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水洼未删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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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越愣了愣，他确实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不耐烦、越来越容易烦躁了，但这……是怨气吗？

眼底的红褪去，他匆匆洗了个澡，眼神阴郁，从浴室出来，拨打了水电维修的电话。

维修工说要明天才能过来，他有些烦躁，推开门去了健身房。

距离这不远处有个健身房，符越虽然不富裕，但头一回来这儿的时候被发传单的人忽悠着去办了张年卡，从此之后只要有空狠了心就去那健身，下雨天也去。从健身房出来，手机上便收到了一条消息。

申哥：小符，红鸟来不，缺个人喝酒。

符越单手回了个好。

没一会儿，申哥发了个定位给他。

“来了……”申哥给他腾了个地儿，说：“挺快。”

符越点点头，他健完身又随便冲了个凉，套了个黑T就往红鸟赶，推开酒吧的就是一阵劲歌，五颜六色的灯闪得人眼花，台上的DJ甩着他那一头亚麻色长发出了满头的汗，舞池里到处都是人。

符越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在卡座里坐着的申哥。

他周围还坐着几个男人，大都是符越不认识的。

申哥朝他挥挥手，站起来和他聊了几句，拍了拍他肩膀说：“哎哟，帅哥，来的时候看见没，刚才好几个美女盯着你瞧。”

符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斜睨了他一眼，“哪儿呢？”

申哥于是给他指了指方向，果不其然，果然有几个女孩儿盯着他瞧，见他看过来，还冲他抛了个飞吻。

申哥倒了杯酒给符越，挨个给周围的介绍符越，“来来来，认识认识，符越，小朋友，人挺好，帅哥一枚，一出门就是桃花，真好，我要是有这脸就好了。”

旁边一个人乐了，“申哥，这还没到睡觉的时候，你怎么就开始做梦了。”

几个人哈哈一笑，吆喝了两声，碰了个杯，符越端起那杯酒，也跟着笑了声：“不至于，人嘛，都是一双眼睛一张嘴，能差多少呢，不过……申哥，你说实话，是不是拿着我照片骗人呢，最近老有人加我。”

申哥踹了他一脚，“小王八蛋说什么呢，哥用得着你照片么，哥虽然长得没你帅，好歹年轻的时候也算一枝花啊，想当年我做群演的时候，戴立德可是都夸我长得帅！”

戴立德也算是圈里稍有名气的导演了，拍过好几个爆火的校园偶像剧，符越这些天做了不少功课，倒也对这个圈子有了一些了解。他瞅了眼申哥，兴致上来了，“申哥还跟过戴立德导演的组？演的什么角色？”

申哥喝了口酒打了个嗝儿，停顿了下，说:“你还别说，我那角色戏份还挺多的。”

“什么角色？”符越问。

申哥往后靠在沙发上，磕了瓶啤酒往嘴里灌，场上所有人都在看他，他微微一笑，卖足了关子。

“学校门口的保安大爷。”

此话一出，收获白眼无数，申哥忙往回找补，“哈？你们别不信啊，光是我逮迟到的男主的戏，就有好几场呢，真的！”

在座的人嘘声一片，闹哄哄叫申哥喝酒，场子一下热闹起来。

申哥被灌了几杯酒，回过头来又看看符越的杯子，却见还是满满一杯，不由得“嘿”了一声，“不对啊，符越你小子挺贼啊，你来了一口没喝，倒是我被灌了好几杯。”

他嚷嚷道：“不行不行，赶紧的，喝！”

符越微微一笑，端起杯子仰头喝尽，申哥又开了瓶啤酒递给他，“不行啊符越，一杯哪成。”

符越接过来啤酒瓶，仰头灌了一口，长臂搭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申哥，我什么酒量你不知道吗？灌我？”

申哥“哼”了一声，“喝不醉是吧，我今儿就不信这个邪了。”

白的啤的混着来，申哥喝了几杯酒撑不住了，抬头一看，符越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坐在那儿跟大爷似的。

他暗骂了声，“得，不喝了不喝了，我认输。”

然而他已经有些醉了，站起身来嚷嚷着要转场去会所唱歌。

符越出了酒吧，便听见他这么一吆喝。

他一下子想起上回一起唱歌的时候，申哥这破锣嗓子，不由得眼前一黑，他站起身，“申哥，我今儿拍戏有点儿累，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休息。”

谁知申哥一听，揽着他肩，嗤笑了一声：“糊弄我是吧，今天这场怎么着不能算累了吧，不行不能走，咱们一起去唱歌。”

符越想起上次和申哥一起去唱歌的场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他咳了两声，委婉地说：“会所唱歌太吵了，最近神经有些衰弱，我回家静静不成么？”

“回家静静？”申哥又笑了一声，“越啊，你那房子隔音那么差，附近还有装修的，还没会所安静呢，不是哥说，你说你从前做杂技演员这么几年，怎么就没攒下来几个钱，不然不至于在那儿破地方住吧，哥上回到你家一瞧都心疼你了。”

符越笑了一声，“心疼我？您下回给我介绍个钱多的活不就得了。”

申哥笑骂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紧接着点了根烟抽：“这样吧，跟着哥去唱回歌儿，哥给你介绍个好戏。”

符越愣了愣，“好戏？”

“什么好戏？”

申哥吐了口烟圈，诡秘一笑，又开始卖关子。

“你绝对会感兴趣的，去不去，去了我就告诉你。”

符越挣扎了片刻，还是去了。

红星会所。

“死了都要爱，不爱到淋漓尽致不痛快…”

霓虹灯闪烁，会所里并不比酒吧安静到哪里去，几个人坐在沙发上，申哥抱着麦在前头唱歌。符越在酒吧喝了那么多酒没觉得头疼，这会儿一听申哥唱歌，只觉得脑袋瓜突突的疼，跟针扎一样。

造孽啊。可能是他活着时候做了太多坏事吧，才在死后还落得个听杀猪叫的下场。

大约嚎了得二十分钟，申哥累了。

申哥放下麦的那一刻，刺眼的霓虹灯变得顺眼了，全世界变得清净了。

申哥把麦递给他，“来一首呗。”

符越摆摆手，笑的有些勉强：“不来了。”

申哥靠在椅背上，手并未缩回去，“越啊，还想不想知道，我手里这是什么戏了？”

符越顿了顿，到底接了那麦，“成，那我来一首吧。”

申哥嗓子有点干，坐下开了瓶水，仰头喝了一口，看见符越起身走到点歌台，点了首《春秋》。

是首老歌，像溪。

符越的声音很好听，中低音，唱高音会容易破裂，但是唱起这种老歌来，简直是手到擒来。

一首歌唱完，一群人鼓掌叫好，坐在申哥旁边的那个人问他，“这个挺老了吧。”

符越点点头，说：“有十年了。”

申哥扭头看了看他，“说真的，你唱歌挺好的，怎么不去搞音乐，跑来演戏了？”

符越顿了顿，扭头咧嘴一笑，漫不经心地说：“实不相瞒，我本职是歌手，兼职做杀手，我做演员是要找个叫贺涌寒的人。”

申哥闻声先是一愣，然后大笑了几声，“又是这个鬼笑话，还杀手，镜头外就別演了。”

符越笑了笑没说话。

他确实是鬼，但却没在讲笑话。

申哥喝了口水润了润有些哑的嗓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道：“既然提到他了，符越，哥不知道你对他有什么执念，不过哥也没骗你，今天跟你说点掏心窝子的话，这圈子我待久了也烦，人前人后，大家都两幅面孔，哥就看你顺眼，有什么好的戏，哥都想着你呢。”

符越点点头，扭头看了眼他：“申哥，你不会看上我了吧。”

申哥踹了他一脚，“去你的。”

他哼了一声，又说：“不跟你胡扯了，说正事儿呢，你不是老说那个贺涌寒吗？哥手里就有一个活，你或许还真能近距离看看贺涌寒。”

“真的？”符越心一动。

申哥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唾沫星子满天飞，申哥好像喝的有点高，神情激愤，什么话都往外说，符越也没拦他，任他吹牛扯皮，从一九一零聊到二零二零。

他也有点渴，随手拿了瓶饮料喝。

太甜了。

甜腻腻的黏在他嗓子上，符越皱了皱眉，看着申哥，压下心底的不耐烦，等待着那个时机。

申哥靠在沙发上，旁边那人递给他一个麦，他摆摆手，说不唱了，又扭过头来看着符越：“扯远了……说说那个戏吧……”

符越放下饮料，直勾勾地盯着申哥，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迷乱的红光时有时无打在申哥脸上、头发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颓废的火鸡，符越看着这只火鸡在放纵的音乐里、在四处摇摆的彩色灯光里缓缓挤出一个笑，慢慢悠悠地说：

“是个恐怖片电影，听说目前在接触贺涌寒，我认识他们选角导演，他说……让我帮他找一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