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萧仞端了吃的回来,我赌气不吃,他耐心地劝了许久,我终究见不得他这般低声下气的样子,虽然一点儿胃口也没有,还是勉强吃了点。
萧仞好像还挺高兴,又拿了药来让我吃,白色的两片小药片,不苦,被水冲下去之前,融在舌头上的那一点尝起来其实有点酸。
我心里有着小九九,乖乖把药吃了,萧仞和往常一样去洗澡,我趁机想去他的手机里查一查他的小秘密,却发现,他竟然连手机的密码都改了。
萧仞没情趣又一根筋,一直都用他自己的生日做密码,十几年也没换过,可现在我用那烂熟于心的六位数字却解不开锁了。
伤心抑郁之余,竟还不自量力地试了试自己生日,不出所料密码错误,我呆坐在那里,一时没了章法。
直到萧仞洗完澡出来,见我发愣问我怎么了,我差点憋不住彻底摊牌,却终究没有那个勇气,只是委屈巴巴地小声嘟囔抱怨:你怎么改密码了啊?
萧仞皱眉,质问一般盯着我看了许久,缓缓开口:没有改。
他连敷衍我的借口都懒得想,我却怂得不敢再继续追问。
萧仞最近很辛苦,因为我的病,他公司家里两边都要顾,陪着我的时候总是很快就撑不住会睡过去。
我因为白天睡多了,晚上反而睡不着,我想等萧仞睡熟了,去找找隔壁房间的钥匙,却发现萧仞睡得并不安稳。
他好像有些冷,身子微微蜷缩,眉头轻轻皱着,我寻思着明天该换一床厚被子了,小心翼翼起身帮他拉了拉被子,睡梦中的萧仞察觉到怀里空了,眉头蹙得更紧。
我伸手帮他揉眉心,萧仞却没有放松平静下来,反而是带着几分怒意唤了我的名字:童晓!
我一激灵,条件反射后仰,萧仞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整个人直接惊醒。
他应该是做噩梦了,呼吸凌乱眼神浑浊,我不敢再乱动,讪讪地笑:对不起啊,吵醒你了。
萧仞没说话,攥得我手腕都疼了,我没敢抱怨,也不想知道梦里的我做了什么让他深恶痛绝的事情,生硬地岔开话题:你冷的话我们换厚被子盖吧?
萧仞这时候已经恢复正常,摇摇头,从后面将我重新搂进怀里,继续睡了。
因为晚上没睡好,萧仞的脸色很差,我不想他这么劳累,难得闹腾了一下,希望他留下来陪我一起补觉,萧仞当然不同意。
我情急之下威胁他,他不留下来,我就跟他一起去公司,萧仞瞬间紧张起来:晓晓,别闹,你知道你的身体出不了门,你乖乖地待在家里,我才能安心工作。
我最怕他跟我讲道理,如果不听他的就会显得我很不懂事,我的情绪低落下来:我知道,你去忙吧,我会乖的,等病好了我就回去工作,也不是非要你陪。
萧仞知道我说的是反话,有些犹豫,但最终他还是出门了。
下午萧仞的父母突然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二老虽然接受了自己儿子是同性恋的事实,但对我这个诱拐萧仞的罪魁祸首,一直都没什么好脸色。
有我在家庭聚会通常会不欢而散,萧仞再怎么维护我,也不可能做出不孝的事情,我也超懂事,从来不让萧仞为难,这方面萧仞一直都觉得对我有所亏欠。
我今天和萧仞生闷气呢,自然不想再在二老这里受委屈,索性装作不在家,躲在屋子里没有出去。
没一会萧仞回来了,然后就和二老在下客厅里说了许久的话,我有点儿好奇,毕竟他们每次来都只坐一会儿就走的。
于是做贼似的出了房间,假装下楼去厨房倒水,萧仞和父母的谈话不太愉快,气氛僵持,没人留意到我。
水倒了一半,我听见萧爸爸重重叹了口气: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有多久没去过公司了?
萧仞最近都没去公司?可他明明一直都准时出门上班的……
萧仞骗我?
手中的玻璃杯一滑,叮呤当啷地掉在案台上,我做贼心虚,条件反射蹲下身藏起来,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正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打个招呼的时候,爸爸先开了口:你家有人?
萧仞含糊应了,顺势借口说今天不方便,爸妈让他好自为之,终于放过他了。
萧仞送走了父母,到厨房来寻我,我努力噙着眼里的湿意,低着头收拾自己摔碎的玻璃杯,萧仞在我身边半蹲半跪,握住我微微发颤的手腕:我来,你别伤着了。
我真不知道萧仞到底怎么想的,如果对我好是因为出于愧疚,这样的好意我根本就不想要。
萧仞叹了口气:晓晓,别哭。
一下就给我整破防了,眼泪大颗大颗往外涌,我忍不住抱怨:萧仞,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骗我。
萧仞把我搂进怀里,声音也是有些急切:怎么会?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晓晓,你别乱想。
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有一句别乱想,我能怎么办呢,我就是喜欢他,就愿意像个傻子一样相信他的谎言,只要他还愿意跟我粉饰太平。
我开始失眠,整夜胡思乱想,强烈的危机感让我无法再坐以待毙,我决定明天要悄悄跟踪萧仞,看看他到底打着去公司的名义去了哪里。
萧仞没察觉,照常出门,我看他上了车,抓上自己的车钥匙追出去,但可能是晚上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我病弱的身体根本经不起挥霍,直接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已经回到床上了,萧仞正攥着我的手,满脸担忧:晓晓,我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你的身体不适合出门。
我最开始是愧疚的,我让他担心并且给他添麻烦了,可转念我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如果萧仞骗我的不止一件事呢?为什么我想不起来自己到底生了什么病?
背脊被寒意一寸寸侵蚀,我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枕边人如此陌生。
萧仞给的药我不敢再吃了,假装用水吞服,其实藏在嘴里,然后去卫生间吐掉。小小的白色药片看不出什么威胁,我实在想不到萧仞要害我的理由。萧仞明知道他才是我们关系的掌控者,他要是真遇到真爱了,提出离婚来,我还能不同意不成?我总是希望他能幸福的。
我也无法想象萧仞为了外面的小妖精要害死我,为了那点他分分钟就能赚回来的钱,手上沾上一条人命也太不可理喻,而且萧仞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除非他真的恨我恨到要杀死我。
我想到那天萧仞叫着我的名字从噩梦中惊醒,心口一阵阵揪紧地疼,就算不喜欢,哪里就至于这么讨厌了?我明明事事迁就,那么小心翼翼地喜欢着他,从始至终。
药我偷偷吐了好几天,没觉出有什么明显变化,身体还是虚弱,精神也还是时常恍惚,明明该安心的,我却变得疑神疑鬼。
也许萧仞换了我的药,他就是不想让我好。
这让我感到崩溃,我觉得自己迫切需要心里疏导,我不想让萧仞觉得我是个疯子。
想要联系其他人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我的手机了,我的世界不知何时被萧仞独占,从前我一定窃喜,如今却只剩恐慌。
反应过来我在家里各处一番检查,不出所料没有任何可以联系外界的设备,就连几乎已经不会用到的座机,电话线都被简单粗暴地剪断了。
抱着最后一丝期待,我去拧了下大门的把手,和自己想的一样,锁上了。心脏因为惊惧而砰砰狂跳了起来,我的呼吸也变得急促。
萧仞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开始害怕我喜欢的人,这感觉太糟糕了,我不想见萧仞,这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
我把自己反锁在房间,脑袋里乱糟糟的理不出一个头绪,直到萧仞回来,我听见动静条件反射裹着被子缩了缩。
萧仞唤着我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明显变得越发紧张起来,最后停在上锁的卧室门前,混杂着急促的拍门声,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种支离破碎的错觉。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但我知道我见不得他这样,到底是回应了:萧仞,你别这样,我害怕。
拍门声戛然而止,门外的萧仞安静下来,他应该是在调整情绪,果然再开口的时候,柔声细语态度近乎是哄:晓晓,不怕,你开门,让我陪着你,好吗?
我心慌得厉害,即使他看不见,还是连连摇头:我能不能,一个人待一会?
萧仞的声音更轻了,像是生怕惊动了什么:好,好,我不吵你,但是我就在门口,我就在这儿,晓晓,有事你可以跟我说,别胡思乱想……
我没有再回答他,躲在被子里不知所措,说开了就意味着我将失去萧仞,即使我现在有点怕他,但我还是没有做好失去他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