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这辆通体漆黑,线条流畅的跑车已经在学校门口停了四十分钟了。车窗上贴了防窥膜,看不见车内是否有人,只有车身偶尔会颤动一下。
殷樘脱力地靠在座椅上。他眼尾泛红,又密又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痕迹,那双圆圆的明亮的,像小狗一样有活力的漆黑双眸此刻有些失焦,眸色涣散。白色t恤被完全撩了上去,饱满紧致的胸肌上一对红樱艳如葡萄,泛着淫靡的光泽,旁边点缀着深浅不一的指痕。一只骨节分明如艺术品般的手正在清理他腹部沾染上的乳白色痕迹,殷樘气息还未喘匀,随着他急促的呼吸,线条分明的腹肌收缩颤动,白色液体便流淌下来,滴在漆黑的皮质座椅上,黑白对比强烈。被使用过度的小殷樘耷拉着脑袋,和它的主人一样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了。
从得知要参加同学聚会开始,沈崇琰就不分昼夜、不遗余力地榨干殷樘。吻落在殷樘的唇边,他才从恐怖的高潮余韵里缓过来,看见沈崇琰苍绿色的双眸。眼前这个样貌俊美,举手投足之间都优雅得体的青年圈住身下可怜兮兮的恋人,落下一个个安慰的吻:“……还好吗?”语气温柔得好像他不是罪魁祸首一样。
殷樘磨磨牙,咬他的下巴:“我讨厌你,沈崇琰。”
“对不起。”吃饱了的沈崇琰看着被欺负狠了的心上人,难得生出一点愧疚,低头轻轻蹭了蹭殷樘的鼻尖,看着他的眼睛。沈崇琰是混血,眼眸深邃,专注地注视着一个人时显得极为深情。
殷樘不吃他这套:“我都八年没见乔时了,你怕什么?”
“不是怕。”沈崇琰亲亲殷樘的耳垂,“我是在炫耀。”
炫耀这么好的人是我的,蠢笨如乔时居然不懂得珍惜。
八年前,十七岁的殷樘喜欢乔时。
每天放学后,殷樘总是会准时来到一班门口等乔时。少年总是单肩挎着书包,要么没骨头一样靠在后门的墙上,要么蹲在墙角。哪怕是冬天,他的校服拉链也永远敞开,宽大的校服松垮地搭在少年人已经宽阔有力但还青涩的肩上,也就是殷樘长得好看身材也好,没显得邋遢,反而显得痞气。一班总共就十个女生,几乎都曾有意无意地向后门瞄过几眼。
但是殷樘接收不到这些女生投来的信号,他那时已经超过了一八五,等人的时候脑子里又在神游天外,便面无表情,看起来非常冷酷,不好接近。只有在六点的钟声敲响,全校最晚放学的实验班大门也打开后,他才会弯弯那双漂亮的眼睛,直起身来,寻找乔时。
乔时非常显眼,不需要太费劲地寻找。他很高,肤色又冷又白,在人群里几乎有点鹤立鸡群的意思。
“哥。”殷樘凑近了乔时喊道。
冬天傍晚六点天已经全黑了,橘色的路灯下,殷樘说话时嘴巴里冒出的热气非常明显。乔时轻轻皱了下眉:“冷不冷?”
“还好。”殷樘笑了一下,他伸出一只手,“哥你不信摸摸看。”
偌大的校园里已经没有了什么人,夜色暮沉,乔时犹豫了一下,握住了殷樘的手。少年的手掌干燥温热,和他这个人一样,充满了朝气。乔时的手指反而因为长时间写字而冰冷僵直,他的喉结动了一下,有些不愿意放开。
“我说的吧,我的手反而比较暖和。”殷樘轻挑了一下眉。
乔时把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转头对殷樘说:“但也不是很热,下次多穿点。”
殷樘愣了一下,看着自己被乔时牢牢抓住的手,抿直了嘴角,微微偏过头去,微红的耳根就这么暴露了出来:“……哦,知道了。”
“奶奶做了鸡汤,晚上来我家?”乔时问。
殷樘的眼睛亮了亮:“好。”
喝完暖暖的鸡汤,面对大片的数字公式,殷樘开始犯困。他一只手撑着脑袋,细长的睫毛落下阴影,作业本上只字未动。乔时有些写不下去,他握笔的手心开始出汗,用余光去看身边这只打瞌睡的小狗。明亮的小太阳在殷樘身旁散发着刺眼的光,照得他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被渡上了一层金边。
好可爱,乔时心想。他觉得这件逼仄狭小的房间里充满了令他目眩心软的气味,从身边的殷樘身上散发出来。乔时的心脏怦怦直跳。可能是小太阳太热了,以往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为了节省电费,乔时是不会开小太阳的。
殷樘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就要支撑不住磕在桌子上,乔时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垫在他的下巴处。殷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圆圆的小狗眼里水汽朦胧:“……哥,我好困啊。”
乔时别过头去,艰难地说:“但是作业要自己写。”
“哦。”殷樘揉揉眼睛,坐起身来,垂头丧气地开始写作业。
乔时收回自己的手,白皙修长的五指被小狗砸出一道红印来:“哪道题不会吗?”乔时擦了擦手心的汗,问。
“嗯……”殷樘圈出来好几道题目,“这几题都不太会。”
乔时凑过去看了看,拿起笔给他讲解。
殷樘的心思根本不在题目上,他说:“哥,你用的什么洗发水?好好闻哦。”少年的声音离乔时的耳朵很近,他一用力,自动铅笔的笔芯折断了,发出清脆的响声。
乔时不敢回答,他怕自己的声音发抖。用力地按了按自动铅笔,乔时沉默着写下解题步骤,等浑身灼人的热度好不容易消下去一点,他准备开口询问殷樘有没有听懂,却感觉肩头一重,小狗靠在他的肩膀上睡得正香。
乔时转头看了他好久,把他抱起来放到自己床上,帮他脱掉鞋袜外衣,盖上被子。回到书桌前,乔时拿过殷樘的作业本,熟练地模仿着他的笔迹,帮他把作业写完。
乔时抬头看看钟,已经十二点了。他给殷樘收好书本,检查了一下小太阳的温度和距离,确定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他蹲在床边看了看殷樘的睡颜,想要摸摸他优越的眉骨,乔时的手指在小太阳明亮的橙黄光下几近透明。殷樘轻轻皱了下眉,翻了个身。
乔时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灌了一个热水袋,放在殷樘的被子里。他抱出一床棉被,睡到了狭小的沙发上。
第二天殷樘被闹铃吵醒,闻到香喷喷的包子味,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熟练地来到厨房。奶奶给还没睁开眼的小狗投喂了半个掰开的包子,小狗顺着香味咬了一口,烫清醒了。
“嘶——!”殷樘伸出舌头散热,英挺的眉毛纠结在一块。乔时赶紧接了杯凉水递给他:“有没有事?”他转身埋怨奶奶,“奶奶,你把他烫到了。”
“哎呦对不起小殷。”奶奶赶紧和他道歉。
“没四没四。”殷樘口齿不清地说。
直到两人吃完早饭走到寒风凛冽的室外,殷樘还时不时地吐着舌头,他的舌头上有个小水泡。
“去药店买点药。”乔时说。
“没关系。”殷樘摇摇头,“对了哥,你昨晚是不是又睡沙发了?这么冷不会感冒吗?”
“不会。我们俩都这么高,睡在一起很挤。”乔时不去看殷樘的眼睛,“还不如睡沙发。”
“唔……”小狗哼唧了一声,“那我不去你家了。”
“殷叔叔出差回来了吗?”乔时问。
“没有。”
“奶奶今晚会做红烧排骨。”
“……”殷樘纠结了一下,“那今晚去我家睡吧,我爸不在家,家里有两张床。”
乔时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小狗一个人睡觉会害怕吗?一定要我陪着?”
“嗯。”殷樘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乔时愣了一下,转头只看见殷樘的背影和他通红的耳朵。
殷樘跑进教室的时候还觉得耳根发热,他往一班的方向望去,粗壮的树干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拿出作业,看见上面工整的笔记,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今天是发现自己喜欢哥的第十九天,哥绝对也喜欢我,情人节就告白。」语文课上老师正在念着课文,殷樘在日记本上写道。他画了一只开心的小狗在右下角,小狗身边围绕着很多爱心。
这本日记本每一页都画了一只小狗,或开心或愤怒或流泪,代表着他每一天的心情。
感觉到身边的座位上有人坐下,殷樘收起日记本。
沈崇琰的桌面上整齐地摆放着书和笔记,他看向殷樘:“早,殷樘。”
殷樘还没有记住这个刚转来的混血同桌的名字,点点头:“早上好。”他把自己乱糟糟的桌面随便收拾了一下,腾出地方放英语书。在沈崇琰转来之前,四班的人数是单数,殷樘这学期荣幸地落单了,享受了半学期一个人占有一整张桌子的快乐后,沈崇琰转来了他们班。
二中是全市最好的公立学校,严格按照分数线录取,转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在高二即将结束之际转来。殷樘不太懂车,但也看得出来沈崇琰每天上学乘坐的是一辆豪车。
英语老师在黑板上书写着笔记,沈崇琰的左手下意识去拿笔,顿了一下换到右手,认真地写起笔记来。他的混血特征很明显,眉高眼深,双眸是如森林湖面一般深远的绿色,鼻梁高挺,鼻尖微勾,有一股不可高攀的矜贵劲儿。
殷樘的舌尖还有点疼,他皱了下鼻子,不太理解沈崇琰记笔记的这个行为,他不是从英国回国的吗,还需要学高中英语?
手肘被捣了一下,沈崇琰停下笔看身边的人。少年的书上一片空白,他的眼睛很圆,情绪都藏不太住,里面盛着满满的茫然。
“怎么了?”沈崇琰轻声问。
“可以帮我个忙吗?”殷樘说。
“什么?”
殷樘想了想,说:“英语好难哦。”上课说话声音必然会压低,殷樘的尾音黏黏糊糊的。
在英语国家生活了十多年的沈崇琰看了看高中英语书上浅显的内容,又看看殷樘,没忍住勾了下嘴角,不过很快恢复成冷淡矜持的模样:“嗯。”
“能教教我英语吗?”
他们还不算太熟,殷樘甚至忘了沈崇琰的名字。但他的姿态像只撒娇的小狗,透露着天然的亲昵。
沈崇琰点了下头:“可以。”他拿出自己的笔记本递给殷樘。他用钢笔写字,字体遒劲有力,但是很潦草,殷樘完全不知道他写了什么。他的英语成绩不好,不过能考上二中也算不上太差,但却是实打实的哑巴英语,几乎从来不开口说。
“我不学这个。”殷樘把笔记本还给沈崇琰,“我想学一首英文歌。”
沈崇琰有点意外:“什么歌?”
殷樘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下五个字母:creep
“creep?”沈崇琰念出这个单词。
殷樘点点头。他转身从书包里翻出一个草稿本,翻到写满了英文的一页,递给沈崇琰:“就是这首歌。”
沈崇琰当然知道这首歌,这是一首家喻户晓的英文歌,但他不知道看起来对英语学习很排斥的殷樘为什么想要学这首歌。他去看草稿本,殷樘写字很工整,每个单词都抄写得整整齐齐,但是沈崇琰一眼就能看到有一个词抄错了。
沈崇琰拿起笔,他依然用左手,旋开笔盖后才换到右手。
殷樘把自己的圆珠笔递给他:“这支笔干得很快,不会蹭到手上,你可以用左手写字。”
沈崇琰愣了一下,下意识接过殷樘手里的笔。殷樘的手心常年都热乎乎的,笔也被他暖得热乎乎,在冬天里显得格外熨帖。
但是拿起笔停在那个写错的单词上方,沈崇琰迟迟没有下笔。他觉得这份工整的歌词因为这个错词变得很可爱,就像是水泥地上的小狗脚印。
沈崇琰翻到新的一页,默写下了《creep》的歌词。他尝试着尽量写得清晰没有连笔。
殷樘单手撑住下巴,看着漂亮的英文字符在沈崇琰笔下流畅地倾泻出来,他用左手写字好像比右手快不少。不过也可以理解,像沈崇琰这样的人,肯定不愿意墨水把手指弄得黑乎乎的,殷樘想,应该允许左撇子从右到左书写文字。
“不会念的单词圈出来,下课我教你。”沈崇琰说。他把笔还给殷樘。
“送你了。”殷樘没接,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重新拿了支笔在包装上几笔画出一只简笔画小狗,放到沈崇琰面前,“谢谢。”
周五放学后学校里比往常热闹,不少学生在校园里晃荡不想回家。乔时在门口巡视了一圈,没有看见殷樘的影子,他挤出人群去找殷樘。路灯下人影绰绰,寒风夹杂着人声,嘈嘈切切,周围一切都昏暗又混乱。
乔时感到耳朵里被塞了东西,突然所有喧嚣都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低沉婉转的旋律。这是一首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歌。
乔时转身,看见了殷樘。少年心情很好的样子,笑起来眼睛弯弯:“哥,走吧。”
乔时摘下一只耳机,放进殷樘的耳朵里。耳机线长度有限,他们不得不挨得再近一些,以免耳机掉出去。但是挨得太近似乎也不太好。
殷樘好像有点不太会走路了,前一步跨得太大,后一步又跨得太小,耳机线拉直了,又松垮下来,耳朵里的声音似有若无。他变得紧张起来,紧紧地盯着耳机线,试图让它保持住一个放松的状态。
乔时就抓住了殷樘的手腕,把身边摇摇晃晃的小狗固定住。歌曲放到高潮部分,乔时下意识地哼唱,殷樘今天跟着沈崇琰念了几遍歌词,也尝试开口唱。
“But I'm a creep, I'm a weirdo....... ”
但是殷樘还是不太跟得上,他需要去思考每个单词如何发音,很快就掉出了节奏。于是殷樘闭上了嘴巴,任由乔时牵着他在寒风晚夜里走。
乔时的手机很旧,内存不够用,几乎全都用来装和殷樘的聊天记录,再也放不下多余的软件。于是殷樘的听歌软件就留下了两个人共用的痕迹。殷樘喜欢听一些节奏欢快,旋律明朗的歌,而乔时喜欢听英伦摇滚。完全不同曲风的歌曲交替播放着,两个人都走得很慢了,脸蛋被风吹得有点疼,还是觉得这段路太短。
奶奶做的红烧肉色泽诱人,肥而不腻,馋嘴小狗殷樘吃了两大碗饭,奶奶笑得合不拢嘴。把剩饭剩菜装进袋子里,殷樘和乔时告别奶奶,往殷樘家走去。
他们住在一个小区,两分钟就到了。殷樘站在楼下喊:“小黄!”
灌木丛里传来沙沙的声响,一只黄色小土狗钻出来,尾巴摇得像螺旋桨一般,抬起爪子往殷樘身上扑,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呜呜”声。
“几天没吃饭啦,这么饿……”殷樘还没放好袋子,小黄已经把脑袋探了进去,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
殷樘蹲在旁边摸小黄毛茸茸暖乎乎的脑袋,乔时站在风口,给两只小狗挡下寒冬夜晚凛冽的风。
没一会小黄吃完了饭,拼命往殷樘怀里拱。殷樘笑起来:“你好脏啊小黄,离我远一点。”但是手上却抱住小黄的脑袋使劲呼噜他。小黄便乖巧地蹲坐在殷樘的鞋子上,脑袋搭在他的膝盖上,一副全然依恋的可怜模样。
乔时也蹲下来,小黄用湿漉漉的鼻子蹭蹭乔时的手,乔时摸摸它的脑袋:“回去了,外面太冷了。”
殷樘皱起鼻子:“真的好冷哦。要不是我爸明天随时都有可能回来,我一定把小黄带回家。”
乔时抱起小黄,把他放进单元楼内的纸箱子里,箱子内铺着毛巾,暖烘烘的。“小黄冻不着,你看他一身毛茸茸的。”乔时说。
殷樘伸出食指戳了戳小黄的脑袋:“不要乱跑,听见没有?”
小黄好像听懂他的话一样,把爪爪和尾巴藏在肚子底下,蜷成一团,乖乖睡了。
殷樘家比乔时家大上一些,屋内很整洁。客厅茶几上放着两个相框,一张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和一个眼睛圆圆的漂亮小男孩,另一张是妻子的单人照,她面容姣好,气质温婉。
乔时摸了摸殷樘的手,即使是小火炉殷樘,在外面吹了半天风,手也是冰凉的。乔时熟练地找出牛奶,放进微波炉里加热,转过身来却没看见殷樘。
乔时走到卧室门口,殷樘正从里面出来,一脸心虚根本藏不住。乔时要开口问,殷樘睁圆了了一双可怜巴巴的狗狗眼,岔开话题:“哥,晚上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乔时别开脸:“有两张床为什么……”
殷樘把自己还冰凉的手塞进乔时的手心:“我怕冷。”
乔时捏了下殷樘的指尖,无声地勾了勾嘴角,心软得一塌糊涂:“好。”
看着乔时转身去给他拿牛奶,殷樘小小地松了口气。他刚刚买的黑胶唱片就放在桌子的最显眼处,本来是要送给乔时的,这张《Pablo Honey》里有乔时最喜欢的《creep》。但他买完才想起来他们都没有唱片机,黑胶根本无法播放。可惜他最近没有零花钱了,只能把买唱片机的计划延迟,唱片也得藏好,到时候一起给乔时一个惊喜。
“怕冷”的小狗尽力维持着他的人设,往乔时怀里钻。但小狗热乎乎得像个火炉,乔时按住殷樘的手腕,哑着嗓子说:“乖一点,睡觉。”
“好的,哥。”殷樘不动了,闭上眼睛。他的睫毛还在颤动,呼吸喷洒在乔时的颈窝里。少年的样貌继承了他父母的优点,骨相很好,线条硬朗,但因为眼睛圆圆的,唇形饱满,又柔和了三分锋利,点缀了些可爱。
乔时无论如何也沉不下心来,他拿殷樘没有办法。这只小狗又纯情又亲人,手指不小心相碰,耳机相连,他会耳根通红,但是此刻抵足相眠,他却毫无心理负担地钻进乔时的怀里。
殷樘好像又长高了一点,手长脚长,是一只非常大只的狗狗,睡着了却和小黄一样蜷成一团。乔时的心脏快要跳出胸口,喉头灼热得吓人,还是不忍心松开这个怀抱。
乔时的梦里也是火热的。他梦见自己在摸一只威风漂亮的杜宾犬,狗狗伸出舌头舔他的手指,然而一个眨眼过后,狗狗变成了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殷父清晨带着早餐回到家,静谧的早晨任何动静都清晰可闻,他敏锐地听到一点水声。走到洗手间,试探地敲了一下门,问:“樘樘?”
洗手间内传来叮铃哐当的响声,殷父吓了一跳。但很快一切归于平静,乔时冷静的声音传来:“是我,殷叔叔。”
“哦,小时啊。”殷父说,“怎么啦,摔跤了?”
“没有,叔叔。”乔时沉稳地回答道,“洗手液掉下去了。”
“没事就好,那我再去买份早点啊。”没等乔时阻拦,他就拿着钥匙又出门了。
乔时像被人敲了一棍子般跌坐在地上,面色发红,羞愧难当。他的指尖不住地颤抖着,水珠滴落,还是拿起潮湿的内衣穿好。
他只能庆幸,自己醒得很早,没有留下什么痕迹,现在是冬天,他穿得很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