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这是梁生第一次撞见江然的出轨现场。
在他们两人共同的家。
梁生站在卧室门口,听着里侧传来的喘息声,一时间有点呆愣,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却是。
不愧是江然。
这是他做得出的,江然一向追求刺激,或许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地方是比家更能带给他偷情的快感。
卧室内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中间间杂着痛楚又欢愉的呻吟。梁生现在几乎是能想象出江然会作出何种表情,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不屑一顾。
梁生想起他上飞机前发给他的短信。
约莫是没看到,或者就是根本有恃无恐。毕竟江然比世界上任何人都确信,梁生离不开他,他只有他。
梁生想他大概应该愤怒,或许将怀中这瓶千里迢迢由国外带回的红酒摔地上会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他的潜意识提醒自己,要抓紧瓶颈,不能让它砸到地上。
家中铺设的地板是江然花重金以及大把的人脉才弄来的,它在市场上早已绝了迹,但它那自然生长的奇异纹路让江然在一次展出中一见钟情。好在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困境都能用钱来解决。唯一的问题便是它格外地娇贵还稍微难以打理,半点浸不得水。恍惚间梁生想起,他们的卧室也是这种革木地板,他来不及深思为什么江然会愿意把外人带到他们床上,他只想起今天他特意提早回来,除了想给江然一个惊喜外,还准备将卧室的东西收拾一遍,地板擦一擦。
江然不喜欢旁人入侵他的地盘,请的钟点工从来不允许入内,这么多年里,梁生是唯一一个能和他同床共枕的。他曾暗自窃喜过自己的特殊,也因此哪怕每个周他都要抽出几个小时,跪在地上用湿抹布一寸一寸地擦拭直到膝盖印上红痕他也甘之若素。
如果红酒倒在地上,江然大概会生气吧,他那么喜欢这木质的天然纹路,他说这是他灵感的源泉。
江然是个艺术家,一个,混得还挺不错的艺术家。
或许和他有张格外出色的脸以及一个擅长营销的经纪人的缘故,他的画在拍卖行总能被形形色色的青年男女拍出个好价钱,也因此被冠有个小“张志鹏“的名号。被许多营销号称之为画界未来的希望。
他总和梁生说,他画的不是画,是艺术,是理想,是希望之光。
梁生不懂艺术和理想,他只觉得画纸上那团花团锦簇就是个狗屁。但他不会说,他只会笑着应付说好。
大概也因为他实在不能欣赏他的艺术,后来江然就很少再和他提他的画。这反而让梁生松了口气,对美的鉴赏大概是他这么多年和江然的交往里唯一的坚持了。
他实在是不愿意也不知道对那团狗屁应该从何夸起,他唯一能夸的大概也就颜色鲜艳,毕竟赤橙黄绿蓝靛紫都有了,想不艳都难。
在又一次江然的新作拍卖会上,梁生沉默良久最后只默默地在心底下了这么个定义。大概时人都爱狗屁。
然后盯着他在拍卖台旁笑得优雅迷人。
又默默补充。
还有脸。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梁生转过身去,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想了想,又将有些过凉的中央空调调高了些。
江然总是贪凉,也因此生病过几次,却总得不到教训。又去厨房冰箱检查了下,将过期的鲜牛奶还有看起来不是那么新鲜的水果挑了出来,装进垃圾袋里准备一会儿带出去。又把购物袋中新买的一一放了进去。做完一切梁生才又拎着那瓶红酒退出家门。
临走时还特意检查了大门有没有锁好。
江然偶尔会喜欢在客厅乱搞,他说这是一种隐密的刺激,哦,也是他艺术的一部分。又偏偏这大门的锁芯不太灵敏,每次都要花好大功夫才能关好。
梁生总是想着要换,又偏偏抽不出什么时间。
而江然对这些全不在意,他的眼里从来不会有这些琐事,也因此刚刚在梁生进屋时发现大门是半敞时,也毫不意外。
梁生不知道江然今天会不会从卧室里走出来,也不确定深更半夜这个时间点会不会有人在他家门口徘徊,但这一切都并不妨碍他把所有事物都替江然安排好。
等在小区花园内吹了半小时冷风后,梁生才将将平静下来,那种突如其来的陌生情绪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其间有小区巡逻经过,最近小区内似乎常有盗窃案发生,好在和他关系算得上不错的保安小王也在,在看到他的脸后打了声招呼,并没把他当成什么外来可疑人员给控制起来。
不过说起来,凌晨十二点一个人抱着瓶红酒站这儿似乎是有些可疑。
梁生笑意温和地同他们解释自己只是在这醒酒后,他思考半响。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掏出手机,调低亮度,再打开通讯录,给备注江然的号码发去一条短信。
“不要熬夜太晚,冰箱有牛奶,睡前记得喝一杯。”
等五分钟,果不其然没有任何回复,梁生有些想抽烟,他摸了下口袋,只有一张手帕。
他这才想起,江然上周突然和他提起不喜欢烟味,于是他便顺理成章地戒了烟。
梁生没有心思细究为什么一个有十年吸烟史的男人会突然说自己讨厌烟味。
但反正,最初他学着吸烟也不过是因为江然想要罢了。
那时候江然总对他说,他喜欢在和他接吻时,互相交换尼古丁的感觉。
但事实上更多的不为梁生所知的原因不过是,他吸烟时会带给江然一种染黑白纸的兴奋感。
现在是凌晨一点,梁生站在楼下,他原本想着等那个不知道是男人或者女人离开后再回家。却没想到一直到现在也没等到人出来。或许江然想要留他/她过夜?梁生猜测。
毕竟现在已经很晚了,江然偶尔大概也会有那么些绅士风度。
他有些迷茫自己今晚要住哪,用手指捏了捏太阳穴,他觉得有点疲惫了。
为了提早结束出差生活回家见到江然,他几乎每天只有三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原本计划今晚好好睡一觉的。
梁生叹气,犹豫了下,还是掏出手机拨出了个号码。
那边很快接通,喧闹声在对面男人开口前率先冲击了他的大脑。
好在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等他开口时就只听见一点儿风声。
“梁生?”
明明是疑问句却偏生让人听出笃定。
梁生嗯了声,即使知道对面人看不见也还是下意识点头。
“你在哪?又被江……”
话只说了半截儿便被男人止住。
梁生感到有些尴尬,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
他知道他的下半句话无外乎是,又被江然扔外边了。
但好在他足够体贴,只是这依旧让梁生感到有些懊恼,不等他思考要怎么结束对话,对面的男人就直接撂下句地址短信发我便挂断了电话。
梁生看着被挂断的通话页面,思考了会,慢吞吞地切到短信页面,把小区外一个大型超市的地址发了过去。
然后将臂弯上搭着的外套披身上,拎起红酒瓶。
男人来得很快,他到的时候梁生正站在路边低垂着头倚靠着路灯玩贪吃蛇。
他玩得很认真,以至于等他抬起头看见自己面前的男人时吓了一大跳。
头下意识后仰,全然忘了他正靠着柱子。
不过幸好男人反应够快,及时将他拉入怀里。
梁生闻到了温暖的酒味儿混合着烟草气,他的喉结下意识动了动,有点馋。
梁生更困了,虽然现在还是十一月,但景城的温度已经明显地降了下来,特别是下半夜,这温暖的怀抱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他听到男人低低闷笑了声,却在他抬头的瞬间又恢复平静。
“上车吧。”
男人说。
梁生想了想把地上的红酒瓶提起来递给男人,不是什么特别贵的酒,但好歹也能抵上他半个月工资。
不出所料地男人没有问什么。
他总是这样体贴。
梁平乖乖地跟他上了车,没问他去哪儿,他知道男人总会安排妥贴。半夜没什么车,但依旧车速不快,温暖的气息以及缓缓的歌流让本只准备闭上眼养会儿子神的梁平就这样抱着男人递给他的玩偶昏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