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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宠心上人by西北玄天一朵云在线阅读

  • 时间:2023-02-06 11:55
  • 主角为杜南李弘秉的小说《只宠心上人》已完结正火热推荐中,小说只宠心上人是一本好看的纯爱小说,由作者西北玄天一朵云所著,内容是:李弘秉这一次也变了,他知道了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他想要抓住。热议:难以放手。
  • 只宠心上人小说

    推荐指数:8分

    只宠心上人

  • 只宠心上人by西北玄天一朵云在线阅读

    杜南死了,被皇帝赐死的,死状何止一个惨字可以说得过去。皇帝钦点的刑法是千刀万剐,不刮够三千刀都不让咽气。

    可这位前丞相身子骨本来也不硬朗了,三千刀如何熬得住,但是皇帝的命令又不能全当了耳旁风,得,花着好几根千年人参,愣是把这口气给吊过来了。

    行刑的太监换了五六个,才算是把这三千刀一刀不差的刮完了。据说那几根人参劲太大了,三千刀都刮完了,那杜南居然还有一口气没咽。

    最后还是那位监管的太监看不下去了,又给了这位前丞相一杯鸠酒,算是最后给了人一个痛快,给人啊,也留点颜面。

    这杜南也真是副硬骨头,皇帝陛下赐他这么惨绝人寰的死法,他愣是没说一句反抗的话,从头到尾,就只听到他行刑的时候实在忍受不住了才哼唧出来那么一两声。

    据说杜南行刑的时候,这皇帝就在那偏殿坐着呢,偏殿离着行刑的房间那么近,愣是没听到传出来的一声痛呼。

    还听说那行刑的太监回去复命的时候,皇上等的都站不起来了,好一会,才让人搀着回宫了。

    李弘秉走在回自己宫殿的路上,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自己亲自走这条路,才发现这条路原来这么长,高高的宫墙,像是把人关进了一所牢笼里,压得人透不过气。

    李弘秉向外看去,这鞠兴宫的南面就是皇宫之外,疯长的垂柳漫过宫墙,无人打理的野蛮生长,像一团杂乱的头发。

    北面抬头就能看见天子上朝的大殿,红砖绿瓦,金碧辉煌,只是遥远到上朝的醒钟都几乎听不清楚。时刻提醒着住在这里的人,这片地方是在皇宫的角落,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即便是有一天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发现。

    李弘秉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感觉,就好像心里缺了点什么东西,那片东西在那里待得太久了,让人忽视了他的存在,可他忽然消失,才让人反应过来,那明明是生命必不可少的养料。

    李弘秉从心底往上丝丝泛着寒意,他有些疑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画本里写的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李弘秉转过头看着一旁低眉顺目搀着他的太监——李宿。

    这太监是打他登基以来,便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以前名为小安子,被他看中,叫来身边伺候。后来看他机灵,索性也就一直让他留在身边照顾,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成了如今的太监总管,还被赐了名,可谓是风光无限。

    风光无限……算起来,一个太监的路好像都比杜南的好走不少。

    李宿跟了他这么多年,对他的脾气也算是摸得透彻。他一抬手,李宿就知道他是要喝茶还是酒,是喝凉茶还是热酒。这次传旨给杜南的也是他。

    李弘秉知道,倘若他让别人传圣旨,兴许杜南还能反抗一下。可他派去的是李宿,全天下都知道,李宿出面,相当于是他亲自出面。

    李弘秉清楚地知道,是他掐灭了杜南最后一丝生的希望。可他就是不愿相信,说他自欺欺人也好,说他懦弱也好。他就是想杜南能再挣扎一下,哪怕一下,他也相信杜南是没有完全放弃他的。

    李弘秉:“杜南……有留什么话给朕么?”李弘秉略有些期待的看向李宿。

    向来会察言观色的李宿这次并没有马上回答皇帝陛下的话,他知道此刻的皇帝最想听到的是什么。

    他只需撒个谎,甚至都不用太高端,就只说‘丞相本想见陛下,只是后来便想通了,接了圣旨。’或许就会让这位年轻有为的大晏帝王好过些。

    可李宿这次却不想这样做了。

    李宿低眉顺目,看起来恭敬的很,说出的话却仿佛淬了毒的刀子:“回陛下,丞相他说,不问前尘,不负今生,碧落黄泉……永不相见。”

    李弘秉听到最后一句话身子又晃了晃,他从行刑一直撑到现在,似乎是终于撑不住了,他脚下一软,竟然就这样直挺挺的跪了下去,随后他看到长着青苔的地砖上,滴滴答答的落上了几滴鲜艳的红色。就像红色的宫墙配着绿色的垂柳,不仅没显得生机勃勃,倒是白白让人添了几分烦闷。

    地砖上的红色越来越多,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大地在震动,似乎也为之而愤怒。

    李弘秉抬头看向宫道的另一边,一人穿着盔甲,带着一小队拿着兵器的人向他逼近,他又转头看了看一脸焦急的李宿,对众人的这些表现颇有些莫名其妙。

    杜南呢?朕的杜南呢?朕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里,朕这么难受,杜南怎么不来看看我?

    随后,李弘秉身子一软,彻底没了意识。

    带兵赶来想要阻拦皇帝的争德明一看被他阻拦的皇帝先晕过去了,李宿在旁边一脸焦急的指挥众下人。倒是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争德明一介武夫,没什么大智慧,平常全是听着杜南指挥。他本意也没想造反,只是想阻止皇帝杀杜南而已。如今见这皇帝毫无反抗之力的晕了过去,也顾不得别的了,先差人将皇帝送了回去。

    可他紧绷着一根弦还没放松下来,于是又不死心的拉住焦急的李宿问道:“丞相呢!”

    争德明官居武将,身材威猛,李宿日常是有些怕他们这些莽夫的,总是对他毕恭毕敬的,他如今一着急,表情管理失控,更是显得狰狞。

    李宿这时候却不再怕他了。

    不知道是着急还是恐惧,他也没想到他只是如实说了一句话,就能将正值壮年的皇帝刺激成这样!

    向来四平八稳的李宿,早没了平常云淡风轻的模样,被争德明这样一问,李宿的眼泪像是彻底放开了闸的洪水,眨眼间泪流满面,只哽咽着重复了两遍:“晚了啊!晚了啊!”

    争德明宛如五雷轰顶,手上杜南送他的宝剑寒光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发出好听的回音。他却顾不上捡起来了。

    争德明再也没有了拦住李宿的力气,脱力的放开了抓着他的手。呆呆的立在了原地,没了动作。

    李宿也顾不上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逝者已逝,只追着去了皇帝的寝宫。

    李弘秉昏睡了两天两夜,米水不进。太医医术最好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明明皇帝身强体魄,可他就是不肯醒过来。不仅是睡着,皇帝陛下的身子骨还像个漏了气的皮球,仅仅两天便几乎形销骨立。再没有了往日的风采。举国上下满目焦急,着急皇帝身子者有,着急国之大事者有,着急皇位继承者也有之。

    奸佞之臣妄想趁此国家无主之时谋权篡位,忠义之臣焦急推选摄政王。

    皇帝虽卧床,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没等诸位心思各异的大臣们想出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法子,李弘秉同父异母的弟弟李弘柯便从封地赶回来,帮着他稳定大局。

    李弘柯虽与李弘秉身份上嫡庶有别,但李弘柯并不热衷权贵,当年李家被满门抄斩,李弘秉与杜南带着李弘柯四处流浪,风餐露宿,虽食不果腹,有了吃的,两位哥哥却总是先紧着他吃,两人对他的恩情,李弘柯没齿难忘。

    可惜,成年之后,他的亲兄长并不如杜南温润。李弘秉登基之后,更是疑心渐重,李弘柯与他亲哥哥的关系也不再同小时候一样无话不谈,反倒是跟杜南,越发的亲近起来。他无心政治,更懒得与文人们打那些之乎者也的诳语。

    为了让杜南在李弘秉身边好过一些,也为了避嫌,他早早便领了封地跑去了自己的地盘。皇帝如此疑心,与其留在京城等着杜南哥里外不是人的去宣旨赶走自己,不如自己早些走,既显得自己识趣些,又能早些远离这波涛暗涌的权力中心。

    所以李弘柯一成年,便向皇帝讨了自己的封号,去过自己的清心日子了。此次情况特殊,皇帝一病不起,他膝下又没有什么能挑担子的皇子,李弘柯只得赶回来,给那些妄图借此机会蠢蠢欲动的人头上悬一把剑。

    李弘柯向来敬重杜南,每次回来复命,也都是在杜南府上腻歪老半天才会恋恋不舍的再回去封地。

    只是他没想到,曾经他最引以为傲的决定,如今却让他悔不当初。李弘秉霸道固执,一意孤行。倘若当初杜南的身边能有一个可以帮他把真相说出来的人,不知道今时今日的结局,能否有些许改变。

    李弘柯看着床上消瘦下去的皇兄,回忆令他的胸腔里也泛起细密的疼痛。他其实是有些怨恨李弘秉的,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人当上皇帝之后,都会变得像他哥这样,疑神疑鬼,时刻提防着身边的人会觊觎他的皇位。他只知道,他的南哥,从来没有过一刻想去争夺他皇兄的皇位。

    思及此,李弘柯忍不住有些双眼湿润。他的南哥,那么好的南哥。就如此这般顶着不明不白的罪名被赐死了。而他的皇兄,总是被自己的疑心病折磨的生不如死的皇兄,却能好好地睡在这里。李弘柯第一次觉得老天爷有些不公平,不是为自己,却是为了他的南哥。

    他甚至有些恶毒的想,死的为什么不是李弘秉呢?

    他看着病榻上的李弘秉,眼神里满是怨恨:“你不能死,你得好好活着,看明白,南哥到底为你做了什么事!”

    李弘柯咬牙切齿的放完狠话,对榻上的皇帝没有丝毫的敬意,一掀衣袍,若无其事的出去了。

    他没有看到,病榻上沉睡的李弘秉的眼角处,滑下了一滴透明的泪水,顺着消瘦的脸颊,落到鬓发里,悄无声息。

    李弘秉在第三天醒了过来,他这一睡好像把灵魂都睡得升华了。醒过来之后只休息了一天,便重新把朝堂上的政事接了过来。

    “睡醒”的皇帝一改往日温柔的作风。开始对着朝堂上的世家豪族大肆开刀。杜南还做丞相时,那些因为世家阻挡而没能施行的新政,被李弘秉雷厉风行的推行了出去。

    往常他多有顾忌,总是忌惮世家的势力,做事束手束脚,这一觉醒来倒是大有不管不顾的架势。京城连理勾结的世家直接被他连根拔起,其中所威胁到的皇家利益也全然不顾。

    整个大晏朝皇宫内外,由上至下都为之动荡良久,国库甚至几乎到了入不敷出的境地。众人都不明白,陛下如此大动干戈,甚至不惜伤及自己的元气,所谓这般到底是为何。

    只是那几年,温润的皇帝陛下脾气暴躁,杀伐决断,没人敢去提出这个疑问。

    皇帝一心搞事业,后宫子嗣凋零,新被提拔上来的官员见此,忍不住想要规劝皇帝大开选秀,为皇家开枝散叶。结果大臣们上的一封封请愿书却都石沉大海,有个按捺不住的刚在朝堂上提了一嘴,下午便被抄了家。一时间,整个朝堂之上,李弘秉成了名副其实的暴君。

    可他在民间的名声却并不如此,拔了世家的根基虽然是让皇家利益受损,可百姓的日子却好过了不止一星半点。何况他后期颁布的几个新政,皆是想着百姓的利益去的。民间都说,这大晏的皇帝,可是千年一遇的明君啊。

    大晏朝经历了几年低谷之后,一飞冲天。百姓富庶,国库充盈,百业俱兴。

    世人都沉浸在盛世的喜悦里,感叹自己命好,生在了大晏朝最繁华的年代里。可他们如今宵衣旰食的皇帝,看着这盛世繁华,却总忍不住将失望的神色溢于言表。

    每当李弘秉坐在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上的时候,当他接受天下人歌颂朝拜的时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到底有多痛,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这番盛世天下,到底该是谁的功劳。可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曾经他的大晏朝到底有怎样一个天下无双的丞相。可这一切,他都再也无法同任何人分享了。

    彼时,李弘秉也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

    这年,又是一个丰收之年,皇帝陛下不知道哪来的兴致,想要微服私访,去看看他这为之奋斗了几十年的天下。

    他将那年被他赶回封地,为此一气之下二十年没有回过京城的成王李弘柯召了回来,像个心血来潮的毛头小子,将偌大的朝堂直接丢给了李弘柯,说走就走。

    据说,大晏朝开国皇帝凛武帝出游前,召回了自己的庶弟,两人在房间里交谈一夜。第二日凛武帝启程出发,不惑之年,凛武帝却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凛武帝顶着一头白发,挥别了来送别的成王等人。只带着自己的贴身太监李宿,一路向西,朝着建安方向奔去。

    史书记载,大晏朝国历南启14年,凛武帝崩于建安行宫。身边无一人守候,死时,手里紧紧地抱着一件丞相朝服。

    成义帝并没有将凛武帝接回京城皇陵下葬,而是将凛武帝直接葬在了建安。并在凛武帝的墓旁建了一座无名无姓的衣冠冢。

    成义帝继承了他皇兄的衣钵,膝下无子,后宫凋零,从旁系中选了一个天资不错的孩子出来,算是没让李家的江山没落到外姓人手里。

    大晏永安八年,冬至,夜,向来干燥的京城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大雪无声,眨眼间就盖过了人的脚脖子。

    因烧地龙温暖如春的皇帝寝殿里。只穿着单薄里衣的皇帝满头大汗的从龙榻上坐起。惊惧的看着眼前明黄色的帐子,不知是在这凛冬的深夜里,做了什么摄人心魂的噩梦。

    今夜侍寝的梁贵妃被皇帝的动作惊醒,也睡眼惺忪的随着爬了起来。青葱玉指轻轻地抚着皇帝大开的领口处露在外面的精壮的躯体,有意无意的撩,拨着。

    带着刚睡醒的柔弱,轻声细语的对皇帝询问道:“陛下,怎么这个时辰便醒了。离早朝还有一会呢,再睡会吧。”

    李弘秉皱眉看向自己胸前的手,又看了看一旁弱柳扶风,靠在他身上的梁贵妃,顾不得疑惑,先将她的手从自己的里衣里拽了出来,随后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把推开了没骨头似的梁贵妃。

    梁贵妃还有些纳闷,还没来得及呼痛,忽然又被皇帝捏住双肩大力的拽了回来,晃得梁贵妃一阵恍惚,撒娇的话还没说出口,却被皇帝抢了先:“现在是哪一年!”

    皇帝问的有些凶神恶煞,梁贵妃终于等到机会,没急着回答皇帝的问题,先娇滴滴的痛呼道:“陛下,你捏疼人家了~”

    往常她一撒娇就会顺着她的皇帝,这次却像是换了个人,对这一套毫无反应,只是表情和语气比方才还要凶狠,又问了一遍道:“我问你现在是哪一年!”

    梁贵妃有些怕了,眨着大大的续着眼泪的眼睛,三分委屈,三分娇嗔,楚楚可怜道:“陛下~现在是永安八年,今夜是冬至,是您叫臣妾过来陪您吃饺子的。”

    不管是多么不懂情事的男人,见了这副模样,估计都忍不住要对着美人好好爱抚一番了。

    然而,李弘秉却一把丢开了她,对着梨花带雨的梁贵妃直接视而不见。

    剩下的话李弘秉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的耳边只是反复回响着前半句,永安八年,永安八年,他死的那一年明明是南启十四年......现在怎么会是永安八年!

    李弘秉又转头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楚楚可怜的梁贵妃,脑子空白了一瞬间。

    梁贵妃,他记得梁贵妃是在永安十年的时候被杜南处死了啊。等等,现在是永安八年。

    永安八年的冬至夜里,杜南公然反驳他将梁妃封为贵妃的事,李弘秉觉得被驳了面子,在当夜的宴会上随便寻了个理由便将杜南罚跪了。随后他便忘了这事,让杜南在雪夜里整整跪了一宿,第二天他也没让他休息一下,杜南还是穿着一身水淋淋的朝服,就这样昏倒在了朝堂之上。也是从此落下了关节疼痛的病根,习武之人,最忌讳关节受伤。杜南的病,却是他亲自赐给他的。

    两年后,杜南处死梁贵妃他也未作他想,以己度人的认为他是想为自己两年前受的委屈报仇。明明杜南一腔家国情义,却愣是被他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见皇帝沉思,缩在角落里没敢再上前的梁贵妃等了一会,本想着要不再试试,上前撒个娇,买个乖,毕竟陛下刚刚封了她为贵妃,当是不会这么快就对她有所察觉?结果还没来得及行动,却见皇帝悠的掀开了被子,鞋都顾不得穿,直接光着脚丫就往外跑。

    梁贵妃被吓了一跳,顾不得维持自己千娇百媚的形象,对着匆匆往外跑的李弘秉喊道:“陛下!陛下您去哪?!您的鞋还没穿呢!”

    李弘秉顾不上搭理梁贵妃,更顾不上转身回来穿鞋。他现在满脑子就一个念头,杜南还在殿外面跪着呢!

    守夜的小太监在偏殿里昏昏欲睡,刚一个瞌睡点下头去,寝殿的门忽然被拉开了,力气之大硬是用雕花的实木门带起了一阵风,生生吹跑了小太监的瞌睡。

    小太监一抬头,看见了衣衫不整光着脚丫子的皇帝,还没来得及行礼,便看见皇帝陛下披头散发的向外跑去,小太监来不及思索皇帝陛下大半夜的这到底是要去干嘛,连忙追了上去。 追了一半又想起来,得先去叫安公公起来才对啊!于是又慌忙折回来去叫安公公。

    李弘秉恨不得三步并成两步跑,光脚踩在刺骨的雪地里不顾,雪花打湿单薄的衣服也不顾,他只是很想,很想见一见,见一见那个人。

    从寝殿到汉白玉石阶,明明很短的距离,李弘秉却好像走了很久很久,久到脚下的新雪变成了尖酸刻薄的冰,每一步,都像刀尖直直的扎进他的心脏。久到四肢麻木,急切的步伐怎么也迈不开了。

    杜南跪在寝殿的台阶前,肩上头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落到地上的积雪早就将他的膝盖埋了起来。刚下雪时,体温将地上的雪融化,又覆盖上新的雪,又被体温融化,如此反复,膝盖底下已经结成了一层冰,将杜南牢牢地冻在了原地。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动一下。

    李弘秉跑到杜南跟前,看着杜南低着头跪在地上,双腿不听使唤的一软,跟着跪到了杜南面前。他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托起杜南冻得冰凉的脸。

    杜南睁开眼看向他,那眼神仿佛也被这冰天雪地冻住了,全是让人战栗的绝望,他看着一脸焦急的李弘秉,动了动被冻得发青的嘴唇,喊了一声:“陛下。”随后李弘秉手上一沉,杜南就这样晕了过去。

    李弘秉大惊,对着后面拿着厚厚的狐裘追过来的李宿撕心裂肺的吼道:“太医!!!给朕宣太医!!!”

    李弘秉紧紧地抱着晕倒在他怀中的杜南,顾不上在场的其他人,泣不成声,大雪纷纷扬扬,落满了他们肩上,头发上。

    后来,李弘秉想,这条奔向杜南的路,他确实走了好久,好久好久,走过了永安二十年,走过了南启十四年,在无尽的忏悔中,走过了一个又一个轮回,才终于,又让他抱到了这个人,他又怎么能再轻易放手呢?

    第四章山重水复

    李宿找来温水将杜南脚下的冰化开,李弘秉拿厚厚的狐裘将杜南包了起来。抱着他冲进了寝殿。

    梁贵妃还衣衫不整的坐在寝殿的床上等着皇上回来,却见皇上慌慌张张的抱着另一个人冲了进来,后面浩浩荡荡的也跟了一众人。她被这等阵仗吓得一瞬间有些失神,只顾着慌忙拿被子遮盖自己衣不蔽体的狼狈。

    李弘秉现在看见这个女人就心烦,声音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冷上几分,不留丝毫情面道:“给朕滚下来!”

    梁贵妃吓得不敢说话,被李弘秉的眼神直接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却还是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泪水从眼中滚落,委屈的看着李弘秉:“陛下……”

    李宿观察着李弘秉的脸色,眼见着李弘秉面无表情的脸上就快要爬满不耐烦,不等梁贵妃撒完娇,连忙挥挥手,让后面跟着的一众随从先把梁贵妃从温暖的床上揪了下来。

    梁贵妃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李弘秉对此充耳不闻,走过他时,梁贵妃不可思议的拽住李弘秉的衣角,叫声凄厉,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娇弱和一个身为贵妃的尊严:“陛下!陛下!是媛儿做错了什么么!陛下!你不要媛儿了么!”

    李弘秉看向梁贵妃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将死之人,对着跟在一旁的李宿不悦道:“吵死了!”

    人都是要随大流的,梁贵妃近来得宠,众人也不太敢对她下重手,怕皇帝陛下哪天想起来,还是要免不了找他们这些人算账,毕竟枕边风最不需要本钱。

    如今见梁贵妃确实被他们的皇帝陛下弃如敝履,也都不再害怕,七手八脚的将梁贵妃直接塞上嘴巴抬了出去。

    李弘秉将杜南放到床上,脱了他一身湿透的衣服,拿被褥将人里里外外裹了个严实,又吩咐李宿去让人把地龙烧得更旺一些,把李宿一路捧过来的精致的用来暖手的雕花手炉塞进了杜南脚底下给他暖脚。

    所有这些都是李弘秉亲自动手做的,有眼尖的手脚麻利的宫女想上来帮忙,被李弘秉一句:“别碰他!”吓了回去。

    李弘秉现在就像一只找到自己宝物的守财兽,不让人靠近丝毫,那宝物他护着,别人连碰一下也不行。别说是碰,就连多看一眼,他都做好了随时冲上去将人撕个粉碎的准备。

    太医院的医正被从温暖的被窝里摧了出来,踩着白玉砖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新雪,碰到了被抬出去的梁贵妃。看着被塞住嘴巴,五花大绑的梁贵妃,老医正摇摇头,叹了口冒着白烟的气。不由得在心底念叨了一句: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老医正站到寝殿门口,拍了拍狐裘大衣上的落雪,跺了跺脚,将靴子底上的雪也落在门外,防止带着一身寒气,冲了寝殿里的人的病。

    随后他顶着一身寒霜,进到了寝殿里,寝殿里灯火通明,地龙烧得旺,在这寒冷的冬夜里,整个寝宫里却是温暖如春至。老医正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龙塌边上,手脚都血淋淋的皇帝。

    他眼花但心不盲,一眼就看出来,这会子,别说是刚才被抬出去的梁贵妃,就是手脚都冒着血的皇帝,恐怕也排不上号了,躺在塌上的那位,怕才是他今晚来的主要目的。

    他走上前,行了一礼,得到皇帝的回答后,拿着药箱,假装不知情的指了指皇帝手脚上的血,有些犹豫:“陛下……这……”

    李弘秉掀起眼皮看了秦钱一眼,语气中多了些许温和:“朕无妨,先看看他吧。”

    秦钱顿了一下,随后点头道:“是。”方才李弘秉看他的那一眼,那双眼睛里,盛满了骇人的红血丝,在昏黄的烛光下,像是一只刚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秦钱从李弘秉手里接过杜南的手,仔细的为杜南把脉问诊。

    杜南秦钱是认得的,当朝文武双全的丞相,就算他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研究医术,如此爱民如子的丞相,他也是相当怜爱的,秦钱年过半百,是前朝的御用医官,满身腐朽的老学究气,杜南却是唯一一个他打心眼里敬佩的小辈。

    太医院下设医学堂,由朝廷出资建立,培养出来的学生大部分都分散到了民间,为百姓提供更好的医疗保障。其中他最得意的门生朱民生便是军中的军医,他这徒弟可没少在他耳朵边上念叨杜南。

    他在宫里,宫规森严,身份有别,不能去为杜南亲自问诊,他那个学生却时常因为杜南的身子急的抓耳挠腮的跑来向他求救。

    秦钱在太医院当值,却是有一副莲花之心,什么官场尔虞,后宫我诈,他统统都不参与,只一心研究医书,尽心培养学生。说起来,医学堂还是杜南请的折子设立的。

    除此之外,这位丞相还上折子请皇帝设立武学堂,为军中培养更年轻矫健的将军,在民间设立文学堂,希望大力扩大百姓受教育的人数,以此提高百姓的综合素质,为朝廷官场也能持续输送新鲜官员。

    他还请折子希望能够改革当朝科举制度,废除前朝独尊一家学术的传统,希望朝廷能够放开民间的学术管制,让更多的学术成为百姓阅读的资料,以此达到前朝繁盛时期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文学盛景。

    只是,杜丞相连着上了好几道折子,皇帝却都隐而不发,最终只挑了个医学堂拿到朝堂之上讨论,杜丞相在朝会上舌战群儒,一个人抵御万千世家阻挠,才终于将医学堂设立成功。让更多平民百姓多了一份选择。让百姓的医疗也得到了保障。其余两条折子却一个个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秦钱虽不涉政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皇帝是在忌惮丞相了。

    他看着杜南苍白的脸,忍不住痛心疾首,这便是天妒英才啊!可他小小一届医官,对这种事却无可奈何。只能不断地提升他的徒弟为杜南调理身体的方子,为这日夜操劳的丞相尽一份自己得绵薄之力。

    此次为杜南亲自问诊,他也是花了十二分的精力的。

    李弘秉一直看着秦钱为杜南把脉,秦钱是皇帝的御医,又是两朝医正,医术自是没的说。他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秦钱身上。

    秦钱为杜南把脉,眉头却是越皱越深。杜南习武,按理说身体不会这么差,只在雪地里跪了三个时辰,对于一个有内力护体的习武之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他不应该这么久还恢复不过来,甚至说,他根本不可能会被冻昏过去。

    可是秦钱把着杜南的脉,发现他不光摸不出来杜南因为内力而强有力的脉搏,在那些微弱紊乱的脉搏里还夹杂着另一丝微弱紊乱的脉搏。时而有时而无,让他十分的摸不准。

    秦钱皱了皱眉,换了杜南的另一只手重新把了一遍,这次,那一丝紊乱微弱的脉搏消失了,只剩下虚弱的快要抓不住的另一个。杜南的内力,散尽了!

    第五章我知君心

    秦钱一脸凝重的收回手,看着杜南苍白的脸百思不得其解。李弘秉从刚才就有些等不及了,他迫切的想知道杜南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他有没有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如果真的受了伤,他要怎么跟杜南交代。

    秦钱一收回手,李弘秉便急切的问道:“他怎么样了?”

    秦钱看了皇帝一眼,叹了口气,从凳子上起身跪倒了地上,开口请罪:“陛下,恕臣无能。”

    李弘秉看他准备三礼六叩,心下更加烦躁:“有话直说,朕恕你无罪。”

    秦钱还是对着皇帝拜了一拜,沉声道:“丞相的内力散尽,如今在冰天雪地里这样一冻,怕是……会落下病根了。”

    李弘秉宛如五雷轰顶,身子微不可察的抖了抖,杜南的内力已经散尽了……原来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散尽了么。那他此后多次带军出征,原来都是以这种废人的姿态在为他镇守疆土,保他的国泰民安,护他的天下昌盛么。

    李弘秉,你怎么能……怎么能……最后……

    李弘秉忽然恨极了自己,他想起前世杜南被他囚,禁在鞠兴宫的那几年,那里阴冷潮湿,冬天也炭火不足,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偶尔去看他一次,就被那里阴湿的潮气逼得待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杜南是怎么守着那座陵墓挨过了三年呢?直到他最后将他赐死,他都没请求过他,让他从那里出来。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冲刷着李弘秉大脑的每一条沟壑,刚才因为知道杜南还活着燃起的满腔火热,陡然间被冰凉的回忆浇了个透彻,可怜的呲呲冒着白烟。

    李弘秉在众人毫无准备的时候张嘴呕出来一口鲜血,额上青筋暴起,看着杜南的眼睛红的滴血。

    众人见状大吃一惊,皇帝陛下怎么好端端的吐起血来,秦钱也顾不得所谓君臣礼仪,从地上跳起来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帝,秦钱抬手要为皇上把脉,却被他躲开了。众人手忙脚乱,要扶着皇帝去偏殿里歇一会,也被他摆摆手拒绝了。

    李弘秉坐在床榻上,稳住自己,他哪也不会去,从今往后,他绝不会再离开杜南三步远!

    李弘秉坐到榻上,挨着杜南,拿真丝的里衣随意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声音带了些不易察觉的疲惫:“说说,丞相的身子,此后要如何调养的好?”

    秦钱无奈,对皇帝又鞠了一躬,接着请他的罪:“禀陛下,臣,医术有限,丞相的脉象里还有一丝乱的很,臣摸不准,当下,并无药可给丞相用。”

    李弘秉果然暴怒,对着秦钱吼道:“放肆!无药可用?!朕叫你过来就是为了听你一句无药可用么!”

    秦钱被李弘秉吼得心跳都快了两拍,只得硬着头皮道:“陛下,丞相的身子向来是臣的学生朱民生帮着调理的,臣并不清楚他用的哪个方子,如果贸然给丞相用药,怕是会一不小心要了丞相的命啊,陛下容臣回去,先去找学生了解一下情况,到时再给丞相拿出个十全十美的方子来也并不迟。”

    李弘秉知道确实有些药是相冲的,杜南进来越来越虚弱,也不知道那个该死的朱民生到底是怎么给他调的身子。

    李弘秉闭了闭眼,压了压心底的火气:“你回去,把杜南的情况问清楚,以后,你全权负责杜南的身子,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

    秦钱抖了抖,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是,只给杜南开了简单地预防风寒的方子,便提着药箱急匆匆的走了。

    他方才话说的圆润,却是有件大事瞒了陛下。

    他从朱民生那里了解过,杜南在用自己的血配置一种解药,内力由气血承载,杜南月月放血引毒,消耗的正是自己的内力。只是朱民生一直未曾告诉他,杜南到底是为了谁在如此拼命。他不清楚,就不能乱说,那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掉脑袋、诛九族的大罪!

    秦钱走后,李弘秉嘱咐李宿让他将寝殿里的地龙烧得再热些,他命人将热水直接抬到寝殿里来,亲自为杜南沐浴更衣,杜南不知道是真的累到了还是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他,迟迟没有醒过来,任李弘秉为他脱,衣擦身,愣是眼皮都没抬一下。

    杜南身子没有力气,在木桶里坐不住,李弘秉折腾了一番,自己的衣服也折腾了个狼狈,索性脱了衣服,跳进去跟杜南一起洗。

    李弘秉看着杜南被热水熏得红扑扑的脸,终于让他看起来有了些活气,为杜南擦身子的手抖了抖,他摸了摸杜南还有些苍白的脸,触手的皮肤虽凉,却还是带了活人的温度,李弘秉刚平静下来的心绪又起波澜,眼睛发红,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一把将杜南拥进了怀里。‘嘀嗒’有什么东西在雾气缭绕间掉进了水里,没来得及掀起波纹,就再也看不到了。

    等李弘秉收拾完杜南,他的药也差不多了,李弘秉又亲自给杜南喂了药。杜南很乖,即使是昏迷了喂药也会乖乖的吞下去,看起来没少被在昏迷的时候灌过药。

    李弘秉有些失落,他本来还想借此在杜南这里讨个吻,哪怕是带着苦涩的药味呢,那也是名正言顺的。喂完药,放下碗,却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杜南被他害的这么惨,即便他重活过来补偿他,可伤害造成了就是造成了,又有什么脸面再要求杜南像以前一样待他呢?

    李弘秉又命人给杜南加了两床被子,将杜南裹成了个结结实实的蚕蛹,自己在床边像个八爪鱼一样将杜南连着被子全全抱了个满怀,省的半夜杜南热了蹬被子,再着一遍凉。就这样看着杜南的脸,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李弘秉睡得并不安稳,几乎是每隔几个时辰就要惊醒一次。

    他怕极了这仅仅是他午夜梦回的黄粱一梦,梦醒了,他还没死,杜南却不在了。他又回到那个空旷的大殿里,那里若大冰冷,叹息都带着回音,空气都带着孤寂的腐朽味道。一砖一瓦里,都刻满了杜南的身影。可那冰冷的月光却永远提醒着他,杜南不在了,永远的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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