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脚鸟在西乡口许木白根by李瓶儿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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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根蹲在自己房门口，竖起耳朵听着客厅里的谈话。

他知道许木的茶台荒废了，但每天依旧坚持擦洗，防止落灰。那套紫砂壶的茶具套装，被他拿木盒收了起来，还有一串檀香紫檀手串。

许木的喜爱很杂，一会儿老气一会儿朝气。

客厅的故人聊着聊着还是争执起来，女人厉声诘问：“你的抱负呢？”

“没意思。”

“那些誓言呢？”

“给忘了。”

“是你说要把沃卡做大，转手卖掉？低价出售？你变了，你……你简直发疯！”

“人迟早是会变的。”

“许木！我看你该改名叫朽木！”

“你爱怎么喊怎么喊吧。”

白根担忧两人打起来，推开门现身，声音果然戛然而止，只是三角的占地，你看我我看你的形势，实在是尴尬至极。

“这是什么！”Tina抬手指白根，咄咄逼人：“是不是你所谓的新男朋友？男模？男宠？”

许木脸色苍白，噌一下站起来，慌张暴怒：“别当着孩子面说这些话！”

“孩子？所以你还犯法！”她失望透顶，不解质问：“是什么让你堕落成这样……”

白根眼神阴翳，怒色上脸后格外压迫，他走到女人跟前冷言：“许木病了。”

“什么病？你才有病！”

许木手臂护着白根，蹙眉幽幽道：“癌。”

场面十分和谐，女人指尖打颤喝普洱茶，良久，挤出惨淡的笑：“还是熟茶好喝……”

许木耸肩：“再去云南，记得捎点来。”

“好。”

空气骤然安静，白根坐许木身边都觉得难熬，这种生离死别强装镇定坚强勇敢的场面，特别违和牵强。女人不擅长遮掩情绪，泪水都噙满眼眶，没了半点强势和威风。

“谈谈别的吧……”许木莞尔一笑：“这些没意思。”

Tina咬唇深呼吸，神情复杂道：“小瓶要结婚了。”

白根察觉到许木浑身一僵，连呼吸都滞缓了，他神差鬼使在桌下握住许木的手，希望能给予对方力量和勇气。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小瓶是谁，他们是什么关系。

许木讽刺一笑，“形婚？”

“不是，他们说小瓶，本来就是无性恋。”Tina也讥笑：“有趣吧，无性恋都说出来了……”

“这不就是骗婚！”许木垮下脸威骂：“妈的，他就是这样的人。”

Tina打圆场：“说不定真是什么无性别……”

“我们在一起三年！他不是同性恋——”许木克制情绪，继而哭笑不得道：“他不是同性恋……我是什么……”

白根细微挑眉，还是那样缄默无言，可是紧紧攥许木的手却松开了，挠挠脑袋，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还好提前去了趟镇上，买了很多食材可以招待客人。

Tina千里迢迢追过来，导航差点把她带去了田地里，能找到许木都是靠坚决的意志，她沿途问了十多个人，磨破了嘴皮。

问西乡有没有搬来一个年轻的怪人。

她同白根一起在厨房忙碌，不停打探着少年的身份，家住哪里，几口人，有没有读书。

“没家、没人、没读书。”

Tina见男孩寡言冷漠，长相出挑，身材较好，瞥了眼客厅的基佬，心里五味杂陈。

她觉得许木心境变了，连品味都变了。

“你……们真不是？”

白根老实点头，双手切着土豆，刀法熟练，丝丝规整，条条一致，咚咚哒哒大颗土豆切到底，突兀开口道：“我想。”

Tina闻言轻笑，一本正经道：“你真有意思，试试可能会成功。”

白根神情专注，又点头示意。

“他喜欢被动。”Tina用手肘抵了抵他的臂膀，正色直言：“所以你要主动。”

白根无措望了下客厅，艰涩开口：“好。”

Tina内心无比复杂，她觉得自己很自私，非常自私。她居然盲目煽动一个的纯真容易冲动的小孩。

她只是希望白根能陪着许木，对他好，照顾自己重要的朋友……

撮合在一起，可能让许木剩下的时光过得轻松且快乐。

想到这儿，她深吸一口气，不顾前天刚做的长美甲，伸手抓起牛肉丢盆里冲洗揉搓，抄放上案板，快刀斩肉，哒哒锵锵。

不一会儿，两人弄出丰盛的晚餐。

饭桌上是叙旧环节，许木表现出的乐观开朗让Tina附和欣慰笑着。

他们聊第一次去台北的夜市，他们在那里拥挤走散，却好巧不巧在同一小吃摊前碰头；许木的R8是和她一起去验货的，他们在京良路堵了三个小时，却仍然满心期待；他们去国道318自驾的时候，是跟Tina当时的男朋友一起去的，当然，还有他的男友周瓶。

不过如今她分手了，许木也分手了。

两人相视一笑，格外默契说道，物是人非。

白根埋头吃饭，全程没说一句话。他偷偷睨了眼许木，发现他的侧脸紧绷，是难受的表现。他无言放下筷子，又在桌下轻握住他的手，还捏了捏，十分温柔亲昵。

许木送完Tina回来时，天已经黑了，白根在屋里刷碗，他径直走向了卧室。

房门有气无力关上的声音，让白根盯着洗碗池里油腻却五彩斑斓的泡泡发呆。

许木用投影仪放着一部美国的同志电影，结局很悲，他看了很多次，台词都能背出来，可落幕的时候还是哭。虐情就是这样好，过程越痛苦就越容易念念不忘。

他喝了很多酒，连流的泪都成了纯酿。

凌晨十二点，白根自顾自打开门，酒气熏的他捂鼻，脚步咚咚上前拿走了酒瓶。许木叫囔争夺，两人推搡了争执，小孩抢食般。

“给我！”

“给！”

白根猛地灌了一口，掐起他的下巴，将唇堵上去。

因为他记得女人那句“要主动”。

这个吻来得荒唐又突然，不知不觉中两人顺势搂抱在一起。随后拉出一根细细的银液丝，白根脸火辣辣地热，许木双眼迷离舔掉那津液，冲着他甜甜笑道：“我是同性恋。”

白根沙哑嗓音有些恍惚，“你是，我也是。”

“没几天活了，及时行乐。”许木还在笑，明眸皓齿，笑眼弯弯：“陪着我吧。”

白根腼腆点头，展臂抱紧他。

“我不是为了那个人喝酒，我只是觉得好恨。那些作恶多端，辜负真心的人可以一帆风顺，可以长命百岁……我不可以，我不可以……”

“跟我在一起三年，只是为了钱……三年的感情，明明当时什么都不要……我给他，他不要……原来是为了拿更多……”

“结婚？无性恋？真他妈装……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他这种人都可以荣华富贵，都可以有家有爱，都可以拥抱世界，我不可以？我凭什么不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白根心如刀绞，哑声喃喃：“可以，你可以。”

许木抚摸男孩的后脑勺，脑袋埋他颈间袒露心声：“我不想死……”

白根猛地用力捞起许木，将他两腿夹自己腰间，稳稳当当走几步地放床上，吻了吻他额头，不停拍抚他胸口安慰：“别怕，我陪你。”

两人热吻了一阵儿，实在遭不住的白根松开对方，把头埋枕头里喘粗气，他害羞、窘迫、不好意思。

“小麻雀……”许木傻笑，搂着他腰轻蹭：“你到底几岁？”

“十八。”

许木有些睡意，阖眼嘟囔：“不像……”

“你也不像二十八。”

“臭小子。”许木语气格外宠溺，勾唇，眼也没睁：“你真的不是人类吗，感觉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白根斟酌片刻开口：“暴雨，眼睛会发光，看得清每滴水的动向。”

“怪。”

白根点头，盯着许木淡笑。

昏昏欲睡的状态，许木毫不知情的浅浅呼吸，他没喝醉，但喝得朦朦胧胧上头、脑涨、想睡。

两人第一次睡在同一床上。

白根望着不同的天花板发呆，又抬起手攥紧拳头、摊开手掌、攥紧拳头、摊开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