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2023-06-18 10:54
- 雨冢小说在那里看?纯爱小说《雨冢》由作者魏辽倾心创作,主人公是徐成义芥渊,雨冢小说主要讲述了:徐成义的确是和之前有些不同,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他早就不是当初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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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谪,芥渊本地人,家临羌合周边,算起来还是徐成义的同村。
还有血脉亲缘的叔伯也同在龙池从军,具体可朝上追溯三代。底子干净得像白水,一查就清清楚楚。
负责登册的书录官疑道:“你打听张谪家干什么?”
“我姐说我们那边有个适龄姑娘要嫁人,在挑夫家呢。张谪这不是也年纪到了,做兄弟的帮他留意留意,看看能不能行,成人之美嘛。”钟守骞随口打着哈哈。
“先操心你自己吧,也老大不小的了。”书录官收起名录开着他的玩笑。
“嘿,我可心系天下,这条命都给龙池了,哪能耽溺儿女情长。”钟守骞嘴贫:“得啦,谢谢你,过几日轮到我休沐,请你吃饭。”
等候在门口的徐成义听着声儿,钟守骞嘻嘻哈哈地出来了,抛去一个询问的眼神,钟守骞摇了摇头。
张谪的嫌疑洗清了,这是好事,不然他们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同吃同住的兄弟了。
以张谪为切入点肯定是不行了,必须得调整方向。
卢照金已和曹玺通气。此事由两人一致同意全权放给钟守骞处理,而他需要做的事就是宛若春雨般润物无声,将这场横祸避免在萌芽时。
说是一点眉目都没有倒也不至于,可他掌握的信息毕竟有限,想要防患于未然,就必须站在高点,手拿暗敌的动向,才好计划下一步当如何实施。
看似风平浪静的驻地,只有他们彼此才明白,如今的龙池已如断崖边岌岌可危的钢索,每个人都在风中行走,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午膳时张谪从书录官口中听了只言片语,端着碗就往兄弟两人的桌边扎,推了把钟守骞的肩膀,兴奋地打听道:“哪家的姑娘,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给我知会一声。”
钟守骞在心里骂了好事的书录官百八十回,脸上硬扯出个笑来搪塞道:“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怕你空欢喜,等有消息了就告诉你。”
张谪讨好地把碗里的卤肉夹了两片给钟守骞:“那就拜托你和阙姐了啊。”
钟守骞嗯嗯啊啊地满口答着,信誓旦旦地搂着张谪脖子说,姻缘的事玄得很,不可操之过急,你要让它顺其自然地发展。像你这样天天问天天问,忒没耐心,十有八九得黄。张谪听得认真,还时不时点头应承。
好不容易给这尊佛请走,徐成义率先把脸埋进碗里笑出了声。钟守骞晓得他在笑什么,自己也乐了。
午后照常参训,天气逐日热了起来,初夏的日光毒辣,不消时就汗流浃背,钟守骞隔着大半个校场下意识地寻找徐成义的影子,规整的方阵一眼望去全是乌压压的脑袋,这种疑神疑鬼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他暗自思忖,大抵是发现了他们已经有所行动,那伙人销声匿迹了,水鬼般潜入了湖底。
但现在最紧俏的就是时间,他耽误不起,那股势力未必就耗得起。只要活动,就一定会漏出马脚,此时最忌讳的便是自乱阵脚。
不知不觉,和他对练的兄弟下手愈来愈狠厉。
说是双人演练,也不乏认真的人,但大多人都是在过招的时候熟悉招式,形成熟练劈砍的肌肉记忆,所以用力也是巧劲,不会真的全力下死手。
钟守骞回过神来,已经被逼得节节败退,刀背相击,铁器铮铮嗡鸣,火星子都快溅到他眼睛里了。
“哥们,哥们。可以了。”钟守骞招架吃力,连连嚷着,莫不是练得走火入魔了,面前男人紧绷的咬肌让钟守骞萌生出这家伙真想一刀劈了他的错觉。
再看他的眼神,激越得可怕,盯得钟守骞心里发毛,上一刀舞得雷霆万钧,下一刀已经在落下的途中了。他仿佛听不见钟守骞的话,愈发显得躁动。
不是错觉,他真的想杀了自己。
旁边几组双演的同袍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停下了手头的对练,朝他们聚拢过来。
男人的个子比钟守骞略矮了半头,但此时像是燃烧着自己全身的气力挥刀,一击比一击重。钟守骞的膀子都有些酸了,豆大的汗从两人额角瀑流,其他人也不敢上前阻拦。
不对劲。汗水蛰进了钟守骞的眼睛,电光火石间,刀风已经呼啸而至。他仄首闪躲,凌厉的寒光几乎贴面蹭过,刮破了他的眉角,黏稠的血顷刻落了下来。
眼见出了红,围观的同袍这才回过味来,一拥而上缴了男人的刀,三个汉子险些没按住,再瞧这男人,面容扭曲,极力挣扎着,喉咙里不住发出声如野兽的怪号。
“什么情况。”督长扒开人群凑上前呵斥道。
钟守骞半张脸都是血,左手掰着酸乏的右肩龇牙咧嘴道:“你问他啊,发什么疯。”
“好香啊。”有人蓦地开口说。
“是有一股味儿。”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钟守骞深吸了一口气,的确有股怪异的香味,与雀杳身上的脂粉气截然不同,令人沉醉,一条蛇似的,吸入鼻腔就直往五脏六腑里钻。他猛地掩住口鼻:“是不是这哥们身上的啊。”
再一看被压住的男人,身子忽地软了下去,眼里的光泽像熄灭的灯,霎时黯淡了。还擒着他胳膊的兄弟探了探他的鼻息,在众人瞩目下,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地宣布道:“没气儿了。”
恐慌像是蔓生的毒雾,顷刻席卷了校场。
午训被紧急叫停了,事关重大,他们深知不能再瞒下去,即刻上报给了斋帅。卢照金看过了尸首,那香味在人失去生命体征后很快就消散了,但根据在场几人和钟守骞的证词,卢照金迅速地作出了判断:“是摇铃。”
各个营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外来排查,筛选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进入过龙池。徐成义姗姗来迟,他得到的消息模糊,听说伤员只有个钟守骞,火急火燎赶来,在门口遇见端着铜盆倒血水的小医郎,那么大的盆,吓得他六神无主。进门看见钟守骞安然无恙,一路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眉上的血是止住了,给钟守骞上药的医官叹息道,伤愈后恐怕就是断眉了,小伙子好好一张脸,破相了。徐成义往门框上一靠:“我当是多重的伤,再来晚些都要自己长好了。”
“我死了你就高兴了呗。”钟守骞顺口道。
插科打诨的空隙,龙池六个督卫将军,除却押运金油殉身的那位,其余五个全部到齐了。
连女卫营的女将军都来了,这么大阵仗,二人和医官都自觉噤声退出了门外,远见一个身长九尺气宇不凡的男子披甲带队,随行了数十个亲兵,顷刻将帐房围守严固。
“至不至于,斋帅怎么来了。”徐成义小声说着拉了拉钟守骞的衣角。
三人头都没敢抬。
斋帅行路带风,压迫感凛冽如霜,一瞬间钟守骞都忘了呼吸。
他越过他们阔步迈进了屋,身着黑铠的亲兵合拢了门,将帐帘放下,一左一右,石像似的把守在了门口。
钟守骞给徐成义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开溜。
一排排营房此时气氛也分外凝重,督长在指导排查工作,无暇顾及他们,钟守骞口中念念有词,错开行迹匆匆的人流,一间间空房找了过去。
“找什么呢。”徐成义奇怪。
“那哥们死得太离奇。”钟守骞说:“让人下蛊了一样,他房间里肯定有痕迹。”
“你都想得到,摇铃的会想不到?肯定都打扫干净了。”徐成义打击道:“出了人命,都急着撇清关系,你怎么还想往上撞。”
“她们下蛊也得有机会啊?龙池的营房连雀杳姑娘那样好的身手都进不来,摇铃的人是怎么进来的?平日大家吃喝都在一处,别人没事,他却中招了?”钟守骞嘀咕着。
“别操心这个了,阙姐过两天又要来了吧?现在时期特殊,要不别让她来了,省得让别有用心的人盯上。”徐成义提醒道。
“我姐要来了……”钟守骞念着,猝然抬起了头:“我怎么没想到!”
“想到什么啊。”徐成义一头雾水。
“快给我查查上一次入营探亲,这人的亲属,都有谁进来了。”钟守骞掉头就跑,徐成义拔腿追了两步:“这你得问营口岗啊,营口岗的名簿应该有登记。”
“去,你去问营口岗,我有事问督长!”钟守骞大声分配着,头也不回地跑没影了。
这个调查方向是对的,根据督长的回忆,此人名叫张辙,无父无母,是个孤子。
参军这么多年没听说过有什么亲属,倒是半年前,乌逖之乱被平息后,有个女子时常来探望他。兄弟们起哄,他腼腆地说是相好,休沐期在龙池镇上认识的,两人一见钟情。
女人自称父亲在镇子上做布匹生意,一家都是老实本分的普通百姓。张辙已经托人找了媒人,打算年末就去女人家提亲。
张谪?张辙?钟守骞听见这个名字,头重脚轻的晕眩感让他差点没站住。
“龙池有多少叫张辙的?谐音也算。”他紧张道。
“单是卢将军统领的两个先锋营就有万人,整个龙池少说十八万精兵,还不算伙夫马夫医官医郎,上哪去给你统计有多少个叫张辙。”督长不耐烦道。
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师父训斥得没错,他太年轻,太浮躁,见山是山,一点都沉不住气。
他认识张谪,于是先入为主,理所应当地以为此事侦破不费吹灰之力,实际上,他早就被那个狡猾的新王玩弄股掌。
在龙池找这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而现在,雀杳千辛万苦交出来的线索也断了。已经出现了人员伤亡,引起了恐慌。
今天倘若对演张辙的是毫无防备的旁人,三招之内扛不住他的刀,杀红了眼的张辙说不定会在校场狂屠暴走,血洗龙池。
死的人也叫张辙,简直是对他盲目自大的无情奚落。他辜负了师父的委托,也辜负了曹将军的信任。
钟守骞失魂落魄地谢过了督长,徐成义那边也有结果了。
他说名簿上,张辙的亲属栏后登记人叫温三拜。
营口岗的兄弟回忆,是个瘦小的女人,穿着件帽兜很大的斗篷,冻得鼻尖红彤彤的。身上很香,就是那股勾人心魄的异香,让营口岗记住了她。她本不起眼的温婉样貌,借助着这股香味似乎也变得美艳动人了起来。
温三拜。钟守骞嘟哝着名字,骤然冷笑出声。
“师哥?”徐成义试探性地叫他。
钟守骞就地坐在台阶上掩面沉默了许久,一动不动,他俨然成为了风中静止的草木石块。斋帅都介入了,事态早就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了。
佛礼三拜以示尊重,俯首合手为拜,主人对宾客行三拜之礼。
好一个谦卑的三拜,明晃晃的宣战。
“出什么事了?”徐成义摇了摇他的肩膀。
“没事,回去吧。”他抬起头,撑地站了起来。芥渊是北地,夏季白日长,上午还闷热难耐,下午变脸般阴了天,天边积着浓密的云层,夜里许是会下雨。乌逖之乱的伤到底给徐成义留下了病根,他捏了捏徐成义有旧伤的那只肩膀,站在师弟面前宽心道:“我心里有底了,晚上和师父说一声。”
徐成义微微仰起脸,钟守骞眉上新烙下的伤口还血红着,周边一圈都泛着不正常的水红色,像开了一只斜着的细小眼睛。
“你别把我当小孩儿。”徐成义抗议道。
“哪有十七八的小孩。”钟守骞笑了:“我娘说我爹十七都和她成亲了。”
“那有什么事了,你和我说。”他不放心地强调。
“好。”钟守骞答应着,朝他伸出了手。徐成义摸不着头脑,疑惑地把自己的手放上了他的掌心,被钟守骞笑着翻掌打开了:“让你把身份牌给我。”
“要我的身份牌干什么?”徐成义嘴上问着,老实地把那块印了龙池图腾的方正属薄片交给了他。
身份牌相当于龙池内的身份认证,在编军士人手一块,夜巡出行都会用得上。
没了身份牌,进出都寸步难行。
“你身上有伤,估计今天有雨,给你放天假。”钟守骞若无其事道:“今晚你值岗吧?我替你去。”
“你想调班,找督长说一声就行了,也不用我的身份牌吧。”徐成义立即指出。夜岗的人选都是营里随机散排,排到不认识的生面孔同袍很正常,钟守骞笑道:“那还算给你放假么?调了班你不用还的啊?让我当一夜徐成义怎么啦。反正他们不认识我。”
“师父知道又要骂你乱来了。”徐成义说。
“那就别让他知道。你找个地方藏起来,别让他发现了,知道吗。”钟守骞说着,把自己的身份牌递给了徐成义:“也让你当一夜钟守骞。”
他的心跳得很厉害,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晚还会出事。小时候爹给他带回来一只铜狱门的稀罕物,兔子造型,说是玩具,一拉兔子屁股后面的细线,兔子的耳朵就会乱动。
他好奇地拆开,里面是简单的机械构造,兔耳朵是两枚铁片,下边连着两只边缘是锯齿状的圆盘缠着几匝细线。圆盘的另一端就是那根线,直到把拉出来的长线重新盘满在圆轮上,耳朵才会停下来。
齿轮一旦转动,兔耳就会摇摆不休。
而现在有人拉动了那根线,齿轮已经缓慢地运行起来了。
“谁稀罕当钟守骞。”徐成义也笑了,他收起钟守骞的身份牌,妥帖地放在了心口的位置:“回去吧,都半天功夫了,师父那边不晓得怎么样了。”
龙池设有六个督卫将军,二十五个大营,除却斋帅亲统的一个,其余六个将军麾下分掌四个大营。营下还有十二个都统,再细分有三十六个督长,队首上百。想要彻底清查,牵一发而动全身,谈何容易。
今夜是钟守骞最后翻盘的机遇,他深谙乌逖人的奸诈,能占到便宜,哪怕一点,他们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是个绝佳的时机,龙池现下人心惶惶,就算斋帅果断地下令封锁消息,但他们有内线,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虽然不足以一举击溃龙池,也可重创士气。
他方才思索了许久,为什么摇铃选择让他来做张辙的刀下鬼祭旗,绝不是偶然。他和徐成义是卢照金的徒弟一事龙池几乎人人皆知。
倘若是为了警示死里逃生的卢照金,恐吓效果立竿见影,就解释得通了。摇铃缜密地计划了全过程,包括让温三拜同张辙演了这么久的浓情蜜意,步步为营,算计到了今日,他记得与他对演的同袍本该是另一个人,临时却和张辙换了位置。
可怜了张辙,到死都没质疑过那个女人的真心。
拿他开了刀,下一个就是徐成义,钟守骞庆幸自己反应及时,和徐成义换了身份牌。只是他还想不明白,为什么六个督卫将军,同是死里逃生,郑将军就相安无事,摇铃非咬死了卢照金不放。
营房边,斋帅亲兵布下的岗哨已经撤了,里面只剩卢照金和曹玺。
会散得这样快,有点超出了钟守骞的预料,他还当诸位将军要挑灯夜战,不眠不休地商议到天亮。空气里弥漫着残余的肃穆气氛仍让他有点拘谨,一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卢照金看出了他的顾虑,缓声道:“坐吧。”
“师父,曹将军,我站着就行。”钟守骞不坐,徐成义也不坐,两人木杆似的直挺挺立在他们面前。踌躇再三,他还是问出了自己的困惑,摇铃和卢照金是不是有什么私怨,结合师父终生未娶的事实,别是年轻时惹了风流债,让人家姑娘记恨上了。这才和乌逖人沆瀣一气,跑来给龙池下绊子,还专找他的麻烦。
卢照金听他这不着边际的揣测,不仅没生气,反而舒展开了眉目。面上罕见地漏了几分笑意,转瞬即逝,又被那副铁面无私的严正面孔代替了。
“老卢,他们还不知道啊?”曹玺怪诧。
难道真有风流债?钟守骞来了精神。
“什么表情,去去去,不是这回事。”曹玺骂道:“臭小子,没边没沿的。”
“那是……十五年前的仰兵集了。”卢照金回想着,慢慢开口道:“老曹,是十五年前吧?”
“满打满算,十五年了。”曹玺确认道。
在他们面前,卢照金基本不会说起从前,他像一只紧锁的盒子,任人如何围查,都勘不出一点“曾经”的故事。现在盒子打开了。
十五年前铜狱门的仰兵集,风起云涌。
卢照金的年纪一直成谜,那时不过而立,就有人谣传他已经年过半百,实则今年才刚过天命之年。按曹玺的话说,人长得显老,没办法。
他和曹玺都风华正茂,闻着江湖大能的风追到了铜狱门。
先后过关斩将,眼证死伤无数,一路战到了三甲擂台,何其的艰辛不易只有自己知道,这仰兵集说得好听,也不过是残酷的私人武斗场。树大招风,在决战前夕,就有不少拜帖慕名找到了卢照金和曹玺。他们那时素昧平生,都较着劲,谁也瞧不上谁,都放出狠话,要给对方好看。
想到素日不苟言笑的师父和曹将军还有这样幼稚赌气的时候,钟守骞忍着笑问:“最后谁赢了?”
“哼!”曹玺的鼻腔里重重吭出一声嗤音来。
“我赢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老曹百密一疏,没料到我剑走偏锋。惜败。”卢照金平静道:“天下第一,收入囊中,承让。”
随后,卢照金拒绝了宁家的重聘,芥渊龙池军正对外招贤,他义无反顾地接受了斋帅的邀约从戎了。入营后才发现曹玺也在这里,冤家路窄,两人还都做了都统,平起平坐。
十五年风霜,十五年戎马,十五年并肩作战,交付后背。
十五年的同仇敌忾,他们成了最亲密的战友,没有血缘的异姓兄弟。为了戍卫云楚的边境,战马长嘶,在乌逖和羌合兵的刀下,流着一样滚烫的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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