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bySuperV霍昀梁溢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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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还好吗？”费林微笑着递过一杯热水。

“谢谢。”

梁溢接过水杯，向费林道谢。

费林的目光望向远处正在和林擎上将等人围成一圈互相交流的霍昀，“印象里这好像是您第一次同将军一起出席宴会。”

梁溢有些不知所措，每次独自面对费林温和的语气和笑容，他都觉得胆战心惊。

“是的。”

以前霍昀从来没有带他参加过任何酒会，他生气过，怒吼过，撒泼过，不请自到过，后来他发现他只是把霍昀越推越远，让霍昀更讨厌他而已。

“这也是您第一次到四十八星球吧？”

梁溢沉默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不是…这是第二次。”

“哦，我忘了。”费林笑了笑，他明明在笑，可一点温度都没有，“您上一次是来看虫族幼体的展览。”

“据我了解，本来展出的都是星际战斗中留存的标本，不知道是负责人员为了讨您的欢心还是怎么，您来看的那次标本换成了看似无害的活体幼虫。”

费林自顾自地说话，对于身边人的反应毫不在意。

“刚开始只是一片树林的死亡，没有人在意。”费林的目光好像还在霍昀身上，好像已经落在了远方，“后来，短短一个月，异虫就迅速地进化扩张，他们与母星里应外合，从四十八星球开始，将毁灭带向了整个长河自由星系。”

“您在首都星见过吗，三层楼高的毒虫，它那么巨大，可以喷射出能轻易穿透钢铁的毒液，有着如剃刀般锋利的肢体。”

“我也没想到我一个小文职竟然也有上战场的一天。就在我面前，身旁战友冲出去的那一刻就被毒虫轻松拦腰砍断。”费林轻声说，“他的血喷在我的脸上，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那是我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看见毒虫，第一次直面死亡。我腿软得一步也走不动，跌坐在尸堆上，脑海中一片空白。”

“说实话，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跟那些不知道姓名的战友们一起，我们的尸体会被毒虫的毒液融化成一滩滩粘液，干涸在那片战场上。”

“不瞒您说，那一刻，我的眼睛都闭上了。什么杀一只毒虫赚一条命，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费林轻笑，像是看到了那一刻软弱的自己。

“幸好有将军。”

“那时将军还是大校，就在毒虫的死亡镰刀向我劈来的时候，他穿着机械骨骼显得极为高大，像是天神一般穿越战场，把我从尸堆中拖回去。”

“他把我狠狠甩在安全区上，大声骂我军人上战场不是为了送死，让我不要碍事，转身又冲了出去。”

“那天后，我就决定我此生将用我的生命永远追随将军。”费林眼神逐渐坚定，“我跟随他的脚步奔波于各个星球，我侥幸在战争中活了下来，还成为了他的秘书。”

“这么优秀的将军，帝国的战神，身上却一直有着洗不掉的污点。”说了这么久，费林第一次将目光对准了身旁一直沉默颤抖的梁溢。

“毕竟，将军法律上的伴侣和他的家人，就是这场浩劫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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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四年前，四十八号星球的夜晚是安静的，夜晚的那些虫鸣已经永久被炮火埋葬。

没有人知道这里要多久才能再次听到鸟鸣、看见绿叶。

梁溢跟在霍昀身后，丢了魂一样不言不语，只是机械地跟着霍昀往前走而已。

灯盏下没有了一团团聚集着的飞虫，惨白光线直直撒向地面，看着有些冰冷。

“不要老是低着头，把头抬起来。”霍昀并没有转身。

“战争刚胜利的时候，还没有这条路。”霍昀轻声说，道路两旁的白色实线安静地伸向远方，旁边没有花开，也没有草生。

“每一寸土地都要挖出来送去过滤，清除里面虫族残留的虫卵和毒素，那时，这里基本上是真的寸草不生。”

“几个月前，我们还不能直接穿着鞋子走在地面上，因为毒液会直接腐蚀掉塑胶，没走两步鞋底就掉了。”霍昀想起当时自己鞋底粘在地上的样子，有些无奈。

“我们从各个星球调派物资，可是能利用的空地很有限，飞船来了都降不下来，大的落不下来就换成小的。他们送来物资，拉走土壤，一趟一趟撑起了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

霍昀站定，踩了踩脚下的土地，“可能还需要很多年，这里才会安全起来。”

梁溢也停住了脚步，他们站在灯光里，梁溢那双充满血丝的双眼格外清楚。

“对不起……”

“梁溢，你除了这句话还会说些别的吗？”霍昀的语气不重，仿佛就只是一句简单的询问而已。

梁溢看起来很麻木，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无，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很多人要他赔钱，很多人要他下跪磕头，很多人叫他去死，很多人问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他除了道歉，不断道歉外，只剩下以死谢罪一条路了。

他很想问霍昀，“我是不是该去死。”

可是他问不出口，他怕霍昀也希望他去死。

说无可说，于是，梁溢又重复了一遍。

他说：“对不起。”

他感觉一句不够，于是他又直视着霍昀的眼睛说了一遍，“对不起”。

突然，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梁溢眼中的泪水大颗大颗掉下来，他本来以为这三年他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梁溢不知在向谁道歉，他声音越来越大，在空旷的夜晚嘶吼。

像是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弦，没有具体的对象，天地之间都是他的债主，他要对全世界道歉。

他吼到嘶声力竭，字字泣血，他除了道歉再也说不出只言片语，直到自己力竭，因为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而重重地跪在地上。

他以一个赎罪者的姿态，跪在这片寂静的土壤，用带血的眼泪向这个星系的伤痛致歉。

“对不起，对不起……”泪水砸在地上，一个个深色的暗影像是他千疮百孔的心。

霍昀蹲下身，将梁溢拥入怀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的灯光突然熄灭，天地间的黑暗连成一片，他们相拥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像一座永恒的孤岛。

梁溢一丝力气也无，他倒在霍昀的怀里。

“我是不是该去死。”梁溢的声音嘶哑，像是从灵魂里挤出的破碎声音。

“不是。”霍昀用力拥住梁溢，像是想留住这个躯体里最后的一丝生气，“梁溢，不是。”

“班长，您也会留在四十八星球吗？”李锐扶着梯子问。

“会啊。”汉斯正骑在梯子上埋头检修保养飞船，他头也不回，“将军在哪儿我在哪儿。”

“哦。”李瑞闷闷应了一声。

汉斯把手上沾满黑色油渍的抹布扔到李瑞头上，抹布“啪”的一下，如新嫁娘的盖头一般遮住了李瑞的脸。

“又要放什么屁？”

“如果回首都星，回到军部，将军和您肯定……”李锐把抹布扯下来，捏着抹布有些忿忿不平。

“嘁-—”汉斯不屑，“先不说将军的决定，就那鬼地方，我才不稀得去。到处都是规矩，麻烦。”

李锐眨巴两下眼睛，他知道汉斯说的是实话，可他还是觉得惋惜。

“小子！”汉斯居高临下看向李锐，“想升官发财你趁早离开第四十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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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很痛，喉咙也很痛。

梁溢一察觉到痛楚，条件反射般立马蜷缩起来，头一偏，眼睛上的毛巾掉了下来。

梁溢眯着眼睛，捡起毛巾，毛巾还是温热的，应该才换不久。

洗手间的方向有流水声，梁溢撑起身子看过去，刚好看到霍昀端着水盆出来。

霍昀的衬衫袖子卷到小臂以上，发力隆起的肌肉沾了水珠，显得性感异常。

梁溢的脸突然就红了，坐在床上有些无措。

“醒了？”霍昀把水盆放在床头柜上，附身捏着梁溢的下巴，认真凝视他的眼睛，“还有点肿，但是看不太出来了。”

梁溢红着脸，掩耳盗铃似的摸摸眼睛，小声说了句谢谢。

两个人相对无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水盆中的水蒸气蒸腾而上，空气也变得湿润。

“今天中午安排了午餐。”霍昀抬起终端看了看时间，“想去吗？去的话我们现在收拾一下还来得及。”

梁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不想去，他害怕见到林擎将军，怕见到费林，当然，也怕见到其他人。

“那我们就不去了。”霍昀说，“宿舍楼里有小厨房，我给你随便做点吧。”

“你会做饭？”梁溢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

“不会。”霍昀拍了拍衣服，施施然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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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溢起身下床，他饿了好久，昨天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还嚎啕大哭一整夜，现在动作大一点就头晕眼花。

他扶着床边的椅子慢慢起身，等眼前的黑雾散去才敢有所动作。

小小的行李箱还放在书桌旁，没有被打开过的样子，梁溢这才发现自己踩着的好像是霍昀的拖鞋。

黑色的，宽宽大大，像两艘小船。

梁溢赶紧把箱子打开，把自己那双花里胡哨的塑料拖鞋拿出来，小心地将霍昀的拖鞋放回原处。

可能是因为昨夜睡在霍昀床上的缘故，今天的梁溢胆子稍微大了点。

他将床铺好，打开了衣柜，想把自己的箱子找个地方放好。

衣柜里都是统一的深色军装，墨绿色显得庄严而肃穆，梁溢不敢让自己的箱子和霍昀的军装们呆在一个柜子里。

他匆匆打开又匆匆关上衣柜，没有看到霍昀的秘密。

霍昀住着的宿舍区不大，每层都有一个小厨房，梁溢靠闻味道听声音摸到了小厨房门口。

他没有急着进去，他悄悄站在门口，探着头往里望。

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霍昀。

霍昀利落地挥舞锅铲，潇洒的颠勺，每个动作都干净利落，食物的香气随着他的动作一阵阵传来。

他们十年的婚姻生活里霍昀并不常回家，偶尔回家也是迫于军属假的要求。

近年来不断上涨的离婚率让帝国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其中也包含在役军人定期陪伴军属的军属假。

梁溢知道，霍昀很忙，并且，比起那个家，霍昀更愿意住在军区。

梁溢不会做饭，他二十八年的人生里，前二十五年有顶级大厨做饭给他吃，他还爱吃不吃的；可能是报应吧，后三年他经常吃不起饭，几乎都是便利食品果腹，更多的时候是喝一星币一袋的营养剂。

“过来吃饭。”霍昀看都没看门口一眼，将食物盛进盘子里。

霍昀是全能的。

他的生活完全不需要我就可以过得很好。

不，或许可以更好。

梁溢突然这么想。

“还不过来！”霍昀厉声道，打断了梁溢的发呆。

梁溢头皮一麻，赶紧跌跌撞撞跑过去，乖乖坐好，“来了来了，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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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梁溢的记忆里，每次的随军活动都是三天左右，只有第一天会将各位军属们聚集在一起，然后就是将时间留给久别重逢的军人和他们的家人们。

一般都是他第一天到，第二天隔着很大的训练场远远看一天霍昀，第三天被汉斯送走。

那么明天他就该走了。

“我们今天干什么？”梁溢问。

“下午带你去四十一号星球。”霍昀将二人的餐具清洗干净，放进写有自己名字的柜子里。

梁溢这才发现原来每个人的餐具都是分开放置的。

自己第一次来，霍昀却拥有两套餐具。

梁溢心口有些闷闷的。

四十一号星球与四十八号星球距离并不远，受战争的波及程度不算低，但是因为彻底清除虫族残余的时间更早，所以重建工作进度更快。四十一号星球本就是旅游星球，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里已经重新热闹了起来。

蔚蓝的大海和蜿蜒的海岸线就在眼前，梁溢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海风将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口像是开了一扇窗户，那些沉积多年的浊气被带走，他又一次感受到了轻松和自由。

“将军。”梁溢问霍昀，“我们可以在这里呆多久？”

“你喊我什么？”霍昀眉头皱起。

梁溢手又捏住了衣服下摆，霍昀知道，他在害怕。

霍昀这才意识到，这是他们见面后梁溢第一次喊他。

他的伴侣，称呼他为，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