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四月，春草蔓发，微风不燥，京平大街小型消防站的围栏处，蔷薇花开，满墙的嫩粉色带来淡淡的香气。
符揽星刚刚从操场出来，换下作训服，准备去洗澡洗衣服。
消防员每天风吹日晒的，这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竟然也丝毫不粗糙，刚刚健完身脸上挂着汗，也只是两颊处带了点薄红。
“哎，星儿，你还不休假啊？”同宿舍的消防员刘隆问道。
“等比武结束了我再休。”符揽星笑了一下:“也没多久了，还一个月。”
“你这个月不休就没假了，还以为人家能给你攒着啊？”刘隆又道:“你这是要奔着第一去啊？那么多中队大队，你也别太拼了。”
符揽星一点头:“我知道，没事，我也没奔着第一去。”
刘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咕哝道:“年纪不大，野心不小，不想拿第一那么拼干什么……”
符揽星确实年纪不大，今年才二十一岁，正常情况下大学都还没毕业呢，但是他当兵出身，后面直接进了消防队，就一直在这里工作了。
消防改制过，原先还属于军人，改制被拽出武警，不是编制的话位置多多少少会有些尴尬，这几年离职的人也越来越多，刘隆有时候都纳闷儿，符揽星这长相去干个别的什么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来消防，还干得特别起劲儿。
一个月时间一晃而过，云陇大队队长张明宇跟安悫一起坐车去支队参观比武，当然，作为新兵时期就连拿两年单人项目第一名的安悫也算是半个评委。
“我现在还记得你当时秀的好一手一人两盘水带连接。”张明宇回忆起那时意气风发的小伙子，唇角带着欣慰的笑:“一晃都十年过去了。”
安悫勾着唇，一挑眉道:“是啊，不过现在也不差。”
张明宇抚掌大笑:“诶呦……且看看今天有没有比你当年还勇的。”
“这次一共多少人参加？”安悫问。
“挺多的应该，因为这是支队的比武，付支队让大家踊跃参加，然后拿到名次的年底去参加总队的比赛。”张明宇道:“好像说前三有奖励，给十天假。”
安悫一挑眉，不干了:“怎么我以前没这好事儿？反倒越干越累了？”
“啧，比武完了不就给你招中队来了么？不到中队来你几时能当上中队长？”张明宇知道他也就是随口一说，撇嘴道:“我当中队长的时候可要比你大好几岁呢。”
安悫坦然一笑:“你没赶上好时候，是我运气好。对了，安政委说好久不见你了。”
张明宇一顿，笑的开心了:“这周你不值班，周六我过去，请安政委吃个饭。”
安鸿杰，安悫的亲爹，总队政委，云淮省消防一把手。
当年安悫才进消防队的时候，安鸿杰还是支队长，没人知道安悫和他的关系，只当是同姓罢了，就算见过面，也没觉得他俩像，安悫还是长得比较像妈妈。
就这样一直等他混到中队长，在中队都已经待了四五年了，才有人透过时间的影子摸出点不对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安家父子俩一直主张不公开说，平时见面也都是很正常的上下级关系，耐不住时间太久了，更何况还是亲父子，关系总归瞒不住的。
但是安悫已然站稳脚跟，靠着自己的比武成绩进了中队，又靠着前中队的赏识和大伙儿的支持坐上中队长的位置，这里面是没有掺和任何水分的。
张明宇和安悫聊着天，车子平稳驶入淮安市消防救援支队。
他们来得早，刚好赶在午饭之前到了，淮安支队的食堂还是很好吃的，两人先到支队长的办公室点了个卯，刚好碰见政委也在，省的再跑一个办公室了。
说起来现在很多消防员都不是正经军人出身，但是消防里干了些年限的领导们基本上都是，所以格外喜欢张明宇和安悫这样，一丝不苟的规矩，两人本来还在说着严肃的事情，看见他们都笑了。
每次的消防比武大会，其实也是在给参与的消防员们机会，如果表现得可圈可点，六月份调职的时候或许会进到中队里去，接下来再做得好的话很可能会提干，前途也光明些。
符揽星换好了一身装束，下午第一项就是一人两盘水带连接的项目，他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办公楼，不知想到了什么，用拳头抵着唇轻轻咳了下。
刘隆瞟了他一眼:“这几天天气多变，今天冷明天热的，你是不是训练累着了？”
符揽星摇摇头:“没有，没生病，刚刚嗓子有点痒。”
“哎，你之前在支队吃过饭吗？”刘隆又问:“比咱们那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符揽星又摇摇头，这次连话也没了。
他性格其实有些闷的，来消防也有挺长一段时间了，跟他相熟的也没几个人，只有宿舍的几个勉勉强强算是朋友了。
刘隆一度很嫌弃他的性格，觉得不好相处，但其实接触下来会觉得他虽然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但是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他从不会推辞。
符揽星这一个月很努力在训练，大臂都肉眼可见地壮了，身上更紧实了，体重了增了不少。
刘隆觉得他不甘心只在小型消防站当一个消防员，想要往高飞。
其实他也不想，他和符揽星都是属于家里没什么关系和条件的人，也没办法去求人办事给自己塞到一个好地方，只能等着人家分配，好地方都被占了，他们也只能来这里，要条件没条件，要人也没人。但刘隆做不到像符揽星这样拼命训练，他跟着锻炼了一周，就再也吃不下这种苦。
下午一点半，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各个大队的大队长都在，身边也会跟着一个人，有的是中队长，有的是副大队。
即便那一众人都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符揽星还是一眼就能看到安悫，他本来就该是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一个。
“诶？安中队也来了吗？”刘隆朝那边望了两眼:“他平常那么忙，怎么有空来啊？挑人的吗？”
京平大街在云陇区内，所以他们的消防站也是归安悫管的。
年初的时候，各个消防站的消防员去中队轮训，虽然只有两周的时间，但是刘隆和符揽星也是跟安悫接触过的人。
安悫这个人怎么说呢，跟他接触过的，都会说一句，牛逼。
他其实本人是一个非常平易近人，甚至算是温柔的人，不在训练场上的时候他说话都会比较慢，语气也轻，但在训练过程中，他可以被称之为魔鬼。刘隆曾经就被他外表的假象给迷惑住了，以至于在训练的时候被他罚得很惨。
不过也正因为御下很严格，云陇中队无论在哪一方面，都可以成为整个淮安的顶尖。
安悫的身份在整个淮安市都不是秘密，然而他就能做到让所有人提到他时，先想到的不是总队政委的儿子，而是那个很厉害的云陇中队的队长。
符揽星没有回答刘隆的话，他只是盯着那鹤立鸡群的人看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做他的拉伸运动。
安悫跟着张明宇打了一圈的招呼，然后默默离开，准备找自己辖区内来参加比武的消防员说几句话。
符揽星远远瞧见他过来了，顿时手忙脚乱起来，高抬腿的动作都有些别扭，他懊恼地一拧眉，慢慢停下来。
安悫走过来，把身边一圈人都看了一遍，眼睛带着柔和的弧度，慢慢道:“一会儿都加油，能拿名次最好，十天假呢。”
几人纷纷应着。安悫看了眼符揽星，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挑着眉道:“看着壮了些，最近训练还行？”
“呃……”符揽星清了清嗓子，答道:“还行，不累。”
安悫颔首:“行了，尽力就好。”
他拢共没说几句话，期间唯一关照过的就是符揽星了。
安悫其实对他印象深刻，可能是因为在一众黑不溜秋的消防员里，他算个另类吧，很白净，不像个天天风吹日晒的消防员。
但他其实训练很努力很上心，安悫喜欢这样有韧劲儿的人。
比武大赛两点准时开始，支队长上台去讲话，讲完就可以进行第一个项目了。
张明宇用胳膊肘戳了戳身边的安悫，颇有点看热闹的意思:“哎，一人两盘水带连接，你猜猜看，今年有没有能打破你记录的？”
安悫一笑:“我每年都希望有人能打破我的记录，但可惜，一直没有。”
“啧。”张明宇咋舌。
“但愿有吧。”安悫屈指抬了抬自己的帽沿，露出精致的眉眼，在太阳的照耀下，睫毛在眼睛上落下一片小阴影:“8秒76而已，其实很好超。”
张明宇夸张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是，那什么，最近特别流行的一句……呃……凡什么来着？”
安悫忍笑:“凡尔赛。”
张明宇合掌:“对对对，天天在家听我女儿说，愣是没记住。”
安悫拍拍他的肩:“没事冲冲浪吧领导，别跟孩子有代沟了。”
单人项目都分为五组进行，每一组里每个中队各有一人，最后选取小组第一进行决赛，再拿到第一就是该项目的冠军。
符揽星就在第一组，他上场之前，刘隆拍了拍他的背，鼓励着:“加油。”
符揽星朝他笑了一下，点头应了。
无论能不能打破安悫的记录，这个单人项目的第一，他都势在必得。
五个人一字排开，立正站好，他是第三个，就默默看着前面两人比赛，其中一个10秒03，算是优秀，还有一个水袋压线，多加一秒，最后12秒，算是良好。
“第三名，出列！”
符揽星听到了自己，他定了定神，走到起点处站立。
“准备器材。”
对于流程，他们来参赛的都无比熟悉，符揽星更不例外，他检查完器材之后，携带水枪回了原位。
“预备。”
“开始！”
符揽星瞬间冲出起点线，手臂用力，迅速甩开第一盘水带，一端接上分水器接口，另一端接第二盘水带，这一系列动作都在几秒的时间内完成。
他一冲出去，安悫就眯了眯眼睛，对于这项比赛的熟悉程度，让他知道符揽星这次的成绩绝不会是优秀这么简单。
电光火石间，符揽星已经跑到了甩带线，刷的一下甩开第二个水带，链接好水枪，冲出终点线。
其实他也不知道用了多久，但是符揽星总觉得他没有拿出最厉害的水平来。不过没关系，还有决赛。
他举手道:“好！”
“收操。”
与此同时，计时员大声播报:“符揽星，9秒13。”
这个成绩已经很厉害了，他们小组的人都有些瞠目结舌。
符揽星听着也松了口气，只要能进决赛，他就还有机会。
安悫听到成绩时，不自觉地就露出了一个笑容，就连军人时时刻刻都要立正站好的姿势都稍稍松懈了一些。
“哎，这个小子可以啊，就差一点点，很优秀了已经。” 张明宇讶然道:“他是哪儿的消防员？”
安悫迎着阳光站，有点看不清，眯起眼睛看符揽星入列，慢慢道:“京平大街的。”
“要到中队来？我看这小子体格不错。”
“后面还有几项比赛呢，再等等看。”安悫不置可否。
即便后面还有几个项目比拼，但其实在一人两盘水带连接这里，符揽星的成绩估计也没人能超的过去了。
他毫不意外地进了决赛，刘隆没想到自己这一组水平都不怎么样，竟然让他以一个十一秒的成绩进了决赛。
决赛五人，按初赛成绩排的位置，符揽星第一个上场。
大中午两点多，正是日头毒的时候，五一刚过，天气虽没有太热，但是穿着一身消防服也是够热的，符揽星出了点汗，上场之前手掌在裤子上用力蹭了一下。
他在训练的过程中，最快的速度跟安悫只有0.01秒的差距，但他不是想要打败安悫，只是想尽他所能地离他更近一些罢了。
“起码要在九秒以内。”符揽星告诉自己。
熟悉的环节继续，但是这一次符揽星听到“预备”的时候竟然没有那么紧张了，他略略一偏头，看到了远处一身火焰蓝军装，英姿挺拔的安悫，抿住了嘴唇。
“开始！”
符揽星再一次用尽全力奔跑出线，练习太多次，每个步骤该做什么，于他而言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他就看着终点线，冲了出去。
好像是每跑一步，就能离心里那个人更近一点似的。
安悫这个名字，他在心里不知道默念了多少遍，熟之又熟，但每次悄悄默念他的名字时还是会觉得心潮澎湃。
“好！”符揽星举手示意，胸膛微微有些起伏。
不到十秒的时间，符揽星却觉得自己好像跑了很久，从十一岁到现在，他都在往安悫身边的位置努力着。
他侧过头盯着计时员，生怕从他嘴里听到九秒的声音。
“收操！”
“符揽星，8秒79。”
符揽星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弯腰开始收拾器材，他听到了一阵掌声，整齐划一，声如雷动。
安悫还没来得及说话，张明宇倒先站不住了，使劲儿把他怼了两下:“0.03秒！0.03秒！”
安悫被他怼得往旁边歪了歪，无奈地再次用关节去顶帽檐:“我知道。”
“你要不要？要不要？要了我去说。”张明宇摩拳擦掌:“这么好的苗子，待在小型站可惜了！”
安悫失笑，没言语。
他看到那小孩儿抬头朝这边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在看他，隔得太远看不真切，但是安悫还是没吝啬自己的夸赞，悄悄给他比了个赞的手势。
符揽星一顿，愣了好一会儿，才掩饰般地低下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咳了一声，勾着唇角慢慢笑了。
按照规矩没到自己比赛时一律立正姿势站在三米外，刘隆听到符揽星的成绩时简直要将眼珠子瞪出来。
他不是不知道符揽星训练多辛苦，早出晚归每天都会把自己累瘫，但是他以为初赛成绩已经算是符揽星的极限了，没想到这人险些破了安悫的记录！
要不是碍着规矩在，刘隆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冲他一顿啊啊啊啊地嚎叫。
符揽星入列时看了刘隆一眼，带着鼓励，随即默默站好。
这一项基本上已经尘埃落定了，入决赛的五个人基本上都在十秒钟，没人可以超得过符揽星了，所以他毫不意外地夺得了一人两盘水带连接项目的第一名，顺带给自己赢得了十天的假期。
第二项开始之前会有二十分钟的准备场地时间，这期间参赛选手都在做准备活动。
淮安市消防支队的支队长，付毅坤下了台子朝张明宇和安悫这边走过来，脸上带着笑意，狠狠在两人肩上拍了两下:“可以啊！你们云陇真的是，人才辈出啊！”
虽然训练上跟张明宇没什么关系，但是毕竟是云陇出来的人，他自然也是开心:“可不，咱们安中队训练手段强硬，练出来的哪能是凡夫俗子。”
付毅坤一挑眉:“之前在中队轮训，刚刚那个小孩儿也在？”
安悫颔首:“是，年初那会儿才来消防半年多，各项工作任务就已经很清楚了，训练也刻苦认真，能拿好成绩是应该的。”
“能得你青眼的不多啊。”付毅坤欣慰:“人到时候直接给你调到中队去，好好培养培养，还年轻呢。”
当领导的，话说不了几句就开始来范儿了，安悫向来跟这些人关系处得好，闻言直接站直朝付毅坤敬了个礼:“是！”
一副揶揄又正经的样子。
付毅坤摇头，在他手臂上一拍:“你这小子……”
刘隆进决赛只是因为他们那一小组成绩普遍都不行，所以决赛只拿到了第四名，无缘假期，他搭着符揽星的肩，使劲儿把他拍了两下道:“你真可以！早知道我也不偷懒了，要是好好跟你一起练上一个月，说不定也能进前三名呢。”
“下一项是油桶灭火，你这个成绩不是挺好的么？加油。”符揽星道。
“你说你要去中队了，我咋办啊。”刘隆很沮丧:“我一个人又得在这没未来的地方虚度光阴了。”
“每年都有比武，年底总队还有，你好好练，总能出去的。”符揽星顿了顿又道:“而且小型站也不是没有前途……”
刘隆放开他，淡淡道:“有前途你干嘛还要走？”
符揽星张了张嘴，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每天那么努力的训练，今天的成绩都是自己的汗水换来的，虽然最大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想要一个光明的未来，但也终究没人愿意一辈子只待在消防站里，一眼就能望到头。
但是有些话没必要说，符揽星没吭声，解释起来没什么意思。
第二项比赛如期开始，这是第二个单人项目，后面还有一个佩戴呼吸器模拟烟道逃生，再下来的两项就都是团体项目了。
符揽星最想拿到的第一就是一人两盘水带连接，当然也不是说后面几项他就不想拿，但是到底训练的时候没把重心放在后面几项上，所以成绩就没有第一项亮眼，即便如此，他也还在模拟逃生里拿到了第一名。
单人项目双项第一，对于整个支队来说，已经能够让他们记住这个男孩儿的名字了。
整个赛程进行了一下午，团体项目里云陇中队又拿到了一个第一，在最后的表彰大会里付毅坤对云陇进行了表扬。
张明宇面上有光，喜么滋滋的，比武结束了就想拉着安悫去吃饭。
安悫连连推辞:“领导，我还值班呢今天，咱不是说好周末吃饭么。”
“那咱在支队吃完再回。”张明宇道:“你一天比我这个大队长还忙，想找你单独吃个饭难死了，支队饭那么好吃，别回中队吃了。”
安悫无奈，只得应了。
淮安支队去年才翻修过，又重新招了一批人进来，无论是环境还是饭食都很不错，不止比大队中队好，甚至比总队都好。
安悫从小娇生惯养，吃饭略微挑食，当年高中毕业学习太差没考上好大学被他爸塞进部队里当兵，毛病差不多都改了七七八八，但就是吃饭这一点，改不了也不想改，以前当兵就经常吃不饱，因为他不爱吃，不想委屈自己的嘴巴和胃，所以休假的时候就铆足劲儿给自己补充营养。
不过支队的饭他还是比较喜欢吃的，虽然也都是那么几样，但是味道要好很多。
放饭时间是下午六点整，这会儿还不到时间，俩人在支队里转了一圈，到各个科室都去打了个卡，摸鱼摸到下班时间。
符揽星他们也还没走，吃饭时跟安悫打了个照面，到底没敢跟他俩坐在一起。
安悫倒是不在乎这些，在符揽星肩上拍了一下道:“支队长亲自开口了，也不用等六月，十天假休完直接来中队报道。”
符揽星愣了愣:“真的？”
或许是他的开心表现得太明显了，安悫也跟着愣了一下，失笑问:“很想到中队来？”
符揽星摸了摸鼻子，端着餐盘也不好摸鼻子，只垂了垂头:“嗯。”
“十天过后刚好是周一，早上七点半，准时到不要迟，出完操我带你去认一下人。”
符揽星下意识站直了:“是。”
安悫把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突然觉得他可爱得很，腼腆里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呆。
“轻骑兵的事情怎么样了？”张明宇边吃边问。
“没那么好推进。”安悫摇摇头:“没有那么多养马的，养羊的倒是多，那也用不上啊。而且人家对自家的马都稀罕死了，哪肯让宝贝去参与咱们灭火救援的事儿。”
说着，安悫啃了一牙西瓜，叹息着低声吐槽道:“每年把西瓜能从四月吃到九月……”
张明宇哧哧地笑:“最近也没啥水果，除了西瓜就是桃和甜瓜。西瓜多合适，买上几个整的，够支队吃一天了，还便宜。”他顿了顿，话题又拐回去:“其实主要还是得给人做思想工作，他们饲马的人，大多淳朴。”
安悫颔首:“我知道，慢慢来吧，也急不得，目前应该没哪个大队组成吧？我只听说河东那边差不多招齐了？”
张明宇“嗯”了一声:“对，好像下周就要发装备了吧，河东那边近山，跑马场又多，饲马户肯定也多，比较好招一些。”
“他们那边最容易碰上恶劣天气，打个雷就断电断网的，轻骑兵对于河东来说会更有用处一些。”安悫吃完了饭，拿纸巾擦嘴，张明宇跟他一起端着盘子起身离开。
符揽星这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他在听安悫和张明宇聊什么，但是中间还隔了张桌子听不太清，只听到了轻骑兵几个字。
他倒是挺想跟安悫坐近一点的，但是……不想表现得那么急切，再者马上要去中队了，以后再多接触也不迟。
刘隆一直在跟对象聊微信，眉开眼笑的，符揽星无意窥探，只是自己一个人扒饭吃。
他吃饭快，是在部队里练出来的，那会儿正是身强体壮急需营养的少年，吃得慢就吃不饱，吃不饱就没劲儿。刘隆就不一样了，他没当过兵，吃饭也都是慢条斯理的，每次都得符揽星吃完等他。
但是符揽星没什么好的耐性，也不怎么喜欢等人，耐不住刘隆总是说等等他，符揽星就只能坐在那儿等等他，等到最后烦了要起身离开，刘隆就以飞快的速度扒完饭然后跟他后面走，还有叨叨他不讲义气。
不过嘛，今天符揽星心情好，拿了两个单项第一，马上要调去中队，还跟安悫说了好几句话。
所以他没计较刘隆蜗牛似的吃饭速度，安安静静玩儿了会儿手机，等他吃完聊完，一起离开。
符揽星有十天假，休完就可以直接去中队了，他回宿舍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叫了个车一股脑拿回家。
他很久没回家了，虽然经常跟父母视频，到底也不是真人，父母见了人嘘寒问暖半天，说了明天给他做红烧肉吃。
符揽星一个下午都在耗费体力，晚上洗了澡就早早躺上了床，手机都没玩儿两下，就已经睡着了。
夜里两点，符揽星一身冷汗被惊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