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萧临池回京城的消息让将军府也热闹了好久,花封枝刚回府看看见忙忙碌碌的仆人。
“这是在干嘛?”花封枝闲散惯了,手上握着一束栀子花,也不走回院子的小道,往父亲库房走去。
清月也算是将军府的老人,拉着下人问了两句就弄清楚了。回来给自家少爷解释道:“老爷刚刚来了消息,说要宴请了萧将军过来,我们离开得早,所以没听到消息。”
“这样啊。”花封枝摸了摸下巴,“走吧,去我爹库房。”
“少爷要寻些什么告诉下人就好了,何须自己跑一趟。”茶月关心道。库房虽然有下人打扫,但总归没有院子里干净。少爷身娇体弱,要是闻见些难闻的灰尘,又得咳上半天,好不难受。
花封枝有些失笑,他倒是明白茶月的意思,安抚她说:“无妨,只是寻个花瓶装着这花罢了。无须担心,我若有事,你们尽管拿药灌我便好。”
茶月知道少爷是固执的,虽然性子没以前尖锐,但做了决定还是不轻易改变的主。
花封枝的小金库比起将军的库房也不遑多让。花封枝每年都能得各种赏赐,但大多数都是些漂亮的小玩意。花瓶这种东西,还得来他爹这里找。
看了好一会儿,花封枝才在角落里瞧见了一个素净的瓶子。白色的瓶子圆弧状,中间鼓鼓的,两端收紧。
“茶月,这个给我拿上。”花封枝手指往那一指,让茶月拿好。“和我爹说一下,这个归我了。”
清月看了一眼笑道:“少爷,您不记得这个吗?这可是萧将军当年在您生辰那日送给您的瓶子。”
花封枝愣了一下,“啊?”
他没什么印象,眨了眨眼看向清月,“萧临池做的?”
清月瞧少爷难得露出这副样子,眼里满是笑意,“奴记得当年您嫌弃这瓶子太素了,就让老爷收进库房了。后来你的库房置办出来,也就没移过去。”
花封枝看了眼瓶子,半响没说话,最后无奈地笑了起来,“幼时喜欢鲜艳的颜色。倒是现在知道了好的东西不能看面上。总归是他做得太好了,这会儿才能让我在爹爹满当当的库房里瞧见这瓶子。”
“少爷喜欢,萧将军定然高兴极了。”茶月抱着瓶子一边附和道。
花封枝笑了笑没说话,他当初也是喜欢蓝色的眼珠才逼得爹爹把萧临池买来。虽说不能看表面,但萧临池是实打实得对他好。可惜他以前太过敏感,说话总喜欢带着刺。
也不知道萧临池是不是喜欢被骂,居然会喜欢上他?
“走吧。”花封枝心里揣着事,想不明白他的理由,步子也快了些。
花封枝的院子还是和以往一样,安安静静的。瞧见天气不错,他又坐在了树下的椅子上。
茶月见少爷靠着椅子快要睡着了,轻手轻脚回屋拿了一件厚重的披风给他盖上。
“姐姐,我去给少爷煎药,你看着少爷。”茶月琢磨着时间要去煎药,和正把糕点端上来的清月说道。
清月点头,“去吧,记得火候别太大。”
“知道了。”
萧临池面圣后就跟着花朝扬去将军府。
“这些年在边境过得如何?”花将军也算看着萧临池长大的,他有时也会想把半大的孩子送到吃人的战场上,他会不会怨恨。
“尚可。”萧临池向来话少,面对花朝扬也是言简意赅。
“你这孩子从小到大就话少,被枝儿欺负了也不愿说。”花将军一时想起了两个孩子小时候的样子,“枝儿这些日子还在打听你的消息。”
萧临池呼吸一顿,他脚步停了下来,等回过神又快步跟上,“少爷…少爷问我的消息?”
语气带着些不敢相信,萧临池都要以为自己在做梦了。
花将军似乎惊讶于萧临池的反应,想到儿子以前的任性,让人家都不敢相信他的话了。
“是啊。”花将军肯定了一句,感叹道:“枝儿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以前看御医他总是躲着,现在他会主动去看御医了。”
“他的身体……”萧临池张了张口,他想到早晨站在高台上与自己对视的男人,心里暗骂自己。
知道少爷身体孱弱,居然还大早上进城让少爷没个好觉睡。
“近日他配合御医的治疗,身体也好了许多。”提起儿子,最让他担心的就是那病怏怏的身体了。
“那就好。”那就好,他没事就好。萧临池松了口气。
花将军想到萧临池对自己儿子的称呼,笑道:“你现在已是镇北大将军,不用称枝儿少爷了。”
萧临池指尖轻轻颤动,他垂下眼睑,低声说道:“他,”
“他是少爷。”
最后,萧临池用低入尘埃的语气呢喃道,“我与他只剩这点关系了。”
萧临池和花朝扬都是武将,两人直接骑马赶回将军府。
皇帝赏给萧临池的府邸在将军府隔壁,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院子与花封枝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
“你还未成亲,府邸倒是清净。”花朝扬感叹道,他让下人把两匹马牵走,一边与萧临池说话,一边往府里走去。
萧临池被他的话说得一愣,少爷似乎到了婚配的时候了。也不知……光是想到少爷会与其他人成亲,他心情就愈发不好。
“有空多来我府上坐坐。”花朝扬没察觉到萧临池情绪的变化,乐呵呵说了一句。
“师傅,我想去找少爷。”萧临池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开口道。
花朝扬也只是一怔住,朝他摆摆手说:“去吧去吧,这个时辰他一般都在院子里。待会用饭,我让下人去叫你们。”
“嗯。”
萧临池循着记忆找到了花封枝的院子,院子里和记忆里的不一样,多了许多有生气的东西,不似以前那样死气沉沉。
萧临池踏入院子第一眼就看见被白色披风盖住的人,他躺在椅子上,靠着自己送上的兽皮,小脸被披风的毛领遮去了小半。
“枝枝……”他脚步很轻,生怕吵醒睡梦中的人。
正纠结要不要叫醒少爷回屋睡的清月看见来人惊了一下,正要行礼就看见男人噤声的动作。
“萧将军。”清月看着天上的太阳已经被遮去,天又凉了许多,朝萧临池请求道:“少爷好不容易睡着,将军可否帮奴把少爷抱入房中?”
萧临池看了她一眼,眼底汹涌的感情呼吸间便被压下,他听见清月说:“天冷下来,少爷身子骨本就弱。要是受了寒,不知又得受多少苦。”
萧临池点头,他自幼跟着师傅习武,来去无声自是简单。只是他站在花封枝身边看他安静的模样,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清月看萧临池久久不动,有些奇怪地小声唤了一句:“萧将军?”
萧临池这才如梦初醒,他双手在花封枝脖颈和膝盖处,将人横抱起来。怀里的人太轻了,萧临池抱着都觉得他是不是不怎么吃东西。
花封枝畏寒,被萧临池抱起非但没醒,还往人身上蹭去。萧临池脱去了盔甲,身上只剩一件墨色的长袍和里面一件白色的里衣。他是习武之人,身上向来是热的。
这不,热气隔着两件衣衫把花封枝吸引了过来。一靠近热源,花封枝脸就往那块贴去,均匀的呼吸声清晰地落入萧临池耳朵里。
他的少爷,他的枝枝,居然有一天会这样安静地睡在他的怀里。
萧临池背脊僵硬,但眼里的雀跃却遮不住。他收紧手,将人抱入房内。
清月本想跟进去伺候少爷,却被萧临池拦住了。萧临池说,“我会伺候少爷,你退下吧。师傅若是有吩咐,你再来告诉我。不要吵到少爷睡觉了。”
清月也算是看着萧临池入府的人,知道他懂这些事情也不争,等人进了屋子便把门关上了。
外面的风太冷,少爷不能受寒。
屋子里的摆设和他最后一次来看的样子差不多,不舍地将花封枝放在床榻上。
“少爷。”
也只有没人的时候,萧临池才敢碰一碰睡着的人。
花封枝脸颊有些凉,被他的手指碰到下意识蹭了蹭,嘴巴里发出细微的声音。
萧临池坐在他床榻边,帮他脱了靴子,盖上了被褥。花封枝精致的脸上毫无防备,他安静地合着眼躺在他的面前。
他多久没看到这样的少爷了。
花封枝睡得很暖和,这是他活过来第一次睡醒不愿意起来。睁开眼,他就撞入一双深邃的眼睛里。
这双蓝色的眼眸不知藏了多少情愫。
“萧…临池?”花封枝刚睡醒,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软绵绵的。
萧临池眼神一暗,他以为花封枝会像小时候一样叫他。不过他早就习惯遮掩自己的情绪,将盖在被褥上的披风拿起,往坐起身的人身上披上去。
“少爷。”他给花封枝系好一个结,克制地收回手,将黏在他身上的眼神也撕了下来。
花封枝坐着,下巴被毛领蹭着,有些痒。他瞧见萧临池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伸手把人衣领一揪往自己身上拉。
“怎么,谁惹你不开心了?”
花封枝力气不大,萧临池却迁就着他顺着他靠过去。
看见离自己只有指节距离的花封枝,萧临池心如擂鼓。他不敢看,怕自己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告诉本少爷,谁惹你不开心了?”
萧临池呼吸一窒,他能闻到花封枝身上的药味。
闻起来淡淡的,不苦,他很喜欢。
他垂下眼眸,回答道:“少爷,是奴的问题。”
“怎么还自称奴,你现在是镇北大将军了。若是被外人听见,我又得被批了。”花封枝松了手,听着萧临池有些委屈的话语也不逼他。
萧临池舍不得断开和花封枝最后的一点关系,听他这么说也不吭声。
花封枝指尖冰凉,他碰了碰萧临池的眼睛,轻笑道:“小池子,你怎么生起气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看着萧临池微亮的眼睛,花封枝失笑道,“我说,你不会是因为我叫你萧临池才不开心吧?”
见萧临池侧过脸,花封枝捏着他的下巴掰回来,笑眯眯地靠近他:“小池子,别不开心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