐往他身边凑。
在这艘船上,不会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后半生赌在一个没钱没地位的青年手里。
对于这一点,许岚深很满意。
贺渊浅不知道他的用意,倒也乐得清闲,只是他并不打算离开许岚深半步。
眼前这个人太会勾引人了,只要他那双桃花眼往上一翘,就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人过来搭讪。
两人穿过丛丛人群,许岚深笑着跟沿途的人敬酒,却是一口不喝。
贺渊浅端着一张扑克脸紧跟在他身后,活像是他的专用保镖。
从二楼一路逛到三楼,贺渊浅有些不耐烦了,他找了个人少的地儿,拉过许岚深的臂弯,又很快放手。
“去哪?”
许岚深从他的语气中品出了一丝不耐,故意朝他靠近一步,勾了下他的手指,“想回去了?”
贺渊浅触电般将手缩了回去,不答反道:“我们得待多久?”
“这船明早才靠岸,”许岚深很满意他的反应,“不过你要实在想回去,我可以找人开辆飞机过来接。”
他本来想看看将他们骗过来的是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显然眼前人并不适应这种场合。
不用对比,当时是贺渊浅比较重要。他也不急,明天再派人去查。
贺渊浅一听,脸上的表情明亮了些,“那我们——”
“许总!”有道高亢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话。
“没想到真是你啊!”一位身着皮草的贵妇一手端着红酒,一手拎着一条手帕。
贺渊浅登时状态紧绷起来,死亡凝视着靠近他们的女人。
许岚深立马端起标准的微笑,“您好。”
“幸会幸会。”女人说着就想跟他握手。
许岚深象征性地跟她握了下指尖,余光却瞥见贺渊浅的眉头拧紧了几分。
女人道:“没想到您今晚也在这边呢!我们一直想找个机会跟您合作,没想到这么有缘,竟然在这边遇见你。”
许岚深一味地笑着,跟她随便寒暄了两句,却始终不见女人自报家门。
贺渊浅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听得有些困了。
但下一秒,他的全身细胞都紧绷起来。
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男服务生,他脚步匆忙,横冲直撞般朝他们的方向而来。走到女人身边时,他身子一歪,径直跌向女人。
几乎是毫无防备地,女人“哎呦”地惨叫了声,睁大了双眼,紧接着朝许岚深扑过去。
贺渊浅眼疾手快,顷刻间将长手一捞,一把将许岚深往身边捞。
但他没料到的是,那个往地上跌的女人竟然在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手,将他往下拽,力气大到惊人。
“......”
结果尽管许岚深反应过来后拉住他,他也还是踉跄了两步,被女人手中扬起的丝巾糊了一脸。
“哗啦——”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
酒杯摔出的碎响跟女人的谩骂声同时响起。
一时间,里厅的人听到动静,纷纷转过头来看热闹。
红酒并没有浇到贺渊浅,却泼了女人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生一个劲儿地道歉,点头哈腰道:“楼下的客人催得紧,我一时着急,才......”
女人劈头盖脸将他骂了一顿,口中骂骂咧咧地将手帕塞进包里。
她翻脸比翻书还快,转头就对许岚深道歉,“许总对不起哈,我先失陪了。”
许岚深点头,接着就见她头也不回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贺渊浅看了许岚深一眼,发现人没事,才转头冷冽地扫视了那个服务生和周围看热闹的人。
有人想上前来慰问许岚深两句,却全被贺渊浅用眼神吓了回去。
直到那个服务生应允颤颤巍巍收拾起打碎的酒杯时,贺渊浅一把抓起许岚深的手腕,将人往厅门方向疾步走去。
许岚深原本以为他是想离场,还在为他主动握自己的手而暗自窃喜,但越走他越觉得不对劲。
直到贺渊浅带着他进电梯,他才终于觉得他不对劲。
贺渊浅脸色有些难看,额角似乎渗出一层不明显的汗珠。
“你怎么了?”许岚深神色一变,骤然抚住他的脸,想要去帮他擦额头上的汗珠。
贺渊浅没回话,他情不自禁地蹭了两下许岚深的手,末了一回神,一把将人的手拽下来,而后一言不发地将他往四楼卫生间的方向带。
四楼及以上便是房间了,这会人都在下边攀谈,这里很安静。
“怎么突然间这样?”许岚深难得有些紧张,但他挣脱不开,贺渊浅的力气太大了。
“别动。”贺渊浅几乎是呼着气吐出这两个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