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替身他是个人间清醒蕴含僧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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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出来时，虞渐清双手交握，坐在沙发上。程迟换上了沙发上另一套衣服，坐下来吃早饭，抬头就是虞渐清艳绝冷淡的脸，这才看见虞渐清的眼睛下面也有一道浅浅的青色痕迹。

“虞先生，昨晚没睡好吗？”程迟边吃包子边说，虞渐清没有回答只是抬头回了他一眼，然后无视低头继续吃饭。

他现在的心情不好。

但是程迟并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了他，难道又是一声哥哥坏了事。

“虞先生，我不是故意那么叫你的，我以为我只是做梦。”程迟戳了戳蒸笼里的包子，吞了嘴巴里那一个后又开口解释，“你别生气。我再也不会这么叫你了，你大人不记——”

“还吃不吃？不吃就打针去。”虞渐清烦躁极了，他的涵养不许他扔筷子，于是他只是把筷子放在了蒸笼上，声音有点重。

程迟愣了半天，然后把筷子放下了，看着虞渐清一动不动。

虞渐清脸色更差了，好难伺候的人，不管横着竖着都生气，程迟也就不讲话了。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虞渐清唰地起身，整了整挺括的西服，居高临下看着程迟。

他的脸很漂亮，可这么漂亮的脸却总是用来生气，未免遗憾。

程迟撑着桌沿站了起来，桌上的早餐种类还很多，好几种都是程迟爱吃的，但是他也没胃口了。

两人之间的气压低得能使七月降霜，程迟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跟虞渐清提结束这段关系，他收点钱收收气还能忍，虞渐清简直是花钱给自己找不痛快，他都很想问一句何必。

但是眼下他脾气不好，等过了这个月，他脾气也稍微好一点儿了再提也好，毕竟七月的零花钱还是不能亏了。

匡威鞋子被扔在垃圾桶了，看着跟垃圾为伍的鞋子，程迟心中未免有些可惜。

鞋底破了，鞋面都还是新的，晴天的时候还可以穿穿，但在虞渐清他们的眼里，有了一点瑕疵的物品，大概只能以垃圾堆为归宿了。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不同，就算因为意外有了交集，最终也只会越来越远。

既然已经扔了，程迟也不会再捡起来。

他沉默着，虞渐清也沉默着，好像是要去同一个地方，但绝不是同归之人。

宋岑在一家公立医院开了私人诊室，虞渐清驱车前往，程迟坐在副驾，有了宋岑的关系，挂号排队都免了，给人打针的还是宋岑。

他全程没有说话，做完皮试没什么问题就是扎针，程迟被扎得头皮一紧，等针头拔除了，才缓缓地吐了一口气，这针还挺疼的。

“你放松一点，打针而已。”宋岑又去弹开消炎针的安瓶，转过头对程迟道。

“另一边。”程迟把裤子提起来，拉下了另一边的裤子。

隔着口罩仅能看到宋岑的眼睛，他的眼睛是丹凤眼，很好看，美中不足的是左眼上方有一道小疤痕。

刚要扎针外头一个护士进来拿了个桌面文件，程迟一紧张肌肉更紧实了，宋岑终于忍不住了：“放松点儿，人家一天看几十个屁股，圆的扁的都有，你要是紧张把我当虞渐清。”

这么一说，程迟脸上火辣辣地，更紧张了。

“一提他就紧张成这样，真想不通，你是怎么跟他那个的。”宋岑把用完的针头药瓶扔到药疗卫生桶里，小声嘀咕道，“虞渐清也真是重口味，屁股蛋子还能给你留牙印，属狗的吧。”

“……”程迟脸红了，一直没说话。

宋岑见他一脸的尴尬随后道，竟然笑了一下，淡淡道：“我是肛肠科大夫，其实你第一次跟虞渐清做了之后，就是我过来给你检查的。你忘记我了吧？”

程迟呆愣愣看着他点头。

“昨天那杯酒里面是放了东西，虞渐清带你去洗手间的时候好像脾气不太好，要不要我再顺便帮你看看？”宋岑盯着他的下面，眼里带着点笑。

程迟脸色一把变了，提上裤子赶紧道：“不用不用，谢谢宋医生好意！”

“留观半个小时再走。”程迟一瘸一拐跑得飞速，把宋岑的声音隔绝在里面，虞渐清在门口也没注意，就往厕所飞奔过去。

虞渐清推开门问情况，只见宋岑笑的前仰后伏合不拢嘴，见进来是他，脸又变了。

“有事儿？”

“你对他说什么了，他吓成那样。”虞渐清对他的变脸毫不在意，坐在了他椅子上。

“我说我是肛肠科大夫，我问问他，要不要顺便帮他检查检查。”宋岑又是微微一笑，然后道。

“宋岑！”虞渐清这下坐不住了，他青着脸压低声音质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啊。毕竟他跟我的好兄弟太像了，我情不自禁想关心关心。”宋岑也不否认，眼神里带着微微的挑衅。

“虞哥，我可真的提醒你一句，你应该清楚你当初为什么包了他，荆溪迟早会回来，只是一只鸟儿罢了，不该牵动你太多情绪吧。不然到时候真的难以收场了。”

程迟回来时，宋岑的声音幽幽地在诊室内飘出来。

“当然清楚，用不着你提醒。”虞渐清声音一直不咸不淡，但他的决定和想法，向来不容人质疑，哪怕是朋友也不行。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当然清楚四个字的时候，程迟好像被针扎了一样，虽然他从一开始就全都清楚，但是从对方口中说出来，也还是会伤人。

也许是舍不得虞渐清给的钱，才会这么奇怪吧。程迟没再听下去，他转而坐到了诊室外的候病区，看着自己脚上踩着的酒店拖鞋和另一只脚包着的纱布出神。

走廊尽头，来了个清瘦的女人，烫了卷发，头发是金黄的，脸上涂着厚厚的一层脂粉，唇擦得红，一张嘴都是黄牙，她老得也只有一双眼睛看起来还有点风韵，可眼影的夸张又把它全破坏了，劣质的香水，叫人一眼看穿了职业。

程迟当时就脸色煞白，他死也不会忘记这个女人，他身上流着她一半的血，她为了还三万块赌债，卖给别人当娈童。

程迟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女人，他低下头，避开女人的视线，希望这一次遇见能平淡结束。

可天并不遂他的愿，他从小到大都倒霉，每一次他害怕的事情，都会一桩桩一件件在他身上应验。

女人的水瓶掉在了他脚下，他浑身的汗毛倒竖。耳朵边是呜呜的风声和长途汽车的轰鸣声，他动不了了！

他好像跑，可僵直的身体一下都动不了，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站起来，立刻跑走，但是他动不了！

巨大的绝望笼罩在身边，快要把他淹没，他只求女人赶快捡起瓶子走！

程迟迫切希望虞渐清快点出来！

可他就是这么衰的一个人，想要的从来得不到，想躲的躲都躲不开，想忘的一个忘不掉。

“先生，先生，你的脚抬一下的呀。我的瓶子，”女人跪蹲在地，见程迟一动不动也有些脾气了，刚要开口骂人，看到程迟的脸时，女人也怔住了。

四目相对，程迟只觉得完了，他完了！他强迫自己拔腿就跑，脚心疼得他几乎全身软下，快要痛摔在地，但是他不能摔倒，他要离开这里，他又站起来拖着脚快走。

“小迟，对不起！”女人拿了瓶子，冲着程迟的背影喊了一声，“对不起！”

程迟停住了脚步，他泣不成声，泪如雨下。他早就以为自己铁石心肠不会再落泪了，原来还是高看了自己，他真的没出息。

她一句道歉，就好像消解了程迟心中多年的怨恨，程迟觉得不甘。

“你认错人了！”他耸动的肩膀提示他在哭，他逃避的动作早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言语否定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这句道歉隔了十年又有什么样的意义呢？

程迟拖着痛脚，不停走，医院诊室叫女人就诊，她没再跟过来，程迟赶紧加快了脚步，到了大门口。

他坐在石头上，狠狠地呕吐起来，遇到黄芩，她提醒他他是从腐烂的生活里爬出来的人，他身上带着那种污臭，这辈子都洗不干净。

明明是七月，也明明晒着太阳，可为什么冷意直从骨子里往外钻呢？

虞渐清找到他的时候，程迟吐得胃管子都要呕出来，呕吐导致生理性的泪不住下流，也掩住了方才的崩溃。

“程迟，怎么了？为什么吐成这样？”虞渐清蹲下来，用手帕给程迟擦脸和嘴角。

“虞先生，我想洗澡。”程迟的声音哑得可怕，像是被拧干了一样。他的嗓子很不舒服，说话时喉咙带着甜腥味道，朦胧的眼神看着虞渐清，眼里的光都不见了。

看着旁边一滩酸水，虞渐清拿了两百块给边上的清洁工大叔，叫他清理干净地面。

“我带你回家。”虞渐清安排好了就弯下腰来，在程迟面前温声道，他的语调里似乎带着淡淡的纵容，低沉的嗓音像是压在棉花上的石头，一下子就让程迟安定了下来。

不是打横抱起的，也不是背起的，而是面对面像抱小孩那样。

大庭广众，程迟无暇关注他人的眼光，他头脑翁鸣里，虞渐清掷地有声的那句“我带你回家，”一直在耳边循环。

原来也有人会对他说，我带你回家——

可是那里算是他的家吗？他不愿深想。

程迟很累，靠在虞渐清的肩膀上，闻他身上淡淡的木香味，也许可以当做短暂的避风塘吧。

也许他应该更理智一点，但是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不是吗？

他抱紧了虞渐清。

因为本能。

车停在了停车场，程迟像是整个人被掏空了，像个大玩偶，被虞渐清抱着一动不动，直到系上安全带那一刻，程迟才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找到一丝喘息的力气。

“虞先生，谢谢……谢谢你。”他拉住了虞渐清的衣袖和手，眼睛红红的，说话也不大利索。

虞渐清最不喜的是他如此客气的道谢，好似两人之间相处，不能欠着点什么，一直把谢谢挂在了嘴边，好像说了谢谢，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转身离开一般。

虞渐清关上车门，做上了驾驶座，又弯过来帮程迟系了安全带，他顺带吻了吻程迟的额头：“回家。”

好像寻常爱侣。

把车开到别墅车库，打开了车门，准备走上去，痛脚着地他整个人一软，堪堪扶住了车门才没倒下。

“程迟！”虞渐清关了车门，瞪了一眼他，不知道是不是担心车门有没有被拉坏，程迟想告诉他没有拉坏，他没有把全身力气都放上去，下一息虞渐清就把他打横抱起来了。

他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在担心，是担心这张脸吧。

程迟执意一个人洗，他在浴室里呆了很久，好像要把身上的皮都搓下来，等他出来发现他根本没有避水，反而还把包扎的纱布全拆了。

他出来的时候仅穿了上衣，踮着痛脚一步步走到虞渐清身边，虞渐清刚要发作。

说实话，程迟是个很乖的床伴，大部分时候都很听话，但是他太冷了，他好像图你的钱，但又从不愿意多花心思多开一点口多要一点钱。

甚至于虞渐清会觉得，若不是在那个，程迟和独身生活也没什么差别。

没想到虞渐清下午是要上班的，他睡得那么沉，居然在下午一点半准时醒了。

他晚上熬到很晚才回来，虞渐清心情不太好。

大概公司出了什么事情吧，他让程迟跟他一起去公司。

程迟想到了偶遇的女人，他也不想一个人，也就答应了。

临出门的时候，虞渐清把放在玄关的眼镜戴起来了。

他今天穿的是银色西装，右眼下方的美人痣被架在完美的鼻梁上的银架隐形框眼镜遮住，减轻了几分妖冶，把禁欲气质拉满，同时也添了一点肃杀和锐利的气息。

说明今天又要跟董事会的太上皇们来一出舌战群儒，而且又是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的战争。

他在玄关处动作不紧不慢地挽衬衫，不疾不徐的把西装整理平整妥帖一丝不苟的态度终于让程迟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职场精英。

程迟默默跟他在身后，别墅门口已经停了一辆黑色的宾利，司机戴着白手套，穿着黑色西装，下车先给程迟开了门，虞渐清站在外面一言不发，不打算动动尊手开门。

程迟想说，他其实可以自己开门，照顾外头的大少爷就行了，但是客随主便，他们怎么做他就怎么配合。

司机立刻转头给虞渐清开门，上了车能看出来虞渐清他很困也很累，手抻着眉心，手肘靠在门上简单休息。

看他疲惫的样子，程迟略有些心疼和抱歉，昨夜不知道多晚睡的，程迟不太清楚，但是今天虞渐清第二次做到一半竟然睡着了。

他像在那时候一样，把呼吸压制到最小，怕打扰了这个睡美人休息。

司机开车很平稳，趁着车没停稳，程迟在看虞渐清的公司，一整栋的大厦，正面全是落地单向玻璃建筑，很是气派。刚打算收回目光叫虞渐清，谁知虞渐清就醒了。

他抢先开门下了车，司机见他已经下来了，便给虞渐清开了门。

锃亮的皮鞋，铮亮的宾利车，再到修长笔挺的身着深色西服的男人走出站直，这个男人的魅力实在是如星如月，足以令世人仰望。

显赫的家世，出色的能力和无可挑剔的艳绝皮囊，天下所有的美好，大概都让虞渐清占尽了，也许像他们这样的人，老天爷都格外偏爱吧。

若不是事实，他不敢想眼前这个男人会和他有那种深入交流。

虞渐清下了车面上的疲态就消失不见，现在就像是一只准备战斗的猎鹰。

方助理一路小跑着从公司后面进来，手里拿着的是一份文件，“董事会的元老们已经到了，正在等您开会，这是会议的项目。您先过目。”

虞渐清手接过文件，粗略地扫了一眼。

“你带程迟去我办公室休息。”点了点头，把安排程迟的任务交给了方谨言，随后步履匆忙朝员工电梯走去。

程迟茫然地看着他走，又茫然地跟上方谨言，最后被带到了一间公寓风格的单间里头，这就是私人办公室，床是新放的，为了放床，还把沙发挪开了。

黑白灰的设计很符合虞渐清的审美，茶几会自动开合，灯，窗帘都是电动的，满满的科技感。

“虞总今天要开董事会，估计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你就在这里休息，有什么需要打我的电话，号码是这个。”方谨言很活泼，活泼到有点啰嗦，“如果你无聊的话，也可以出去逛逛。”

他关门出去之后，程迟坐在了床上休息，一瞥就看到了床头放着一盒套子，最新款的最大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