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我从小就坐得住,有耐心。
除了中午晁鸣家的保姆叫我下去吃午饭,我一直呆在晁鸣房间里写数学作业。我不觉得数学作业布置得多,只是有人不愿意写罢了,只要给我空白的一整天,我能从早写到晚把它全部写完。
已经八点半了,晁鸣还没回来。也不知道高美妮的事情有多“紧急”,想到这里我突然就不想写了。
来到晁鸣家我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人都住晒晾腥腊肉的水泥楼,不是所有人的自行车都停在煤球房里,不是所有小孩都需要把碗洗干净,不所有家庭都只有一个卫生间。
晁鸣走之前告诉我可以在他房间洗澡,只要打开热水器就好,水一直是热的。冬天许朵朵家根本就洗不成澡,太冷了,所以我一般跟着姜为民去家属院东边的澡堂花两角钱洗一次澡。
晁鸣还说我可以穿他的衣服,于是我打开衣柜挑了件他最常穿的,一件藏蓝色T恤。他的裤子我都穿不成,不仅长还宽,我还是穿自己的秋裤吧。拿他衣服的时候我看到抽屉里叠好的一卷卷的内裤,虽然我承认我有时候挺不要脸的,但还是忍住了偷偷穿的冲动。
卧室里很暖和,浴室里也很暖和,我把衣服都脱了,用毛巾围着下半身。红的是热水,蓝的是凉水,我把带着指针的转头拨到红色区域,打开水龙头,用手测试水温,等了大概三分钟,还是冰凉的。我关上水,重新试一次,又等了三分钟,没变。
我没什么耐心了。
手被水冲得通红,我往自己脖子后面捂了捂。还是决定去找阿姨问问怎么回事。我猫着腰推开门,往外面看了一眼。说实话,在晁鸣卧室里还好,挺舒服自在的,要是让我出去,总感觉束手束脚。
晁挥边扯领带边往楼上走,我和他四目相对。
“嗨,”我有点尴尬,“哥哥好。”
他扫了我一眼,不咸不淡地说:“怎么不穿衣服?”
我才意识到门开得有点大,连忙把门合了合,让门抵着我的脖子。
“我准备洗澡呢。”我干笑两声。
“洗澡?”晁挥停在二楼,身子面向我,“洗澡为什么出来?”
我只好实话实说:“晁鸣浴室的水龙头好像坏了,我等了很久还是凉水。”
晁挥这时候已经把领带全部扯下来,然后不经意地把它塞进衬衫的口袋里。他向我走来,步子很慢很从容,等他在我面前站定,我也不好再合着门,而是把门打开。
“我帮你看看。”他说。
“不用啦不用啦,”我一边拒绝一边把路让开,“我去找阿姨看看吧。”
晁挥没理睬我,我也没接着“拒绝”下去。因为我只围着浴巾,上半身完全赤裸,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我轻轻抱臂环着胸。
跟在晁挥后面,他走进浴室后把袖子捋到肘的位置,然后伸展胳膊够热水器。我在后面瞄他的肩胛和背,因为动作牵连的肌肉即使藏在衬衫里也隐隐展露。晁挥比晁鸣高一些,毕竟年龄在那放着,晁鸣更精瘦,我想晁鸣长大后可能也是这样的,身材好。
不,是更好。
“没调温度。”晁挥解释,他按了几个按钮后打开水龙头,不到一分钟就让我来试水,“怎么样这个温度?”
“挺好的…可是万一一会儿突然又变凉了怎么办啊?”我问。
“你看着上面那个红点,”晁挥给我指了指,“能碰到吗?”
我试了试,身高真是我的硬伤,“不行,有点高了,要踩凳子。”
刚刚试水的时候晁挥衣服上被溅了水,现在手也是湿的。他没说什么,突然掐着我的腰把我举起来,就在我身后、贴着我。我后背能感受到他衬衫上凉凉的纽扣。
“哎哎!”
“现在呢?”
“可以啦,谢谢哥。”我很慌,可是强作镇定。
“凉了就按 ‘加 ’,热了就按 ‘减 ’。晁鸣不是说你是个很聪明的高中生…”
晁挥的话还没说完,我也正要接嘴说不是我笨,是我从来没用过热水器。我们身后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是晁鸣:“你们干什么呢?”
我一惊,扭几下从晁挥的手里滑出来,落在地上的时候还差点摔翻。
“你哥他帮我调热水。”我抢先解释。
晁挥倒是不着急,从旁边抽纸擦身上湿的地方,“你回来就行,我刚教他怎么调热水。”
“哦,”晁鸣很轻地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点别的意思可我实在看不清猜不透,“洗吧。”
什么意思呢?我让热水从头浇下来,细细琢磨晁鸣刚才的眼神。疑虑,不屑,还有警告,我的脸猛然好热,开始发红,水盖在上面烫得慌。我又在多想,胡思乱想,七想八想。
晁鸣的浴室也摆着他常用的那款香波,我挤了些在手心,揉到头发上,开始自我陶醉,仿佛在被刚出浴的晁鸣紧紧抱着。
晕乎乎洗完了,我穿着晁鸣的T恤出来。没穿内裤,因为我洗了,幸好晁鸣的衣服大,把我下面都遮住。
晁鸣正盘坐在床上打游戏。“你没玩啊。” 他说。
“啊,”我走到他身边坐下,“我都说了我不会,弄了两下不懂,就放那了。”
晁鸣没说话也没看我,而是专注地摇着手柄。
“你做什么还戴着眼镜?”我笑着问他,晁鸣根本不近视。
“习惯了,看得更清楚呗。”他回答。
比起屏幕上那些花花绿绿的动感肌肉人,晁鸣的手指和手腕更加吸引我。在屏幕上出现红色像素块拼成的KO后,晁鸣往后躺,小臂支在床上。
“我对这种,呃,打架的游戏,不感冒。”我看他闲下来了,补充道。
“也有别的。”晁鸣在箱子里拨拉几下,抽出一张封面带着美少女的卡带。
“靠,我不要啊。”我抗拒。
“《Metal Slader Glory》,这个不打架。”
“Slader?”没背过这个单词。
“《金属之光》,探秘的,我觉得你肯定喜欢。”晁鸣熟练地把卡带插进机子。
“好吧,”我接受,“你要教我怎么弄,我从来没玩过。”
我是盘坐着的,晁鸣则倚在靠枕上,手臂松松地搭在我后面,有点要碰到我屁股了。他玩过一次,却没有给我剧透,只是时不时地帮我指点两下。到最后他实在困得不行,眼睛堪堪闭上,我往后挪了挪,让他的手臂挨着我的身体。
在没开灯的房间里,只有电视机屏幕发着蓝紫色的光,能看到老式的温暖灰尘。坐着的我和躺着的晁鸣,都被这汪光束吞进身体,晁鸣眼下的阴影是蓝色的,喉结是蓝色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是紫色的。
那天晚上我玩到凌晨两点终于通关。
Catty:I don’t believe it …
Enkai:That’s…Glory.
随着一串电音,屏幕上的美少女美少年下出现这样的字幕。
“That’s…Glory.”我小声说。
晁鸣已经睡了很长时间,我收好机子和卡带,拉上被子后看了眼晁鸣。
“You’re the Glory.”我小声说。
租公寓的时候我找的两室一厅,就我一个人住绰绰有余,多的那个房间我要装用来察看监控的显示器。这些花费可不小,把我毕业后的一大半积蓄都搭上了。
那天上午我回到家后立刻检查了监控的监视范围。虽然在意料之中,可还是止不住失望,晁鸣卧室里的那个监控果然视角很差,只能从侧面看到床的一角和门。客厅的视线则好了许多,基本的摆设都能看见。
从那之后,那间屋子就成了我的常驻地。除了上课和卖炒冰的时间,我基本都耗在那里。有几次我坐在显示器旁一边看书一边看晁鸣,甚至就着那个姿势睡了一整夜,早晨起来脖子扭了。
正因如此我渐渐地摸透了晁鸣的行动轨迹,通常情况下他周一和周四一整天都不在家,只有晚上十一点左右才回来,周三回来得最早,周五回来得最晚。而那位让我始终惦记的罗宵子,除去我偷偷溜进晁鸣家的那次,再也没出现在晁鸣的房子里。
晁鸣没在家吃过饭,应该都是在外面吃了才回来,得空的时候会坐在客厅里打游戏。晁鸣只有两个时候戴眼镜,讲课的时候,打游戏的时候。而我最喜欢坐在显示器前看他打游戏,他握着手柄的手,在像素极低的显示屏上白得晃眼。
为什么我最喜欢呢?
首先,这时候的他最像我高中认识的晁鸣,朝气和冲劲,每每感受到都让我激动不已。
其次,他握着手柄的手,让我留有充分的幻想——他在握着我的,我的##。
我会把裤子半褪,然后狗一样叼着上衣,狗一样露出肚皮。
狗一样幻想着被他#。
说出来挺可笑,晁鸣没帮我撸过,从我们认识到现在,却在我的性/幻想里给我撸过、口过、甚至做过,无数遍。现在他又不知不觉地、被动地钻进我的脑袋里。他的手没再握着手柄了,他握着我的,大拇指盖在我的##上,咕叽咕叽。他的眼睛没再看着屏幕了,他看着我,然后挑着眉毛勾引我。他上下滑动的喉结,是在吞咽我的##,要留着一点白在他的嘴角。我要抱着他的头,让他的唇舌从从我的小腹起始,经过我的胸膛,狠狠嘬我的##。
最后再吻上我,和我共享唾液。
要更暴力更喜怒无常,要啃食我的脖子,要掐死我、再于断气的临界点哺口气给我。
从我的视角看不见他那边屏幕上的东西,但我能凭借他的手速判断,什么时候会出现“KO”的红字。他摇得快了,我的手也快,他的脖子微向前伸,我也伸我的脖子。
晁鸣用力按下中间的按钮。
“KO”!
无论是谁,肯定被晁鸣杀死了。我射出来,也死了。
那摊精*挂在我的虎口上,慢慢变得冰凉。
我正靠着椅背喘气,放在桌上的电话突然嗡嗡震动起来。我把手上的东西随意抹在内裤上,不耐烦地去拿电话。
是施奥。
“喂。”
“怎么回事你,”施奥那边很嘈杂,不知道在干什么,“感冒了?嗓子这么哑。”
“有点吧,不太舒服。”
“多喝水。”
“嗯,”我用肩膀和头夹着电话,“咋啦?”
“心巧给我说,咳,你在T大门口,弄了个炒冰摊?”
“是啊。”
“简直有病,店也不管了,你知不知道这几天病人特多,我天天跑去给阿真帮忙。”
“嘿嘿,谢谢嘛。”
我把沾着脏东西的手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咦,好腥。
“T大。”施奥欲言又止。
“晁鸣考的大学呗。”我替他说了。
“…不能理解你还回去做什么,要就见一面他,也不至于卖炒冰吧。”
“谁说我是因为他,”我反驳,“小时候我也想考T大。”
施奥沉默,我也不主动往下说,他知道所有的事。过了一会儿,那边乱哄哄的声音逐渐减弱,施奥才重新开口:“我去上城找你吧。”
“别,你来了,阿真岂不要忙死。”我当即拒绝。
“要想阿真别死,你回来就行。”
“奥哥,”我把声音放软,施奥受不了我求他的,“你在临城帮我顾着店,等我弄完…就回去。”
“你保证?”
“我发誓。说到不做到就是小狗,就是大笨猪。”
施奥这才答应不贸然来上城,挂了电话后我松口气,他若是真来我就有麻烦了。
我看眼显示器,那边客厅的灯已经熄了,卧室还透点床头传来的光。我把裤子连着内裤脱掉,光着两条腿走去卫生间,把它们丢在盆里。
那晚我睡得很熟很香,应该是打过飞机的原因。
可我做梦也没想到,施奥根本没把我说的话当回事,他的承诺也是在放屁。
那是周四,我下课就赶到满天星,昨天听罗宵子说,今晚他们话剧社会在满天星的牛记烧烤团建,晁鸣也参加。
我的炒冰生意越来越好,张心巧帮我进水果,我只需要做东西和收钱,但日子却不比在临城的牙科诊所轻松。以前我一天接两台手术就足够,现在我一天不知道要做多少杯炒冰,赚的却不多。
大概在晚上八点多左右,我刚把一杯芒果的递给顾客,一群人浩浩荡荡从西门出来。话剧社的美女很多,罗宵子却最吸人眼球,她在那群人的中心,正和别人说笑,晁鸣走在她后面,没有搂她,但胳膊肘正好抵着她的腰。
牛记烧烤在我摊子的右前方,这本来就是满天星很热闹的时候,他们那群人一坐下,我周围更加乱糟糟。
我的视线控制不住地往那边飘,晁鸣和罗宵子坐在一起。晁鸣的个子高,现在挺直腰背坐在低矮的小板凳上,看起来格格不入。
装呢他,高中在街机厅的时候那股劲去哪啦。
不是痞,不是施奥身上那种半个混混的气质,晁鸣给我的感受很难描述,像套着许多层人皮的鬼。
罗宵子注意到我在看她,挥手和我打招呼,嘴咧得很大。
我不讨厌她,都是作为晁鸣的女朋友,都是作为我的“情敌”,我讨厌高美妮,却有点喜欢罗宵子。
她常来我这里买炒冰吃,很有礼貌,喜欢和我说笑,也会和我分享她和晁鸣的甜蜜瞬间。即使我最开始是讨厌她的,渐渐的也恨不起来,在我不小心偷听到她和晁鸣在床上的那些话后,我甚至有些可怜同情她。
罗宵子对桌上的人说了几句话,起身冲我走来。
“姜老板!我又来照顾你生意啦!”她穿着吊带条纹紧身裙,花蝴蝶一样向我飞来。
“美女今天要什么?”我笑着问。
“喏,今天我们团建。五杯橙子,三杯芒果,四杯西瓜…我想想,再一杯炒酸奶。”
“你男朋友不吃啊?”
“我忘问他了!不过没事,和我吃一杯就好。”
我往烧烤那边看了眼,晁鸣正帮大家点东西,没看我们。
“我给他做杯提子的吧。”我说。
罗宵子看起来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提子?”
“他和我讲过。”我对罗宵子说。
“啊,我都不知道他常来买炒冰唉。”罗宵子扭头看了一眼晁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