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正午的太阳光苍白地照着,把整个世界照得没一点血色。丧葬的白配合地反着光,让正在守灵的魏宏不得不架起一副墨镜,搭着他脑袋上的白布,看起来怪模怪样的。但是他也没辙,人到中年大腹便便,眼睛也不太好了,迎着光总是会流泪,活脱脱成了一个“见光死”。
有人走过来对着遗像磕了几个头,随后走到魏宏身边拍拍他的手,说:“老二,节哀。”
魏宏是魏雄的弟弟,魏家的小儿子,所以各路亲戚对着他历来都是“老二老二”地叫。他就是个安分守己的小职员,从小到大似乎都是按着最经典的路线走,适时工作,适时结婚,适时升职,适时发福,不像他大哥,创着创着业就突然一夜暴富了。
魏宏对着前来搭话的人回了个礼,然后问他:“魏伯远呢?”
那人摇摇头:“不知道,没看见,估计在哪儿歇着呢吧。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魏宏皱起眉,痛心疾首地看了遗像们一眼,随后又对着不在跟前的魏伯远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他历来都不喜欢魏伯远,心里一直暗戳戳地觉得这孩子邪性,从小到大都是表面闷声不出气的,背地里却离经叛道,不跟人顶撞,却也不服管。后来魏伯远被送去国外读书,魏宏也经常会听到一耳朵闲话,说魏伯远仗着自己那张好皮囊,在外头玩得很开,男女通吃,很不正经。
在魏宏的世界观里,这几句话简直烫嘴,他说出来都嫌臊得慌。所以现在这混蛋不好好待在灵堂守孝,他倒是也觉得意料之中,却忍不住心里窝火。
相比之下,魏宏觉得魏仲安就很好,活泼乖巧,是个成材的好苗子——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魏仲安的尸骨都冷透了。
而这会儿,小兔崽子魏伯远正缩在一个凉亭里打游戏。这地方他以前常来,地势高,清净,还能正对着看见自己家的房子,以防老妈突然冲出来叫他回家吃饭。
可惜,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
游戏在下一刻发出胜利的音效,第二场对局自动被开启,魏伯远却突然觉得了无兴致,便返回了主界面,将发烫的手机落寞地放在了一边。
他其实没有别人想的那么狼心狗肺,他只是……觉得很空虚。这种空虚甚至大过了他的悲伤,就好像是过度痛苦之后产生的某种衍生体。他一夜之间失去了双亲和祖父母,几乎所有和他血缘最亲的人都被吞噬进了历史,原本可以给他庇护的爱意全部消失殆尽,他被扒光了扔在血池里,从此以后,是死是活,是去是留,全凭他自己做决定。
未来逐渐偏离既定的轨道,终于驶向一个充满迷雾的地方,在那里一切都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当然,这种感受他自诩无人能懂,所有人都觉得他这个时候应该哭得昏天黑地,最好再晕过去几次,爬上房顶不顾劝阻地喊着要跳楼,这才是大家想要的正常反应。然后他会变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让人觉得可怜。
太他妈蠢了。魏伯远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嘴边逐渐浮现出一丝冷笑。他没注意到自己家的大舅小跑着奔了过来,在看见他这副样子之后背后一凉,连说话都降了几个分贝:“伯远,饿不饿?山海饭店那边开席了,要不你过去吃点?”
突如其来的问候打断了魏伯远的胡思乱想,他把嘴角又往上扬了一点,硬生生扯成一个微笑:“你们先吃吧,不用管我。”
大舅觉得魏伯远估计是被刺激得太重了,只好怜悯地拍拍他的肩以示关怀:“也行,你要是等会儿有胃口了,大舅再给你下厨做好吃的。”
“哎。”
这段寒暄持续的时间并不长,魏伯远刚刚回来,性子又冷,人家很难和他单独相处,否则老觉得像待在冰窖,还隔着一层似有似无的疏离。魏伯远也懒得在意,甚至为此松了口气。他把手机装回口袋,双手插兜地就往亭子边上的小路下去了。
魏家现在是案发现场,所以还处于戒备状态,没有通行证不能进去。魏伯远有家不能回,只好在门口转转悠悠,然后对着站在警戒线旁边的小警察问:“杨警官在里面吗?”
小警察咧起嘴,笑起来有些憨厚,估计也是怕不能照顾好魏伯远的情绪,所以刻意把语气压得很温和:“杨警官还在里面工作呢,你要是找她有事儿的话,我帮你叫她出来。”
“没事,我在外面等会儿吧。”魏伯远朝他点点头,“我叫人送一箱矿泉水过来,你和同事们分一分。”
“哟,魏先生客气了,不用不用……”
“一点心意,天怪晒的。”魏伯远笑起来,不想再多话,便掏出手机找了个送水的,顺便换条道溜达。
这会儿已经过了正午了,阳光开始西斜,人的影子也被拉得更长。魏伯远嫌晃眼,便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黑影一步步地走,漫无目的,但其实绕了半天还是没舍得离自己家院子的外围半径。大约走了三分钟后,他在自己家院外的某个角落遇见了另一团影子。
他的脚步止住了。
突兀的黑影缩在他家院子旁边的一个角落里,带着一丝刻意的隐藏意味,露出的黑色尖角让人感到非常不舒服。
或许只是有人躲在这里抽烟,魏伯远猜测。然而随着他的步步深入,一名陌生男子的背影映入眼帘,那人正低头捣鼓着什么,脚下零零散散堆了些东西,还没等魏伯远看清,就有什么突然窜起,顺着他家的墙头飞进了院子。
待看见男人手中的遥控器之后,魏伯远才反应过来那是一台相当迷你的小型无人机——这人好像在偷窥。
本就压抑的情绪混合着被人窥视而产生的愤怒直冲魏伯远的头顶,他绷着脸,悄悄贴紧了墙根,顺手解下自己的领带攥在手里,在缓缓靠近男人之后,便用领带猛地套住了男人的脖子。
“你是谁?”魏伯远死死攥着领带,男人的脖子瞬间就被勒得通红。
单从身高上判断,两人其实差不多持平,男人的体格甚至还要比魏伯远健壮很多。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扼住喉咙不好反抗的缘故,男人仅仅挣扎了两下就安分下来,只是用指尖抠住领带留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魏伯远皱起眉,又用力一扯:“回答我!”
“如果你想知道我的名字的话——”男人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似乎对这次突袭不以为然,“我叫呈维安。”
“你在这里干什么?”魏伯远眯起眼睛,“我看见你把无人机放进去了。”
呈维安晃晃手中的遥控器:“确实,因为我有工作要做。”
“你不是警方的人。”
话题进行到这里时,呈维安已经不太想陪魏伯远玩下去了。他并不知道身后这个莽撞的小子是谁,但是在这条该死的领带套上他脖颈的一刹那,他就大概猜出对方几斤几两了——手法相当业余,并且长期缺乏锻炼。
呈维安没有回答魏伯远的问题,而是用手肘狠狠撞击了魏伯远的腋下,趁着对方吃痛的间隙稍一用力,那条领带就被勾到了他的手中。还没等魏伯远讶异完,呈维安就反客为主,转身掐住了魏伯远的脖子,将他按在了墙上。
“你难道不知道和陌生人打交道的基本礼仪吗?”呈维安瞟了一眼手中的领带,真丝,纯黑色,看上去价值不菲。他又看向魏伯远,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相当精致,长得很像一只灵巧的鹿,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涨得通红。
值得一提的是那双眼睛,明明长在梅花鹿的脸上,眼神却很像一只猎豹。真是一个好看的矛盾体。
魏伯远的黑色正装实在太过扎眼,通身都散发着一股子纸钱味儿。所以只需要考虑片刻,呈维安就算到了个大概:“你是魏家的人?你是魏伯远?”
冰冷的墙壁死死抵住魏伯远的脊背,他的额头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看着面前男人淡漠刻薄的双眼,惊慌和力不从心像蚂蚁一样爬满了他的骨髓,然而他恨意未泯,说话还是夹枪带棒的:“你有种就杀了我,里面可有一屋子警察呢,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呈维安摇摇头:“魏少爷,这里可是监控盲区啊,是我特意挑选的好位置。”
魏伯远身形一僵。
“不过我没打算掐死你。”呈维安似乎很享受戏弄他人的快感,他不由得弯起眼睛,“对于你这种长得比较好看的,我一般会采取比较温柔的方式。”
这话说得魏伯远很想冷笑以示嘲讽,可惜现在他只觉得喘不过气,稍稍想做个面部表情就急得疯狂咳嗽。
呈维安用脚尖碰碰遗落的遥控器,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下好了,我的东西肯定摔坏了,咱俩就算扯平吧。”
说罢,他就看着魏伯远满是不甘又湿漉漉的眸子,挑起嘴角笑起来。
“杨……杨警官!”一名年轻警察有些忙乱地跑进勘察场地,面前一群正在研究蛛丝马迹的上级们顿时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他,盯得他立马把身板挺得笔直。
“怎么了?”为首的一名女警直起身,挑眉走到了一边,“外头出什么事了吗?”
女警名叫杨燕蓉,对于侦破刑事案件很有一套,这次是搁置了其他几个案子特地被调过来的。她看起来年纪很显小,加上剪了齐耳的短发,更是跟个学生一样,看上去不太像警队的队长,反而更像是哪个高中一丝不苟的课代表。
人不可貌相。
跑进来的警察这时候却有点吞吞吐吐的,要说的事情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是,是有点事,魏伯远他出了点状况。”
魏伯远作为魏家的幸存者,这个时候简直就是个敏感词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盯上,杨燕蓉特意嘱咐他近期不要离开警队的视线太远,以免遭遇不测。所以在听见魏少爷的名字时,她忍不住把声音提高了八度:“什么?!”
“不不不您误会了,他人没事,就是被人绑在栏杆上了……”年轻警察慌忙摆手解释到。
杨燕蓉眉峰一挑:“什么叫被绑在栏杆上了?”——她万万没想到这句话确实就是字面意思。
当杨燕蓉到达现场的时候,魏伯远正以一种相当狼狈的姿态在接受一名警察的救助,他背靠着一排高高的围栏,双手被一条领带死死地捆在了上面,整个人看起来就跟刚刚被蹂躏过一样,要不是这会儿的基调比较严肃,他的杂耍估计能让不少人笑出声来。
那领带的绳结紧得让人窒息,警察解了老半天都没扯开,直到杨燕蓉终于看不下去,摸到一把方才开矿泉水箱子的小刀,才上前快刀斩乱麻把领带割断了。
“到时候赔你一条一样的。”杨燕蓉皱眉看着魏伯远,“这是怎么回事?”
魏伯远摇摇头,示意没关系,随后将领带扔到了垃圾桶里,说:“遇见一个怪人往我们家放了一架无人机,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杨燕蓉就像是看见了外星人:“是那个人把你绑在这儿的?看见对面长什么样了吗?”
“看见了。”魏伯远揉了揉红了一圈的手腕,“男性,穿黑色外套,年纪身高都和我差不多,但是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走远了。他是往东门走的,可以去调一调监控。”
杨燕蓉当即神色一凛,转头对身边的同事说:“快叫小赵带人把附近搜一遍,看看有没有类似无人机的不明物体,再找两个人去查监控。”
“他说他叫呈维安。”魏伯远有些懊恼地接过一瓶水,咕嘟咕嘟猛灌了几口。
“他叫什么?”这个名字似乎瞬间就吸引了杨燕蓉的注意力,她回过头,所有情绪一下子凝固在了脸上。
这转变让魏伯远有些疑惑,他只能谨慎地重复了一遍:“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他说他的名字叫呈维安。”
如同一场风暴刚刚过去,杨燕蓉的脸色顿时从一种诡异的苦恼变成了带有掩饰意味的宁静,经过这次迅速的切换之后,她最终垂下眼不咸不淡地说:“我知道了。你没受伤吧?”
魏伯远再次摇摇头。
到底是没一个省心的,杨燕蓉不得不再次嘱咐一遍:“行,你最近不要四处走动,最好待在安保范围内,遇见不对劲的情况立马打电话联系我——找到新的住处了吗?”
“我在市中心租了间房子,正打算搬过去。”
“好,”杨燕蓉点点头,“我尽快安排一下。”
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魏伯远很讨厌无时无刻不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这就像活在监控摄像头底下一样,可以变成十大酷刑之一。但是考虑到他没打算死得这么年轻,权衡之后还是只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我能去吃点东西吗?”他略显烦躁地拉了拉弄皱的衣领。
“去吧。”杨燕蓉从身边拎出一个穿制服的小帅哥,“小陈也没吃呢,你俩一起去解决一下。”
魏伯远对此是十万个不情愿,他看得出面前的小帅哥跟着自己也十分别扭,估计都开始在心中背圆周率了。可是杨燕蓉的目的就是不让魏伯远单独呆着,这点小情绪对她来说微不足道,她坚决不愿意听见魏少爷出去吃个饭就驾崩的消息。
看着小帅哥同手同脚地走着,对自己咄咄逼人的气场毫不自知的魏伯远只能主动开了口:“警察同志想吃点什么?算我请。”
“我都可以,没有忌口的。”小帅哥暗戳戳搓了搓手指,感觉和魏伯远待在一起莫名不自在,“叫我小陈就行,我们队里都这么叫我。”
魏伯远点点头:“拉面吃吗?我记得那边有家老字号,味道还行,吃着也方便。”
小陈笑起来:“成!”
对于自己家门口新开的馆子,魏伯远几乎叫不上名来,唯一熟悉的也就只有这家缩在狭小店面里的拉面馆,他上学的时候常来吃,没想到这地方一开就开了十几年。由于身材高大了不少,魏伯远只觉得现在这地方愈发狭小了。
十分钟不到,两人就端上了两碗满当当的面。魏伯远也不知道是突然良心发现还是怎样,看了小陈一眼说到:“怎么这么拘谨,我很吓人吗?”
小陈本来只想安安静静陪魏少爷吃碗面就回去交差,谁知道对面相当不给面子,于是乎只能半开玩笑地掩饰过去:“我从小就怕生,拉不出圈门。”
魏伯远聪明得很,眼尾浅浅地一弯:“我这人不太爱说话,有时候冷淡了点,你们别介意。”
“真没事真没事,大家性格不同罢了,我知道魏哥你是个好人。”小陈心眼实,当即就对自己的言行进行了反思,生怕哪里就刺痛了魏伯远。
魏伯远对此只是嗤笑一声,不置可否,转头就问:“呈维安这个人你听说过没有?”
小陈抬起眼——敢情这人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不过看在那一手感情牌的份上,他还是实话实说:“这个名字是今天你说了我才头一回听到——魏哥,我知道刚才你受惊了,但你放心,最后我们一定会把这人揪出来。”
魏伯远倒也不至于被吓破了胆,只是看着刚才杨燕蓉的脸色,总隐隐约约觉得有猫腻。他这人表面上冷得像个木鱼,实际上心里极度敏感,属于那种幼年时期就会因为朋友一句无心之言一整晚睡不着的人,在察言观色方面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犀利。
再者,那个叫呈维安的人要真是不法分子,光天化日居然连脸都不带遮的,气焰未免也太嚣张了,在这个警察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了魏宅的时刻,他的行为也着实说不过去。
方才突然亲切起来的魏伯远这会儿又默不作声了,搞得小陈也是摸不着头脑,只能举着筷子在他面前晃了晃:“魏哥……魏先生,没事儿吧?”
“没事。”魏伯远回过神来,“快吃吧。”
魏家小祖宗这里在愁肠百结地吃面,那里呈维安就踩着一脚油门去了一家咖啡馆,戴着一副墨镜焦灼地敲着桌子。
“嘿,这儿呢!”直到乔若轩在咖啡店门口现身,他才从墨镜背后露出眼睛,高举手臂勾了勾手指。
乔若轩要了杯摩卡,不疾不徐地走过来,瞟了呈维安一眼,指指他的墨镜:“几分钟不见,你就长针眼了?”
呈维安懒得和他废话,用指尖把墨镜一勾挂在了衣领:“你怎么没告诉我魏家那小子那么多事儿呢?惜字如金啊你。”
“得了。”乔若轩端起桌上的方糖罐把玩,“你的小破飞机被警察搜出来了,还是我们帮你擦的屁股,人家警队队长打电话来可把你骂得不轻。你不是挺能耐吗?这次怎么才上战场就被打趴下了。”
“这是我的问题吗?要么给我权限,要么多给我点信息,不然这事儿我没法查。我是打杂的,不是侦探。”呈维安气不打一出来,“还有那个姓魏的,保险起见得找个机会解决掉。”
乔若轩笑起来:“怎么解决?找人打一顿让他失忆?说话怎么跟个地皮流氓似的。他现在可是一级保护动物,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也是在变相地保护他的安全。”
“我保护他个鬼。”呈维安冷笑一声,“他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我一年能锤死十个。”
“别发牢骚了,这事估计要拖你一段时间呢。”乔若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将它插在手机上,“那边我会尽量帮你跟进,你在明晚之前先解决一下这个。”
呈维安心不在焉地搅动着咖啡,眼睛迅速把乔若轩手机上的信息浏览了一遍,看完以后他若有所思地问:“这种档次的活,你通常不会给我,怎么,最近缺钱?”
“钱这东西,多少都不嫌多。”乔若轩拿出一个小小的纸袋子,里面的钞票估计是刚从银行取出来,服服帖帖的一沓,“不过这次主要是看上了你的脸——这个你先拿着,是我个人赔给你的小飞机。”
此时此刻一个挂着一边鼻涕的小学生路过,呈维安接过袋子后叫了他一声:“小朋友,你书包拉链开了。”
在那小孩还处于懵逼状态的时候,呈维安轻轻拉着他的书包带子帮他转了个身,随后灵巧地把纸袋塞进了他的书包里,坐在对面的乔若轩一副咖啡因中毒的表情。
一通操作过后,信以为真的小学生一脸灿烂地朝呈维安敬了个礼:“谢谢哥哥!”
呈维安笑得一脸慈祥,看着小学生跑开之后对乔若轩挑了挑眉:“看在你夸我帅的份上,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