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现代 >> 草茉莉

    草茉莉Ashitaka番外全文免费阅读

  • 时间:2022-05-12 17:04
  • Ashitaka《草茉莉》,原创小说草茉莉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郑斯琦乔奉天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爱情就是最说不通的事,是一见钟情,但也不是一见钟情,只是见到你就觉得得和你在一起才是。热门评价:是他的花。
  • 草茉莉小说

    推荐指数:8分

    草茉莉

  • 草茉莉Ashitaka番外全文免费阅读

    雨雪拖拽来了寒流,搡着温度一路直降,干脆利落地破了冰点。初四的利南,又是一场纷扬大雪,天地都是连成一片的茫茫浓白。

    从窗处远眺,目及的方正景象,如同一幅疏落的巨大素描。

    吕知春欣然接受了乔奉天的邀约,语气里满含的那副欢欣期待,把乔奉天心里那根“罪恶”的弦拨得不住“铮铮”作响。

    你还小,我是为你好。

    挂了电话,乔奉天倚着窗子,在心里这么静静默读了三遍。

    见面的地点约在市中,广视大厦一楼的丽枫广场,A座的HolyMountain。因为广场南边,坐落了一庄晚清李姓名臣的祖宅故居,是利南标志性的旅游景点之一,故而附近人流量颇大。年头至年尾,也并不见消减。

    论起HolyMountain,常人不大熟知,利南的gay圈儿倒是有口皆碑。店名直译过来是圣山,据说摘自亚历桑德罗的先锋实验派电影。颇具宗教意向的营销强调,也似乎是有意的遮掩。

    圣山全年无休,在晚上七点会停营清场,继而摇身一变成了gay吧,四五六日营业,严格实行会员制。

    吕知春足在出租屋里烧了七八壶开水,盛了满满一大盆,利亮地洗了个大澡。又从立柜里翻了件不大穿的拼面加绒外套,搭了件规规矩矩的毛呢绒衬衫,用手施力抻平了衣领。临了出门,还沾水抓了抓头发。

    以致乔奉天远远见了他,支着柄黑伞对他上下一阵打量,继而一阵失笑:“请你喝咖啡又不是带你来相亲。”

    “我……那个……”吕知春被说得不大好意思,嘴又不大会说,只能低头挠了挠脖子。

    “行了。”把他遮到伞下,乔奉天伸手掸了掸他衣上的雪片,“走吧,很近。”

    乔奉天让杜冬先带着曾姐订了一间卡座。一是为了顾及两人的情绪,二是为了寻一个水到渠成的契机,再适时见面。倘若真要这么毫无防备地直直见了,乔奉天不能保证吕知春不会掉头就走。

    吕知春是讷,是纯,是看着心眼儿碗口大,但在乔奉天看,他其实也倔,也闷,也有难言的心绪。

    白天HolyMountain也灯光昏黄,营业额也素来惨淡。说老板开店,倒也不真为了赚那三瓜俩枣,人多人少不在乎,能不赔本儿就行。乔奉天和吕知春在临着杜冬的一间卡座里落座。边上一方明净的落地窗,看得清飞雪,看得清行人,但又恰到好处地隔绝了市声。

    乔奉天朝手心里哈了一口热气,又来回搓了搓,接着翻了两页菜单,点了一杯美式咖啡,一杯莫吉托。

    “凉的行么?”

    “嗯,都行。”吕知春笑了笑。

    先前没有打好腹稿,一时间不知怎么开头。你老家?你学校?你同学?你母亲?你继父……乔奉天一手支颐,一手的食指不住地在台面上轻轻画着圈儿,这几个再平常不过的题眼在脑子里来来回回打转。

    怎么说好?说哪个儿合适?

    怎么开篇,才能显得自己并不是话有所指,有所他图。

    “知春。”

    “嗯?”

    “大过年的,也不想家么?”

    吕知春瘦长的手掌揩了揩窗子上凝着的水雾,一抹抹了一手的水渍。他伸头往外探探,看漫天雪片子急急打着旋,从一眼望不尽的穹顶上往下落。接着耸耸肩:“不太想。”

    “只是因为你父母不接受你是同性恋的事实么?”乔奉天接着问。

    吕知春摸了摸鼻子,有点儿不明所以地笑了:“乔、乔哥,你怎么知道我父母的事儿的……”

    “猜的。”说谎也是能不打草稿、面不改色地张口就来,“网上不都那么说么,不都是这个套路了么。”

    “一部分原因吧,不全是。”吕知春说得很含糊。

    男应侍捧了一个圆形的托盘过来,美式咖啡中规中矩,莫吉托做得却很是漂亮。高脚的磨砂玻璃杯盛着剔透的酒水,加了冰就更显玲珑晶莹。吕知春拿搅拌棒在里微微转了一下,按了按顶上的那片油绿的薄荷叶。

    秉持着“不能把天儿聊死”的原则的乔奉天,脑瓜飞快地“嗡嗡”转动,琢磨着怎么引而不发地打一出“擦边球”。

    “我妈,”乔奉天拿林双玉做了题引,“大年初一就把你哥我连人带包袱一脚踹出门了。比惨我应该比你甚点儿。你,其实应该……”

    吕知春挺吃惊:“真的啊乔哥,那、那你去我那儿玩几天吧,我那儿有游戏机,还有碟片!就是没收拾……”

    重点抓得甚是奇崛。乔奉天几欲扶额。

    我是让你跟我说这个没用的么?!

    “算了,你家地儿太小,应该坐不下……”乔奉天挑眉。他可不想坐在天花板上。

    隔壁的卡座传来杯杯盘盘触碰在一起的叮铃动响。吕知春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有点儿太凉了,冰得他太阳穴一紧,口吻也显得局促。

    “乔哥,你和冬瓜哥是不是……要开除我啊?”

    “没有。”乔奉天连忙摇头,“你想哪儿去了。”

    他就知道,吕知春敏感多思甚于他人。

    “我真不是要开除你,你做得很好,我一直很满意,我就是……”

    “乔哥你别为难,真的。”

    吕知春来回摆了摆手,笑起来分外干净而诚挚:“真要有什么问题你裁就是,去其他城市我也能打工,混口饭吃挺容易的。”

    “叮啷!”

    吕知春的母亲失手打翻了咖啡杯,滚烫的汁水泼滚向桌布下的半身裙,曾姐不由自主地“呀”了一声。一边静静听着干着急的杜冬忙站起来替她抽开桌布,一旁的男应侍也眼明手快地上前,搀着曾姐起身,连连两步,倒退出了卡座。

    “来,您让一让。”

    “对不起!”曾姐稳了稳摇晃的身形。

    乔奉天拧眉,忙要招手示意她噤声,但是晚了一步。

    吕知春下意识地轻轻一偏头,就不由得脊背一僵。

    “九、九春……”

    一眼对视罢了,她的脸上就在一瞬间浮满了异样的情绪。久别重逢的激动,苦觅无果的自悔自怅,被逃离躲避的一些怨怒,和那个依旧让乔奉天看不太懂的、掩在深处的抱歉与愧疚。

    种种杂糅,让她一直端庄自持的五官,都显得微微紧凑,且微微衰败了。

    乔奉天一时无措,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杜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瞪视着乔奉天不知说什么好。

    曾姐的鼻翼正肉眼可见地翕动且泛红,她用力翻了下眼皮,硬是强叠出三层褶皱,来拦她不受控的眼泪。

    “九春,九春。”曾姐吸了吸鼻子,想伸手去抚,“怎么瘦成这样了,这几年你……”

    “你怎么在这儿?!”

    吕知春下意识地闪避开来,着急一喊,声儿都有些劈了。

    “我……”手尴尬地停留在半空,向前也不是,落回也不是。

    “我不跟你回去!”

    吕知春激进的反应超出了乔奉天的预想。只是还未等他消化完全此时的状况,吕知春已经焦虑地起身抓着衣服,胡乱地推开平桌,企图拔腿脱逃了。

    “你!”乔奉天忙伸手去抓他的胳膊,“去哪儿?!别走!”

    杜冬也反应了过来,两步上前往前一凑,臂一展,结结实实拦上了吕知春的去路。

    “哎,先生!桌子不能踩!”

    男应侍掸眼见吕知春翻身上了桌子,连忙出声阻止。

    “九春!”

    “吕知春你!”

    乔奉天伸手拽了个空,看他竹竿似的嶙峋身干两步向前,跳下了地,突破了三人的团团束囿。

    “奉天!追啊,去追啊!别让他莽莽撞撞地出事儿!”杜冬见吕知春撒丫子跑了,忙推了推了乔奉天,“曾姐这儿我照应着!你快去追!”

    “……好、好!”

    见乔奉天也拔腿追去,曾姐像切断了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子瘫坐在靠椅上。她的嘴角倏而下撇,两道法令纹立显深重,眼泪水就顺着这么道沟沟壑壑,从眼角滚到嘴角。曾姐呜呜哭泣的声音低而喑哑,既惹人皱眉,又引人心痛。

    杜冬挠了挠光瓢,伸手在她微佝的背上上下抚了抚。

    “曾姐……知春的事儿,您藏了点儿没说吧?”

    室外湿气酽浓,寒风清凛。

    陆揖铭的鞋跟颇高,郑斯琦就虚扶了一下她窄小的肩膀。距离拿捏得刚好,看着绅士有礼,又不显轻浮逾距。陆揖铭抬头看了他一眼,弯着眼睛给了他一个感激的微笑。

    两人各支着一柄伞。郑斯琦推了推眼镜,与她并排走,心里稍有些不大自在。

    这个姑娘,对他的好感表现得太过明显了。

    他本以为自己年近三十五,又拖家带口,上有老下有小,这么个看着清澹又鲜妍的标致姑娘,又是海外归来,学业事业双有成,再怎么脑子里长水葫芦也看不上他这么个叔吧?

    赶紧吃完饭,走个过场,回去交个差得了。

    “郑先生,您,话其实挺少的对吧?”陆揖铭吃饭的时候,甜甜地笑着问他。

    分人,跟枣儿有说不完的话。跟你可能就不行了。

    郑斯琦挑了下眉,用指关节顶了顶镜腿,咽了嘴里的东西,也温和地笑了笑:“是,不太爱说,我其实,挺闷的。”

    “山锐则不高。我很喜欢郑先生您这样的人,而且,我也喜欢小孩子,也喜欢戴眼镜的人。”

    郑斯琦恨不能就立马把眼镜扔边上呜呜冒着的小喷泉里。

    其他都是其次。哪怕是枣儿,都不是他一直在踯躅犹豫的因由。

    郑斯琦很害怕在一段婚姻里,找不到爱一个人的感觉。一段关系的构建,悬之又悬,半点根基都没有,还要被囿于其中,动辄得咎,这是一件令人很不舒服的事儿。莫不如自己一个人,自在,坦荡,也并不孤独。

    当然追其根由,这一定是他自己的原因,郑斯琦想得很明白。只是这么多年了,他也闹不清他自己是为何一潭死寂,不泛涟漪。

    莫不成真是个gay吧。

    像乔——

    乔奉天?

    “吕知春你能不能不跑了!”模模糊糊听了这么一句。

    不知哪儿来的模糊身影夹风带雪地从郑斯琦与陆揖铭中间横穿而过,惊得陆揖铭两步一凑,一下挽上了郑斯琦的胳膊。

    吕知春?

    郑斯琦偏过头,见风雪遥遥处,有一抹薄藤色。

    依乔奉天的耐力,他不大适合长跑,容易气短胸闷,缓不过来劲儿。上回在利大追詹正星的那次,就够呛,面儿看着没事,回去闷闷咳了半宿。

    雪是不长眼的,只管疯下,只管融化。乔奉天只要那么稍稍一张嘴,雪沫子就能见缝插针地溜进嘴里,在舌尖融开淡淡辛涩的灰尘味道。嘴唇被吹得麻且微肿,抿一抿,像将将移植上的两片死肉。

    吕知春跑得太快了,快到一丝流连的意图都没有。

    “吕知春你能不能不跑了!”

    这么皱着眉心儿空喊了一嗓,乔奉天突然就脱线似的想道,世界上最没用的话里,其中一句就是“别跑”。

    见两人间距渐大,乔奉天隐隐着急。又被漫天风雪扰得心烦意乱,伸手撩了把濡湿的头发,提上口气,拔腿加速。

    “肏你大爷的吕九春别让老子逮着你!”

    见吕知春窜上了青衣江路上的人行道,掺进了密密的人群,乔奉天也连忙穿过正嘀嘀鸣笛的助力车流。

    吕知春跑得急了,肩膀无意搡过了一个鞋跟颇高的女性。乔奉天隔了半近不远的距离,看她摇摇曳曳,雨伞偏斜,正担心她要原地平摔,就见她一把挽住了身旁的男伴,自救成功。

    乔奉天本想远远绕开两人,却无意和男伴打了个对视,讶于对方是郑斯琦。这么巧?这么个念头将一浮现,脚下就一时没留神,“呲溜”在家停业铺面前的大理石阶上,结结实实打了个滑。

    “哎!”碍于挽了个陆揖铭,郑斯琦下意思地伸手想扶他,也来不及。

    乔奉天倒也没众目睽睽摔个四仰八叉那么难看,只是一只脚跟平移前滑,一只膝盖触地后滑,重心猛是向后一扽,手连忙撑抵在胯边,才不至腰背打地。从肩至腰,竟拧成了一弯虹型,掸眼看着,颇有Breaking舞者的风采。

    “嘶——”膝盖接触大理石面的磕痛酸胀让乔奉天舌根一跳,“肏……”

    “没事吧?怎么了?”

    从陆揖铭怀里轻轻抽出了手臂,郑斯琦两步上前,弓下了腰。他倒是觉得很奇怪,奇怪怎么总是能碰到这家伙在人群里不要命围追堵截。

    难不成,他主业是理发师,副业是个放高利贷的?

    “站得起来么?”郑斯琦伸了手。

    可惜乔奉天很不给面子地没接。他满心满眼追随着已经拐过了四岔路口的吕知春,暂时抽不出半分的工夫和这个人客气寒暄。

    “没事儿。”

    乔奉天摆摆手,匆忙撑地从台阶上站起来,长裤膝处的那块布料,浸湿了一大团:“没事儿,没事儿。”

    “你——”

    “有事儿不说了,走了!”

    郑斯琦的一句话还没说完,乔奉天就趔趄了两步又跑了起来,徒抛给了他一个单薄迫促的背影。

    “怎么了。”陆揖铭兀自站到郑斯琦的伞下,贴着他的手臂,“那个人您认识,郑先生?”

    “算吧。”郑斯琦面对着乔奉天跑开的方向,摘了落了半融雪花的眼镜,“一个朋友。”

    陆揖铭话里带笑:“那倒是挺奇怪。”

    “嗯?”郑斯琦拿指头拭了拭镜片,看了她一眼,“怎么说?”

    “那个人,看起来跟您真的不像一类人呢。”

    “是么?”郑斯琦顿了顿,“可能吧。”

    把眼镜架回鼻梁,发现还是给抹花了。

    乔奉天追上了吕知春,不是因为自己脚快,而是沾光于对方对路况陌生,三下五除二,瞎拐进了一条居民楼胡同,死的。

    一条命,乔奉天跑出去半拉,此时正手支着水泥墙,低头不住紊乱地粗喘:“你他娘的跑个屁,谁还能,咳咳,谁还能,吃了你么。”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沙沙的急咳。

    吕知春也累到脱力,手撑着膝盖,虚倚着墙壁:“我、我绝不跟她回家,我不想让她看到我。”

    “哎行了。”

    乔奉天从兜里掏了一包面纸,往他通红的脑门上轻轻一丢:“把你那清水鼻涕,揩干净,再说话。”

    稍有回缓,乔奉天立马理正了歪斜的衣衫。胡同上是居民楼,密密匝匝支了不少老旧的遮阳棚与空调外挂机,雪花扫不进来。

    还是先前的那个问题:“就因为他们不接受你是个同性恋。”只是这次是有的放矢,目的明确。

    吕知春与他间距五六米,正垂着头,不说话。

    “就因为这么个原因,你从十六岁到十九岁,从来没回过家?”

    乔奉天一直觉得难以置信。黑漆皮灯笼,凭吕知春的心性,辗转流浪三年,如何能捱得过饥寒交迫、进退维谷的时候。如今传销拐卖,打砸偷抢,此类种种不乏,吕知春个中又受了多少罪多少苦,他没说过,乔奉天也不知道。

    有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让一个未成年,三年都没有回家的念头。

    “学也不想上么?”

    乔奉天一直说他的初中毕业,现在看来该是高一辍学。算一算,倘若他没离开下塘,现在应该正好在念大一,风华正茂,正朝气蓬勃的年纪。

    提及学校,吕知春的表情倏而出现了轻微松动,倒不是怀念,而是厌恶。

    “不想,一点儿都不想。”

    “为什么?”乔奉天揉了揉膝盖,微微皱起了眉。

    “都说我是变态,没人把我当正常人看……”

    “可是你的家在下塘不是么?”

    比起骂人,乔奉天不大会说道理,只能搜罗着脑里的只言片语,努力做出教诲似的引导。

    “你的妈妈,一直在找你。有些误会其实不应该、不应该一直逃避,如果坐下来面对面把事情说清楚,其实,你可能会发现,很多东西都是你脑子一热,一时冲动。

    “曾……你的妈妈和我说,他们其实早就不在乎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了,我觉得他们现在一定是只希望——”

    “乔哥。”

    吕知春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此时的居民楼里静静悄悄,约摸有人信佛,窄小逼仄的胡同里,弥散着一股低劣的紫檀余烬的香气。一只黄色的梨花猫“步履翩然”,“噔噔”跃上了半高的暖气管,圆圆的眸子直直盯着吕知春。

    “有没有人跟你说,你是一个很容易你以为的人?”

    吕知春说得不徐不疾,语调偏低,话里既没有怨怒,也没有愤愤不满,只像在陈述一个很惯常的事。

    乔奉天咽了自己余下的话尾。

    “你以为我是个小孩子,所以你要替我考虑很多东西;你以为我是少年意气在耍心性,所以你想让我乖乖回家;你以为只有你受过的伤是伤,你的故事是故事,别人的都是小打小闹不足挂齿,所以你自怨自艾,觉得别人其实都比你轻松;你以为你做出咬牙的姿态,就能得到别人的认同……你其实、其实是在自我安慰。”

    用了几个成语,且是很是标准工整的一段排比。

    乔奉天有些瞠目了,张了张嘴,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继父没有我妈告诉你们的那么简单,他是变态,他不是人,他有猥亵的前科。那时候,他对我也一直在动手动脚。”

    闻言,乔奉天猛睁了下眼。

    “最最关键的是,这些事我妈一直都知道,她和那个男的有孩子了,所以她不愿意离婚,不让我报警……”吕知春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像是回忆起了令他极度不适的东西。

    “我不信她,真的。”

    吕知春窄瘦得有些过分的脸上漾出一个讥诮似的笑:“如果她连这些实话都不告诉你,你让我怎么相信她?怎么依靠她?”

    “我怎么敢跟她回家……”

    “她,我继父,他俩的孩子。乔哥,你觉得那还是我的家么?”

    乔奉天立在原地,攥了攥手心。

    他看吕知春眼瞳里的一层天生的水光,如同檐下雪水,冰凉干净。

    “乔哥,我一到利南你就把我聘了,我就一直都挺依赖你,还很谢谢你的,有些东西我真的不懂也是你一直在教我,但是……但是你不是我,你不能把我往你认为对的地方逼。”

    利南的傍晚,天空圹埌,雨雪有渐隐之势。

    郑斯琦果断无视了郑斯仪连珠炮似的探问,忙接了郑彧回家。一路上抓心挠肝也没想出今儿要捯饬什么黑暗料理,最后还是边上楼梯,边点了外卖。

    郑斯琦家是地暖,冬季暖如春。只是装潢时管道铺得偏密了,以致屋里暖和得都有些燥了。

    故而郑斯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督促郑彧喝水。把小丫头揽上餐桌的靠背椅,往她粉色的双耳壶里灌了满满一杯。

    “慢慢喝,不要烫到嘴。”

    “嗯!”

    倚靠着餐桌,盯着郑彧猫儿似的小口小口啜着水,郑斯琦老是想到乔奉天追人,结结实实摔的那么一下。

    吕知春?

    好像是詹正星上回打了的那一个。

    郑斯琦转身进了书房,拿手机噼里啪啦按了几下。

    手机响了的时候,乔奉天正在换家里瘪了的灯泡。老式小区顶挑得偏高,乔奉天没辙,支了一架家用折叠梯。不知哪儿弄来的老物件了,踏板有些微微松动。

    手机贴肉,震得腿根一阵酥麻。乔奉天把断了钨丝的灯泡揣进衣兜里,腾手按了接听键。

    “喂?请问哪位?”

    郑斯琦听他的声音像着了寒似的,沉沉哑哑。

    “嗯,是我,郑斯琦。”

    乔奉天的局促是当下的。

    “啊,郑老师。”

    乔奉天不由自主地换了下腿,把膝盖轻抵在折叠梯的踏板上。

    “嗓子。”

    “嗯?”

    郑斯琦在这边散了散勒在喉结处的领带:“怎么听着哑了。”

    郑斯琦的询问自然得有些太过熟门熟路了,以致乔奉天先是微微一愣:“那个,呛风了。”

    郑斯琦在那边低低笑了一下:“怪不得。”

    “……”乔奉天摸了摸鼻子,“有事儿么?”

    “有,想问你今天摔得怎么样,不大放心,就打个电话问问。”说得倒也不迂回,挺直接。

    不提还成,一提才觉得酸痛。乔奉天顺势弓腰,挽高了松松垮垮的裤脚。膝盖那儿真是磕碰得不轻,形成的大块淤青在膝盖处凝成暗色的两团,那块皮肤触上去微肿而发烫,轻轻一按,生疼。

    “小事儿,疼还好,就是摔得挺丢人,人太多了……”

    郑斯琦听到话筒那边,有低低的气流,像是人因为弓身,而致吐纳不畅的深重呼吸。

    “别是我说了你才想起来看啊?”

    “真准。”乔奉天咳了一下,“真是刚才想起来挽裤子瞅瞅。”

    乔奉天抬头,顿感耳膜鼓胀,一阵目眩。目及的通气窗外,傍晚青蓝的天空蒙上了一层跳动着的雪花点。乔奉天皱了皱眉心儿,踏板轻斜,重心也顺势往后一退,于是便很是“灵巧”地左脚踩上了右脚:“肏!”

    “砰——”

    突如其来的动响震得郑斯琦太阳穴一跳。

    “怎么了?”

    等再出口询问,已经是“嘟嘟”的忙音。

    郑斯琦端着手机滞了一刻,赶忙挂了机,又复拨了回去。收到的是则标标准准的客服女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再拨,依旧不接,重复了大约五六次。

    郑斯琦不明所以,又不由得往坏处去想。电话那头听着很静,应该是在家里,又没什么旁的杂音,应该是一个人。遇难了?遭劫了?给人打晕了?追债追得给仇家盯上了?脑子里蹦出来的没一样好事儿。

    还真就怕好的不灵坏的灵。

    就怕和电视剧里的一样巧。

    郑斯琦当机立断,拨了个电话给詹正星。人这会儿正放寒假,正在Blued上聊骚聊得不亦乐乎,猛一接着班主任的来电,“唰”就在家里的床上坐直了。

    “班班班班主任。”

    “詹詹詹詹正星。”

    “您别逗我……”詹正星抻了抻打卷儿的衣服,“班主任您、您有事儿说事儿,我听着呢。”

    郑斯琦开门见山:“正经事儿,有乔奉天的家庭住址么?”

    “谁?”

    “乔奉天。在学校里追杀了你一路的那个。”

    “……”

    不清楚班主任是搭错了哪根弦儿,又不好意思细问,詹正星捏了捏下巴,琢磨了一会儿。

    “我记得,听谁说过是在……在联家CBD附近,铁路四局宿舍,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

    “行。”郑斯琦把地址搁心里牢牢记下了,临挂电话又嘱咐了一句,“开学了按时来学校报到,别又请假跟我说没买到票。小心辅导员记你的过,嗯?”

    “……哎。”老老实实应了。

    电话打完,送外卖的也到了。郑斯琦匆匆忙忙地把餐盒一样样摆开,转身从消毒柜里抽了两根嫩黄的儿童筷,轻放在郑彧手里。

    郑斯琦一边抽领带,一边穿外套:“枣儿,在家乖乖吃饭,爸爸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郑彧嘴里的肉圆咬了半拉:“爸爸去哪儿?!”

    “去看看那个头发漂亮的叔叔。”围巾也是随手绕了两圈儿,“你喜欢的那位。”

    “我也去!”

    “在大姑家疯一天了,还不老老实实写你的寒假作业。”走过去往她脑袋上摸了摸,“进退位的加减法,两篇日记,全没写吧?”

    郑彧不甘心地嘟了嘟嘴,舀了一勺饭。

    “回来给你带蛋糕。”

    “巧克力的!”

    “……水果的吧要不,不然容易胖。”触了触她滚圆的苹果脸。其实都容易胖,也不至于在乎这一星半点的差别了。

    “那爸爸要早点回来,我会乖乖在家的。”

    郑斯琦家到联家CBD隔得不远,四五站路。一路上又给乔奉天连拨了好几个电话,还是没人接。驶离高架的时候,正巧被辆慢吞吞的奥拓拦了去路。连按了两声喇叭也不见提速,郑斯琦忙转动方向盘,一边超车变道,一边加速。

    事出紧急,郑斯琦算是贴着交通法规的那道警戒线了。油门要是再往下压那么一寸,给电子眼咔嚓拍了照,不定要扣几分呢。

    郑斯琦驾龄十年,真还就没扣过分。

    一边拿指头不住“嗒嗒”敲打着方向盘,一边离铁四局宿舍渐渐近了。

    这里是富虹路,挨着护城河,草木是出了名地浓翠。近来雨雪天气,树上积雪未化看不大清,倘若是平常,一定是分外葱茏。

  • 草茉莉小说
  • 草茉莉

  • 作者:Ashitaka   类型:现代   状态:已完结
  • 小说详情
  • 热门小说更多>>

    • 强制分化小说

      强制分化

      销恨疗愁

      由作者销恨疗愁精心打造的EA向小说《强制分化》正在火热连载中,作者讲述了一个直男癌alpha爆改omega的虐恋故事。陆隽霆的人生易如反掌,他想要要魏寻心甘情愿跳入他打造的游戏世界。而魏寻被骗身骗心后,还在想着帮对方治病。
    • 南瓜大猛小说

      南瓜大猛

      你来人间一趟

      推荐知乎作者你来人间一趟的短篇纯爱小说《大猛A老板爱上我》,该文的主要内容是:徐园是一名生活在 ABO 文里的 beta,他的老板是在金字塔顶端的大猛 A。平时威风凛凛,但到易感期,一米九的大个子就会缩在衣柜里委屈喊老婆,关键过后还失忆。
    • 你离我远点小说

      你离我远点

      一朵小葱花

      围绕主角占有欲爆棚的深情偏执乔溯,套着乖巧外皮的纯爱小骗子白简展开的《你离我远点》小说正在火热连载中,该书的作者一朵小葱花。影帝预备役乔溯曝出惊天x侵丑闻!柏丰集团二公子白简摊开承认,正经恋爱。白纸黑字,这次,他如愿抓住了乔溯。
    • 【ABO】强制联姻小说

      【ABO】强制联姻

      今天吃橘子了嘛

      推荐作者今天吃橘子了嘛的小说《【ABO】强制联姻》正在火热连载中。围绕两位主人公黑芝麻馅恶劣养父和面冷心冷隐忍养子展开的小说主要讲述了:身为Alpha的霍楚翎做为养子却要与名义上的养父联姻,像是一场笑话。
    • 老公遇到高匹配度Omega后小说

      老公遇到高匹配度Omega后

      虞清行

      为您推荐好看的双男主小说《老公遇到高匹配度Omega后》,这是由作者虞清行精心打造的短篇小说,围绕两位主人公展开的故事主要讲述了:嫁给裴慎第三年,他被高匹配度Omega刺激进入易感期。陆黎匆匆赶到现场,却被拒之门外。陆黎只是个永远也无法安抚Alpha的be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