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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哏儿叶菱谢霜辰小说小说免费阅读

  • 时间:2021-08-29 15:40
  • 叶菱谢霜辰小说《哏儿》,作者:南北逐风,这里提供关于叶菱谢霜辰小说阅读,哏儿小说主要讲述了:其实叶菱他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但是他每次听完还是忍不住想要站起来给他鼓掌,为他喝彩。网友热议:你真的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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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哏儿

  • 哏儿叶菱谢霜辰小说小说免费阅读

    “打鸡毛!”谢霜辰只动嘴不动手,“你这是骚扰别人的私生活!”

    姚笙说:“私生活?你能有什么私生活?你说说你在我面前有什么隐私?吃饱了撑的吧!真是三天不教育就上房揭瓦!”

    “你滚蛋吧!”谢霜辰大骂,“滚滚滚!”

    叶菱的AD钙奶嘬完了,看这二位神仙鸡飞狗跳泼妇骂街,他很无奈,非常无奈,把空瓶子扔进了垃圾桶,问道:“你俩要不要明儿再说?晚上打架扰民,万一邻居报警怎么办?”

    “白天打架也扰民啊!警察叔叔上班可不分白天夜里的!”谢霜辰说。

    叶菱说:“白天大家不都上班去了么,报警的概率比较小。”

    谢霜辰说:“你说的很有道理。”

    姚笙说:“有道理个毛线啊!谢霜辰你是不是傻逼!”

    谢霜辰说:“浪味仙你闭肛!我们叶老师要休息了,你赶紧圆润地离开!”

    “行!休息是吧!”姚笙大步地走向卧室,踹开房门,“我不走了!我今儿就住这儿了!睡觉!晚安!”

    他正要脱衣服躺床上,谢霜辰跑过来一把拉住了他:“这是叶老师的房间!”

    姚笙一脑袋问号:“这不是你的卧室么?你俩睡一块?你够牛逼的啊?”

    “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嘴里愣是没有一句人话?”谢霜辰伸手摸了摸姚笙的额头,“甚至无法理解我们正常人类的语言逻辑了嘛?我说的是这是叶老师的房间,什么时候说我俩睡一块儿了?我睡书房好不好?”

    “我不管。”姚笙装死一样的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哟呵还温和的呢,挺好的,你们关灯出去吧。”

    谢霜辰一脚踹床上:“你有病吧!大夏天还睡温被货!热死你算了!你给我起来!”他伸手去拽姚笙,姚笙继续装死,使劲儿往下坠,俩人身材体格相当,谁也弄不过谁,谢霜辰累的够呛,干脆放弃,骂道:“我给你把这屋电闸关了!热不死你!”

    姚笙仍旧不为所动。

    谢霜辰把房门给他关的死死的,叶菱靠在墙根看他,他很无奈地对叶菱说:“他就这样儿,您别见怪。”

    “我不见怪。”叶菱说,“就是感觉有点……三观碎裂。”

    姚笙这么知名的人物叶菱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姚笙在大众面前是一副德艺双馨的模样,叶菱没想到此人私下里如此不着调,感觉比谢霜辰还疯。

    传统行当压力难道很大么?怎么这些世家子弟一个个都这样儿?

    “他还有更傻逼的时候呢,犯起浑来就是个混世魔王。”谢霜辰一副不想多提的样子,叶菱心说,你俩谁也别嫌弃谁了。

    “今儿晚上只能这样了,叶老师,您赶紧睡觉去吧。”谢霜辰说,“我上沙发上对付一宿,您上我屋睡去吧。”

    他这么个身高睡沙发得缩起来,腿脚都伸不直,整个人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叶菱叹了口气,说:“要不你来跟我睡吧。”

    谢霜辰问:“你不恐同了啊?”

    “诶我说你怎么好赖不识?”叶菱不耐烦,“那你自己gay着呆着吧。”

    “不要嘛!”谢霜辰麻利儿地站起来,“求求您施舍给我半张床吧。”

    “滚。”叶菱说,“去跟你发小儿睡去,你们俩老艺术家正好交流交流艺术心得。”

    “别。”谢霜辰赶紧说,“我恐同行了吧。”

    这一夜终究是谢霜辰跟叶菱挤一张床对付过去的。叶菱有人在就睡不踏实,天亮就醒了,叫了个三人份的早饭外卖,没成想二位老艺术家中午才起床。

    这种作息真的一点也不艺术。

    姚笙在谢霜辰家里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随便,光着膀子迷迷糊糊的走出来,一边儿抓着自己凌乱的头发一边儿喊谢霜辰让他给自己找衣服,自己要洗澡。谢霜辰是被他喊起来的,带着满身的起床气给他丢了件儿T恤让他滚蛋。

    叶菱默默的围观了全程,决定还是叫个中午饭的外卖吧。

    三个人坐在一起,各有各的表情,姚笙明显是没睡醒,洗个澡都没清醒过来的那种。谢霜辰则是一脸低气压,而叶菱呢,看戏为主。

    “别挑香菜了!”谢霜辰数落姚笙,“吃个饭怎么这么费劲?”

    姚笙说:“我不吃香菜管你屁事?”

    谢霜辰说:“这是我家的饭!”

    姚笙说:“人家叶菱点的好不好?”

    叶菱说:“……你们俩能好好吃饭么?”

    姚笙嬉皮笑脸地说:“他叫你叶老师?那我也叫你叶老师?”

    “……不用了,他叫着玩的。”叶菱真的很不想面对这个称呼,“叫名字就可以了。”

    “嗨呀反正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不重要。”姚笙说,“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磨合的怎么样?首演什么时候啊?我过去捧场?”

    他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叶菱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回答。

    “这你就甭操心了,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儿吧。”谢霜辰接过话来,问道,“我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上哪儿浪去了?”

    姚笙说:“你这是对老艺术家说话的口气么?”

    “行吧。”谢霜辰说,“您上哪儿弘扬传统文化去了?”

    姚笙得意地“哼”了一声,说道:“我最近在和一个独立音乐工作室合作办一个演出……”

    “什么?”谢霜辰打断了他,“搞小买卖啊?”

    “你怎么嘴这么碎?什么都接?”姚笙说,“跨界合作懂不懂?就是用现代的潮流音乐与传统的戏曲行当相结合,唱本都是新写的,舞台做的都是全息效果,声光电特别酷炫狂霸拽。”

    谢霜辰说:“哦,效果怎么样?”

    “做了一次小型的试听会……”

    “来的全是大爷大妈?”谢霜辰说,“你可真是中老年妇女的偶像。”

    “你闭嘴!”姚笙告诫自己,不生气不杀人,杀人犯法,“来的都是年轻人好不好?人家都疯了!没见过这么新潮的玩意!”

    谢霜辰问:“你师父没骂你不务正业?”

    “骂我干什么?”姚笙说,“你让年轻人坐大戏院里听一整本的《玉堂春》他们听的下去么?人家压根儿都懒得听,咱还跟这儿弘扬个什么劲儿?老东西未必是好东西,你得变通才能活下去。”

    谢霜辰还没说话呢,叶菱突然说:“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你看!”姚笙一拍手,“还是人叶老师觉悟高!诶我觉得你们啊,就应该参加那些个说唱节目才对。我看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这帮选手们那个嘴皮子完全不如你们说相声的啊,语速很普通啊,骂街diss也不如你们损啊,怎么就一个个的被捧的不行不行的?”

    “你打住,我们那叫贯口。”谢霜辰,“中国没嘻哈,相声也没黑炮。”

    “我觉得都差不多。”

    “差多了好不好!”

    姚笙摆手:“总而言之吧,我觉得玩玩这些新东西还是挺有意思的,要是这次的效果好,我打算把这个系列都做下去,做到国外去。”

    谢霜辰笑道:“那你真从老艺术家变成先锋艺术家了,要让我二师哥看见,准得又是一顿逼逼。”

    “老古董。”姚笙说,“你二师哥也就是你们相声圈的敬他几分,我才不买他帐,谁管谁呀。”他口气轻狂,不过人家就是有轻狂的资本。京剧同相声不一样,也许百年之前大家都是下九流,但如今人家是国粹,任何展示国家文化实力的地方都少不了京剧的元素。

    相声呢?只有一个冰冰冷冷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号,除此之外,似乎也并不怎么高大上。它是从人民群众中走出来的艺术,说简单,无非就是说话,说难,又要论起各种兼并包容的学习与表现。

    它仿佛夹在大俗大雅中的尴尬境地中,该怎么走,大家都不甚明确。

    不过今日姚笙的一番言论,倒是在谢霜辰和叶菱的心里留下了点东西。

    夏天渐渐过去,秋天来得很快,退去了闷热潮湿,北京迎来了一年中最好的季节。

    金九银十,都是收获的时候。这期间节日排的比较紧凑,也是艺人们的忙碌期。谢霜辰受邀参加一个文艺晚会的演出,杨霜林跟他说这是他给搭的桥,因为他看谢霜辰成天无事可做活像个二世祖,也得出来活动活动了。

    谢霜辰答应的爽快,正好跟叶菱磨合了一段时间,是该练练了。

    他满怀信心,可是叶菱心里有点嘀咕。他没在这种商业场合上说过,只是规矩比较多,还有电视转播,他心里没底。谢霜辰打包票说不用紧张,一切有他。

    结果他就出差错了。

    他们二人表演的是《打灯谜》,这个活根据底的不同有四五个演绎版本,大致就是捧哏诱导逗哏说某一个字,逗哏通过种种技巧回避这个字。他们二人这次用的是“半夜叫门问声谁”,谜底是“我”字,所以谢霜辰在跟叶菱的正活对话里通篇不能出现“我”。

    这是一个很传统的活,也没什么技术性的东西。二人穿着霜白的大褂,各是玉树临风的模样,上台鞠躬,引得观众喝彩。本是四平八稳的场子,没想到谢霜辰嘴一瓢,把南边说成了蓝边,好好的北京小爷瞬间变成了塑料普通话。

    还好叶菱反应快,拍了拍谢霜辰的肩膀说:“您能先把嘴里两双袜子吐了么?”

    “什么袜子?我嘴里那是棉裤!”谢霜辰故意拿腔捏调地说,“银家觉得这样缩很可爱的伐。”

    叶菱说:“是,不知道的以为嘴里塞的泰国棉裤。”

    “呸!”谢霜辰啐一口,仿佛把棉裤吐了出去,后面就恢复正常了。

    这是舞台演出时常会有的小插曲,无伤大雅,而且两个人圆的还不错,观众买账,其实就没什么了。

    可刚一下台,谢霜辰就接到了杨霜林的电话,说叫他跟叶菱来师父这里。

    谢霜辰纳闷儿,叶菱也不知道为什么,俩人只能乖乖的过去。

    进门之后,气氛就不太对劲。

    谢方弼一向和蔼,对着谢霜辰也是宠溺居多。但是今天他的表情很严肃,杨霜林坐在谢方弼旁边儿,弄得好像三堂会审一样。

    谢霜辰问:“师父您想我啦?”

    “你别一上来就嬉皮笑脸油嘴滑舌。”杨霜林说,“今天演出怎么回事儿?嘴怎么瓢了?”

    “……就……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啊。”谢霜辰小声嘟囔说,“谁能保证在舞台上一辈子不犯错?再说了,我们这不是划过去了么?甩了个现挂,效果不是不错么?”

    杨霜林严厉地说:“你不要避重就轻!能处理好舞台事故难道就能放肆的出现这种事故么?一个相声演员,口齿不清,说错字,你还挺光荣是不是?你是靠这个吃饭的,不是出来出洋相的!”

    “至于这么上纲上线么?”谢霜辰无语,“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杨霜林说:“你还想闹出来什么大事儿?”

    “我!”

    “霜辰。”一直沉默的谢方弼此时开口,“你今日错在两处。第一,台上犯错,对不起自己多年学艺,也对不起衣食父母。第二,师哥训话,不知悔改反而顶嘴,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些?”

    “师父……”谢霜辰态度软了下来。

    “去,拿尺子去。”谢方弼用下巴指了一下。

    谢霜辰脸色当场就变了,但还是乖乖听话去里屋取尺子交给谢方弼。叶菱在一旁一直不敢出声,也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紧接着,他就见谢霜辰在谢方弼面前跪了下来,双手举在谢方弼面前,手掌朝上。

    谢方弼挥动尺子,“啪啪”地抽打在谢霜辰的手上,特别用力,声音特别响。谢霜辰疼的不行,但也不敢叫出声,只是用牙咬着下嘴唇。

    不一会儿,他的手掌就被打得红肿破皮,再约莫十几下之后,谢方弼才收手,谢霜辰已是满头大汗,手还是举着,动也不动。

    “师父打你,你得记住了。”谢方弼说,“咱们做艺的,不能糊弄自己,也不能糊弄观众。你觉得你这次糊弄过去了,以后再犯,人家就觉得你没本事。本事是饭碗,没人捧场,还怎么吃饭?我天天检查你的基本功,就是要让你把这些都牢记于心,以后师父不在了,就没人再教你了。”

    谢霜辰垂着头说:“谢师父教诲!”

    谢方弼把尺子扔在了桌子上,说:“下去上药去吧,休息两天,闭门思过。”

    “谢师父!”谢霜辰又喊了一声,动了动身体,双手都被打成猪蹄了,不太好站起来。叶菱看着这一出有点发愣,这会儿才想起来,连忙去扶谢霜辰。

    谢霜辰回了他原本住的那个屋子,里面的东西还是他原来用的。

    一进门,谢霜辰就疯了一样的大喊大叫:“我靠疼死我了!疼疼疼疼!叶老师救命啊!”

    “啊?”叶菱有点懵。

    “那个柜子里第二层有一个药箱!”谢霜辰用胳膊肘指,“里面有止疼药和纱布!我要疼死了!”

    叶菱利索的取出药箱替谢霜辰包扎,他不太会弄这个,包扎都非常丑,谢霜辰龇牙咧嘴地哭丧说:“您要弄死我啊!”

    “你闭嘴!烦死了!”叶菱说,“刚才挨打的时候不是挺爷们儿的么?现在哭什么哭!”

    “能一样么!”谢霜辰说,“我当时要是敢多一句话,我师父能打死我。”

    叶菱不解:“我一直以为谢先生对你是溺爱,没想到他竟然会因为你在台上说错了一个字而动手打你。

    “这都算轻的。”谢霜辰说,“小时候挨打更多。”

    “……”叶菱一直是个很优秀的人,从小到大没让爹妈操心过,自然也没被打过,所以他很不能理解这种靠打骂去教育孩子的行为,“你不反抗么?我觉得你没错到太离谱啊。”

    “哎,这得分怎么说。”谢霜辰叹了口气,“你知道旧社会拜师学艺得跟师父签一个文书么?上面约定五年学艺效力半年,学艺期间,徒弟有天灾病业,车前马后,投河觅井,师父概不负责。”

    叶菱说:“听人说过。”

    谢霜辰说:“后面还有一句,打死无论。”

    “……”叶菱沉默。这些他都是听说过没见过,毕竟都是旧社会的玩意,旧社会离他很远很远,他只能从书本和文献资料中看到那些简短的文字。

    可是今天,他似乎对此有了一些实际上的感受。

    “师父打我,其实是为了我好。”谢霜辰说。

    叶菱说:“……我以为他舍不得。”

    谢霜辰说:“舍不得就不会叫我学艺了。学艺是最苦的,早上天没亮就得起来练功,忙忙叨叨的一直到很晚才能睡觉,每天都这样,不论三九三伏。这中间还不算打骂……”

    “那你为什么要学?”叶菱问,“谢先生为什么要让你学?”

    谢霜辰垂着眼睛想了想,说:“师父总说我是祖师爷赏饭吃。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爱学,太苦了,真的,说出去也不好听。可后来长大了才明白他的苦心。师父年纪大了,他知道我不学无术,怕以后我一个人活不下去,教我一门手艺,好歹不会饿死。”

    师徒如父子,何况是像谢霜辰这样从小被谢方弼养大的儿徒。一边是宠爱一边是严苛,这是一种很难平衡的感情。谢霜辰是老爷子的心头肉,怎么舍得打呢?

    可真正的舍不得其实就是舍得,打他,叫他记住,以后不犯错,这一路才能走得顺,不再跌大跟头。

    “您是不是觉得挺封建的?”谢霜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不是特没人权?”

    叶菱摇了摇头,他只是内中波澜起伏难以平静罢了。眼前这个光鲜亮丽恃宠而骄的小五爷原来也有如此一面,没有一贯任性骄纵的嘴脸,反而被打的快要疼死了,还会念师父一句好。换做其他这个年龄的普通男孩子,怕不是早就上房揭瓦离家出走了。

    叶菱从来没想到过谢霜辰也会有这么隐忍克制的一面,从来没有。

    他似乎从这一刻开始才真的有那么一点认识谢霜辰这个人,以及这个极具名望的世家背后的辛酸苦辣。

    而相声就是这么一个挣扎矛盾的存在,永远是带给别人欢乐,把痛苦留给自己。

    没有人是容易的。

    叶菱低头看了看谢霜辰那双被自己捆成粽子的手,轻轻碰了碰,柔声问:“还疼么?”

    谢霜辰连续点头,然后把手举在叶菱面前。

    “干嘛?”叶菱疑惑问道。

    “疼。”谢霜辰可怜地说,“您给吹吹。”

    “行,吹吹。”叶菱把谢霜辰手上包的粽子纱布解开,然后站起来寻摸了一圈,从卫生间里拿了个吹风机出来,插上电对着谢霜辰的手一顿猛吹。

    “谋杀啊!!!”谢霜辰大叫,冷风刮伤口,那滋味儿绝了。

    “你不是让吹吹的么?”叶菱笑着说。

    谢霜辰委屈地说:“那我也没让您这么吹啊!”

    叶菱把吹风机丢在了一边儿,拿了新纱布:“行了,你不说话的时候没有那么讨厌,手伸出来。”

    谢霜辰犹豫地伸好手,叶菱重新给他包扎。因为有了之前一次的经验,这次包得还像那么回事儿。

    “好了。”叶菱掸手,大功告成。

    “我突然有个问题。”谢霜辰说,“我怎么洗澡?”

    “你这个问题很好。”叶菱一本正经地说,“馊着呆着吧。”

    “……”谢霜辰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谢霜辰因为手不太方便,今天晚上就让叶菱陪着他在这里住下了。他们回房间之后,杨霜林还留在厅里与谢方弼闲聊天。

    “老五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杨霜林说,“原来就不务正业,现在更是瞎胡闹!师父,您再这么惯着他,真不知道是对他好还是在害他。”

    谢方弼一手架在桌子上,食指和拇指叠在一起,食指的侧面轻轻蹭着拇指上的扳指,说道:“年轻人,总有年轻人的想法。”

    “您又知道我要说什么了?”杨霜林说,“老五从小到大,想干什么事儿不是来跟您撒泼打滚求成的?小时候您带着他上姚复祥姚老板他们家玩去,他看上人家凤冠上的红宝石给扣了下来,他怕您骂他,哭着喊着说是因为喜欢所以要学京剧,您还真叫姚老板收了他,又陪送了一身行头。上高中跟人家争风吃醋打架,气哼哼地说不上学了,您就真叫他回家来了。到现在说要换搭档,跟你这儿死皮赖脸的墨迹了多久?换成了不说,还想顺便让您收那个叶菱当徒弟。师父,您看看你惯得他,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台上口齿不清,还净说些不入流的把戏,我看咱这传统啊,他是都不要了!”

    他大段的说完,见谢方弼不说话,又说:“想当初我们师兄弟五个人,就数老四出类拔萃,只可惜英年早逝。老五天分高,可就是太不让人省心,不踏实,总干出格事儿,您看他跟叶菱两个人在台上简直就是……哎!我这么说他,是怕他走弯路,浪费了啊!”

    一提起老四周霜雨,谢方弼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暗淡忧伤,他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大了,师父老了。你们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师父只能管你们学艺做人,其他的,师父也管不了了。至于那个小叶……”

    杨霜林看向谢方弼,听他说话。

    谢方弼说:“小叶这个孩子不错,踏实稳重,功底也不错,跟老五在一起也算互补。至于别的嘛,我得再观察观察。”

    “师父,您还真听老五的?”杨霜林看谢方弼这意思像是真要把叶菱收了一样,“这不是让同行看笑话么!”

    谢方弼叹气:“不聊了,今天就这样吧。你是在这儿住下还是回去?”

    “老五在这儿住了,我就不留了。免得少爷脾气上来,觉得仿佛是我欺负完他又看他笑话。”杨霜林说,“我回去了,师父,您早点休息吧。今天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我知道您心疼老五,可也别总是挂心,免得气坏了身体。”

    杨霜林又跟谢方弼嘱咐了两句保养身体上的事儿,这才起身离开。

    正要踏出门,谢方弼忽然对他说:“老二,我知道你对老五也是好意。可是老五年纪小,未必能听得进去咱们这些家长式的教育。凡事有个方式方法,你也不要总是处处挑他的不是了。师兄弟之间要多多帮衬,如今你混得最好,等师父不在了,还不得是你给师兄弟们拉把手?”

    杨霜林停了片刻,转过身来说道:“徒弟记住了。”

    谢方弼一挥手:“去吧。”

    “师父再见。”

    杨霜林走过,谢方弼一人站在庭院里抬头望月。谢霜辰那屋的灯已经关了,看来是睡下了。往年谢霜辰挨打,都是周霜雨照顾。那个一向温和淡然的青年总有法子把小霸王一样的谢霜辰哄得服服帖帖。

    只恨天妒英才,斯人已逝。

    月光投在谢方弼苍老的身躯上,他恍然出神,仿佛眼前还能看见周霜雨穿着小褂练功时的模样。从童年到少年,再从少年到青年,一直到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唯有叹息空留。

    谢霜辰假借手伤不方便之由,又回到了谢方弼的四合院住着。不过他肯定是要夹带私货的,便带着叶菱一起住。

    叶菱不太理解,谢霜辰说:“叶老师您傻呀?我在师父这里天天早上起来练功,师父给我说活,难道您不跟着一起听?师父不能轰你走吧?您学着不就行了?”

    “这……”叶菱难为情地说,“哪儿有这么占谢先生便宜的?”

    谢霜辰说:“师父的就是我的,哪儿有什么占便宜一说。”

    果然,谢方弼检查谢霜辰功课的时候总会捎带脚检查一下叶菱,叶菱什么地方不对,他也会简单的说一说。等到说活的时候,他都是叫谢霜辰与叶菱两个人先演一番,然后在逐一点评,每一句话都拆出来,一句一句的讲。

    两人在此处住了小两个月,受益匪浅。

    中间谢霜辰也会明示暗示谢方弼关于收徒一事,谢方弼都避而不答,只说可以点拨提拔一番叶菱,当做学生,也是可以的。

    谢霜辰不依,狡辩道:“学生跟徒弟又不一样!”

    谢方弼问道:“你说说,有什么不一样?”

    “谁都可以当您的学生。”谢霜辰说,“可是又没有正式的拜师,没有摆知,谁认啊!”

    谢方弼叹了口气,笑道:“老五啊,你不小了,凡事想的都别太简单。”

    谢霜辰还是跟在谢方弼屁股后头喋喋不休,然而谢方弼不再理会了,我行我素,谢霜辰说什么都没用。

    下过几场雪,冬天就走到了最末。眼瞅着年关,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年底是热闹的时候,传统节日洋节夹在一起,一进了十二月就别闲着了。大伙儿都被节日的气氛烘托的对于生活热情,对于工作却懒洋洋的。

    艺人懒不了,得四处忙活,别人放假,他们上班。

    今年天津台的春晚邀请了谢方弼,谢方弼犹豫好久才答应下来,只不过他要求带着谢霜辰一起去。其实以谢方弼的资历,他想上哪儿的春晚不行呢?只不过杨霜林要上央视,他总不能跟徒弟抢饭吃吧?

    他去天津还有另外一个缘由。

    都说相声这门艺术是生在北京长在天津,一个相声艺人哪怕再厉害,在天津这地界混不开,观众不捧场,那都不叫角儿。

    如此足见天津这个城市在相声历史中举足轻重的地位。

    所以哪怕只是一台地方春晚,谢方弼仍旧精心准备了表演节目,一字一句教给谢霜辰,并叫谢霜辰逗哏,自己给他量活。

    这事儿跟叶菱没关系,不过谢方弼叫叶菱在一边旁听,叫叶菱好好学习自己是怎么给别人捧哏的。

    叶菱觉得很荣幸,特别认真,架着个手机把这师徒二次每次的练习都录了下来,还在一旁做笔记。

    比他上学的时候听学术大牛讲课还严肃。

    今年天津台春晚是大年二十九直播,叶菱是跟着师徒俩一行回的天津。谢霜辰还问叶菱要不要早点回去过年,叶菱表示其实并不是很想,谢霜辰就没深问,还给他找了一张票,叫他一会儿看自己和师父的节目。

    电视台本来想把他们的节目放在压轴时间,可是谢霜辰担心时间太晚耽误谢方弼睡觉,主动要求把时间往前调。

    这寒冬腊月的,谁想大晚上瞎折腾?

    他们所表演的这一出节目是原创的,名叫《网友的一天》。想法是谢霜辰提的,把网络上那些有意思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颇为夸张和荒诞的描述了一番普通人如何通过网络度过一天的。从早上打开什么APP看新闻,到中午用什么点外卖,再到下午看谁和谁宣布恋情蛮微博的爆屏,再到晚上看什么视频听什么音乐跟什么网友在线聊天。

    这一天下来可真够忙忙叨叨的。

    不过谢霜辰没有简单粗暴的抄袭网络段子,而是用生活化的语言自己写了一番,在谢方弼的指导下,把说学逗唱非常巧妙的融合在了里面。中间不乏还穿插着传统的贯口、太平歌词以及戏曲流行歌曲的唱段。

    节目中形容网友们忙活,节目外,谢霜辰表演完这一番也累得够呛。

    “师父,咱这行么?”他担忧地问。

    “行不行看小五爷呀。”谢方弼事不关己,“我到时候就站在桌子里面看热闹不成了么?”

    上台,鞠躬。

    节目排练过很多次,台词包袱都是烂熟于心。大褂是让赵孟如赶制出来的,赵孟如不敢跟谢方弼说什么,可私下里没少给谢霜辰白眼。

    师徒二人一老一少站在台上,谢霜辰穿霜白缎面大褂,肩膀下摆织金。谢方弼穿黑色缎面大褂,上面的花纹更繁复一些,只不过是银色的,没有一旁的谢霜辰那么鲜亮夺目。其实他们都不喜欢大褂这么花里胡哨,然而这样的到了舞台上才好看,赵孟如就是这么给设计的,只能这么穿了。

    谢霜辰不光衣着夺目,妆发造型更是下了功夫,他的五官本就清晰立体,尤其鼻梁最是标志,平日里素面朝天就是个大帅哥,打扮一番站在台上,还叫不叫人活命了?

    他活脱儿就是一个风流浪荡的民国公子哥儿,哪儿像个说相声的。

    叶菱坐在台下,觉得都要不认识谢霜辰了。旁边的女观众们都纷纷对着谢霜辰拍照讨论,不亦乐乎。

    谢霜辰表演至中段,前面的包袱都很响,谢方弼捧的也很稳,效果很好。接下要解一段太平歌词,本来的节目中是没有这个段落的,是某天叶菱看他俩练习,突发奇想地建议要不要加一段唱。

    里面已经有了流行歌曲的学唱,单独唱太平歌词又没意思,观众未必喜欢,也未必共情。叶菱想了想,在笔记本上写了一段交给谢霜辰,让他用太平歌词的曲调唱。

    谢方弼在旁边看了看,笑着让谢霜辰试试。

    叶菱没写别的,就写了一段《复仇者联盟》的剧情,简单押韵,太平歌词就俩调儿,一套就进去了。

    “那史塔克平地起高楼,有雷神美队来帮扶。成天到晚拯救世界打砸抢烧,那弱小的纽约市民心里累。”谢霜辰一手打着御子板,站的笔直笔直的,继续唱道,“还有一位小娘子名叫娜塔莎诺曼诺夫,黑寡妇也不知到底方死了谁……”

    这种小曲儿,唱的越是认真,听着就越是好笑。谢方弼一个劲儿捧他地说“您编不下去就别唱了”,谢霜辰还在强行打板,按照台本上写的,他确实是一个强撑模样,但是他心里早就笑得不行了,不知道叶菱那么一个寡淡的人到底怎么写出来这个词儿的。

    “那我一言唱不尽复仇者联盟,我可愿诸位寿比美国队长财比那托尼!”谢霜辰手里的御子哗啦啦一响,这段唱完了,台下观众纷纷叫好。

    叶菱也跟着鼓掌,纵然他已经看过一万遍了,明明他只是台下的一个观众,但是这一次正式的演出,叫他觉得很是开心自豪。

    谢方弼与谢霜辰在观众热烈的掌声中鞠躬下台,谢霜辰下了台就解自己大褂的领口找水喝,谢方弼则是坐在一边儿。谢霜辰看见了叶菱过来了,拉着他忙问:“怎么样怎么样?台下效果看着好么?”

    叶菱卖关子说:“你自己回去看录像不得了?”

    “您急死我算了!”谢霜辰像个没讨到好处的小学生。

    谢方弼喝茶休息够了,站起来去换了大褂,问叶菱:“小叶你家住哪儿?我们一道走吧。”

    叶菱点头说:“谢谢老师。”

    他其实不是很想回家,过年对他而言是个尴尬的日子。回去之后七大姑八大姨总是会问东问西,以前还在上学总有借口,今年就不行了,定然要问他在哪儿工作啊,挣多少啊,有女朋友了么……

    想想就头疼。

    何况他打算说相声之后跟父母大闹了一场,父母觉得这个一向听话懂事优秀的孩子一定是疯了,从小到大没给他们找过麻烦,结果没想到研究生毕业之后忽然通知他们要去说相声了。

    清华大学毕业啊,老师父母培养了十几年,大好的人生前程,说不要就不要了。

    换谁家父母不得气死?

    叶菱从车里下来,跟师徒俩挥手告别。车子远去,他站在自己家楼门口,搓了搓手,犹豫了一阵才上去。

    “爸妈,我回来了。”叶菱小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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