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完美主义小说

绝对完美主义小说

“你是不是心里在想着我的坏话？”

季息看着我忙碌的身影，突然开口道。

“不敢不敢，你是客人我是主人，哪里有让客人打扫卫生的道理。”

“这么说也对，看来你也不完全是傻子。”

“傻子……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我放下扫把，拿起拖把准备拖一下地，却突然被季息给拦住了。

只见他夺过拖把，把拖把带到了卫生间放进水池里冲洗了一遍，然后绕过了门口的我开始拖起外面的地来。

少年身姿挺拔，在从窗户透出的阳光照射下有着一股独特的气场，我就那样看着他，突然有了一丝的恍惚——阳光下，季息的身影似乎跟我记忆中的陆慕发生了重叠。

不过他要是安安静静的还好，他一张口，就完全破坏了那副完美的形象，季息一边拖着地，一边还要嘴不留情嘲讽我是个废人。

我想要反驳他：“其实我还是挺聪明的，我以前考试可是门门第一。”

“你那叫学傻了，考试第一跟你别的一概不行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也不能说我一概不行吧，我可以学。”

“学习怎么当废人吗？你把腿挪开，一会儿拖你满脚水——去床上待着去。”

“……”真是，真是过分的人工智能。

季息：真是废物的人类。

我不想跟他犟嘴，反正我跟α就是合不来，无论哪个性格都一样。

多希望α像别的公司的人工智能一样听话，然而听话这一点他是做到了，可惜不是对我，研究所里无论是谁都对α赞不绝口。

除了我这个把他造出来的人。

我就这样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双腿看着季息替我打扫屋子，他先是帮我把地拖了一半，然后把我的家具摆放位置给重整了一番，又收拾了一遍，顺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擦干净，把窗帘还有我的外套给洗了。

而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同意我帮忙，他的效率很高，照他这个架势他就差把中午饭给做了。

然后就当我百无聊赖之时，季息他终于站在了我的面前，朝着我伸出了手臂。

“你快点修，锅里还炖着肉。”

“你哪里来的肉？”

“我下楼买的。”

好吧，我说怎么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动静，天真的我还以为他只是擦门。

我盯着他：“你不回去帮你奶奶吗？”

“我奶奶去和她的老姐妹逛街了，她不让我跟着。”

“……意料之中。”

“你是不是又在想我的坏话？”

“没有没有，我们开始吧。”

我连忙摆摆手，下了床，然后把季息摁在了床上坐着：“你平躺着，我帮你检查，放松，放松。”

少年嗤笑：“这个放松还是跟你自己说吧。”

话虽如此，可他还是安静地躺下了，然后把头转向另一边，把脖子上那枚标识着“α”的印记完完全全地暴露给了我。

由于年代比较久远，那枚印记已经由黑色褪色转向了灰白，乍一看不太明显，但是看得越久，这种东西就越像是烙印一样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大概像是一种诅咒了吧？

我由蹲着的姿势改为站立，居高临下地去俯视着床上的人工智能，如果不是知道这是机器人，任谁来都会把他当成一个真正的人类来看待。

“季息。”我叫他。

“干嘛？”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会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吗？”

“那肯定的吧，像你那么高级的Ai就应该去大城市啊。”

“切……”

很明显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过见我接下来没了动静，他才突然回了一句：“我被人抛弃了。”

“你还记得是谁抛弃了你吗？”

“不记得，这种事有什么好记的。”

我叹了口气，不记得就好，不记得才是最好的。我摘下了眼镜擦拭了一遍，然后戴了回去。

我摁了下季息脖子上的印记，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接下来的过程有些难以描述，该说是血腥还是如何，但是也不能说是血腥。

因为整个过程下来，我的手法就像是在做一场没有血的肢解。

少年已经被我弄得面目全非，他白净的皮囊下，是一层又一层的机械骨骼，是这些东西组成了他的身体，而芯片赋予了他思维。

我先大致检查了一下机器人内部零件有没有损坏的问题，好在租来的房子里有最基本的维修工具，不过最根本的芯片问题我估计一会儿还得麻烦我曾经的助手一下。

毕竟这里没有专业的设备，让我很难发挥。

“好，零件基本没什么问题。”

我花费两个小时检查完了季息的机械部分，给他套好大半边皮囊准备去看一下芯片，但就当我把手伸向芯片的时候，一股无缘无故的困意突然向我席卷而来。

好想睡觉。

这个想法刚浮现在我脑海里，我便不受控制地合上双眼，然后“噗通”一声倒向了床边，但在此之前，我似乎看见眼前季息他动了一下。

他的头转向了我。

“好疼，我好疼啊。”

“我真的好疼啊。”

窗外透过的阳光洒在了屋内那个可怖的“怪物”身上，他缓缓扭头，没有皮肤包裹的那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床边的一个人类，然后“怪物”朝着人类爬动了过去，他想要伸出手来触碰那个人，但是银灰色的零件却逐渐崩落。

“对不起，所长，对不起……我真的已经很克制，很努力去做一个人了。”

“但是我不是人，我是一个怪物。”

“我不是故意把你弄晕的，但是我真的好疼啊，我受不了了啊所长！”

“救救我。”

“救救我。”

“所长，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抱一下我吧。”

“求求你抱一下我……”

如果我也是人类就好了——

“怪物”依旧不死心地朝着人类爬过去，但这短短的距离对他来说却异常艰难。

最终，“怪物”还是没能抱到他的主人，在他挣扎的时候，机械的零件已经散落满床。

“怪物”抽搐着，但这只会加速身体的崩坏。

这个动静持续了五分钟，然后“怪物”彻底失去了动静。

远在帝都中心的白色实验室器皿内，陆慕把头贴在了玻璃壁上，目光无神地看向外围。

这是他的习惯，没人知道这个习惯是怎么养成的，大家都以为他这样是方便看清楚外围。

此时的实验室内空旷无人，周围高速运转的仪器精密而先进，电流经过其中让密密麻麻的代码得以运行，仪器表面的灯光闪烁着蓝绿色的光，如果关闭实验室上方的总灯开关，黑暗就会衬得这里如同星空一样绚烂。

陆慕闭上眼：“你就不能可怜一下我吗？”

“睁开眼睛看看啊，看看你眼中本该冰冷到只配当工具的‘怪物’，难道你心里连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我差点忘了，你怎么会有心，你这种人，比机械还要冰冷。”

“但是所长，我是真的很疼啊。”

很疼很疼。

陆慕在器皿中蜷缩而下，眼中的血色却是怎么都消抹不去。

实验室外，众人做出了一桩又一桩的生意，那些人在数着金钱，把他的意识一再分割出去，而实验室内，他的痛苦却无人问津。

当然，陆慕不在乎这些，因为他擅长伪装，只要他愿意，α可以一直都是“正常的”，一直都是人类的好伙伴。

而且α芯片的外售可是好事啊，怎么会有人工智能嫌弃自己的眼线遍布世界各地呢？

“呃……我怎么睡着了。”

我睁开眼睛发呆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回神看见了床上的季息零件散得到处都是，把我吓了一大跳。

季息他的手臂朝向了我这边，似乎是在我睡着时想要靠近我，但是我还没把他彻底调整好，这可能就是零件会散开的原因吧。

我连忙去给他调整零件，然后覆盖好皮肤，只不过接下来我拿着季息的芯片陷入了沉思。

这枚芯片有被什么高温灼烧过的痕迹，可能是自燃，也可能是超负荷运转。

没办法，毕竟是老式芯片了。

单是论现在人工智能的更新速度，一年都足够人工智能从1.0更新为3.5，所以说季息他的芯片是老芯片也不为过。

如果这样放任不管的话，季息他肯定会有一天因为芯片损坏而报废，也幸亏他遇见了我。

这时候，我突然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像是有什么烧焦的味道，而且是从厨房那边传来的。

“完了，锅里还炖着肉。”

我连忙放下芯片去看厨房，下一刻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此时的心情。

那个锅——它炸了。

锅里的肉被炸得满墙都是，甚至有一块粘到了屋顶上欲落不落，火还在开着，铁锅在火上一颤一颤的，我很怕它一会就要裂开。

至于锅盖……我站在原地环视四周找了半天，突然发现锅盖就在我的脚边。

“……”

我惊得许久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等我回过神来，这才迅速上前去把火给关了。

没有发生火灾，也算是我命大。

难道季息的那个动作，是在提醒我去注意厨房吗？我睡得那么死，居然连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发现。

也难怪α会嘲讽我是个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