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打交道的没一个正常人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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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能泣珠。

——《博物志》

午夜，南巷街安静得近乎诡异，在这条街上的人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午夜十一点之前，所有人必须入睡，不得在街上逗留，楼层也不得留灯，否则会招来不详。

整条街道寂静无比，只有几座昏黄的路灯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巷子最深处，坐落着一栋小房子，那是南巷522号酒馆，名为忘忧酒馆。酒馆很矮，像是几十年前的产物，整体是红砖青瓦，木质双开门，可能是因为年代太久远，墙体上遍布了爬山虎。和周围的现代化高楼格格不入。

吱——呀——

酒馆门开了，出来的是一个样貌20出头的青年。青年身着黑色唐装，唐装上是金线勾描的忘忧草，瞳孔如一汪死水般寂静。青年将手上提溜着的木牌挂在门上，转身回到了屋里，在转身之际，瞳孔逸散出一缕金色光芒。

青年叫忘忧，是忘忧酒馆的老板，他在这个地方开酒馆开了上千年了，亲眼见证了时代更迭，周围的平地起高楼。

传言说这个老板乃是盘古开天辟地后第一株忘忧草，法力高强，这人看似对一切事务都不在意，但却千年如一日积累着功德。

还有一些不灭生灵说这忘忧酒馆的老板其实是为了救爱人，用灵魂和阎罗王交易，换来了千年岁月。

还有传言道，这老板其实是为了救自己的父亲，他这父亲来头大得很，不过到底有多大，没有生灵能说得清。

不过这些都和他忘忧没有关系，他不过就是一个酒馆老板而已，也许？大概是的。

忘忧坐在老旧得掉漆的吧台后，将吧台上的黑猫揽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顺着黑猫柔顺光亮的毛，眼睛盯着大门处，嘴角勾起一抹笑，眸子里出现了期待的亮光：“来了”，语气略微慵懒，听上去有几分漫不经心。

下一回合呼吸间，一阵阵悦耳的歌声由远及近，歌声曼妙不似人间曲调。不多时，歌声尽了，一个倩影出现在酒馆门前，但却也只是止步于门前，犹犹豫豫不敢再往里走，歌声已经停止了，较小的身躯在门外有些瑟瑟发抖。

过了好一会儿，那倩影才不再发抖，一步一踟蹰走进酒馆。

“欢迎光临，忘忧酒馆，我美丽的女士”忘忧慵懒的声音响起，双眼斜睨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面容姣好，长发如墨，肤如凝脂，身着一袭白色长裙，只不过再往下看，女人却没有双腿！原本应该是双腿的地方被鱼尾所取代。没错，这个女人是一个鲛人！

“您...您好，先生”女人显得很拘谨，双手垂在身前，手指绞在一起不停动着。这个地方让她感到很压抑，而眼前这个人她看不透，她感到不自在。

忘忧见此一挑眉，这种情况他见多了，这些小妖小怪，没有什么高深的法力，而酒馆是经过自己法力加持的，他们进来感受到这里面浓郁的压力，自然会有些害怕。不过他也没有想要撤掉这种压力，反而是故意为之，毕竟连这种压力都没办法承受的生物，不值得他出手。

忘忧起身，到旁边的躺椅上半卧下来：“我美丽的鲛人小姐，如今鲛人稀少，你大老远到我这小酒馆，就不怕中途殒命？”

鲛人深吸一口气：“先生，我希望你能帮我。”

“哦？”忘忧盯着鲛人的眼睛，眯了眯，随即笑道：“买卖有价，天下生意，有来有往，找我帮忙，代价可是很昂贵的。”男人声音慵懒，带有丝丝诱惑。

鲛人眼眶红了红，摇摇头眼神坚定：“请先生帮助我！不论什么代价！”

“万物有因才有果，我的藏品里还差一双鲛人王族的眼睛，不如你把眼睛换给我？如何？”忘忧言语之间带有一丝蛊惑。

“好！我答应！”鲛人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咬破手指，在自己眼睛的位置画上一道血符，收尾时血符闪过一道金光，随后没入鲛人的皮肤里。这血符相当于是签订了一个契约，忘忧能通过这契约知道委托人所委托的事情。

忘忧笑了笑，随手捏了捏黑猫的耳朵：“呵呵，诚意收到了，我美丽的小姐，等事情完成，你的眼睛就归我了。”

随着忘忧话音落下，鲛人长吐一口气，眼神中带有希冀。

忘忧转身朝门外走去，鲛人也亦步亦趋跟上，因为没有脚，只能靠微弱的妖力托着自己往前。没有管身后的鲛人，忘忧径直向外面走去，一直走出南巷。

这个小鲛人也仅仅是勉强抗住自己结界的压力而已，帮不帮其实这功德于自己多不了多少，可鲛人王族的眼睛，自己又离秦朗和阿爹的复活更进了一步！忘忧如是想着，自己最亲的爱人和自己最敬重的阿爹。自己其实也如同这小鲛人一般，对所爱之人，愿倾其所有！

想着想着，忘忧又好像听见了自己爱人在自己耳边喃喃低语，如果他还活着的时候那样！虽然忘忧和自己爱人乃是并蒂忘忧草化身，但两个人截然不同，爱人紫气加身，而自己却与紫气没有丝毫干系。

如果当初爱人没有转嫁紫气给自己，如若......

“小子！想吃霸王餐？交钱！”大排档摊子上大妈扯着破锣嗓吼着，将忘忧从回忆里面拉出来：“你小子，仔细你的皮！”

南巷里面寂静无声，出了南巷，烟火气满满，对于很多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长吐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脏的疼痛，忘忧给鲛人施展了一个小小的隐身术，用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个小鲛人的问题其实还是比较好解决。鲛人名叫珠华，是鲛人王族的独女。鲛人一族容貌昳丽，眼能泣珠，爪子和尾巴极具攻击性。但上天不容许完美的生物出现，所以鲛人一族鲜有智者。

古来就有捕杀、圈养鲛人的行为，黑市有一个行当就是以贩卖鲛人为生的，但鲛人的繁殖能力相当弱，因为寿命长，所以很难怀有后嗣，这就导致在长期大量地捕杀下，鲛人越来越少，到现在只有部分王族血脉还存活于世，不过这些鲛人现在也仅仅是龟缩于大部分生物无法触及到的深海角落里，鲜少现世。

而珠华则是鲛人王的独女，这独女出生在深海，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一次偶然逃出生活范围，看见了一人类男子，男子大概二十出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单纯干净的气息。珠华从未见过这样的生物，上半身和自己很像，却没有鱼尾，刚刚十三岁的珠华只是一个小肉团子，兴致起来便将男子拖入了深海。

可人类在水里没有办法呼吸，身体也承受不住深海的高压，还没有等珠华回到深海，手上的男人已经失去了生机。十三岁的珠华不明白是怎么了，只能拖着男人跑到鲛人王那里哭诉，本来生死由地狱掌管，他鲛人一族也没有办法，除非用本命源珠救这小子，他才能活过来，因为体内有鲛人的本命源珠，所以承受深海生活是可以的。

可鲛人王怎么可能会用这种方法去救一个人类，可珠华不知在哪儿听说了这个方法，直接将自己的本命源珠给了男人。男人醒来后成了珠华的朋友。

时间一晃而过，男人三十岁了，而珠华二十三岁，男人说想要回到陆地上生活，珠华舍不得，和男人定下约定，男人在沿海的地方搭建了一个木屋，捕鱼为生，珠华则方便去男人那里和他玩耍。鲛人和人类不同，虽然心智会和人类一样成长，到和人类一样的年纪就会明白感情是什么，但是身体却会按照鲛人的生长速度来成长。珠华二十三岁了，依旧是一个孩童模样。

男子一生未娶，直到垂垂老矣，珠华依旧没有长大。看着一天一天衰老下去的男人，珠华知道，人类会死，和她们不一样。本命源珠强大，能逆改天命，却不能让一个人长久不衰，永世长存。

珠华不甘心，她等他的下一世，可下一世，男人早就将她忘得一干二净。男人娶了别的女子，可不曾想那女子是一个妖怪，在成亲当天吞了男子的魂魄。当珠华得知的时候，男人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珠华只是想要男人活过来，起码灵魂能再入轮回。自己已经长大了，珠华还是希望自己能嫁给男人。

古人云：解铃还须系铃人，但这次，仅仅是系铃人是远远不够的，自己还是得费一番手脚。毕竟，这系铃人可不是良善之辈，忘忧如是想到。

忘忧望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珠华道：“那妖怪我认识，乃是九尾狐妖，本是普通赤狐，当年因为一些原因在青丘得以进化，修成九尾狐。那狐狸可不简单，身体里的精元乃是蚩尤的灵魂碎片。”

“一般人现在看不见你，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说罢忘忧停下脚步，抬头望了望面前的高楼大厦，对身后的珠华道：“十八楼，八号门，你进去之后坐在他们家沙发上哭，记住，不要发出哭声，只要能流眼泪就行。”

珠华应声，用最快的速度去了指定的房间，坐在沙发上掉眼泪。一颗颗亮白的珍珠和地面碰撞，清脆的声音如曲章般悦耳。

忘忧站在这栋楼前勾了勾嘴角：“呵，到我了。”

“这种小事你自己出手不是更快？”一道声音从忘忧怀里传出来。

“一双眼睛只能了结她和那个男人的因果，我可不想多余的因果加身”忘忧一边在楼房的东南角角落插上一杆黑色旗子，一边回应着。

黑色旗子乃是结界阵法，毕竟这里面不仅仅是只有那个妖，小鲛人和她打起来伤到自己倒是一说，伤到花花草草也是因果嘛，这东西忘忧可不想沾染上半点，对自己有害无益，也只会阻碍自己复活爱人的进度。

怀里的猫直接跳了出来，在地上踱步，像一只高雅的贵族，对着忘忧翻了一个白眼：“切，但凡你有点良心都不能说出这种话，世间谁身上还没有点因果了？”

忘忧停下手中动作，戏谑地看着黑猫，直到把黑猫看得浑身发麻，毛都竖起来了，才开口道：“那把这些因果加诸在你身上，你要不要？”

“少打本皇的主意，干你的活去。”黑猫傲娇一甩头，那嫌弃的感觉好像都能从漆黑的猫脸上看出来。黑猫直接转身用屁股对着忘忧，毛茸茸的尾巴还一摆一摆的，看上去有那么些许傲娇。

黑猫名叫宗阗，本体是应龙，当初机缘巧合下被忘忧救下，后来便一直跟着忘忧。不过忘忧觉得宗阗这个名字和黑猫这个样貌不符，便一直叫他小黑，虽然小黑本人非常抵制这种叫法，但也奈忘忧不得，久了便随它去了。只不过会随时附赠忘忧一枚白眼。

虽然嘴上不对付，不时跟忘忧拌嘴，但心底还是偏心忘忧的，要复活他的爱人何其艰难？更别说还要复活他的父亲了，世间有因才有果，忘忧想要的，代价他不一定支付得起！

当初为了从酆都大帝手上换回他爱人魂魄自由的机会，便赔进去自己一半的精元！仅仅是一个机会而已！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当真是傻子！想到这里，宗阗又给了忘忧一个白眼。

“我说，都千年了，你那个功德还没攒够？那酆都老儿不会骗你吧？”小黑舔着猫爪，言语之间透着关怀。

“要是真能复活秦朗，你给了他一半精元，他直接把秦朗魂魄给你不就完了，还要收集什么功德，我看他就是在诓你，也就你能这么傻。”

“行了，别碎碎念了，已经快攒满了，要是那酆都大帝诓我，拼死也要拆了他的冥界！”忘忧没有抬头，手上动作不停，打断小黑道。声音很平淡，但小黑却明显感到四周空气冷了几分。

外面还拌着嘴，室内就没有那么好的氛围了，珠华和一个红色身影正打得激烈。红色身影转头，从身后弹出一条尾巴，将珠华抽飞了出去。随后将珠华卷起来，用力往墙面扔去。因为鱼尾在陆地上不好施展，因此珠华根本来不及闪避就被扔了出去。

“哟哟哟~什么事情这么热闹啊？”

身穿唐装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子里，一手还拖着珠华，避免了她摔在墙上被二次伤害。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还在和小黑拌嘴的忘忧。

而那个红色身影也停下了动作，那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一身红色高领旗袍，腿部开叉到了大腿根，玉白修长的腿一展无遗。头发乌黑，披散在身后，眼中还残留着因为打斗而闪烁着的红光。

妩媚女人看清来人的模样，也收起了杀意，指尖撩了撩垂在耳边的鬓发，眼中波光流转，透着一股子算计的味道。随后气定神闲地坐在之前珠华坐的位置，弯腰拾起一颗鲛珠，举在眼前。落地窗外月光漏进来，打在鲛珠上，珠子闪出圆润晶莹的光泽。

女人扯唇一笑：“珠子是好珠子，可惜人......”女人没有说完，只是朝珠华的方向斜睨了一眼，透着一股子不屑。珠华被女人诡异的眼光看得很不舒服，本想反驳一下，但还不等珠华出声，一道低调慵懒的声音便插了进来。

“九尾，你我是老相识了，有话开门见山，直接点你看如何？”忘忧顺着小黑背部的毛，顺势倚在门上，语气之间带着半开玩笑的调子。

九尾闻言五官有那么一瞬扭曲，指尖一用力，鲛珠化为粉末消失在天地间。很快，九尾一挑眉：“奴家和阁下可不熟，少在这儿跟我攀亲戚。”

“是吗？当年要不是我帮助你融合蚩尤灵魂碎片，你能有今天？”忘忧身体往前探了探：“当然了，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些年你没有西王母的庇护还活得这么自在，你应该感谢我才是。”说完，忘忧淡淡笑了两声。

九尾噌的一下站起来，脸色有些不好看：“阁下还好意思说，要不是这一片结界特殊，西王母没办法在这里展现神通，你以为我还能活到现在？”

“......”

“嘁”见忘忧不回答，九尾对着忘忧翻了个白眼，但凡是她能打过忘忧，恐怕忘忧连灰都没有了。可惜，忘忧乃是初代灵草化灵，对于九尾来说，境界深不可测，远不是她能够对抗的：“奴家龟缩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千年，皆是拜阁下所赐！”

忘忧无视掉九尾的愤怒，直接开口道：“小狐狸，我们做场交易如何？”看九尾脸色愈加不好，面瘫着脸，一本正经补充道：“我送你一场莫大的机缘。”

听着男人一副你占便宜了的口吻，九尾感受到面前人纯粹干净的灵魂气息，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想想当年自己就是被这人身上的纯净所吸引，才会相信这个内里已经黑透了的人的鬼话。

当初九尾本来是西王母座下第一把手，但却被这个人诱骗融合蚩尤灵魂碎片，在那之后，自己便遭到了西王母的追杀，并且这些年，蚩尤的灵魂碎片常常在自己身体里面作恶，虽然带给自己无穷的力量，却容易让自己迷失心智，最后只能将碎片的力量储存在尾巴里面。

但蚩尤的力量和其庞大，远不是自己一个小狐狸能承受的，只能用多余的力量催生出尾巴来，用来承载这庞大的能量。最后龟缩在这小小的一小方天地，只有在这里，自己才会好受一点，而且西王母没有办法探查到这里，不过这个地方只有方圆万里有效，出了这个范围，西王母就能威胁到自己。两个字来形容这些年的生活——憋屈！

什么莫大的机缘？鬼扯！要是再相信这玩意儿，我这几千年真是白活了！

不过考虑到面前人的实力，九尾还是将这些话压在了心底。

“机缘我便不要了，只当阁下欠我一个人情如何？想来像您这样的身份也不会为难我这个小妖不是吗？”

“哦？这话都被你说满了，那我也不好欺压你，那我就直说了。”忘忧上前两步，手指在九尾丹田的位置虚晃一下：“我只想从你这里取一个魂魄而已。”

取灵魂不难，难的是这对于九尾身体也有伤害，虽然这个伤害多些时日便可补气，但是面对忘忧这个人，九尾心里还是咽不下这一口气。

“既然如此，阁下要从奴家身体里取东西，必然是已经准备好补偿了？否则这因果......”九尾指尖划过自己丰润的红唇，话锋一转：“不过阁下也不必介意，这小小的因果也奈何不了您。”

看着九尾眼中波光流转，忘忧不由心里一笑，不愧是狐狸一族，狡诈无人能出其右，知道自己半点不愿沾染因果，用这点来提醒自己。随即扬了扬下巴，看向沙发前那一堆珍珠

“用那个换。”

“阁下莫不是在说笑吧？您觉得奴家像是缺钱的样子吗？”九尾扯了扯嘴角，面色有些不好看。

忘忧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小狐狸，你活了几千年，难道不知道鲛人王族的眼泪的功效？你的九条尾巴都快承受不住蚩尤的力量的吧？”

“这些珠子，你收集起来，用你的狐火熬炼成一颗，直到鲛珠变成淡粉色服下，它能压制你体内蚩尤的力量。”

九尾心里一惊，她还真不知道，虽然之前在西王母面前也算是和红人，但是西王母怎么会和一个侍从讲这样的东西，后来被有躲到了这样一方小天地，方圆不过万里，根本没机会出去，又如何得知。

九尾犹豫了一下，咬咬牙：“成交！”

忘忧淡淡一笑，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九尾也是自己的因果之一，蚩尤的灵魂种下了因，这一方小天地也是为了偿还这因。虽然还远远不够，不过这狐狸后面还有能用到她的地方，这因果不能太快了结干净，毕竟这蚩尤的灵魂，乃是自己复活爱人的关键物品之一！

忘忧也不浪费时间，叫过来珠华，用她的血在九尾脐下花了一道符文，像是一条藤蔓，待最后一笔落下，那藤蔓仿若活过来一般，像水蛇似的蜿蜒向上，绕着九尾的肚脐绕了两圈，从她的肚脐刺了进去。

“啊！”

登时，九尾瘫软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不停地翻滚，额角冷汗直冒。从体内分离灵魂，如同生生将自己的灵魂撕裂，非常人可忍。

不消一会儿，一团金色的光晕从九尾肚子里钻出来，幽幽向上，停留在珠华的面前。光晕很漂亮，中间盘坐着一个小人，也是金色的。小人双眸紧闭，十分可爱。

珠华颤抖着双手捧住光晕，将它捧至脸颊，细细感受着心爱之人的气息，眼泪悄无声息从眼角滑落。

“我终于找到你了，阿泰。”

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随后忘忧手一招，收回了安插在四周的黑色旗子，转身离开。见忘忧离开，珠华小心翼翼地收好自己爱人的魂魄，跟上了忘忧。

坐在酒馆藤椅上，抬眼看着面前充满幸福的珠华，感叹：到底又是一个痴情人。

不过既然有了因，那么这果自然也该收取，不收，这因便会附加在自己身上，这么多年，忘忧虽然感叹，但也早就习惯了。

“开始吧。”珠华打断了抬头直视着忘忧的眼睛，眼神坚定。找回了爱人，她也无怨无悔，失了这双有灵气的眼睛，自己也能和爱人相见，很值得。

鲛人王族的眼睛最值钱的地方在于眼睛里面的神能，而忘忧需要的也仅仅是这个神能而已，剥夺了神能，珠华依旧能看得见。当初初代鲛人可是和忘忧一样，共同承受了父亲的神能的。生命会轮回，神能也会。这神能现如今便储藏在珠华的眼睛里面。

这一点珠华也知道，但是珠华不在乎，这神能对于鲛人一族来说根本无用，它没能阻挡鲛人一族的衰败，自己也没有办法运用着一股力量。而这股力量也仅仅是能加速自己受伤的身体愈合而已。刚刚才经过了激烈的打斗，珠华遍体鳞伤，然而现在却看不见一点伤口，若非是衣服上的血迹，根本看不出刚刚受过伤。

忘忧从吧台地下掏出了一个白色小瓶子，和一个小布包。小瓶子上窄下宽，和羊脂玉净瓶相似，但却要比玉净瓶口更加细长。这是当初忘忧父亲留下的神瓶，父亲留下的神能能量太过狂暴，有微弱的灵智，一般的容器装不住它。而这个神瓶乃是父亲炼制的法器，神能一旦进入，便没有办法主动出来。

将瓶子放在珠华的正前方，往里面滴入了一滴自己的鲜血。随后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排各种尺寸的银针。从里面抽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使了个眼色让她躺下。珠华躺在躺椅上，闭上了眼睛。

三寸长银针从眉头处扎下，几乎整根没入，但珠华眼睛却闭着无动于衷，仿佛根本没有感觉一样。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直到两边的眉头和眉尾都插上银针。到此为止，忘忧咬破手指，悬在珠华的左眼处，血滴落在珠华眼皮上。

刹时间，一团白色的火苗从珠华的眼睛里面窜出来，将珠华眼皮上的血迹吸收得干干净净，随即顺着鲜血的味道窜入了瓶子里，再也没有了动静，另外一只眼睛也是如法炮制。白色火苗尽数被封进神瓶，忘忧握着神瓶的手有些颤抖，双眼盯着快被填满的神瓶，像是透过了瓶子看穿万古！

父亲......秦朗......

珠华就像是睡了一觉，没有任何感觉，神能已经被取掉了。等她醒来的时候，自己在大海中央的一座无人岛上，天已经翻鱼肚白了。珠华记得很多事，她去找爱人灵魂了，然后呢？爱人找到了，就在怀里。然后呢？然后...没有记忆了......自己...到底是如何找到爱人的呢......

酒馆依旧每日午时开业，破晓关门，接待着来来往往的有缘人。几个月后，忘忧卧在酒馆的躺椅上，一边嘟囔一边从冰桶里面掏出一块冰块儿丢尽自己嘴里：“这鬼天气，热死我了！”

“让你给这个破酒馆安个空调，你就是不肯，热死你活该！”小黑白了忘忧一眼，伏在冰桶旁边不肯挪动位置。

“切！”

忘忧摇着手中的扇子，扇扇子的速度越来越快，但忘忧感觉越来越热。眉头一皱嘴一瘪，将扇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不干了！破天气，爷要出去找个凉快的地儿！”说完一把将小黑拖进怀里，朝外面走去。

此时已经快到正午，外面太阳顶头照，刚一踏出酒馆忘忧就抖了抖，外面的温度快要把他烤化了，阳光刺得忘忧睁不开眼睛。刚探头就失去了向前走的勇气。

小黑将眼睛往忘忧肘窝一藏：“你不是很厉害吗？就这小小的阳光就受不住了？”虽然声音闷闷的，但是嘲讽意味十足：“就你戏多！”

刚想缩脚往回走的忘忧听见这一句话顿住了脚步，打量着外面被烤的冒烟的油柏路，吞了吞口水，梗着脖子道：“我是谁？会害怕这小小的高温？”

小黑也不回答他，只管将头埋起来。这太阳是真的毒辣，照的小黑眼睛不舒服，毕竟这两是经常夜间活动的夜猫子，白天出门少之又少，一个月可能出门四五次而已，且都是挑着早上或者下午没有那么刺眼阳光的时候出的门，谁知道忘忧这个傻子今天抽了什么疯。小黑在心里面嘀咕着，就知道这傻小子不正常。

“喂喂，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可是和我签订了契约的，您想什么爷一清二楚！好歹我也是你的主子！起码尊重一下我行不行？”忘忧张嘴就开始叭叭叭，但脚下却没有迈开一步。

“如果你想被这个太阳烤成植物干，我也是没有意见的。”小黑已经不想做其他动作了，只是语气上充满了蔑视，好像在说：这孩子已经没救了。

忘忧哼了一声，秉着不和弱者计较的原则。迈开长腿向外走去，准备寻一个清凉的地儿。

A城的天儿不是一般的热，这个时候生意最好的莫过于咖啡厅、商场这些地儿，基本全天空调开放，温度打得极低，就算是不进去，在门口也能够感受到凉意。

忘忧一靠近门口就感觉自己被解救了，心情十分舒爽。看旁边还有一桌大爷搬了个小桌子，坐在那里打着扑克，自己便老神在在坐在门口的阶梯上，感受着凉意的救赎。

小黑看着面上假装高冷的忘忧，有猫爪相当人性化的捂了捂眼睛，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傻子没救了。

“你什么意思？我哪里傻了？”忘忧在心里和小黑进行着灵魂交流。

“你还好意思说？你乘凉都乘到这里来了？咖啡厅不好坐了？来这儿干坐着？”

“这儿哪儿不好了？不凉快吗？问题是还不花钱！再说了，去咖啡厅？以你的吨位能把我吃破产了！”忘忧双手拧着小黑的耳朵来回揉捏。

小黑反手一爪子将忘忧的手排拍开，怒道：“你是铁公鸡成精吧？一毛不拔！”

“哟！这小伙子长得可真俊！还穿着唐装，真不错。”忘忧刚想说话，就被一旁的声音打断了。

循声望去，正是刚刚在旁边打扑克的老人，老人看上去七八十了，但精神矍铄，一身蓝色的中山装穿得板板正正。头发花白，用发胶往后梳得整整齐齐。

“小伙子，有女朋友没有呀？我跟你讲，我有个孙女儿，长得如花似玉，人也很好，也有上进心。”

“那个，大爷，抱歉，我还有事儿！”忘忧对于这种自来熟的大爷有点接受不良，抱着小黑起身就走，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他似的。

小黑换了个姿势趴在忘忧怀里，离开超市门口，外面太阳刺得小黑眼睛不舒服：“恶鬼追你的时候你都不带跑的，就一个大爷让你怕成这样，真孬。”

“你懂个屁，有时候鬼比人好相处多了。”忘忧回忆起大爷那满是褶子的脸，挂着慈祥的笑容跟他讲话，他就头皮发麻。对待妖魔鬼怪一言不合还能直接出手，对待凡人，说不了还不能出手，特别是那种岁数大的，那种憋屈的感觉几千年前忘忧就领教过了，不想再体验。

“欢迎光临~先生有预约号吗？”

忘忧闻声停下脚步，面前是一栋古色古香的酒楼，牌匾上字体龙飞凤舞，潇洒肆意——醉意居。面前是一个身穿红色旗袍的迎宾小姐，嘴下一颗黑色小圆痣，对着忘忧微微福身。

和小黑拌着嘴，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这里，忘忧没有回答小姐的话，直接抬脚往里面去，路过迎宾小姐身旁时，低声飘过去一句话：“最近下班直接回家，不要去任何地方。”

迎宾小姐被这样一句话说的糊里糊涂，连阻拦忘忧都忘了，很想直接说面前这个人是一个神经病，但是职业习惯只允许她回敬了忘忧一个微笑。虽然心里怪怪的，但这个男人让她感觉到有些高深莫测，想到这儿，她笑了笑，暗骂自己魔怔了，不过心里到底还是长了一个心眼。

没有理会身后纠结的迎宾小姐，忘忧抱着小黑径直往里面走。这醉意居是A城里面富豪扎堆儿的地方，听说是最近才火起来的，是做餐饮生意的，但是消费奇高，一道清炒白菜都要卖出100一小盘的价格。

不过，即使价格贵的离谱，但也有不少富豪富太太趋之若鹜，听闻一是味道极好，二是食用过后对身体有益处。有一个传闻讲到，股票巨头王总因为在他们家吃了几次饭，这回去之后多年的失眠症竟然完全好了，自家媳妇儿吃了之后，皮肤跟做了光子嫩肤似的。

不过这醉意居提供食材有限，每天只接待一二十位顾客，且都需要预约。

忘忧往里面走着，迎面走来一个黑色旗袍的女人，女人身姿曼妙，裸露出来的左臂上有一个红色的彼岸花纹身。

“您好先生，我是这醉意居的负责人，落红。”落红收起香扇，对着忘忧福了福身：“请问先生这边可有预约？”

忘忧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女人周身缭绕着灰黑色的烟雾，头顶泛着浓厚的血色，还散发着股股恶臭。

这女人杀孽如此之重，因果都快将她淹没了，也不知道为何现在还活着。忘忧眉头一皱，玲珑心肠百转。

刚刚忘忧看的是女人的因果业障，这些东西普通人看不见。普通有修为的圣灵也只能看见女人的不寻常，但却看不见因果业障，只有像他这样开过天眼的人才能看见。这个女人是一个凡人，但一个凡人想要承担住如此庞大的因果和杀孽是不可能的，除非身后有人帮她。

忘忧伸手在女人眉心点了一下，女人便再不能动弹了，左手往后一挥，身后醒悟过来准备过来阻拦忘忧的迎宾小姐也被定住。

不再管这两个人，忘忧直接往后面走。怀里从刚刚就没有说话的小黑开口道：“你今天反常出门就是为了这里吧？”

“哦？何以见得？”忘忧一挑眉，嘴角微勾：“其实我本来是来吃饭的你信吗？”语气之中有些漫不经心。

我信你个鬼！

小黑腹诽着，从忘忧手上窜下来，摇着蓬松的猫尾，打量着周围。

“小子，这里的怨气很重啊，你看看这一个个缚地灵。”

“别小子小子地叫，我好歹是你的主人好不好？”忘忧反驳道。

比起小黑，忘忧看得更为清楚，这个餐厅里面到处都是怨灵，但这些怨灵看见忘忧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忘忧发现，这些怨灵耳后都有一个红色的铁钉。这铁钉忘忧认识，名为聚阴钉，这东西和巨阴阵搭配，乃是最好的养怨灵的方法！

这种怨灵死后不归冥界管，死后都不能入轮回，也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到底是谁这么大手笔。那个女人？不，一个普通的凡人是不可能知道这种缚地灵的创造方法的。

像这种怨气极大的地缚灵，有两种方法产生。

第一种：死者身前受尽了屈辱，死后魂魄不肯归去，自愿放弃阎王的庇护，不入轮回。因为失去了阎王的庇护，所以这一部分地缚灵只能靠吸收周围的灵气维持生计，但因为死之前怨气十足，只能吸食怨气，时间久了，驳杂的怨气让它的神智越来越不清醒，最后沦为失去神智，只知道杀戮，同样也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第二种便是人为而成，先在需要产生地缚灵的地方刻上阵法，这种阵法是用来限制灵魂行动的，还有一个功效便是聚阴阵。随后将人带到阵法之中虐杀，因为怨气深重，又处于阵法中央，会被巨大的怨气直接吞噬掉神智。

不过这两者不同的是，前者身上不会有用来吸入庞大阴气的聚阴钉，后者为了加速怨灵的成长，会直接在身上放聚阴钉。

往里慢走，忘忧发现这个地方越往里走，怨气越深重，忘忧开着天眼，最里面的地方怨气黑如墨，怨气已经浓缩成了像血液一样粘稠的质地。

下一刻，忘忧眼中闪过一丝亮芒，收起天眼，周围诡异的环境立马正常了。之前被定住身体的两个人兀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丝毫记不起自己刚刚干什么了。

忘忧快步朝前走去，在一扇拱门面前停住了脚步。门内熟悉的气息让忘忧有些激动，抬手轻叩门板，对自己的衣领下摆稍作整理。

很快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老人头发花白却输的很整齐，身上是一套意大利手工定制的羊毛燕尾服，造价不菲。

“请问您是？”老人打量了一下忘忧，随即开口问道，语气之间存着一丝戒备。

忘忧眼神往一旁挪了一下，想要看一下门内的情况，老人却好似察觉了他的意图，身体也不着痕迹地移了一下，正好挡住忘忧的视线。

“呵呵，你好，我只是一个算命道人，见此包厢紫气冲天，定有贵人。”忘忧收回视线，对上老人满含警惕的眼神，语言神态之间充满遗憾和可惜：“这命格虽好，可惜了......唉......”

原本把忘忧当作骗子，内心还想着，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非要做这行骗的勾当！但听见他的后半句，老人愣了一瞬，随即觉得有些惊讶和欣喜。

“王叔，谁呀？”紧接着从老人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被叫做王叔的老人闻声侧开身体，露出了里面的人。来人约莫20岁，面容如同刀削斧凿，整个人坐在轮椅上，上身套着一件白T恤，下半身被一块毯子遮住。

忘忧看着面前的青年，心里还是不免可惜。面前的人在忘忧看来，紫气冲天，刚刚那么浓厚的怨气都没有办法靠近这个包间分毫，便是这个青年身上紫气的缘故。通常一缕紫气便能保一个人一辈子一帆风顺，成就一番事业，可这个青年身上的紫气浓郁得如同黏糊状，这样浓郁的紫气自己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自己的爱人！

这样的命格在当初那场大战中绝对是最后的赢家，可是这么庞大的紫气却生在了一个凡人的身上。凡人身体脆弱，没有办法成就如此深厚的气运，这青年还能活到20岁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估计是以双腿为代价换来的寿命。

见忘忧一直盯着自己的腿，秦古墨绿色的瞳孔也盯着忘忧，眉宇间皱成一个川字：“这位先生，这么盯着别人的伤处恐怕是有些不礼貌吧？”

忘忧闻言，粲然一笑，非但没有尴尬，反倒是像老相识一般：“小弟弟，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恐怕活不过25吧？你今年几岁了？”虽然笑着，但言语之前却没有轻浮，给人感觉像是在一本正经介绍自己的姓名一般。

秦古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忘忧，一旁的王叔醒过神来，朝着忘忧深深鞠了一躬，丝毫没有被冒犯的不悦，面容严肃，正声道：“大师，还望能救一救我家少爷，若大师能救得了我家少爷，秦家必铭记大师恩德！重金馈赠与大师！”

王叔的反应在秦古看来很正常，自己从下是王叔看着长大的，感情深厚，这么多年自己身体孱弱，就连一个十岁的小孩儿都打不过，整天汤药不离口。几年前那一次发病，自己直接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当时不知王叔从哪里找来了一个江湖道士，用一双腿为代价保住了自己的命。

不过自己的事情还让一个花甲老人操心，秦古心里不是滋味。

“王叔，我想和这位先生单独谈谈。”秦古自己转着轮椅往前靠了靠，直视着忘忧的眼睛道。

“这......”

“不用。”忘忧摆摆手，也不让老人为难，直接拒绝了秦古的要求：“我想我们应该进去坐下慢慢聊。”

秦古点点头，被当面驳了面子也没有丝毫不悦。待忘忧坐下，王叔给他倒了一杯水。忘忧也没有客气，直接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问：“还有吗？”

这形象和刚刚不食烟火的模样判若两人，一直被无视的小黑跳进忘忧的怀抱，鄙视着：果然帅不过三秒！

看着忘忧的变化，对面两个人面色不显，但心底各自抽搐了一下，瞬间觉得自己还是看走眼了，不过也安慰自己，或许大师都是这样的。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王叔手下没停，直接给忘忧的水杯倒满，直到喝完三大杯，忘忧才停下。刚刚外面太热了，简直是要了忘忧的老命，都快干成植物标本了。

见忘忧停下动作，秦古直接切入正题：“先生既然能说出刚刚的那些话，相比不是一般的江湖术士，我也不绕弯子，我这病可有解救之法？”

看着面前人墨绿的眸子，忘忧一阵恍惚，爱人瞳孔也是这个颜色，不过这样的恍惚仅仅一瞬便收住了，随即缓缓道：“敢问先生名讳？”

“秦古。”

“秦古？好名字。我帮人只看缘分，有缘无份纵使万金也不会出手。”忘忧笑道。

秦古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轻颤：“那我和先生是否有缘？”

忘忧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眼无波澜，盯着秦古那双墨绿色的瞳孔，一时间包间里面气氛有些尴尬，一旁的王叔往秦古身边靠了靠。

秦古的心慢慢沉至谷底，等到他已经觉得忘忧不会帮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忘忧开口了：“秦先生和我乃是有缘人，我的爱人也姓秦，瞳孔也是墨绿色的。看在他的份儿上，我帮你一把。”忘忧的声音如同救命泉水，秦古的心又活了。

“不过......你得拿一样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王叔抢在秦古之前开口，钱财秦家不缺，珍宝也有的是。不过如果要的东西会动摇到秦家的根基，那......

忘忧起身，顺手给趴在自己怀里的小黑顺了顺毛：“你们放心，那个东西给我，对你们只会是百利而无一害。”

“唔，倒有可能会有一点儿小影响。”忘忧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低声喃喃道。不过声音很小，对面两个人也没听见。

见忘忧答应了，秦古二人也是很高兴，不过还是留了一个心眼，王叔问道：“不知先生师从何方？”

忘忧斜睨了王叔一眼，也明白这些有钱人的防备心理，不过，这秦古身上的紫气他是势在必得，况且，这人和自己的爱人如此相似，或许是爱人的转世。如果真是爱人的转世，如此紫气加身，倒也省去了忘忧许多事情。

不过虽然是这样，但自己也不能表现得很配合的样子，毕竟高人嘛，都是有些脾气的，太过配合反倒没有了神秘感，教人看低。最终对自己没有多少信任不说，自己办事儿可能也不会特别配合。

没有正面回答王叔的话，忘忧转身朝门外走去：“如果先生对我的人品和能力心存疑虑，可以先行调查后再和我联系。到时候直接到南巷522号酒馆找我，限时七天，过时不候！”忘忧手放在门把手上，跨出门之前转头看着包房内错愕的两个人：“对了，你们最好别吃这里的东西。”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房里面两个人面面相觑，对突如其来的结束话题也是摸不着头脑，不过好歹有了一丝治愈地希望，不过这个先生的底细还是最好查一查，知根知底的人用着放心。

几分钟后，忘忧再次路过大门口，对着迎宾小姐眨了眨眼睛，而后跟怀里的小黑讨论着去哪里吃饭。

“刚刚醉意居里面没有饭菜？你不点来吃一顿？”小黑嘿嘿贱笑着。

忘忧拧着他的耳朵，漫不经心道：“给你你吃不吃？找个正常的地方吃点儿得了。”醉意居那个地方，忘忧估计了一下，那些素菜小概率可能是灵植，大概率魔植居多，不过肉类食品便不一定了，谁知道是哪儿来的三无产品。

后面一脸懵逼的迎宾小姐看着一人一猫慢慢走远，后脖子突然一凉，打了个哆嗦。抬手摸了摸白皙的后脖子，心道这醉意居冷气太给力了，下次站对面吧，至少没有对着空调吹。因为太冷身体紧张，迎宾小姐忽略掉了心中的不安，直到忘忧背影在转角消失才回过神来。

忘忧这会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没有任何犹豫，抱着小黑钻进了一家火锅店。反应过来的小黑在椅子上又蹦又跳，表达强烈的抗议：“本皇拼死拼活为你卖力，你却带本皇来吃火锅！你是何居心！”

但在外人听来，只是一只猫在喵喵叫个不停，还不停地折腾。

“好了，你去变成人形，我鸳鸯锅。”忘忧白了他一眼，灵魂传音道：“得亏现在时间早，火锅店人不多，否则你今天多半要成太监了。”

一听见有鸳鸯锅，小黑立马不闹了，直接窜进了厕所，至于后面一句，他当没听见，毕竟吃人嘴软。至于太监什么的，完全不可能！毕竟他宗阗堂堂应龙皇族，怎么可能会成为太监呢！

没一会儿，厕所门口便走出来一个少年，少年上身穿着印有骷髅头图案的T恤，破洞牛仔裤，脖子上，耳朵上，裤子上挂满了金属饰品，就连鼻子上也有一个鼻环，头发是寸头，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对着忘忧的背影咧开嘴一笑，昂首阔步走到他对面坐下。忘忧抚额，这种雷人的造型，是真的想里这个二货远一点，丢人！

锅底很快就上了，忘忧稳坐钓鱼台，看着桌子已经快堆不下的肉，淡定地涮了块毛肚放进嘴里，瞬间感到满足了。嘴上吃着，向小黑灵魂传音：“待会儿吃完了你去醉意居门外蹲着，看看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我总感觉那个地方充满了邪恶之气，但是却好像有东西在召唤着我。”

小黑头也不抬，腮帮子鼓鼓的：“行！看在你请我吃肉的份儿上，本皇就帮你一下。”其实作为和忘忧签订了主仆契约的小黑，算是忘忧的仆人，就算不请他吃肉，他也要去的，只是应龙有龙族的骄傲，死鸭子嘴硬而已。况且忘忧对他着实不错，从没有将他当作仆人。

两人慢慢悠悠解决了温饱问题，小黑自觉变回黑猫，趴在忘忧怀里离开了火锅店。

忘忧将小黑放在岔路口：“不要轻举妄动，去吧。”说完便朝反方向走去，他有点撑不住了。径直回了酒馆阁楼上，直到这个时候，忘忧终于挺不住了，晕倒在床上。

在见完秦古之后他的身体便有点不对劲，像是有什么东西将他体内的灵气勾引出来了一般。之前还没有这么强烈，只是觉得灵气有些汹涌，靠着忘忧的修为梳理着倒也没有那么严重。但是现在，灵气暴乱了，根本不受控制，在忘忧的经脉里面乱窜。

忘忧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冷汗直冒，额角青筋暴起，呼吸相当急促。忘忧的眼皮很重，意识已经清醒了，但是眼睛根本睁不开，就连手指头也没有办法动弹。体内经脉已经出现了裂痕，再这么下去，自己绝对会爆体而亡！

忘忧尝试着将灵力引导回正确的轨道，修复着破损的经脉，但是能够控制的灵力太少了，修复的速度根本赶不上破坏的速度。不过此时的忘忧好歹能动了。

艰难地翻了个身，从床头柜里面摸出一个紫色瓷瓶，伸出两根手指，对着瓶子一指。随着忘忧的动作，身体颤抖得更加剧烈，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滴落。丝丝缕缕紫色气体从瓶子里面钻出，绕着忘忧的指尖环绕了几圈，从他的眉心没入。

紫气入体，那些暴乱的灵力像是老鼠遇见了猫，立马乖巧下来，忘忧长吐一口气，盘腿坐起身，开始修复身体里的损伤。

有了紫气的帮助，身体修复得很快，待紫气完全逸散，忘忧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自己手中的紫色瓷瓶出神。

朗哥，你又救了我一次！

没错，这些紫气是秦朗当初留下的，秦朗本身具有相当浓厚的紫气，本来命不该绝，但是当初因为要参与妖界大战，担心忘忧的安危，将自己一半的紫气给了忘忧。但是要知道，紫气这个东西随意转换是会引来天罚的，毕竟这东西就如同一个人的命格，紫气一分为二，如同命格一分为二。天地规则会自动检测到这种状态，便会降下惩罚，以惩治得到紫气之人。可惜当初秦朗和忘忧都不知道这个规则，才酿成了这样的悲剧。

妖界大战之时，正到决胜关头，天罚降临了，秦朗为了救忘忧，替忘忧挡住了天罚，却也是一命换一命罢了。

想到这儿，忘忧用力捏紧了手中的瓶子，目光炯炯：朗哥，迟早有一天，我们一定能重聚！

收起瓶子，朝窗外望了望，外面已经是中午了。昨天吃的火锅味儿还残留在身上，还有灵力暴动的时候流了许多汗，身上黏黏腻腻的，让忘忧从身到心都难受得紧。

起身洗了个澡，从冰箱里面拿出速冻饺子煮了垫吧垫吧肚子，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折腾了这么久，大伤初愈他实在是太过疲惫了。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忘忧一翻身，从床上下来，整理了一下形象之后，又是那一个翩翩公子。绣有金色忘忧草的唐装一丁点儿褶皱都没有。

此时的小黑正猫在醉意居门前的大树上，正值夏季，枝繁叶茂，加上夜色的掩护和小黑的黑色皮毛，除非功力远高于小黑，否则根本不会有人能发现已经收敛了气息的他的踪迹。

小黑看着一个又一个人进入醉意居里面，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心里冷哼：愚蠢的人类！

“怎么样了？”忘忧出现在小黑所在的树干上，悄无声息。

小黑根本就没有看向忘忧，直接灵魂传音道：“这醉意居里面绝对有大妖！白天进进出出的客人很正常，但是入夜之后，但凡是进去的客人，晚上就没有出来过。直到破晓这些人才陆陆续续出来。”

“不过这些人出来后，每一个人都已经残缺了，少了心肝脾肺肾，缺胳膊少腿的都有。可是这些人身上都被施了法术，法力一般的生物还看不出来这些人身上少东西了。最恐怖的是这些人除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上少东西了，出门的时候还兴高采烈地。要一直维持这么多人的身体状态，要么这个生物异常强大。不过异常强大的生物应该早就发现我了，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我，只有后面一种可能。”

小黑朝忘忧瞄了一眼，下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他们两个都明白。

如果里面不是异常强大的生物，那么必然是有特殊传承的生物。就像九尾狐一般，就算是道行没有那么高深，但是在魅惑一术上依旧是众妖族中的佼佼者，有一些比九尾强许多的生物，一旦稍有松懈便可能会陷入她的魅惑当中。

同理这里也是一样，据忘忧所知，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其中一位便有此神通，。并且这些人身体残缺，和那位的习惯也很像。

在一个曾经和这个时空平行的宇宙里，有一个科技宇宙，在那里，这位也出现过，流传到这个时空的书籍上记载：周鼎著饕餮，有首无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报更也。”

这个实际情况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饕餮贪吃是事实，且荤素不忌，这用在别人身上的障眼法也是他的一大神通。

想到这儿，忘忧嘴角一勾。救一个人功德有限，救一波人这功德可就大了，这次血赚！这一次功德他若能完全拿下，那么当初酆都大帝所说的功德量便能凑齐了！

想到这儿，忘忧也不犹豫，手一挥，四道旗子飞射而出，分别插在醉意居的东南西北四个角上，建立在醉意居中的聚阴阵便被限制了。

“谁！”

阵法刚成，一道怒喝在忘忧耳边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