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数by许清让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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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已经过去两年多了。

“如果你喜欢的话，其实你现在谈个恋爱也挺好的。”唐升揉了揉头发。

“我现在还不想，我都习惯了。”周青余在回答他的后半句话。

虽然有时候会有冲动，但选择结束一种已经习惯了的状态并转换成另一种状态，还是需要勇气的。

唐升直截了当地问：“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吧。”

“说不上。”周青余说，“不过待在一起挺舒服的。”

“心动过吗？”

周青余停了一会儿，“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唐升手掌一合，“那就是心动过。”

“你吃完就可以走了。”

“喂！”

不过周青余觉得，他确实需要跟许煜盛聊一下。

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挺难界定的，从社交平台上开始，又在各种巧合中得以延续。而且在一开始的那个帖子里，许煜盛就给了他一个挺暧昧的定义。

那种帖子周青余在网上刷到过很多，所以一开始也没太在意。萍水相逢，多少人能真正有后续。毕竟在茫茫人海中，没有谁真的就那么重要。

那天在火锅店里拿走许煜盛压在托盘上的便条，不是因为周青余有多感兴趣，反倒是因为没太在意。没想太多，也没有顾忌。

现在其他东西周青余都不置可否，但他确实感受到了许煜盛的真诚和用心。他做不了别的什么，只有用同样认真的态度来对待。

而且对一个人的第一印象和相处下来的感觉往往有落差。现在两个人也算熟悉了一些，关系反倒更模糊了。

早点说清楚对两个人都好。

许煜盛很少会在微信上给他发信息，还没有来等他下班的次数多。这种事情周青余还是想当面说，但许煜盛来找他的时间非常随机，完全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感觉是看心情的。

之前在小红书上看到许煜盛发过挺多动态的，但在生活中发朋友圈的频率却非常低，很少能看到。

除了见面，他们不会有其他更多的交流了。

今年是个早年，一月底就过年了，可能十几号就放假了。

这一次许煜盛过了很久都没有来找他，至少比之前每一次间隔的时间都要久。周青余以为在放假之前他都不会再来了。

在距离放假还有几天的一个傍晚，周青余下班出来，在玻璃门外的雨搭下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许煜盛。

那天傍晚下着雨，时间才刚过五点半，天几乎已经黑透了。许煜盛手里拎着一把湿漉漉的折叠伞，一边等一边无聊地踢脚。

周青余还没喊他，刚推开玻璃门，他就把头转了过来。

傍晚的雨幕是一种安静而昏暗的灰蓝色，一楼大厅冷白的光线透过玻璃门晕开一些。在看见周青余的那一刻，许煜盛马上笑了，笑得眉眼都弯弯的。

“我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羊肉面，”他朝他跑过来，“要不要一起去吃？”

周青余也笑了。

他发现许煜盛做什么事情都有种理直气壮的直白。想见面了就见，发现了好吃的店就想一起去，不需要有任何的理由和铺垫。

许煜盛带他去了那家面馆，吃了许煜盛极力推荐的招牌干拌羊肉面。确实很好吃，量也很足，色香味俱全，有点小辣，还配了一碗热乎乎的、喝起来很浓的羊肉汤。

吃了一会儿浑身上下都暖呼呼的了。

“今天晚上你有空吗？”许煜盛问他。

“怎么了？”

“你想不想去哪里逛逛？”

许煜盛看着周青余的眼睛，周青余也看着他的。

周青余突然有一种很微妙的直觉，他觉得对方可能也有什么想和他说。

他点了点头。

吃完饭之后已经不再下雨了。整个世界都是湿漉漉的，车灯和交通灯都融化在水汽里，在沥青路面上碎了一地。

小电动也湿透了，许煜盛用干抹布把车座和车后箱擦得干了大半，载着周青余出发了。

这一趟旅程没有任何目的。小电驴安静地在灰蓝色的天幕下行驶，暖色的车灯照在湿漉漉的空气里。枝叶和泥土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开来，透着一股浓重的湿意。

许煜盛在往大海的方向开。在这个雨天很多的城市里，开十几分钟的车就能闻到海风的味道。

“你冷吗？”许煜盛问。

“不冷。”

“冷就跟我说，冷的话我们就回头了。”

“嗯。”

今天的风不大，吹着不难受。在靠近海的地方风更大了一些，但周青余觉得还好。

“你把帽子套上。”许煜盛说。

他看不到，周青余早就把外套连着的帽兜套在脑袋上了。

周青余没说话，只是帮许煜盛把帽兜也套上了。

“谢谢。”许煜盛说。

小电驴带着他们行驶在沿着海岸线不断延伸的公路上，这边建筑很少，灰蓝色的天空更加广阔，可以看见海，深灰色的浪潮起伏涌动。

感觉已经开了很久很久，并且似乎可以一直开下去。

“我每次没事的时候开着车乱兜，总会兜来这边。心情不好的时候来这边，想一个人的时候来这边，有时候不好不坏也来这边。”许煜盛在前面说着，风把声音都吹散了一半，听着有些模糊。

他慢慢地靠在桥边停了车。旁边有个很小的广场，可以通向一个海滨公园，有人把车停在这里。

许煜盛停好了车，和周青余慢慢地走到了桥边。

这里是一个有点偏的入口，人很少，灯光也很暗。

带着微咸味道的风迎面吹过来，周青余微微眯着眼睛，视线落在远处。他穿着一条挺厚的外套，帽兜套在脑袋上，把自己团成了一个小雪人。

“你真的不冷吗？”许煜盛问。

他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周青余披上，被周青余啪地按回去了，“你自己穿着，我真的不冷。”

周青余的外套有点儿大，袖子盖过了手背，只露出半截手指，看着有点孩子气。他慢慢地走向许煜盛，“我们随便走走吧。”

许煜盛靠在桥边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笑了。周青余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慢慢地往前走了。许煜盛很快跟到他旁边。

他们好一会儿都没有再说话，漫无目的地慢慢地晃。

他们沿着桥慢慢地往下走，渐渐地靠近了沙地。那里有一片狭窄的海滩，浪潮的声音更清晰了。

这里人不多，零零散散的，彼此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有情侣坐在石阶上低声聊天，有人沿着离海很近的地方慢慢地散步，远处有几个学生在放烟花棒，迸溅出细细碎碎的黄白光亮。

这里灯光很暗，有小贩在石阶那边摆地摊，沙滩球和气球里的小彩灯星星点点地闪着光。

许煜盛在买烟花的摊子买了一盒星星棒，打火机也是在那买的。

“你要玩这个吗？”他问周青余。

“你弄吧，我帮你拿着。”

许煜盛抽了一支出来，剩下的装在盒子里，周青余帮他拿着。

他们沿着海边慢慢地走，点燃了那支细细的星星棒。细细碎碎的花火迸溅出来，发出的光亮也是淡淡的，堪堪照亮许煜盛垂着的眼睛。

他递给周青余，周青余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接。

他们慢慢地停了下来，四周很安静，人们的低语消散在海风里，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浪潮的声音。

“周青余。”许煜盛第一次这么叫他。声音低低的，听起来很温柔，也很认真。

周青余抬起眼睛看他。

星星棒在许煜盛手里安安静静地燃着，细碎的火光忽明忽暗。

“我喜欢你。”他突然说。

“……”虽然已经习惯了许煜盛的做事风格，但是还是……

好直接。

“我，我知道我一开始就在小红书上发过，还被你刷到了。但那个不作数。”

“就是跟你相处了一段时间，我也很认真地自己想过。”

“还是喜欢，就，很喜欢。”

他好像很紧张，声音都有一点儿抖，但还是很认真地看着周青余的眼睛。

“想多了解你一点，想更靠近你一点。”许煜盛说。

他手里的星星棒烧完了，柔和的光线倏地暗了下去。两个人都没有察觉。

他抿了抿唇角，接着说：“我知道一开始发那个帖子，就是有点，不礼貌。我也不知道我平时来找你，会不会打扰到你。”

“但是我……”

他但是了一会儿，似乎有点卡壳了。周青余声音轻轻地接了他的话，“我没觉得你不礼貌，也没觉得打扰。”

“哦……”许煜盛的睫毛动了动，眼里浮上了一点笑意，“那就好。”

他接着说：“我说这些话不是想要你有什么回应，我只是觉得，那个帖子不太正式，说得也不清楚，那时候也没想那么远。但是现在想好了，就应该跟你说清楚。”

“你不要想太多，也不要有压力。你直接拒绝我都行。”

“但不代表我要放弃啊，只要你不嫌我烦，我就不放弃。”

他好像说完了，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再说话。他的睫毛垂了下来，眼睛盯着手里那根已经烧得黑黑秃秃了的星星棒。

周青余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默默地又点燃了一支烟花，放到了许煜盛的手里。

“我也需要认真想想。”周青余说。

“我谈过一次恋爱，结束得并不顺利。现在已经过去两年多了。”

“之后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我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生活了。我没有要谈恋爱的打算，那样的生活对我来说，又是一种新的模式。我无法保证如果谈恋爱的话，我会全身心投入进去，我可能做不到。所以我不想，也不会接受。”

“我想这样明确地告诉你。”

“而且我希望，这段时间我们能少一点见面。”

“我没有觉得你打扰我，而且我觉得和你相处很舒服。但我觉得我们都需要时间来冷静一下，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人都会有冲动的时候，都会对新鲜的事物感兴趣。我不是说你做得不够好。我已经很久没有谈恋爱了，我也怕我自己没考虑清楚就做出不恰当的选择，这对你不公平。”

“所以我觉得我们需要时间。”

周青余语调轻缓，清晰而温和地说出这些话。那双好看的眼睛一直看着许煜盛的，安静而真诚。

许煜盛听完之后安静了很久。周青余歪了歪头，正想说什么，许煜盛突然说：“我能不能……抱抱你。”

他手里的那支星星棒早就烧秃了，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周青余略微迟疑地点了一下头，许煜盛得到回应后马上弯下了身子，很轻地把周青余抱进了怀里。

他略微低着身子，下巴搁在周青余的肩上。他的动作很小心，手和脖子都没有碰到周青余的。

年轻的男孩子体温有点高，抱得周青余暖呼呼的。周青余微微仰着头，下半张脸埋在许煜盛的肩膀上。他想了一会儿，伸手在许煜盛的背上顺了几下。

这个拥抱很短暂，许煜盛抱了他一小会儿就分开了。

但在冬天里，这样的拥抱已经足够温暖。

厚厚的衣物，彼此的体温。

温暖而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