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璧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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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爷爷，我明天还要给马来的uncle们道歉。”

“对外人装样子和修理你自己孰重孰轻你分不清吗？”蒋兆丰和瞪了他一眼，“那边我出面去说。”

蒋千炜只好被关在书房里，面对“任性而行，不自雕励”四个字发呆。

老爷子离开书房，踱步到花园，长叹一声。刘妈给他披上外套，说：“孙儿好心来看你，何必呢？”

“几个孩子，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蒋兆丰和望着花圃里栽了二十多年的红豆杉，“真是天意难测。千字辈里他最像我，却也一定是我走了之后，吃苦吃得最多的孩子。”

刘妈叹气离开。蒋兆丰和拿起放在庭院桌子上的一沓文件，上面是关于傅萧的详细资料。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其实这沓资料他已经看过多遍了。

自从老爷子从陈孝众那里听到这么个人，他就开始留意了。

傅萧和混小子往常找的满脸世俗欲望的小男孩不同，他身世凄苦，白手起家，能做到现在的份上，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从混小子在他身上老吃瘪，自己还晕头转向就能看出来。

如果说有这么一个人把混小子分得太开的公私两面打通，让他彻底清醒，也许就说明这回混小子真的会安定下来。

男的也好，女的也罢。只要不至于在他驾鹤西去后无处可去，无人可依。

蒋兆丰和回到书房门口，问关在里面的孙行者：“怎么样？想清楚了没有？”

“想清楚了，爷爷。”蒋千炜大概明白爷爷在敲打他的个人问题，便说，“以后我不跟外面的人胡来就是了。”

蒋千炜有点心酸，从他十七岁开始在私人问题的事没少让爷爷血压飙高。所以他从来不会把自己养的小对象公开，也不会在家里人面前提。

爷爷很久没有因为这个跟他生气了。

千怪万怪，都怪傅萧是一个意外。他从来不会对同行那些虚与委蛇的中年大叔产生什么想法。

他是真迷糊了。

“哼，我看你是糊弄我。”蒋兆丰和把门打开，软了语气，语重心长地说：“念叨你这么些年，你也不想听，我也累了。

“不管是女的也好男的也好，你到底要沉下心来，一心一意，真心待人……”

蒋兆丰和杵着拐杖坐回沙发上，用拐棍打了打蒋千炜的肩膀，继续说：

“你爷爷我最看不起用手里一点权势征服女人的男人。我靠我自身的本事，没本事的男人才靠权势。”

蒋千炜被这么一说，脸腾地红了。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多么上不得台面，干的事有多么荒唐。

离开爷爷家的时候，他回头远远望去，四合院院墙深深，只看见后院冒出一截的红豆杉。

这棵树是他出生那年爷爷栽下的，也是奶奶去世那年。如今树木已经亭亭而立，他却离独当一面还有很远……

一周后。

傅萧在机场大厅等人。

他妈嫁给他继父后，就心甘情愿跟着继父生活，傅萧年轻时候跟继父关系不大好，就断绝关系了。最后傅元春没有选择他，还是选择了他继父。

于是他们一直在兴赌的老家住着，傅萧每月按时从他个人进账中抽一部分打给他妈，一般都是够她解解赌瘾的。

至于王舜水，这个弟弟让他又爱又恨。从小体贴倒是挺体贴，就是越长大越混。

“哥！”王舜水托着行李跑过来，“我给你带好多土特产！有你最喜欢吃的。”

傅萧帮他拿了一部分行李，“好啦，先带你去住的地方。妈还好吗？”

“妈挺好的。”王舜水说，“她叫我多听你的话。”

“你要是真听就好了。”傅萧无奈道。

“那当然，我改过自新了！对了哥，你打算让我干什么？不会真让我打杂吧？我可不给除了你以外的人开车。”

傅萧摇摇头，其实他也没想好，他压根没指望他踏实工作，这小子满脑子都是来快钱。

“你只要踏实肯干，上了正道，干什么我都不拦着你。”

当时傅萧只是嘴上说说，结果半个月内，王舜水给他打打杂，摸清业务，倒也越来越像模像样了。

上次蒋千炜搅局，嘉水湖项目实在再难有发展，就暂时放置了。他打算先做些小的，政府回收一部分老城区地皮，划分范围吸引中小型发展商，傅萧打算竞标，让王舜水在旁边看着，学着。

周一早上的会议刚刚开始，王舜水门也没敲，大惊失色地闯进来。

“你干什么？不知道要敲门吗？”傅萧蹙眉，对正在汇报的人说，“停一下。”

王舜水低下头，跑到傅萧身边，把一个文件袋拿给他看，“出大事了……！”

傅萧从文件袋里拿出一沓照片，第一张就令他瞳孔震缩，毛骨悚然。

那是他母亲的家里，一地狼藉。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围住他妈和继父，凶神恶煞。

里面附着一张欠条的复印件。

傅萧定睛一看，倒抽一口凉气：一千两百万。

“怎么会这么多？！到底是谁担保的？”傅萧匆忙结束了会议，把王舜水一个人留在会议室。

“哥，会不会是叠码仔知道了你的身份？不然额度不会这么大！”王舜水抓耳挠腮，“怎么办啊？要不我们报警吧。”

“不要报警。”傅萧冷道。报警动静太大，媒体那边他没有好的人脉，很难捂住记者的嘴，到时候股价大跌，他连着公司一起完蛋。

不过这么多现金……他一时也很难筹到。公司最近还没有新企划，如果连董事都去抛出套现，势必人心惶惶。

傅萧烦躁地合上双眼，对王舜水说：“帮我下去买包烟。”

“……好，什么牌子的？”王舜水相信他哥能想出办法来。

“都行。”

过了一刻钟，王舜水拿过烟来。傅萧面对落地窗，神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抽上烟后才发现，王舜水给他买的是黄金叶天叶。

不对味。

“买这么贵的干什么？”

王舜水纳闷，“贵吗？我以为你平时抽的比这好多了。”

傅萧不说话了，颇为头疼地闭上眼睛，扶额沉默良久。

“要不我回老家去！找我原来那帮兄弟跟他们拼……反正得把爸妈接过来，不能让他们在那边受罪啊！”

“这件事我来操心，你不要再管。你现在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傅萧让王舜水出去。

“怎么什么事都是你来操心，我也能帮忙的好不好？”王舜水竖眉道，“哥，你……”

“别说了！听我的话，好好做你的本分工作。”傅萧与他对视片刻，最后目送王舜水气愤地离开。

接下来的两三天里，傅萧在电话中确认了母亲的安全后，先把手头上的现金能填上的都先填上。那边却提醒他月利率百分之五，他越拖只会欠的越多。

他现在构想的就是拿下老城区发展的竞标，到时候公布消息，股价会翻一番，他再套现，就比较好解决。

因此这些天傅萧加班加点地工作，深夜还在改计划。王舜水看在眼里，也比以前踏实上进多了，内容已经摆在会议记录上，傅萧叫王舜水在老同事的帮助下试着起草一份标书。

王舜水也终于是扶起来的阿斗，没改几版就最后敲定了。

最终敲定标书后，傅萧高兴地拍拍弟弟的肩膀，终于准备去睡个好觉。

傍晚临近下班的时候，傅萧接到电话，浑身一凛。挂断电话后，他立刻冲出公司大楼。

“诶哥！今天怎么准点下班啊？”王舜水拉住他问，“不会是给我找嫂子了吧？”

傅萧脸色很严肃，但他还是勉强装轻松的样子，“事都做完了，我不能早点下班？”

“行行行，你去吧！那我再跟老李熟悉下流程。”

“嗯。明天开标会记得准时一点，避开高峰堵车的时候。不用紧张，投标而已。”傅萧嘱咐完，送走王舜水，立即转身下楼，驱车前往城郊。

要债的那帮人带着他妈，悄无声息地来到北城，给他打过去威吓电话，要他带着剩下的钱到指定地点。

傅萧手头上当然没钱，对方要的是钱不是他的命，谅他们也不敢做什么，最多吃一些皮肉苦。

最要紧的是他急需亲眼证实傅元春的安全以及生活保障。

他到了一片破旧家属房区。

傅萧下车，往黑洞洞的巷子里走去的时候，不知道公路上有人注视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