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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蚀

侵蚀

    侵蚀

  • 作者:晓暴分类:现代主角:关思韵 沈茵然来源:长佩时间:2021-11-03 10:08
  • 小说《侵蚀》是作者晓暴正火热连载的小说,沈茵然关思韵是小说侵蚀中的两位主角,主要讲述了:关思韵她之前一直都以为只要自己乖就可以了,只要他乖大家都会喜欢她,也会都留在她的身边,但是她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属性:风批年下x年上温柔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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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从关思韵那里离开,沈茵然走出小区,她看到自己车边站着的人,脸色微微一沉。来人是一个双鬓发白的老者,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朝自己走来。

“大小姐,老爷让我请你过去一趟。”

“王叔,父亲有说是什么事吗?”

“抱歉,大小姐,老爷只说让我请你过去,至于是什么事并没有交代。”

王叔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沈茵然听后,沉着脸坐上对方开的车,而她自己的车则是被王叔带来的人开离了小区。一路上,沈茵然沉默得望着窗外,脑袋里是女孩刚刚失望的质问,还有她过于颤抖而胆怯的拥抱。

沈茵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素白的腕部有一圈红色的指痕,是关思韵刚刚用力抓住自己的时候留下的,摸上去还有些疼。那上面的痕迹让沈茵然心口一疼,窒息感压着她,头痛找上来,让沈茵然的脸色骤然白了几分。在这种时候,她的思绪反而更加清晰。

车程不远,很快就到了沈家老宅,这里是沈茵然小时候住的地方,沈母还在世时,住在这里的一段时间是沈茵然最活泼的日子。那时候她放学之后有时间就会和沈母学舞,被母亲教着弹琴。而后母亲去世了,这样闲适的日子,也就变得越来越少了。

“大小姐,老爷在里面等你。”王叔打开车门,将沈茵然请下车,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这栋老宅。老宅的位置很僻静,此刻夜云遮住月光,将整栋老宅藏匿于黑暗中,仿若一只蓄势待发,要将猎物吞下的野兽。

客厅里,沈军就坐在主位上,老爷子这几天显然被钟氏下的绊子弄得没怎么好好休息,气色都差了些。见到沈茵然过来,沈军冷哼一声,从沙发上起身。

“你以为让钟家那个丫头牵制我,就可以瞒着我所有事?你真让我失望,我没想到,你会为了那么一个小丫头和我玩这种把戏,沈茵然,你还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沈军冷声呵斥,手中的拐杖狠狠敲击在地上,发出闷响。这是沈茵然第一次被沈军这样训斥,而沈军也没想到,自己有天,会用不知羞耻这个词来骂自己的女儿。

沈茵然一直都是优秀的,用老话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可现在,自己优秀的女儿,却为了一个黄毛丫头忤逆自己,甚至要为了那个小丫头离婚。沈军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种事,更不允许自己优秀的女儿沾染上出轨的污点。

“父亲,我会和枞文离婚,你很清楚,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听你的安排,这一次,我只是想遵从自己的心意。”沈茵然听着沈军的话,与他四目相对。

她从父亲眼中看到了失望和不可置信,的确,沈茵然从来都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就好像把所有的情绪内敛到了今时今日,因着关思韵,终于彻底爆发。

“你说什么?你在说一遍?你怎么就这么不知分寸,你难道要为了那个小丫头,把这个家彻底搅乱吗?到时候不只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整个沈氏集团,还有纪家都会被波及,你让我的面子往哪搁?”沈军怒目而视,年近六十,老爷子那双眸子仍旧犀利。

“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沈茵然声音很低,因为头疼,她额角带了些汗水,沈军怒极反笑,拄着拐杖,走过来。

“处理好?你所谓的处理好,就是分割自己的财产,将股份交出一大半给纪家?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允许那个黄毛丫头继续纠缠你。我现在,可以立刻将她行为不正的事发给她的学校,以后,我会让她身败名裂,让她知道什么叫一无所有。”

沈军下了狠话,而沈茵然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反而笑起来。她此刻的笑容不似对着关思韵时温柔的笑,也不是平时礼貌待人时候的微笑,而是一种近乎嘲讽,甚至有些不像她的笑容。

“如果你伤害她,我会不遗余力保护她。我会召开发布会,公开承认我chugui,主动gouyin她和我在一起。到时候,你所预想的事情都会成真。”

沈茵然压低声音,她黑眸发亮,并不是威胁,而是真的会做到这步。沈军不可置信得看着她,他太清楚自己的女儿,也明白沈茵然不会虚张声势,而是真的会这么做。想到她竟然用她自身来威胁自己,沈军捂住胸口,怒意涌上心头。

“你以为,你那样做了,我还会放过她?无论如何,我不会饶了那个丫头。”沈军此刻已经发了狠,沈茵然也清楚,无论现在自己如何做,都很难保住关思韵。就算她表面上护住对方,但是…自己的父亲,或许会私下动手。

“父亲,我不想逼你,也不想她受到伤害。只要你答应我,不会伤害她,我会送她离开,和她清断干净。否则,我会召开记者发布会,让我自己,还有你,一无所有。”

沈茵然铁了心要护关思韵,甚至不惜用自己作为筹码,哪怕到了这种时候,沈茵然仍旧冷静得可怕,她保持着绝对理智,做出来的事却极端又疯狂。沈军瞪着她,因为愤怒,整张脸涨得通红。

忽然,沈军猛地走过来,抬起拐杖用力打在沈茵然肩上。老爷子已经许久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沈茵然被打得踉跄一下,却仍旧停止脊背站着,沈军见她不服软,气性更甚。

“孽女!你居然为了…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威胁你的父亲,我就该打死你,这样也好过你出去给我丢人现眼!”沈军好似失了理智,只想在此刻发泄他无能为力的怒火。纯木质的拐杖重量不轻,打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

粗重的拐杖落在肩膀和背上,沈茵然起初还能挺直身体,后来却不得不弯了腰。她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打湿,单薄的裙装裹着她纤细的身体,因为剧痛而颤抖。外面的王叔听到里面的动静,不放心得走进来,刚好就看到沈军打沈茵然这幕。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大小姐身体不好,你怎么能忍心打她啊,老爷,不管大小姐做错了什么,您都不该动手啊。”王叔很早就在沈家,当初也是看着沈茵然从小到大的。她不知道沈茵然做了什么会惹得老爷子这么生气,急忙走过来将摇摇欲坠的沈茵然扶住。

她下唇被她自己咬破,惨白的唇瓣有一半都是鲜红的血痕,全身都因为忍痛不受控制得颤抖。沈茵然努力打着精神,抬起头看向沈军。

“我会把她平安无事得送走,如果您执意要动她,就当没从未有过我这个女儿吧。”沈茵然说得很慢,甚至每说一个字都会带出沉重的喘息。沈军愕然得看着她,对上沈茵然猩红的眸子,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看似赢了,实则…却输得更多。

老爷子手里的拐杖掉在地上,沈茵然慢慢站直身体,转身朝着门外走。她不能回自己和纪枞文的家,也不愿继续留在这栋老宅。她想回家,回自己和小韵的家,只有那里才能让她安心。可是…她也回不去啊。

沈茵然迈开步子,缓缓走了几步,忽然捂住嘴咳嗽起来,淡淡的血腥味在喉咙间蔓开,沈茵然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后背疼得站不起来,呼吸都成了牵扯疼痛的存在。

忽然,视线前漆黑一片,沈茵然猛地跌倒在地上,她昏迷前,还是叫了关思韵的名字。

“大小姐。”王叔看到沈茵然晕倒,立刻去扶他,沈军却快他一步走过去,满脸焦急。“去,快去叫私人医生过来。”沈军面色苍白,捂着胸口,状态也没多好,他低头,看着沈茵然昏迷后的样子,终究是无力得瘫坐在地上,过了会儿,拿出自己西装口袋里的手机。

“老爷,有什么吩咐。”

“人都回来吧,暂时别对那个女孩出手。”

沈茵然幼时落过水,尽管一直都好生调养,但身体还是留下了病根,比不得常人。沈军沉默得站在门口,没过多久,私人医生出来,他立刻迎上去。

“董医生,我女儿她…”

“老爷,你这火爆的脾气真该改改了,就算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该对大小姐动手啊。她身子单薄,内脏有细微受损,不是太严重,倒是那些皮外伤,我看了都心疼。”

董医生是沈家的专人医生,以前负责沈军和凌若梦的身体,后来沈茵然的身体也是她负责调理,算是沈家的老熟人,否则也不敢这么和老爷子说话。听到沈茵然内脏细微受损,沈军握着拐杖的手微微一颤,脸上亦是后悔。

“我知道了,让我去进去看看她吧。”沈军送走了董医生,一个人走进卧室。这里本来就是沈茵然的房间,只是她和纪枞文结婚后,已经很久没在回来住。

大床上,单薄的人躺在上面,脸色苍白。沈茵然这阵子瘦了许多,是肉眼可见的程度。想到女儿刚刚那份不服软的模样,沈军长叹一口气,他小时候也是如此,无论他的父亲怎么打他都打不怕。可是…这是自己的女儿,他当时,怎么就下得去手呢?

沈军坐在沙发上,愧疚又自责的像,目光逐渐涣散,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他见沈茵然有醒来的迹象,立刻撑着拐杖起身离开,在临走时还放轻了步子,悄悄带上门。

沈茵然并未发觉沈军悄然离开,她睁开眼,身上的疼痛让她微微蹙眉,她用没被打到的左侧肩膀抬起手,将床边放着的手机拿起来。未接来电有好几个,一个来自钟知颜,另外好几个都是姬妤舒打来的,却唯独没有关思韵。

想到女孩,沈茵然眸子晃了晃,眸光微动,眼眶红了瞬间又渐渐恢复。她知道,沈军已经遵守了承诺,没有伤害关思韵。自己也该做到她该做的事,将少女平安得送离这里。

也许这一别会是很久,她会怪自己不要她,丢下她,或许她还会恨自己。无论关思韵如何,沈茵然都做好了接受的打算。如果没有关思韵,自己或许永远都无法体会到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不知道自己的生命线会有这样激烈的起伏。

女孩12岁时,自己没有去到孤儿院,遇到她,资助她。

女孩高中时,她没有将她接到身边,陪伴她。

女孩成年时,也没有对自己告白,不曾喜欢过自己。

沈茵然在心里描绘着关思韵没有和自己产生任何交集的轨迹,用手摸着脖子上那条对方送予的项链。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痛涩,大概所有人都觉得,是自己改变了小韵的人生,让她得到本不该有的一切,只有沈茵然自己清楚,关思韵才是那个改变自己的人。

她是强光,也是温染。

而今,自己要将这道光送走,没有关思韵,她的生活将会回归一片死寂。曾经有过的起伏,短暂的存在,也会永远消失。舍不得啊,可是,自己不能那么自私。她的小韵还年轻,还应该看到更多,而不是留在这里,提心吊胆得过活,永远见不得光亮。

“知颜,谢谢你,事情已经解决了。”沈茵然拿着手机,给钟知颜去了电话,感谢她在关键时刻为自己拖延了时间。挂断电话后,她又打给姬妤舒,让她安排好国外的一切,自己会说服关思韵同意。

做好这一切,沈茵然无法支撑精神,她流出的汗水凝在脖间,将身上的裙子打得湿透。沈茵然很少会流这么多汗,有洁癖的她也无法允许自己就这样睡觉。可是,她太累了,现在的她,已经无力再撑起身体。

第二天,沈茵然约了关思韵,少女许久之后才回了一个嗯字,冷淡的不像她。沈茵然让姬妤舒来接自己,同时撑着身体起来洗澡,又化了一个很浓的妆。

沈茵然平时很少会化这样的妆容,因为太过艳丽。并不是说,她无法驾驭这种妆容,而是沈茵然本来就足够耀眼,这样的妆容会太过张扬,而她本身就不是那种性格。而今,或许是为了遮掩脸上的憔悴,也可能是为了让关思韵记住自己最后的模样。

她盛装,去见她喜欢的人。

沈茵然下了楼,看到在楼下的沈军,老爷子已经没了昨晚的气性,看到沈茵然走下来,眼里满是关切,只是对上她淡漠的眸子,又生生把服软的话忍了回去。

“你今天,最好把事情处理好,不要再想着动歪脑筋,我随时都能让她一无所有。”沈军低声说着,再次给沈茵然警告。沈茵然却好似听不到般,甚至不曾看沈军一眼,径直离开了老宅。

外面的阳光很足,是一个很舒服的天气。沈茵然踩着高跟鞋缓慢得朝着姬妤舒车上走,哪怕身上的伤隐隐作痛,她仍旧把脊背挺得笔直。她要给小韵留下最好的样子,以后小韵想起来,也都是自己好看的模样。

这么想着,沈茵然又自嘲得笑起来。她凭什么会觉得小韵还会想起自己呢?是自己将她丢下了,她这样的人,或许会被遗忘吧。她会忘记自己,拥有新的生活,一个能够正大光明喜欢她,只属于她的人。

“你…和她说好了?”沈茵然上了车,姬妤舒有些疑惑,她不明白沈茵然怎么会从沈家老宅出来。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离沈军远远的吗?

“恩,都说好了。”沈茵然明白姬妤舒口中的“她”是指关思韵,她并没有解释自己今天要和关思韵说什么,姬妤舒也没多问,直接开着车朝沈茵然给的地址前行。为了方便关思韵,沈茵然将约定地点定在关思韵大学附近的一处咖啡厅,包厢里面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

“阿妤,谢谢你。”到达之后,沈茵然下了车,看着她的模样,姬妤舒总觉得哪里不对。沈茵然现在的表现太平静了,甚至这一路上她都没有笑过。如果事情真的解决了,她不该是这种反应。还没等姬妤舒疑问,沈茵然已经走进包厢。

里面放着两杯咖啡,其中一杯是自己最喜欢的味道。少女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她眼睛红肿,有哭过的痕迹,很明显,甚至到现在眼眶还泛着红。直视着这双眸子,沈茵然心下微颤,鼻子猛地发酸。

“小韵。”沈茵然哑着嗓子,轻轻叫她,关思韵嗯了声,有些局促得交握着双手。不知该如何开口,昨天沈茵然没说完的话在她心里留下了一个结,她不明白对方最后的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只是想到沈茵然要把自己送出国,她就没办法安心。

思绪在恐慌和自我怀疑间来回跳动,她害怕沈茵然不要自己了她该怎么办,又在思索,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沈茵然为什么不要自己。就在这时,女人从兜里掏出一张支票。那只手白而修长,在自己眼前晃过,让关思韵一时间无法言语。

“关小姐,这上面的数字你可以随便填写,上面有我的签字和公章,你填写任何数字都可以直接去银行提取。这一年你受委屈了,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吧。”

沈茵然轻声说着,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包厢里陷入安静,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啪嗒,一滴泪书掉在桌上,成了屋子里唯一声源。关思韵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表情淡漠的沈茵然,像是在看陌生人。

“为什么…茵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我不听你的话去留学,你才这样吗?对不起,我听你的话好不好?我去外国留学,我今天就离开,我会听话,会一直很乖,你不要对我说这种话好吗?”

关思韵暗红的瞳孔剧烈得收缩,失焦的双眼看着沈茵然,不停得低语。听着她的话,沈茵然放在桌下的手紧攥着,过了会儿,又慢慢松开。

“关小姐,我提出分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至于你说的留学,那些手续都还有效,你可以自由进行选择。我会提出分开是因为我发现自己还是更加适合家庭,我很在乎我的丈夫和儿子,不希望他们知道我背叛了家庭。我们不合适,尽早分开,对你我都有好处。”

沈茵然说出早就想好的说辞,她很清楚这样说意味着什么,又将会失去什么。女孩脸上的泪水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我知道,这些,我早就知道了。你在乎你的家庭,你的丈夫你的儿子,还有你的工作。我啊,我算什么呢?我永远只能排在在这些东西的后面,他们一个电话,就可以把你从我身边叫走,而我想见你,只能漫长的等待,最后这份等待还落了空。”

“可是…这些我都在忍耐,我也试着要自己不去计较,想着只要你还喜欢我就好了。你现在,连这份喜欢也要收走了吗?”关思韵浅笑着,眼眶因为忍泪憋得通红。沈茵然对上她朦胧的眼,一瞬间无法呼吸。

她很怕,怕自己会像昨晚那样控制不住,怕她会走过去抱住她,告诉她自己从来就没有不在意她,没有要把对她的喜欢拿走。为了掩饰,沈茵然低下头,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那是房产转赠书,沈茵然将两个人的小家改名到关思韵名下,只需要她签个字,就可以完成,在文件里还放着一只备用钥匙。

“这栋房子你似乎很喜欢,我已经转让给你了,以后我不会再过去,我的东西你可以扔掉了。”沈茵然轻声说,这句话就像是最后的宣判,彻底绝了关思韵的希望。

她嗤笑了声,再次看向沈茵然,随后她拿起那把钥匙,狠狠朝着沈茵然身上砸去。钥匙落在肩膀,触到昨晚的伤,沈茵然却好似感觉不到疼,将钥匙重新送到她面前。

“关小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家庭。”沈茵然无法继续待下去,关思韵的眼神让她难以自持,胸口和头部的疼让沈茵然几乎要晕过去。她撑着桌子起身,看着坐在那里不再看自己的女孩。

这或许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小韵了,沈茵然想着,强忍住想要再摸摸她头的动作,缓步走出包厢。她出去后回到姬妤舒车里,在坐下的瞬间,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整个人向着身边人跌去。

“你怎么了?”姬妤舒看到沈茵然惨白的脸色,抬手摸到她后颈上的一片冷汗,沈茵然身上烫得惊人,应该是发起了高热。沈茵然没回答,看向咖啡厅正门,她以为自己还能再悄悄得看一眼关思韵,可等了一会儿,都没见女孩出来。

“阿妤,开车吧。”

刚刚那一眼,就是最后一面了。

“茵然,不要…我会听话,别骗我好不好?”关思韵喃喃得自言自语,额头上的手帕在她摇头时掉下来。宿舍的房门被打开,陈琳礼走进来,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皱眉把那条湿手帕拿起来,重新放在关思韵额头上,又为她掖了掖被子。

关思韵本来就很瘦,加上身量高,经常会给人一种过于纤细的感觉。陈琳礼是有所察觉的,这阵子关思韵状态不是很好,总是望着手机对着一个地方发呆,就连之前去的兼职也没没再去了。她总是走神,随后红着眼眶,又在自己发现时隐去。

昨天晚上,关思韵失魂落魄的回来,当晚就发起高烧,要不是自己起夜去洗手间,看到倒在客厅的人,恐怕关思韵会在开着窗的客厅躺上一整晚。

看来啊,还是单身好,看看这人,谈个恋爱,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了?陈琳礼在心里感慨,起身准备给关思韵量量体温,她刚起身,这人猛地抬起手将她抓住,力道之大,差点把陈琳礼都拉扯到床上。

“你醒了?诶我说,你醒就醒,你扯我干嘛啊?”陈琳礼稳住身体,终于没一头栽倒在床上。她的嗓门让关思韵恢复了些许意识,她看到陈琳礼那张脸,朦胧的双眼由期望转为失望,不过一瞬间。

“是你啊…”关思韵低声说,她垂眸,慢慢松开抓着陈琳礼的手,从床上坐起来。

“怎么?不是你的沈姐姐你很失望?你们两个,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陈琳礼看得出关思韵最近情绪不对,怕说出来她伤心,也一直忍着没问,这会儿关思韵都病倒了,她觉得自己也该关心一下了。可她没想到,自己只是这么问了一嘴,关思韵就红了眼眶,这人惨白的脸上带着憔悴的病容,忍泪的模样,看得陈琳礼都跟着鼻酸。

“没什么,我只是…太想她了,我得去见她。”关思韵小声嘀咕着,立刻走下床。昨天在沈茵然离开后,关思韵一个人坐在咖啡厅许久,她不相信沈茵然的话,或者说,她无法接受,她们之间就这样结束了。

沈茵然说感谢自己陪她这么久,想回归家庭,可关思韵要的从来都不是感谢,更不需要沈茵然感谢。她愿意委曲求全,只要沈茵然还愿意自己留在她身边,她可以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哪怕让她永远当一个见不得人的第三者,她也愿意。可是…为什么沈茵然要那么残忍,一定要和自己分开呢?

关思韵承认,她很贱,沈茵然曾经说过,自己是她最珍贵的女孩,可现在啊,那个人把她给自己的喜欢都收走了,那关思韵的存在就成了一文不值的废物。试问,被丢弃的人,除了作践自己,还能做什么?

“喂,你还发烧呢,你就不能让她来看你吗?”见关思韵这样还要下床,陈琳礼皱紧眉头将她拉住。这句话不知触动了关思韵的哪根神经,她忽然笑起来,笑得很大声,又很尖锐。她咳嗽到流泪,却始终勾着嘴角。

“不会的,她不会来看我的,让我去找她吧。”关思韵说完,没等陈琳礼再开口,径直出了寝室。路上,她给沈茵然发了消息,不出意外没有得到回复。又拨通那人的电话,好几次仍旧是无人接通。关思韵叫车去了她们两个的家,沈茵然没在,又去了沈氏,被告知沈茵然今天没有来上班。

关思韵从未想过,自己有天会和沈茵然失联,她这才发现,原来,只要那个人不联络自己,自己就连找她的机会都没有。怀揣最后一丝希望,关思韵叫车送自己去了沈茵然和纪枞文的别墅,她没想到,自己那天狼狈的离开,如今,又要以更加狼狈的姿态,重新回到这个地方。

“茵然,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以后都会听你的,会乖乖当你的女孩,别送走我,也别不要我。”

“沈茵然,我不会离开你的,你说过的,你不会丢下我。”

“我该怎么办啊…”

在车上,关思韵靠在窗边喃喃自语,仿佛正在练习她见面时要说的台词。她的声音很低,可前面的司机还是隐约能听到。司机顺着后视镜,看到关思韵惨白着脸,不停地嘀咕什么,吓得急忙收回视线。

车子只能把关思韵送到上次相同的地方,接下来的路程要她自己走过去。关思韵拢了拢单薄的衣服,凭记忆朝着沈茵然家里走。到门口后,她按了门铃,来开门的是张姨。她像是很诧异会看到自己,在门口愣了许久。

“张姨,我是…我是茵然…姨姨的朋友,她在吗?”

“夫人在楼上,你等下,我去问问。”

张姨看了眼身体明显有些不舒服的关思韵,把门关上后去了二楼。“老爷,楼下有一个小姑娘来找夫人,就是上次来过的。”张姨在门口说着,纪枞文听到,垂眸看了眼仍旧在昏睡的沈茵然,眸色忽然深了几分。

“张姨,麻烦你让她等等,我稍后就下去。”纪枞文说完,听着张姨离开的脚步声,他抬起手,探到沈茵然脖间。那细腻的肌肤上带着一层薄汗,他很容易就摸到了那条项链。

这是沈茵然从不离身的,却是很廉价,与她身份完全不符的项链,想也知道是谁送的。纪枞文将那条项链摘下拿在手里,随后起身,朝着楼下走去。

关思韵在门口等着,当里面那扇门开启时,她有些紧张得理了理头发,下意识得往前走了几步。然而,当里面的人走出来,关思韵的心却凉了大半。她不明白,为什么出来的人,会是纪枞文…

“关小姐。”纪枞文见关思韵看着自己没有说话,主动开了话头。沈军包括沈茵然都以为自己并不知道关思韵的真正身份,可纪枞文不是傻子,自己的妻子在短时间内有这么大变化,足够让任何一个男人敲响警钟。

起初,纪枞文并没有把怀疑落在关思韵身上,直到那次在沈氏看到沈茵然和关思韵亲昵的样子,他才让人去查了关思韵,而结果,不仅出乎预料,更是让他大为愕然。他没想到,和自己结婚多年的妻子会喜欢上一个小丫头,且这个女孩,还是她资助的孩子。

纪枞文没想到关思韵还会找上门来,他本来不想插手这件事,毕竟有沈军在,自己没必要出头当这个坏人,可是,既然关思韵主动来了,纪枞文也不介意在其中插上一脚。

“纪先生,我是…我来找茵然姨姨,有些事,我想和她说。”关思韵并不知道纪枞文得知一切,以普通的身份开口。听她这么说,纪枞文轻笑了下,眼里带了几分不屑和厌恶。

“关小姐,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心理,一而再再而三得来骚扰我的家庭,我的妻子应该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她和你的关系结束,希望你不要再来找她。我很爱她,她是我的妻子,小祁的母亲,我们一家三口才是完整的家庭,并不需要其他介入者。关小姐,希望你能够理解,不要再做无用的纠缠。”

纪枞文轻声说着,也把关思韵的伪装直接戳破。他很冷静,用最简单的话,将关思韵最后残存的希望击溃。就像沈茵然那天说的,她想回归家庭,她在意她的家人。所以,她可以为了她的老公,她的儿子,一次次丢掉自己。

想到这,关思韵自嘲得笑了下。她早就该知道,自己在沈茵然心中的地位,永远都比不上她名正言顺的家人,甚至于,还要排在她的工作后面。

“是她让你和我说这些的吗?她连亲口和我说这些话都不愿意吗?我要见她。”关思韵紧抿着唇,看向男人,她企图在纪枞文脸上找到破绽,可她也清楚,所谓的破绽,不过是自己想要再度自欺欺人的想法而已。

沈茵然,是真的不要自己了。尽管如此,自己还是想见她一面,听她亲口告诉自己,她不要她了。

“关小姐,自始至终,小茵都只是把你当成一个普通的资助对象。或许是因为我没抽出太多时间陪她,还有工作上的压力,让她选择借由你来放松,现在我会多抽出时间陪她,我们一家人也决定一起出国旅游。有些事你应该很清楚,请你不要再做无畏的纠缠。”

“我要见她。”关思韵猛地伸出手,隔着铁门扯住纪枞文的衣袖。她双眸呆滞,似乎只有“想见沈茵然”这个意念支撑着她。纪枞文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没能从关思韵手中挣脱开,顿时有些烦躁。他立刻往后退,关思韵就这么被他带着,直直撞上铁门。

“我要见她。”关思韵再开口,这一次甚至是笑着的。“沈茵然,沈茵然,沈茵然。”关思韵喃喃低语,不停叫着沈茵然的名字,忽的,她抬起头,用力撞在拦着自己的铁门上。坚固的铁门被她撞出闷响,关思韵额头红了一大片,她却好似感觉不到疼,更加用力得去撞那扇门。

关思韵的行为让纪枞文觉得荒唐又诡异,对方那只细白的手紧紧攥着自己,力道大得甚至泛起了青紫。那只手,不似人类的手,更像是从尸堆里爬出来的。

“关小姐,我劝你不要再纠缠不休,你这样让我们一家都很困扰。”纪枞文忽然有些害怕这样的关思韵。他努力挣脱,终于把自己的手从关思韵手中脱出,而那人撞门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她额头被铁门的栏杆撞破,鲜血顺着她惨白的脸滑落,掉在地上,也染透身上的衣衫。

“我要见她。”关思韵双手紧攥着铁门,甚至将脸挤入中间的空隙之中。她双眸死死盯着纪枞文,猩红的眸子被血丝染透,尽管如此,她竟然还是在笑。笑容不及眼底,只有唇瓣以一种极为扭曲的方式在抽搐。这种笑容,看得纪枞文全身发冷。

“她很累,她在休息,她是我的妻子,不会再见你这种不三不四的人。这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你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吧。”纪枞文故意将话说得暧昧,仿佛在暗示什么。话音落下,他用力挣开关思韵的手,又掏出放在兜里的项链扔过铁门。

纪枞文注意到,在这条项链出现后,关思韵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崩裂,本就扭曲的笑容抽搐着,夹杂着似疼又笑的痛苦。忽得,她双眸死死紧锁自己,一瞬间从温驯的猫咪转变为嗜血的豹子,全然暴露本来的面目。

“这条项链为什么在你手上。”关思韵呆滞看着纪枞文手里的项链,脸上的血凝固在脸上,化为可怕的红色瘢痕。她很确认这是自己送给沈茵然的那条项链,自己为她戴上之后,那人就从未摘下过。

纪枞文最后看了眼关思韵,不打算再和她多做纠缠。他打电话叫了保安,转身回到屋内。看着纪枞文就这样“逃”了,关思韵紧抿着唇,下颌轻颤,一声哽咽从她喉咙溢出,又被她生生忍回去。沙哑尖锐的笑声顺着她的喉咙发出,似乌鸦鸣啼。她蹲在地上,用手将遮住视线的血抹掉,将那项链捡起,小心翼翼得捧在手心里。

项链已经没了那个人熟悉的温度和味道,沈茵然的存在短暂又虚幻,仿佛一切都只是自己构造出的梦境,而今,梦醒了,她就成了不被需要的人。关思韵红着眼,她以为自己会哭,却发现在这种时候,哭都成了一种被人取笑的把柄。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让别人对自己说这种话呢?沈茵然,你就那么…不在乎我吗?

纪枞文回房之后,顺着阳台再看下去,只是楼下已经没了关思韵的身影,只留下一滩血迹在门口,难看又显眼。他叫了清理工将门口收拾干净,又叫了保安过来,将关思韵来过的纪录和影像删除。谁都不会知道,在这个上午,曾经发生过什么。

沈茵然再醒来已经是晚上,她身上的外伤不算太重,只是最近积郁太多,才会让身子忽然垮掉,一下子什么病都找上来。她睁开眼,看着屋内微弱的光,坐起身体倒了杯水喝。

忽然,她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劲,沈茵然一时间不察,直到她摸上颈部,才发现本来戴着项链的地方空空如也,那条关思韵送自己的项链不见了。

沈茵然心下猛地一沉,她顾不得发软的双腿,离开从床上下来跑去浴室。她记得自己每次洗澡前都会把项链摘下来,洗过之后再重新戴上。她以为自己是忘了戴回去,可浴室里,放置项链的地方也是空的。

“老婆?你醒了?你还很虚弱,先休息一下。”纪枞文在楼下听到楼上的动静,立刻走上来,见他来了,沈茵然想到自己昏迷中纪枞文一直在,急忙抓住他的手。

“我的项链呢?我记得昏迷前我还戴着。”沈茵然表现得十分慌乱,模样也是纪枞文不曾见过的无措。看到她为了那个女孩送的项链这样,纪枞文皱紧眉头,挣开沈茵然的手。

“爸让我处理掉那些东西。”纪枞文冷声回答,沈茵然听后,猛地睁大眼睛,随后无法理解得看着纪枞文。这是两个人认识以来,第一次发生争执。

“你们怎么可以随便动我的东西?你扔在那里了?我去找回来,我要找回来。”沈茵然说完,推开纪枞文,一路跑到楼外的垃圾箱,纪枞文跟上,随后就看到,沈茵然竟然在亲手翻垃圾桶。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在瞬间被那些脏污染成了黑色,她双手不管不顾得在里面翻着,模样疯狂又无助。纪枞文没想到沈茵然会为了那条项链做这种事,他皱紧眉头,走过来拉住她,将她拉扯到一旁,因为力道太大,沈茵然虚弱的身体也跌坐在地上。

“沈茵然,你冷静点,垃圾被清理过,已经找不到了。”

“放开我…你们怎么可以随便动我的东西,那是小韵,小韵给我的。”沈茵然低声呢喃,推开纪枞文又要继续去垃圾桶翻找,明明知道不会找到了,可她就是抱着一丝侥幸,自欺欺人得不愿停下。

纪枞文皱眉看着满身垃圾的沈茵然,这一幕让他不忍再看,这时候,一辆车从不远处驶来,停在门口。沈军从车上下来,她看着狼狈不堪,满身脏污的沈茵然,脸色也跟着变得惨白。他拄着拐杖,走到沈茵然身边。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只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就把你弄成这样?我劝你绝了心思,你若想她好过,就不要再折腾了。”沈军再次警告,他这句话就像是一个警钟,狠狠敲在沈茵然心口。翻找垃圾的动作停下,沈茵然看着自己被碎玻璃划破的双手,无力得垂在腿边。

因着这一番折腾,沈茵然的病情再次加重,她昏迷不醒,沈军和纪枞文不得不把她送去医院,再醒来已经是几天后。躺在医院的床上,沈茵然苏醒后第一时间看手机,上面没有关思韵打来的电话,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了。她放下手机,过了会儿,一通电话打进来。

“沈小姐,我这几天一直都在试图联络你。”

“刘律师,出了什么事?”

“关小姐拒绝了你的赠予,也没有去银行提取支票。”

“那…她人呢?”

“好像出国了,她做了学校的交换生,至于更多的我就不清楚了。”

律师说完,挂断了电话,沈茵然安静得看着手机屏幕。上面是自己和关思韵的合影,是两个人之前一同去琅岐市拍下的,也是为数不多的合照。看着上面的关思韵,沈茵然用手轻轻摸着少女笑着的脸。

“这样,也好。”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得降下,雨水的声音取代了另一种水落。

阴,无光。

“喂,你几天没睡了,这样撑得住?”Claire靠坐在吧台边,手里拿着一根烟抽着,似笑非笑得看着一旁新来的女调酒师。女人是典型的东方面孔,却并非是内敛含蓄的美,女人长得很张扬,或者说,是她优异的五官给了她这份张扬的资本。

Claire开了这家酒吧之后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而面前的女人足够让她感兴趣。几天前她来应聘,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衣服,身上除了一个背包再也没有其他东西,女人说她来这里是为了凑生活费。Claire并不怀疑,毕竟在这种地方,钱就是一切的资本,女人说,她恰巧个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到的人。

“我叫关思韵,你可以叫我关。”那时候,女人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那种哑,绝对不是嗓子本质如此,大抵是最近抽烟抽多了才这样。出于好奇心,Claire收下女人,让她当特调酒师,与众不同的东方女人也吸引了不少客人来点酒。

“今晚回去就睡,加上这份小费,刚好。”关思韵并不看克莱尔,熟练得摇晃着手里的杯子,调制着客人点的酒。听她这么说,Claire多少明白对方是凑齐了需要的钱,也该离开了。不过她很好奇,关思韵的经历是怎样的,她又是如何来了这里。只不过,她很清楚自己问了,对方也不会给她回答。

“抽一根?休息一下?”见关思韵调完一杯酒,Claire拿出烟递给她,关思韵挑眉看了下,笑着接过。

“现在是上班时间。”

“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Claire说完,甩了甩那头金发,随后将打火机递过去,关思韵也不拒绝,叼着烟凑近,尼古丁的味道钻入吼间,她呼出一口气,就这么靠在吧台上休息。期间有不少客人走过来对关思韵吹口哨,她只笑着点点头,却没有进一步的意思。

“我说,你给我的感觉,总像是受过什么情伤一样,你该不会是在你那个国家被人骗得人财两失吧?” Claire很爱八卦,平时找关思韵聊天就是挖她的底,听着她的话,关思韵不屑得笑了笑,被锁在箱子里不愿提及的回忆有着破锁而出的架势,又被她紧紧关上。

“你这么大脑洞,不如去当编剧好了,没什么情伤,只不过是曾经遇到过一个骗子罢了。”

“那个人,是男是女?”

“女人。”

关思韵说完,Claire心领神会得笑了,随后,她掏出一沓美元,塞在关思韵手里。“这是提前预支的工资,还有你这些天陪我聊天的小费,如果以后缺了钱,大可以再回来。” Claire笑着说完,对着关思韵挥挥手,离开了吧台。

关思韵结束这份兼职已经是深夜,美国比不得国内,治安算不上好,而关思韵住的地方又算是贫困区,也就是说,这里更加鱼蛇混杂。深夜,光着上身的男人聚在一起,看到关思韵走过,低声呢喃着什么,却没有跟上来。

关思韵抿着唇,手放在兜里,紧紧握着里面的dao,就在这时,小巷子里忽然走来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男人是个流浪汉,身上已经脏的分辨不出他的人种。

他看到关思韵,那双眸子发出光亮,嘴里嘀咕着什么,朝着关思韵走来。这种事是第一次发生,但关思韵早有准备,她在男人掏出墙的瞬间,立刻躲在掩体后,又在男人追上来之前,立刻朝着人多的地方跑去。

男人用英语大喊,大概意思就是别跑,关思韵听着,心里暗骂,这样的情况,不跑才是傻子。虽然关思韵跑得快,但体力上终究有限制,没过多久,男人就追了上来。对方身上的酒气和恶臭席卷而来,紧接着,背上被狠狠踢了一脚,关思韵被踢得一时间喘息不得,她倒在地上,男人也快速压上来。

“钱,妈的,把钱给我。”男人暴躁得说着,试图将关思韵攥在一起的手扯开,却没能拉动,情急之下,男人直接掏出墙,对着关思韵的腹部就是一墙。剧烈的疼痛让她睁大眼,手上短暂得失力,拧在其中的美元也被男人抠了出来。

看到那些钱,男人不屑得笑着,狠狠踢了关思韵几脚,起身要走。见他就想这么离开,关思韵睁开眼,嗅着周身浓郁的雪腥味,紧紧捂住腹部。

视线迷离间,她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还有男人骂骂咧咧的嘀咕。对方手中是自己接下来的生活费,如果没有这笔钱,她还是会死。

到底,是为什么会这么狼狈啊…关思韵咧了咧嘴,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自嘲。她吐出嘴里的雪沫,掏出兜里尖锐的小dao,用所剩不多的力气,朝着男人背上刺去。

她是第一次刺人,关思韵却发现自己的心情异常平静。哪怕对方是个男人,手中还有墙,她也没有感到害怕或恐慌。直到这时候她才明白,人命才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而男人手里那些钱,远比自己这条命来得重要。

一个被反复丢弃的人,就算她死在这里,也没有人会在意,不是吗?

关思韵发了狠,将尖锐的dao子狠狠扎入男人肩膀,男人吃痛,像是没想到这个纤瘦的东方女人还敢反抗,他惨叫一声,拿起墙胡乱朝着后面射击,却一墙都没中。关思韵借着他开墙的关头,狠狠咬住男人的脖颈。这里是最脆弱的地方,也是最容易致命的地方。

男人的惨叫和哀嚎声在小巷子里响起,但在这种地方,根本不会有人关心这种稀疏平常的叫声。男人倒在地上,关思韵拔出他肩膀上的dao,刺进男人小腹。

鲜雪溅在脸上,将男人手里的钱染得雪红,尽管如此,关思韵还是不肯罢休般,反复抽出那把dao,一次次扎进男人雪肉模糊的腹部。

那些碎肉黏在dao上,手上,直到手臂都因为机械化的的动作感到酸痛,关思韵才停下。她看着不再挣扎的人,终于失力得倒在地上。

她拿出手机报了警,并且叫了救护车,随后,她爬起来捡回属于自己的钱,小心翼翼得揣进兜里。警察和救护车几乎是同时到来,显然,这些人也没想到来了这里会看到这样地狱一般的场景。

整个巷子到处都是雪,大部分在地上,另部分喷了满墙。一个高大的醉汉已经死亡了,而另个纤细的东方女人却躺在地上,还保留最后一丝意识。

“前面那条街有监控,他…他抢劫,对我墙击…我出于自卫。”关思韵断断续续得说,她腹部的伤口将她大半个身子染成了红色,她脸上却挂着笑容。

“你在笑什么?”警方第一次这种诡异的场面,忍不住问。

“我自卫防护,不算违法,而且…医药费,应该不需要我自己出吧?”警察没想到关思韵在这种时候会问这种问题,他愣了下,随后点点头,又想到少女可能已经意识不清,再度开口。

“是的女士,您的医药费不需要你自己承担。”警察说完,这才发现,关思韵在听到这句话后,才终于陷入昏迷。

“榕总,UIND的负责人又来了。”

“请她进来。”

榕溪听着助理的话,将手中翻阅的文件放下,随后起身坐到沙发上,等待着对方的到来。伴随着一阵悦耳的高跟鞋声,熟悉的人从门口推门而入。这次她明显是有备而来,手里是一沓厚厚的文件。榕溪并不讨厌努力的人,尤其是这个人还有一张不错的脸时,她就更愿意与之接触。

“关经理,你好,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第五次来找我了。”榕溪轻笑着说,她是美籍华人,从小就在美国生活,英语流利,中文也不错。

“榕总,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叨扰,只不过,我方是真的很想拿下这次合作,为此,我方可以做出一切让步。”

关思韵语气认真,尽管态度有些决绝,却是不卑不亢,谦逊有礼。榕溪笑了下,抬起手叫人送了些酒上来,那些酒有红酒也有香槟,更多的是酒精度不低的白酒。

只喝随便一样都可能会醉,更不要提混合酒。看到那些酒被端上来,关思韵笑了下,脸上的表情轻松许多。看到她的反应,榕溪挑眉,抬起手示意关思韵坐下。

“关经理,关于你的事迹我早有耳闻。两年前加入销售部,在职期间业绩斐然,仅用一年就升职为销售部经理。听说你和你的上司有不正当关系,和你发生过关系的客户数不胜数。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刚刚的让步,是有特殊含义吗?”

榕溪笑着说,她所说的一切都是调查关思韵得来的信息,而她在描述期间,关思韵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笑的越发灿烂。女人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色西装,这种颜色往往会充满攻击性,就像关思韵的美貌,看上去就会刺人。

“榕溪,原名泰娜·海切尔,是海切尔家族的私生女。而海切尔家族,是原地下党派墙团的幕后操控者,也是本土最古老的黑手党组织之一。榕总想必以前应该是做了不少出格的事,比如弑夫取财,吞并合作家族,才会被迫改名成现在的榕溪吧?”

关思韵笑着说道,听过她这番话,榕溪面色不变,只是眼里生出了几分狠厉。她不知道关思韵是怎么查到了这些海切尔家族藏好的消息,一时间,她对关思韵产生了更为浓郁的好奇心。

“关小姐,你这样做,让我看不到你想要与我合作的诚意。”榕溪笑着,将面前的酒全部启开,对关思韵抬了抬手,看着面前的酒,关思韵笑着,拿起白的,仰头喝下。酒精刺激着喉咙和胃部,带来不容易忽略的疼痛。

这种感觉,她早就熟悉了。

榕溪看到关思韵并不推脱,将桌上的开启的三瓶酒饮尽。女人红棕的长发散着,身上的百合香掺杂了酒气,那张白皙的脸也染了媚红,桃花眼迷离且清明。魅力是无形的东西,榕溪较有兴致得看着关思韵仰头喝酒的模样,视线在她起伏的喉咙上扫过,眼里闪过更为强烈的兴奋。

榕溪是双杏恋,以前交往过几任女友。见到关思韵的第一眼,她就起了些心思,后来对方一次次因为合作过来,榕溪也对关思韵越发好奇。

她喜欢这样的女人,媚而不俗,慵懒却又果断,性感还透着危险。简单来说,每一点都狠狠戳中了自己的xp,榕溪甚至在脑袋里幻想,如果将这样的女人禁锢在身边,将她弄痛,看到她为之臣服的模样,将会是怎样一种满足感。

“榕总,酒不错。”喝完几瓶酒后,关思韵隐隐有了醉意,混合酒最容易让人喝醉,更何况这几瓶酒的度数都不低。关思韵用手摸着因为喝了太多酒而不太舒服的胃部和小腹,眉头轻蹙。

就在这时,榕溪忽然起身,将关思韵拉到沙发上压下。女人具有侵略性的眸子自上而下的看着自己,关思韵轻笑了声,呼出淡淡的酒香。

“榕总这是做什么?”

“曲悦我,如果你能够漫族我,我就同意你的合作。”

“可是…榕总,你确定吗?”

关思韵听出榕溪打暗示,举起自己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尖锐的指甲越入视线,上面还有美甲的痕迹,的确是不怎么合适。

“用口此角。”榕溪轻轻吐出两个字,轻描淡写,关思韵眸色暗了暗,眼尾泛起一抹红。她抿了抿唇,轻笑着,抬起手抚摸榕溪那张脸。女人不算年轻,今年45岁,尽管保养的好,却还是会生出一些细纹。

老女人啊…是不是都喜欢这么玩弄别人呢?关思韵看着身上的榕溪,忽然想到了某个人。

“榕总,如果你想我曲悦泥,我有更好的方法。听说你喜欢这方面的事,在这点,我会尽可能的蛮族你。”关思韵说着,忽然抬起手,拿起桌边刚刚用来启酒的dao。dao子很小,却格外锋利,能够轻易将酒塞启开,划在肌肤上也是如此。

关思韵起身,夸座在榕溪身上,随后,她捷凯衬衫的抠紫,将柏溪的缩股和建邦宝路在榕溪面前。注意到女人的视线变了,关思韵笑了笑,拿起那把dao,在寄付上华东。很快,柏溪的披拂被划开一道整齐的缺口,鲜雪顺着伤口落下,将关思韵白色的衬衫染得雪红。

“你…这是做什么?”榕溪低声问,可眼里的兴奋却出卖了她。关思韵笑了下,她知道榕溪性格很差,尤其喜欢疟呆,而她的前夫,大概是因为出轨,被她生生疟呆致死。

在那之后,榕溪就像是开启了某种特殊的嗜好,尤为喜欢这方面的事。关思韵为了合作,将榕溪的底子扒了个干净,她很清楚,怎样能够得到女人的“赏识。”

“我知道榕总喜欢什么,也知道,你最想看到什么。你希望怎样的伤痕出现在我身上?这里吗?还是这里?”关思韵边说,边慢慢用dao子在自己身上华东,她越过兄扣,将尖锐的dao口置于矛木车欠的凶不。那削百的车欠牛勿被馁医宝锅,轻轻一划,就足以留下雪红的伤痕。

关思韵眼里带着决绝,甚至于当她划破肌肤时,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额头渗出疼痛的薄汗,锁骨上的伤口还在流雪,她却笑得越发好看。

这一刻,榕溪发觉关思韵远比自己想象中更为疯狂,自己查到的资料,远远没有探寻到关思韵真正的姿态。

她忽然觉得和关思韵合作或许是一件极为有趣的时,这个人看上去是一只小野猫,实则,却是发了狂的豹子。

她什么都没有,所以她什么都舍得出去。

纪祁手里拿着离婚协议,怯怯得看着坐在客厅里的女人。自家母亲向来温柔的脸上没了笑容,至少在纪祁的印象中,这是对方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他动了动身体,手中的离婚协议书和离婚证发出细碎的声响,也引来女人的目光,纪祁与她对视片刻,又慌乱得低下头。

“妈,你别生气了,既然裴研想离婚,我就和她离了嘛,再说她也没有多好,不过是当时和裴家有合作才结婚的,我本来也没怎么喜欢她。”

纪祁说得委屈,把结婚离婚当做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儿戏。听到他依旧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沈茵然讽刺得笑了下,她抬起手,端起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茶,轻抿。

素白的手腕纤细白净,上面碧绿的玉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面上并不带怒意,连眼神都是平静的,可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却压得纪祁有些难以呼吸。有人说过,越是温柔的人,发起脾气来就越是吓人,以前纪祁不懂,现在却是结结实实得体会了一把。

他偷偷瞄向沉默不语的沈茵然,忽然觉得这么多年来,自家母亲就没怎么变过。她喜欢穿浅色的衣服,家居服往往都是白色和米色。这会儿,她穿着浅白的毛衫,卡其色的长裤,乌黑的长发垂下。那张脸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白皙光泽,肌肤亦是极好,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已经38的人。

沈茵然的出挑,不只是皮相的优越,骨相亦是完美。最为卓越的气质,更加拿捏得死死的。以前纪祁上学的时候,每一次家长会就是他耀武扬威的日子,不管他成绩如何,在那天,只要被沈茵然牵着手走在学校里,自己就会收到许多“顺带”的瞩目。

纪祁怕沈茵然,这份怕并非是表面上的惧怕,而是出于儿子对母亲的一种尊敬。只是在这件事上,纪祁是不打算让步的。她也不知道沈茵然怎么就认了死理。

的确,是自己出轨在先,可他是男人,只不过犯了所有男人会犯的错,要是父亲还在,肯定会帮他说话。而且离婚是裴研提的,他不过是顺应那女人的意思签了字,沈茵然怎么反倒怪起了自己?

“小祁,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的没错?”纪祁并不善于隐藏情绪,尽管已经工作了几年,但骨子里还是纨绔的公子哥,沈茵然也知道自家儿子的脾性。

“妈,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可是,裴研那女人也不是没有错吧?她嫁过来之后什么都没做过,公司的事也搞得一团糟。妈,你别生气了,和她离婚应该是好事,本来裴家就不如咱们。”

纪祁说着,见沈茵然轻蹙眉头,她不知道自己触到了对方哪里,害怕沈茵然更气,急忙从沙发上起来跪在地上。这是纪祁一贯耍赖的本事,膝下别说是黄金,估计连两毛都不值。

沈茵然面色平静得看着纪祁,其实她并没有纪祁所想的那么生气,只是没想到,出轨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儿子的身上,且对方不仅不知错,还觉得稀疏平常。

沈茵然觉得是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才会把纪祁教成这样,毕竟…在那人走后,自己用了太多的时间去愧疚,去想念。后来纪枞文的意外离世,沈家和纪家大部分的产业都要由沈茵然一个人打理。她的确没办法分出太多时间给纪祁,才会让对方变得这样肆意妄为。

“小祁,离婚的事可以由你自己做主,我不多加干涉。可是,你现在口中“满意”的人,是在你拥有合法伴侣情况下,与你在一起的女人。无论如何,沈家无法接受这种品行不端正的人。”

沈茵然说着,声音不大,语气亦是平缓。她的性格一向如此,就算是面对这种事,她的话仍旧是内敛的点到即止。她不认为纪祁有看人的眼光,否则当初也不会和裴研在一起。而今,就算情况不同,却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旧事重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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