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养狼为患薛故萧奕

师尊他养狼为患薛故萧奕

薛故只手扣在萧奕腰间，另一手食指并着中指直立，其余三指卷曲合缩起，指尖凝成一道青光，引领着脚下灵剑快速低空日行千里。

在马车行驶一段时间时，他们就已经从窗口跃下，消失在荒废官道旁的一片郁郁葱葱树林里。薛故不敢放松，这把品色俱佳的灵剑已最快速度带着两人远离。剑锋劈开挡在前面的野蛮生长的树枝，树叶簌簌作响，唯见一道青色光晕在树林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这片靠着天生存的树林却长得意外繁茂，而且看不清树林尽头。专注御剑而行的薛故并未有什么，只是听到萧奕一声浅浅的咳嗽，才逐渐放慢速度。

“你怎么?”薛故一直紧张身后是否有追兵，也同时注意前方方向，属实无力关注到萧奕。听到萧奕似乎不甚舒服的声音，薛故这才看了眼怀中少年。脸色惨白，额上有细细薄汗，嘴唇淡粉，眉尖浅皱，似乎在隐忍什么。

“我没事。真的。”

薛故沉声应道:“忍着点，先出了这林子。”虽是这么说，指尖灵气单薄许多，灵剑慢了下来，搂着萧奕的手紧了紧。他与萧奕贴着近，能感受到萧奕如战鼓般加速的心跳渐渐慢下来，脸色也红润许多，唇微张大口大口喘息。

沧州是应天城的势力范围，应天城人手众多，丢的又是极其重要的角色，他们没有道理会找不到这里。所以薛故拉着萧奕从马车里一跃而下，又在这深得不见头的林子马不停蹄地飞了整整一天，连喘口气都怕耽误时间。考虑种种却忘记萧奕是凡人之身，说不定还是第一次踏上灵剑，就是这般不要命的逃亡。

萧奕上仰着头，撞见的是青年仙君愧疚不安的复杂神色，正巧有几束光透过枝枝丫丫的遮挡，洒在俊郎的侧脸上，以高挺鼻梁为界限，一半沐浴在阳光下，一半在阴影当中。萧奕很迅速低下头，隐去不明情绪。眼里狠厉不减反而徒增，好看的桃花眼没了水雾，其中的冰山显露出来，往水下瞧去冰山庞大无边。

不知多久，萧奕感到身下一松，脚下是结结实实的土地，抬眸向前方望去，一个小小碑赫然出现是视野中。红字黑边，深深刻着鲸山庄几个大字。

薛故抬手收了剑，放开萧奕，向前走了几步。他对沧州不熟，随意钻了个林子，意外大得令人惊叹，走到尽头不是另一个城的临界，反而是一个隐蔽的村中村。薛故的眉头不由皱起很快又舒展开，怕什么?既来之则安之，遇神杀神，遇佛挡佛。事到如今，说什么也要把萧奕带走。他很自然抓住萧奕手腕处，快步进了鲸山庄。

“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萧奕环视一下四周，又把目光放在薛故身上。

夕阳西下，橘黄光芒落在村庄上，灵力充裕，看起来一片祥和。家家户户错落在小道边，却很少有什么别的动静。目前还没黑夜，道上却无一人，树上聚集几只乌鸦，叫声破碎哀怨。

薛故只觉周身气压压抑，闷得很，隐隐感觉两股势力在暗中作对，互相撕扯。他定心想了想，上前敲了一户人家的门。唯有这户人家烟囱冒烟，至少表明尚有人在，而其他人家大门紧闭，任何声响也没有。

一下、两下、三下……不知疲倦敲了很久门缝才裂开一小角，探出一名中年男子的脑袋，头上裹着蓝头巾，满脸横肉抖两抖。

“干什么？”中年人粗声粗气道。

“我们赶了很久路，走错了道，天快黑了，能不能让我们在这里住个晚上?”

还没等主人家应，里屋传来一声女人仓促的叫喊，“刘大壮，要死啊！天快黑了，还不关上门！”

刘大壮闷闷应了声好，恶狠狠道:“不行，你问别家去。”

见他作势要关上门，薛故上前撑住木门不让他关上门，“别，不让我们进去也没关系。我且问一句，你们这里为何这般奇怪，有什么事情？”

刘大壮关不上门，直接拉下脸，冷冷道:“不想死，天黑就找个地方躲起来……”

“为何？”

薛故只觉事情蹊跷，忍不住问下去，却不防刘大壮黑得不能再黑的脸，一股气从鼻子中喷出，趁薛故不防备，“砰”地带上门。

幸好薛故闪得快，只是指尖被门擦过，一圈红痕很快就显现出来。一直在一旁没有搭上话的萧奕想上前查看伤口，却只能看见薛故匆匆把那被伤到的手往背后藏。

可惜没有用，萧奕眼尖早已看见被门挤到的指甲变得紫黑起来，顿时脸色就沉下来，黑眼冰寒难掩杀意，转身一脚揣在木门上，发出吱呀响声，木屑纷飞。

薛故才来得及揪住萧奕，那冰寒刺骨的眼眸令他望见都觉得甚是不舒服，开口教训道:“胡闹！简直胡闹！”

“可是他欺负你……”少年黑褐色瞳仁向下转，又密又长的睫毛在眼窝处衍射出一圈淡淡的眼影，此刻低眉顺眼的模样多带有迷惑性。少年很快认错的样子勾起薛故一段回忆，在上一世中萧奕跟在后面，一直问东问西，活泼得让人头疼。那时他思绪被打乱，火气蹭得冒上来，点了他哑穴。萧奕满脸愧疚也不说话，好长时间都乖乖呆着。薛故见他不走，就问他要做什么。却没想到萧奕摇摇头，变戏法般捧出一个盛着汤的陶瓷。他不愿意自己解开哑穴，就只比着手势把汤往薛故跟前递了递，表示自己的歉意。

薛故本气他不守规矩，如今见他分明委屈却低着头等他责备的样子，就只叹了口气。

“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无理，我会按着规矩来。我的徒弟应当知廉耻，守礼法，有担当，怜苍生。”

薛故不愿怪萧奕，想着他是块璞玉，自己才是雕刻家，是优或是劣，都由着自己执手刻画。

“刚刚谁在外面?”

“两个外乡佬，脾气还不小！等着爷现在就去磨刀，出去宰了他俩！”

“别去，天都黑了，你不要命了……”

屋里面的男女争吵起来，女人求着男人别招惹是非。屋子不隔音，争吵声不断，清清楚楚落入屋外两人耳中。

薛故知道闯祸了被主人家厌恶就自觉离开，连眉头也不曾皱。萧奕跟在后面也默默离开，走之前回头瞥一眼，细长入鬓的眉羽宁成川字，眼睛锐利盯着那扇门，幽幽笑了声，才拔脚跟上他师尊。

天完全黑下来，没有一个屋子亮着灯，整个村子笼罩在黑暗中，没有一点声音。唯有几丝晚风吹着，远远听起来像是老头在长叹，让人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知道不可能会有人收留他们，所以也不浪费时间去敲门。一条路摸到底，才见到一个庙亮着微凉的光，犹如曙光。薛故心中欣喜，领着萧奕推开寺庙门。

进了庙，只有两根蜡烛发着光，所及范围不广。薛故摸向烛台其他没有被点燃的蜡烛，借着烛火又点燃了几根蜡烛。小小的庙很快就被烛光充盈起来，有着蜡烛的小火焰可清楚看清庙里的布局。

庙中供着一个仙女泥塑，座下木牌用着金粉勾勒出仙妃庙三个字。两边对联写着祈求神灵保平安，潜心香烛接善缘，横联写着福泽乡里。香炉上很多染完的香，看来之前来供奉的人不少。摆着贡品的桌子上积了点灰，最近是没人打扫了。很多蜡烛燃完了只剩红红的一截头，也没有更换新的蜡烛。

是什么缘故使得原本香火旺盛的庙变得冷清起来?

薛故正绕着庙打量着，身后萧奕挑起贡品里的一个稍微好点的苹果，在袖口上蹭了蹭，伸手递给薛故，一脸正经好像等着被夸的孩子。薛故的目光越过萧奕，盯向他身后的那堆贡品，没有人来更换，积了点灰，水果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腐烂。唯独这个苹果没有任何霉点，表面光滑，散发着好闻的气味。

“胡闹……”

萧奕愣住了，伸在半空的手僵直，喃喃道:“不脏，我擦过了。”他本意是好，只是不懂，在庙中对着神位造次了。

薛故抱拳对着居中的神像低头作揖，抱歉道:“弟子薛故无意冒犯，望神女莫怪。今日叨扰，实非本意。”

萧奕懂了薛故这是在埋怨自己的举动无礼，可他歪头轻笑，下一秒就将苹果送到嘴边大口咬了一块，汁水在唇边溢出些。他毫不犹豫抬手擦净嘴角，笑道:“师尊，你也太忌讳了。一尊泥塑，理它做什么?不过是那些人给它封的名号，吓唬自己罢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世上无神仙，我们修仙做什么！这庙收留了我们，我们在这就是客，哪有客人占了主人的理。”

萧奕听闻后，眼睛直视前方，半晌后才沉声应道:“有神又如何？拜神也救不了自己。这世上我不信神不信佛，我只信我自己。”

还没等薛故回答，一阵阴风刮来，烛火惺忪几次将要熄灭，又燃起，外焰跳动几下，发着小小的绿光。薛故直起身子，把萧奕拉到身后，反身拔出灵剑防御。

庙门被风刮得霹雳啪啦作响，先是几声轻轻的猫叫声，接着猫叫得凄惨无比，越来越多的猫应和着，拉长的猫叫声在夜里哭泣，很是瘆人。外面的动静愈来愈大，听着声音由远及近，木制的庙门被什么东西死命抓着，锋利刺耳的噪音震得耳膜嗡嗡响。

萧奕揪着薛故的衣角有些紧了，薛故象征性拍了拍他的肩头，握着剑柄的手徒然收了收，心跳加快，屏住呼吸，就等着庙门被妖物破了。

庙门摇摇晃晃，不堪其重，啪得一声狂风卷着烁石刮过来，刺得眼睛睁不开来。薛故不得不一手挡在眼前，另一手握着剑迅速向那道邪风挥去，冷厉剑锋硬深深劈开一道光亮。

那团妖风转了一圈渐渐化作一团黑压压的雾直逼庙内。薛故反手推开萧奕，左脚发力，向前腾空几步，挽着灵剑没有其他虚招，聚集薛故十成的力便是一击。

可明明还未碰到黑雾，它便感知到什么，灰溜溜退出庙。本来大开的庙门吱呀一声又自动关回去。薛故回头去瞧，发着绿光的烛光不知什么时候恢复正常，一点火光时而拉长时而缩短，亮堂堂的。

“师尊，真厉害。”

“不是我。”面对迎上来眼带笑意的萧奕，薛故缓缓收回剑，“大概是庙主的保佑吧。”

薛故看向座上的神女，雕刻得极为逼真，慈眉善目，低眉信手，左手持着一把拂尘。

“可明明就是师尊赶跑了那道妖风。”

“这里虽有妖物作怪，可村子中灵气饱满，不是有神保佑，便是有修士在这修行。”薛故抬头看向庙里布置，柱子上刻着善男信女的名字，化缘箱因经常擦拭而白了一块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信仰可通神。即使这座上不是什么正位神仙，经过多年供奉，也该是一定道行的山神了。”

萧奕虽不是十分信，却因这是薛故说的缘故，便也半开玩笑般合拳道:“那多谢了。”

薛故点点头，伸手往干净的地方指去，“过来，坐这里。”

萧奕不疑有他，直径坐下来，双腿相盘，双手规矩放在膝盖处。

薛故也跟着面对面坐下来，与萧奕一样的姿势。

“师尊?”薛故坐得近，萧奕有些怪异的感觉，只好往后挪了一下，空些地方来。

“别动，我现在就替你解了封印。”

还想往后移的萧奕顿时不敢乱动，睁大双眼盯着那双细长宽大的手向自己袭来。微凉的指尖落在额间，有些冷也有些痒。萧奕咬住下唇，眼睛盯着薛故的那张脸一寸一寸放大，靠近。

“闭上眼睛。很快就好，不太疼。”

萧奕合上眼，失去视觉，感觉能力极速上升，清晰感触到带着微茧的指腹在额间摩挲。萧奕的心跳犹然慢了一拍，想起薛故额间一点朱砂，不知摸上去是何种体验。想着，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握成拳头，偷偷咽了一口水，喉结上下滑动一周好看的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