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淮闫昆方止淮

望淮闫昆方止淮

晚上10点半，方止淮回到家。

他刚抖落伞上的雨水，方永安和周芊便一齐从卧室出来，周芊高声质问，“你去哪了？”

“我说了，去吃喜宴了，回不来，回不来！”方止淮不耐烦地回身喊道。

“你胡说，我打你们公司电话了，他们说你没有去！”周芊厉声质问着，不让方止淮进卧室。

“止淮，你去哪了？”方永安也问了一句。

“呵呵，非要这样吗？”

“是我们非要这样吗？方止淮，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周芊拉扯一把方止淮，手劲很大，拽得他趔趄。

“你们知道了？”方止淮看着他们的脸色，眼神一暗，“杜林凌告诉你们的？”

“是！”周芊承认，“上次我们看见凌凌，问你们的进展，问到那天晚上，她说她根本就没有和你在外面过夜，你是和谁过的夜？啊？”

方永安接过话，“起初我们根本不敢相信你会骗我们，我们就问凌凌，一直问，她才告诉我们有那个人，要不我们到现在都蒙在鼓里！”

“呵。”方止淮轻笑，听音乐会的那晚，他坐上杜林凌的车，从她阴恻恻的询问中就知道她看见了，她看见广场上他和闫昆的亲密了，或者说，从一开始看音乐会，杜林凌就已经看到他们了。

她向来沉得住气的。

按以前的方止淮，他或许巴不得杜林凌发现，再告诉他的父母，那就有意思了。

可是，那天，方止淮竟对杜林凌有了祈求之意，祈求她不要说出去。

她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倒好，还是说出去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谁？”周芊又在高声质问，方止淮觉得耳朵都要聋了。

“知道啊，他不就是个男的嘛，我跟男的谈恋爱，让你们这么不爽？”

“只是男的这个问题吗？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周芊又想动手。

方永安说话打断了她，“止淮，你真不知道他是谁吗？”

“怎么了？他一个小孩，能是谁啊？”方止淮觉得真是受够了，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心里想着，知道就知道了，招了就招了，有什么的。

“他是害死成泗的杀人凶手的儿子！”周芊的嗓门几乎冲破屋顶，“止淮，你清醒一点吧，他是来恶心我们的，是来报复我们的，想想成泗是因为什么死的吧！”

方永安直拉着周芊的衣袖，“大晚上的，你声音小点，别让邻居听见了！”

“听见？他们早就都听见了，呵呵，当年有多少人在外面胡说，传那些乱七八糟的？随便问问，谁不知道我们家的事？呵呵，倒是杀人凶手的儿子身份隐藏的很！这么些年不知道窝在哪个角落里，现在又出来害人！”

“说完了吗？”方止淮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一尊木偶，连他的声音都是僵硬无比的。

“方止淮！你听清楚我说什么了吗？你怎么能这么冷静！”周芊再没按捺住心中情绪，拿起茶几上不知是电视还是空调遥控器，就往方止淮身上砸过去。

方止淮没有躲，遥控器顺着他的脸颊掉落在身上，他一声不吭，只是斜眼看着他们。

“行了！”方永安拉扯了下周芊，呵斥她，“跟你说了声音小点吧！”

周芊抹了把脸，颤抖的双唇开合，最后长叹一声，坐了下来。

“止淮，你还不相信是吗？”方永安半弯着腰，手指指着方止淮，“我问你，他叫闫昆对不对？”

方止淮依旧看着他们不说话。

“不说话那就是了。”方永安的手指开始颤抖，“凌凌第一次说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和你妈就知道了，那个杀人凶手叫闫丰海，他的儿子叫闫昆，这辈子我俩都不可能忘！当年，我们在警察局的时候，他儿子竟然也在那，还说要送去福利院，我们问警察，为什么我们的儿子被糟蹋了，那个变态的儿子还能好好的，那个变态是死了，可我们恨不得他儿子一起死了才甘心啊！”

“我们也想过是不是同名，会不会不是他，所以就去找了当年经手案子的刘警官，他去探他的话了，他承认了，是他，就是他啊，儿子，就是他，他来报复我们家了。”

“闫昆…呵呵。”方止淮轻笑，问，“那你们为什么从没告诉过我，他儿子叫闫昆呢？”

“这……”方永安手指僵住，他们也后悔了，怎么就没说过呢。

“当年成泗被绑架，被救回来，外面传乱七八糟的时候，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呵，直到他死了，我才知道所有。”方止淮的眼神泛着冰冷的光，“现在也是一样，闫昆出现了，你们才告诉我他是谁。”

“这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周芊忍不住接话，“再说，你弟弟的事，当时怎么跟你说？”

“你们跟我说了，或许他就不会死！”方止淮突然起身，眼神凌厉，“我就不会让他死！”

方永安被方止淮突然的起身和声调吓了一跳，他哆哆嗦嗦的手掌颤抖着，连声音都开始颤抖，胸膛剧烈起伏，“你弟已经死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永安，永安，你怎么了？”周芊赶紧搀扶他的身子，“给你爸拿药，快！”

方止淮快速在客厅找到药盒，递给周芊，在周芊的帮助下，方永安吞下药，情绪才稳定了些，只是不住地喘息，闭着眼睛不说话。

周芊一直轻拍他的胸膛，助他顺气，方止淮站在一边，转头望着客厅窗帘掩盖下的一丝缝隙出神。

沙发上的手机响了。

方止淮弯身拿过手机，是闫昆发给他的。

“到家了，晚安。”

几乎是条件反射，方止淮打出了晚安两个字，却是迟迟没有发出去。

手机被周芊一把夺了过去。

“止淮，你接下来就不要上班了，我们已经帮你请了假，你在家陪陪你爸，练练琴吧。”

“什么意思？”

“手机也先别用了，等刘警官通知我们那个人伏法了，我就归还你。”

“伏法？呵呵，他犯什么法了？”

“我们不管，他明知你是谁还纠缠你就是犯法！况且，有他那样的爸，他又能好到哪里去，指不定已经背了多少案子了。”周芊抬眼，不可思议，拉长了声音，“你还为他说话？”

“爸？”方止淮低头看方永安的脸色。

“这是我跟你爸的意思，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你爸都这样了，在家就别气他了。”周芊顺手把方止淮的手机关机，预备搀扶方永安回卧室。

又是这样，又拿方永安的心脏病压他，曾经，在他去挪威音乐学院上学的时候，在他终于感觉到国外自由的空气的时候，他们就是拿这个强制要求他退学回国的。

如今，依旧是这样。

“爸，妈，我已经25岁，你们这是要圈禁我吗？”方止淮在身后问他们。

“要是闷了，我让凌凌来陪你说说话。”周芊没有回头，“对了，那什么，跑步机我这两天给你买一个，在家跑步也一样。”

方止淮无奈地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洒了出来。

他觉得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四面都是墙的小黑屋。

哪怕撞个头破血流，他也走不出这个小黑屋。

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是死路。

想逃脱逃脱不掉，想解脱解脱不了。

所有关于美好的东西，都在以光的速度远离他。

好吃的食物，美丽的风景，还有那让人暖洋洋的拥抱，令人沉醉的亲吻。

都没有了。

方止淮，你总说自己有超强的第六感，怎么就没有预感到这一天的到来呢。

成泗，我的弟弟，如果你在，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一天，我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人生。

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被绑架，为什么不是我去死！

被剥夺了自由的人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