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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棵荒草by无仪宁死免费阅读

  • 时间:2023-01-11 14:09
  • 《一棵荒草》是一本由作者无仪宁死倾情打造的短篇纯爱小说,余嘉圆谢小方是小说中的主角,一棵荒草主要讲述了:谢小方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这个人,他认为这是最可怕的人,因为面前的人明明很土!热议:他真的很土。
  • 一棵荒草小说

    推荐指数:8分

    一棵荒草

  • 一棵荒草by无仪宁死免费阅读

    新生大会开完已经快晚上八点钟,负责收款的老师早就下班了,余嘉圆只好把书包背在胸前顺着记忆中的路随着大流去食堂吃晚饭。

    虽说越好的学校食堂越物美价廉,但到底要看和什么阶层的学生对标,至少对余嘉圆来说,多点一个荤菜的价格可能就是两三天的早餐,实在舍不得,但也没什么,食堂的免费汤竟也很舍得放鸡蛋,配上滚烫的香甜暄软的紫米馒头,很幸福,比初高中时寒冬腊月只能躲在楼梯间吃带的冷馒头当午饭的日子好太多。

    余嘉圆很珍惜的把紧紧贴在碗壁上的葱花和香菜都舔干净,吃过晚饭后又在学校里转悠了好几圈才慢吞吞往宿舍走。他实在怕了宿舍里那个高挑美艳的男孩子,忍不住想为什么这样好看的人竟然有那么恶劣的性子、那么毒的嘴,跟邱行光都还不一样,邱行光虽然看起来暴躁又吊儿郎当,但从来没随便欺负过人,平时打架也是跟校外那些小混混,他还请余嘉圆吃东西,给他手机用。

    余嘉圆漫无目的的溜达到快十点要闭寝,两条胳膊被夜蚊子盯出七八个大包才终于回了宿舍。

    宿舍竟然没开灯,只有李梓骁的位置有个人影。

    余嘉圆打开灯。

    李梓骁正看电影,被忽然的光亮刺了眼,他回头看了一眼来人是余嘉圆,当即骂了起来:”草,你傻x吧,晃死了!”

    余嘉圆愣了下,下意识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我关掉......”

    “关你妈,真晦气。”李梓骁一摔鼠标,站起身去浴室洗漱。

    大部分被霸凌的人可能最开始只是招来了一个人的恶意,沉默、懦弱、甚至是无法反抗下的忍让渐渐滋生更多人的更多恶意。深仇大恨自是不至于有,只是向受害者倾斜纯粹的负面的情绪,并在这个过程中找到存在感或满足感罢了。

    李梓骁就是这样。更直白点说,他做着谢小方会对余嘉圆的态度,就仿佛自己也高傲了般。

    余嘉圆默默地在座位上坐好,翻出从家带过来的看了好几年好几遍的《小李飞刀》,他心情不太好的时候习惯了看这本书。

    余嘉圆已经意识到,他对于美好大学生活的幻想连块易碎的镜子都算不上,顶多是片积水水洼,掉进块沙土就脏兮兮乱了套。

    第二天谢小方和全明景都没回来,李梓骁也早早不知道去了哪里。阳光明媚的星期六,余嘉圆把宿舍全须全尾收拾了两遍,但很快他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邱行光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余嘉圆高兴的要跳起来,他连忙接通电话。

    “喂,邱行光。”

    “干嘛呢?”

    “在宿舍呀,你忙好了?”

    “嗯,明天有空出来吗?你们应该也是周一开始军训吧,咱们一起买点需要的东西,怎么样?”

    余嘉圆马上答应下来:“好的呀,什么时候?”

    “上午十点?我在你们学校北门等你,怎么样?”

    余嘉圆笑道:“嗯嗯,明天见!”

    挂断电话余嘉圆的情绪可见的好了不少,宿舍里只有他自己对他来说还是很轻松的一件事,余嘉圆趁着大家都不在赶快用洗手间,他把换下来的衣服手洗干净赶快挂起来晾上,明天见邱行光总要收拾一下的。

    第二天余嘉圆老早起床,轻手轻脚收拾好后在李梓骁细密的呼噜声中出了门。

    余嘉圆坐在门外的台阶上等,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将近两个小时,但余嘉圆不想在宿舍待,现在才八点多,太阳还不到最毒辣的时候,树荫下偶尔吹过几丝凉风,还算舒服。

    斑驳的树影在脸上晃出明明暗暗的痕迹,细碎的金色的阳光铺在眼皮上,余嘉圆忍不住打起哈欠,下巴抵在膝盖上眯着了。

    “叮叮叮”几声清脆的车铃声,余嘉圆猛睁开眼抬头看出去,就见邱行光跨在单车上,一条长腿在地上支着,单手扶把,另一只手拿着杯豆浆嘬,

    余嘉圆站起身,笑的见牙不见眼:“邱行光,你来啦!”

    “你坐多久了?吃饭了没?”

    余嘉圆摇头:“没多久,不饿。”

    邱行光把车把上的包子递给余嘉圆,将共享单车在路边锁好:“要去哪儿逛?”

    “我在网上看到说军训发的裤子不合身,要自己买条腰带,咱们去动物园?听说那里的批发市场上衣服都好便宜。”

    “要什么便宜。我带你去逛商场。”

    “别别,真的不用,咱们去逛逛,我想也送你点什么,商场的话.....我钱不够。”

    邱行光本来已经不太耐烦的皱起眉头了,但一听余嘉圆还想着送他什么,莫名的被熨贴了一遍,面上却依旧是答应的不情不愿。

    他俩坐地铁过去,余嘉圆在人工那买票,他第一次坐地铁,捏着薄薄旧旧一张磁卡紧紧跟着邱行光,眼睛亮的惊人,余嘉圆是单眼皮,但眼睛并不算小,长长的,眼尾睫毛垂着,笑起来是很弯很弯的小月牙。

    邱行光个儿高,自上而下的角度正好被余嘉圆几根长睫毛戳到视线,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痒到手指尖儿上。

    不到十公里,地铁加转公交过去也就三四十分钟,余嘉圆撒欢的小狗一样,精力十分旺盛,在大太阳底下走的神采奕奕健步如飞,他说逛市场真就是逛,从头往尾走,什么都好奇,小心翼翼摸摸碰碰。

    邱行光一个体育生硬生生被余嘉圆溜到腿软,但看着余嘉圆依旧兴致勃勃的小黑脸,他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走不动。

    终于余嘉圆在一家老旧的被堆满到快溢出来的店门口停住,全因一板儿皮带,和上面手写的大字——限时优惠,纯正牛皮,买一送一。

    邱行光看着余嘉圆泥鳅似的钻进去挑选皮带的同时跟老板讨价还价,他严重怀疑自己的那条该是“赠一”的那条。

    邱行光悄悄活动自己酸痛的腿,走神儿的功夫余嘉圆就拿着两个通红的塑料袋出来了。

    余嘉圆兴冲冲向邱行光展示:“你看,质量还不错,两条才二十块。本来老板说只能送一条相同价格的,但我求他找了条贵点的好皮子的,剩下那条能用就行。好皮子的给你。老板说商场里卖几百块呢。”

    邱行光看着他不停开合的肉嘟嘟的淡粉色的嘴唇,头一次很突然的觉得,余嘉圆长得还挺可爱挺好看的。

    再白点就好了。

    既然余嘉圆送了皮带,邱行光很顺水推舟的请余嘉圆吃饭,选了家韩式烤肉,邱行光没给余嘉圆看菜单,怕他又吵着说贵扭扭捏捏不敢吃。

    “邱行光,谢谢你。”余嘉圆喝了口大麦茶,余光里深色的皮质沙发上的透明塑料袋格外刺眼:“等我有钱,送你商场里的东西。”

    邱行光心不在焉的点头。

    “邱行光......”

    “叫魂呢?吃饭。”邱行光给他夹了一筷子肉:“你要叫哥。”

    余嘉圆很乖地小口吃了口生菜叶子包的五花肉和风干肠,模模糊糊应了声:“行光哥。”

    邱行光正倒水的手猛一抖。

    吃过饭后他俩往学校走,在周边又逛一会儿,顺便在路边摊吃了点垃圾食品当晚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已经天色沉沉,夏天日头足,一看表都七点多了。

    白天越是开心,临近晚上他心情就越低沉,但他心思细不愿意对邱行光说,邱行光傻乎乎又看不出什么,只知道多送余嘉圆一段路。

    “我看你们学校查的不严,我送你回宿舍吧。”邱行光这么说,他在便利店买了瓶水,给余嘉圆买了支雪糕。

    “你不吃吗?”

    “我不爱吃甜的,训练也不让吃。”

    余嘉圆点点头,认真剥开雪糕包装,慢吞吞晃荡着袋子向宿舍方向走去。

    路途不短,但对于余嘉圆仿佛转眼就到了般。他心里有事,雪糕没怎么顾得上吃,就一口口在尖儿上舔。

    邱行光绝得自己有病一样,他这一路光用余光盯着余嘉圆雪糕了,就是,就是很馋的感觉,他有点后悔没给自己买一根。

    本来邱行光想忍忍等会买,但实在馋的不行了,在余嘉圆到宿舍门口时,他忽然对余嘉圆来了一句:“给我吃口......”

    “什么?”余嘉圆还没缓过神。

    “雪糕。”

    “啊?”余嘉圆看着被他舔的锃亮的牛奶雪糕顶,一时麻了手。

    邱行光皱着眉很不客气的拽过余嘉圆的手,探着头就在余嘉圆雪糕上咬了一口。

    幸好没等下去买,不好吃。

    余嘉圆保持着那个被邱行光拽过手的动作,半天不知道该干什么,他莫名红了点脸,本来就是大热天,现在更觉得热的厉害。

    “走吧。”

    “啊,哦,等下。”余嘉圆把手上其中一个袋子递给邱行光,轻声道:“拜拜,拜拜行光哥。”

    邱行光红透了耳朵狗撵似的飞快离开了。

    这俩人一个沉浸在不想回宿舍的抑郁和邱行光为什么吃他雪糕的疑问里,一个沉浸在那雪糕也不怎么好吃的奇怪羞涩里,谁都没注意宿舍不远配套停车位里一辆十足昂贵招眼的保时捷918.

    谢小方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把这两个人走过来又分开的过程尽收眼底,hedon不敢出声打扰他,想不明白谢小方是想什么这么入神。

    谢小方纯粹是觉得挺有意思的,他没想到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竟然那么“时髦”,瞧着纯,却是个知道找男人草的,谢小方不至于随便见两个男人就乱想,但他玩过多少,对这种事何其敏感,土包子跟那傻大个明显就不是普通朋友范畴。

    谢小方摸了摸嘴角,想这土包子看着傻乎乎,但真挺会,这一路都没少卖骚,把那雪糕舔的比舔男人东西都细致,就伸个粉舌尖儿,刚落下来就烫着了似的缩回去,让人可想把他整条舌头拽出来用手指玩一玩。

    看着余嘉圆把手里一个破塑料袋很认真递出去的时候谢小方是真笑了,这干嘛呢,被男人玩还要倒贴些三瓜俩枣?倒也难怪,不然土包子丑成这样,不省吃俭用给姘头花点钱,谁愿意理他啊。

    余嘉圆的身影消失在宿舍楼门廊里,谢小方收回视线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周五晚上他把hedon带走后将近这两天都没出过酒店,hedon比谢小方大出将近五岁来,知情识趣的本事一般人远比不上,把谢小方伺候的身娇骨酥,要不是今天上午他妈打过电话交代说军训时期宿舍查夜格外严让他老实点,谢小方真舍不得回学校。

    “小谢总,把你安稳送回来了,我先走了。”hedon凑过来轻轻在谢小方唇上啄了口,用气音暧昧道:“等你放假。”

    谢小方毫不客气地反身把人压在副驾驶上,一手往hedon裤子里钻,一手插hedon嘴里掐着根软舌让他含着舔。

    “唔,别......”

    唱音乐剧的都有把好嗓子,窝人怀里喘着娇声说拒绝其实也无异于勾引了,谢小方吃这一套,毫无顾忌地从下面又多跟hedon厮混了半个来小时才打发人走。

    余嘉圆回到宿舍时房间内还没有其他人,他趁着这时机赶快冲澡,怕等人回来后耽误大家用。

    谢小方前几日晚上那次发作实在给余嘉圆留下了点心理阴影,他这澡洗的飞快,洗的时候耳朵也是竖着的,生怕浴室门又被人粗暴敲起。

    但今天运气似乎还好,余嘉圆洗好澡又把浴室收拾好后宿舍才陆续回来人,全明景短短两天竟似乎瘦了,眼下青黑一片,李梓骁偶尔跟全明景搭几句话,他俩就跟没看到房间内还有个人似的,余嘉圆缩在他那点小地方,轻轻摆弄着塑料袋里的东西,没勇气主动出声搭话。

    余嘉圆正走神的时候身边的门猛一下被人推开了,余嘉圆吓了一跳,抬起头正对上谢小方艳若桃李的一张脸。

    他连忙低头下去。

    谢小方不紧不慢走进来,余嘉圆浑身寒毛都竖起来,大气不敢喘,等谢小方从他背后经过后他才轻轻呼出口气。

    但没想到谢小方忽然一个转身,站在余嘉圆手边不动了,他竟然跟余嘉圆搭话:“喂,今天出去买的什么好东西呀?”

    余嘉圆低着头呐呐道:“没,没什么......”

    “你妈没告诉过你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要看人啊,懂不懂礼貌?”谢小方哼道:“你回来的时候不是挺开心吗,就给我甩脸子?”

    余嘉圆终于木呆呆抬起了头,他打死都想不到今天是什么时候竟然被谢小方见到了,也想不明白谢小方为什么来跟自己说话。谢小方瞧不起自己,余嘉圆知道。

    谢小方不太耐烦地撅起点嘴,直接伸手去拿余嘉圆放在桌子上揉到皱皱巴巴不知道循环用过多少次的红袋子。

    余嘉圆下意识伸手去推拦,不小心碰到了谢小方的手背,柔软细腻到像块水豆腐的触感。余嘉圆被电了似的抽回手,他太慌了,心脏砰砰乱跳,做了件更蠢的事——他推了谢小方一把。

    谢小方当即彻底变了脸,狠狠一脚踹在余嘉圆椅子上,“啪”一声巨响,余嘉圆人连着椅子一同摔翻,这一下太重,半天爬不起来。

    “给脸不要脸是吧?你敢对我动手??”

    房间内其他人安静如雀,李梓骁甚至连敲键盘的动作都停下,生怕出点动静惹起谢小方注意。

    余嘉圆其实根本就没对谢小方用多少力气,但确实是引来了不算好的后果。他扶起椅子后深深低着头佝偻着腰贴墙站着,半点声都不出。

    谢小方一拳打在棉花上,实在憋屈的厉害,他纡尊降贵跟这土包子说话,他不感恩戴德就算了,竟然还敢跟自己张牙舞爪,谢小方想到被他碰那一下,手指粗糙的跟树皮一样,也不知道干不干净,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谢小方使劲在手背上蹭了几下,刚想赶快走开洗澡去去晦气,没想下意识瞥余嘉圆一眼,正看他小心翼翼的用余光滴溜溜往外看,那视线正在谢小方手上的塑料袋。

    谢小方瞬间起了兴趣,慢条斯理把手里的袋子展开,刚漏个缝,里面那股劣质的皮革制品的味道就呛了谢小方个跟头,他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眼睛都有种呛的睁不开的感觉,这玩意儿是皮带还是生化道具?

    谢小方皱着眉头拿两根手指把那根黑乎乎的皮带捻起来,他看着上面模糊的老花花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呦,想不到你还用lv呢。”

    余嘉圆不知道谢小方嘴里的“lv”是什么牌子,或者什么东西,但余嘉圆知道什么语气什么声调叫嘲讽。

    余嘉圆憋红了脸,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谢小方洁白漂亮的鞋子,鞋帮上印的图案和自己买的皮带上很像,他这才意识到什么。

    “不,不是牌子货,还给我吧......”

    谢小方把那东西折出一个弧度,又拉直,反反复复,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咻咻”声,余嘉圆控制不住腿软,他更紧贴住墙,乍看上去像只吓到了往死胡同钻的脏兮兮的小狗。不怪他害怕,他脑袋里全是些不好的东西,他爸没被抓进去之前除了赌就是喝酒,赢了喝,输了也喝,区别就是前者他爸不会发火,后者余嘉圆就惨了,他在家出点声都会招来一顿毒打,那个早已不能称之为人的男人在家里就是呼风唤雨的王者,余嘉圆躲不开他落下的任何一记皮带。

    谢小方只是玩了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了,余嘉圆那副不中用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值得谢小方多看一眼的地方,他使了点劲狠狠一抻,质量差到一定程度的皮带“啪”一声便从中间断了,号称真皮的皮带缝隙中隐约可见发黄的碎纸屑样的毛边。

    谢小方把这两截东西随意往余嘉圆身前一丢,泰然自若地走开了。

    过了许久余嘉圆才动了动站僵的腿,他蹲下身把已经坏掉了的皮带捡起来扔进了桌边的垃圾桶,这点欺负算不了什么,余嘉圆只是很心疼东西,他对邱行光说“不贵”,那是对于邱行光不贵,而对于余嘉圆来说却是难得的奢侈,不必须用的东西就叫奢侈。余嘉圆想想可能自己注定不配某些东西,就像现在他兜兜转转回到了最初对于皮带的设想——他会找一条旧鞋带扎在腰上充当松紧。

    余嘉圆趴在桌子上一个字一个字看书,后知后觉巨大恐惧当头压下来,余嘉圆不怕谢小发打他骂他,但十分害怕谢小方以后有些不顺心就损坏他的东西,余嘉圆的东西全是必需品,重买是要钱的,而不买,余嘉圆本就不算好的生活质量注定雪上加霜。

    但现在余嘉圆还没意识到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谢小方对他这个人存在的态度,谢小方可以看不起他,可以不想接触他,可一旦谢小方展现出的态度是厌恶、抵触,余嘉圆不好过的地方就不仅仅是宿舍了,波及范围之广到学校,甚至学校之外。

    余嘉圆学费还没交上,主要是双休日刚过就赶上军训,管理全仿军事化流程,余嘉圆根本请不下假去找负责线下缴费的老师走流程。

    余嘉圆给辅导员发了消息去问迟点缴费的话会不会有影响,辅导员让他不用急,军训结束后等正常工作日缴上就行了,没关系的。

    余嘉圆这才放下心,但他第一次拿着这么多钱,总觉得不踏实,每次用完柜子都要记得仔仔细细锁好。

    好像是某种玄学似的,本就干燥滚烫的天气碰上军训又使劲往上窜了六七度,不到九点大太阳就挂在了人头顶上,光秃秃的天幕上连块成型的云朵都没有,操场仿佛成了巨大的烤箱内胆,恨不得把人活活烘干脱水。

    谢小方的请假条是辅导员亲自送到寝室的,快十二点了,其他人在操场上操练了快五个小时,谢小方竟然还没醒,年轻的辅导员怕吵到他,轻手轻脚将扣了戳的文件和伪造的病例压在他书桌上的玻璃杯下。

    余嘉圆小树似的在太阳下站的笔直,和其他同学痛苦到狰狞或是生无可恋的状态比,他简直游刃有余的过分,微不足道的苦恼是出汗太多有点蛰眼睛,裤腰上的鞋带绑的太紧喘不过气了。别的都还好,他甚至觉得这种难得什么都不用做不用多想的时候很难得,他可以随便放空,今天早上的葱油饼很好吃,表皮酥酥脆脆到掉渣,中午可以吃一碗五元的面,手工现炼的辣椒油新鲜爽辣,而且还是免费的,往面里蒯两勺,香的余嘉圆能把汤全喝光。

    余嘉圆悄悄咽了咽口腔里控制不住分泌的大量口水,晒到黑里透红的小脸竟然能看出点欢欣雀跃来,饶是教官都忍不住疑惑地多看他几眼。

    一声长长的哨声响起,教官铿锵有力喊了声“集合”,午饭时间了,终于解散,大家忍不住长出一口气,不少人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好一点的边扇风边喝水,只有余嘉圆动作利索地埋头往食堂方向走,步子又大频率又快,快跑起来了似的。

    但忽然余嘉圆顿了脚步,他竟然没带饭卡,应该是今天换上军训迷彩服的时候忘记把卡从原来的裤子里掏出来了,幸亏他在衣兜里摸了摸,不然等到食堂后发现就来不及再拿一趟了。

    余嘉圆瞬间蔫下来,没精打采地拐弯先回宿舍。

    余嘉圆揩着汗拧开宿舍门,刚打开个缝,里面徐徐的空调冷风瞬间扑在脸上,余嘉圆走进去,余光里见最里面空调下的谢小方盘着双长腿大爷一样用他那台配置极高的电脑玩连连看。

    余嘉圆屏住呼吸用最快的速度把饭卡从衣兜里掏出来,东西拿到手上后余嘉圆半点不敢耽误,哪怕他很想多吹会儿冷气,还是转身拉上门把手要走。

    “等会。”

    就两个字便让余嘉圆手臂上应激般冒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他丧着脸松开门把手,慢慢转回身。

    “给我买点饭回来。”谢小方打了个哈欠,嗓音还沾着些没褪干净的睡意,声调乍听上去又娇又奶:“两荤两素一个汤,不吃禽类,不要蒜和香菜,你看着买。”

    谢小方捋了把乱糟糟的红发,托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点着鼠标,半晌没听见余嘉圆有动静,他转头不耐烦地瞪余嘉圆一眼:“你快去啊,站着干嘛呢?”

    余嘉圆紧张地不住咽口水,做足了心理建设后才动了动沉重的步子,但这步子并没向门外迈,而是冲着谢小方过去的。

    余嘉圆站在谢小方边上,哆哆嗦嗦伸出黑乎乎的遍布了薄茧的一双手,他说:“你的饭卡......”

    学校用的卡都是别人给谢小方办的,他一时不记得在哪,大中午还空着肚子的感觉让谢小方很不耐烦,但到底压了压情绪,粗声粗气道:“找不到,你先去。”

    余嘉圆依旧没动,还保持着摊出手的动作,轻声道:“那你,你先给我钱。”

    谢小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缓缓抬起头,阴测测把余嘉圆从头打量到了尾,谢小方觉得余嘉圆这种人最大的出息就是身上所有特质都是自己精准讨厌的,别说谢小方的朋友,就说他身边最拜金虚荣的mb也没一个像余嘉圆这么斤斤计较的。三瓜俩枣的钱还没花出去就伸手冲人要,是怕自己欠他饭钱?

    谢小方磨着牙,觉得被侮辱了。本来很简单的事,余嘉圆痛痛快快去,把事情做好,谢小方自觉亏不了他,开玩笑,谢小方出去玩随手给开酒的拿小费都不止一千块。

    但现在,谢小方觉得自己有必要教训一下这满肚子廉价算计的土包子。

    “你先去,回来给你,记得买最贵的,你要敢阳奉阴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余嘉圆慢慢收拢手掌垂下手,转身走了。

    买完谢小方的饭还得送回来,下午又要接着军训,余嘉圆的时间很紧,他来不及吃自己心心念念一上午的面了,只能买好给谢小方的菜后顺便给自己买两个馒头揣住回宿舍对付一口,刷卡的时候余嘉圆狠狠肉疼了一下,他很具象的认识到谢小方必然很有钱,不然按这个吃法,普通家庭肯定很难养活。

    一路小跑回去,余嘉圆的衣服被汗洗过了似的,湿的能滴水,幸好他干活多了体力不差,不然他大半天连口水都没喝,照这么个晒法早虚脱了。

    余嘉圆喘着粗气推开门走进屋,谢小方不玩游戏了,在跟人聊天,脸色看起来还不错,余嘉圆把沉甸甸的装着四五个餐盒的塑料袋递过去,谢小方仿佛没看到似的眼睛都没抬。

    余嘉圆微愣,犹豫着把东西想放他桌上,没想到还没等放上去,谢小方冷冷开口:“拿走。”

    “离我远点,你身上馊了吗?臭死了。”

    余嘉圆急了,不是为谢小方的嫌弃,而是手上的东西:“你要的啊,我都买回来了。”

    谢小方不开口,存心晾着余嘉圆。

    “你是想等会吃的吧,我知道的,那我给你随便放了......”余嘉圆把袋子轻轻放在了谢小方脚边,而后又冲着谢小方再次伸出了只被细细带子勒出了印的粗糙的手:“六十七块钱,你给我六十五,不是,六十就可以了......”

    念念叨叨的几十块已经很让谢小方暴躁了,被余嘉圆艰难退让的七块钱彻底的点燃了谢小方,他抿紧唇抬起腿一脚把身侧的袋子踹出了两米远去,恶狠狠道:“我又没吃,我凭什么给你钱,你是谁啊?你配吗?”

    余嘉圆僵住了,一桶冰水照头淋下来,九月盛夏他如坠冰窟般冷透了。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机械的抬起手揩脸上未干的汗渍。

    谢小方瞥到他这动作,还以为余嘉圆哭了,饶有兴趣地抬起头看过去,没想到别说哭了,这土包子木呆呆的脸上竟看不出什么明显表情来。

    余嘉圆迎着谢小方的视线,张了张嘴,沙哑干涩地道:“不要这样,这样不好......”

    “我哪里惹你生气了,我改好不好?”余嘉圆狠狠揉了揉眼睛,眼尾略长的一块睫毛乱蓬蓬纠葛在一起,悲伤到极点了似的。

    六十七块钱的悲伤?谢小方觉得太莫名其妙。

    “求求你了,给我吧......”余嘉圆小狗作揖似的可怜可笑地笼着手冲谢小方拜:“你给我吧,我以后都听你的......”

    谢小方莫名嗓子发干,但仍铁石心肠,故意开着侮辱人的玩笑:“别求我了,你快去捡起来趁热吃,吃了就不心疼了。”

    谢小方以为他会哭,或许会发火,也可能继续哀求,但怎么也没想到,余嘉圆就真的仿佛认命了般抖了抖,然后退后半步转过身蹲下来拢过那袋子窸窸窣窣收拾起来,他是真的觉得没有办法,而谢小方的话是有道理。

    汤洒了,跟菜黏糊糊混在一起,但也有部分是干净的缩在残碎的塑料盒里。余嘉圆把它们细细挑出来拎到自己桌子上,随后又自觉去厕所拿了工具出来收拾地上的狼藉。

    谢小方第一次见到这么离奇的物种。

    余嘉圆再没多说一句话,他将可见的垃圾先收拾起来,油腻的菜汤需要跪下来一点点擦才能干净,他跪在地上塌着腰沉默擦地,整个房间只有呼吸声和抹布擦过地砖的细微“梭梭”声。

    余嘉圆把活做的很细致很卖力以逃避难过,但作用甚少,余嘉圆特别想扇自己耳光,为什么高考会马虎错两道数学题,不然他在更好的学校,他不会遇到这样的人。

    谢小方盯着背对着他的余嘉圆,姿势的原因,不太合身的上衣往上窜了块,正漏出一截腰来,细的,很白,白的跟漏出来的颜色泾渭分明,顺着腰往下,这么瘦巴巴的人屁股竟然是圆翘的,肉乎乎的把裤子都撑紧了,谢小方玩过的屁股没一百也有八十,很娴熟的分辨出面前这绝对是个玩起来特别爽的好屁股。

    谢小方喉结滚了滚,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他竟然对着个抹地砖的土包子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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