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年末时陈徊和袁非霭带着女儿又去了一趟海边玩,没选上次那么大的邮轮,只是选了一艘白色的游艇。私密性很强,只是沿途看了看海景。
十二月的海风咸湿冰冷,浪花翻涌触到岸边,发出激荡的响声随之又褪去。除了远方海鸥的叫声,其余一切都悠远富有旋律。
游艇上的,除了他们还有段逸春和他正谈着的小情人。
那天下午碰头,袁非霭一眼就被段逸春身后跟的小双性吸引住。一头熟悉的小卷毛,穿着卫衣和牛仔裤。
这人他见过!而且印象深刻。
袁非霭在心里默默回忆了一番当天的场景直皱眉头。
对面的小卷毛倒像是把他忘了,热情地跟他挥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唐献。唐朝的唐,文献的献。”
“听说你也是A大的,那我们还是校友呢,我是学美术的。”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你可真好看。”
袁非霭被他夸着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倒让他有点不自然了。
当天下午,袁非霭趁着段逸春和陈徊聊天的功夫把人堵住,小卷毛正在给段逸春冲茶叶,端着茶壶被袁非霭堵在茶歇室门口。
袁非霭开门见山:“喂,你不记得我了吗?”
唐献摇头,脸上还是那副熟悉的笑容,只不过有点心不在焉,他嘴上敷衍着袁非霭,目光时不时瞥过站在那边的段逸春。
“把从我老公这儿拿走的袖扣还回来。”袁非霭拽着他的袖子。
唐献端着白瓷茶壶,像是终于想起在哪见到过袁非霭。他朝袁非霭吐了下舌头,脸上依旧挂笑,小声笑着说了一句:“不给。”
说完他就要走,却被袁非霭一把拉住,唐献转头,袁非霭脚下不稳,“砰”地一声脑袋砸在唐献胸口。
“唔——”
“嘶!”唐献被他砸得眼泪都涌出来了,揉着胸口就要找段逸春告状,却被袁非霭拦住狠狠威胁了几句。
坐在另一边的段逸春和陈徊自然没看到茶歇室门口的冲突。段逸春坐在游艇边,对面坐着的是陈淼淼,二人中间摆着一盘国际象棋,棋盘上你来我往地厮杀着。
陈徊坐在女儿身侧,并不看棋盘,只是随口跟段逸春攀谈几句。
“认输了,还是你爸爸教出来的小狼崽子比较厉害。”段逸春手下的棋子被陈淼淼杀的片甲不留,一抬眼就看到小丫头呲着牙朝他笑。
“是她自己悟性高,跟我没什么关系。”陈徊低头扫过一眼棋盘,不以为意道。
“这是什么?是你玩的万花筒吗?”段逸春看着放在棋桌边上的圆筒问陈淼淼。
陈淼淼摇头。
段逸春独自拿起桌上的圆筒望了一眼,才发现那是个精致小巧的望远镜。清晰的海景映到他眼前,远处看不清的海浪上,飘着另外一艘游艇。
那艘游艇上可就不比这儿平静了,两条血红色的人形看不清面孔,但已经被人打得没一块好皮。他只看了一眼,就将望远镜放下了。
“可能他们忘了我是怎么走到今天的,但我没忘。”陈徊推了一下陈淼淼手下的棋子,棋局瞬间变化,又变成彼此对峙钳制的局面。
段逸春看了一眼桌上的棋,挑着眉就着当前的局面继续下了一步,目光指着陈徊挪动的棋子意有所指道:“你下在这儿,可不好处理了。”
“本来是想这么做的,但我老婆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偶尔也得放一马。”陈徊沉着脸,不急不慢地下棋,得空甚至还掐了一把陈淼淼柔软的脸蛋。
“……”
搞得像谁没老婆似的。
段逸春无话可说。想了一会儿又拱火道:“陈徊,吃安眠药和被狙击枪打哪个难受一点?”
“累计点经验,等哪天老婆跑了我好学以致用。”
陈徊望了一眼远处,默然几秒后开口:“你要是敢给我赔一分钱,我就让你把这两样都试一遍。”
“把你段叔叔挂在游艇下面拉着玩好不好?”
陈淼淼被逗得咯咯笑,跑到一边找袁非霭去了。
“你不是一向喜欢压两门吗?为什么这次愿意把海河新区的项目让给我?”待陈淼淼走后,段逸春缓缓开口,“你知道的,我们家实际上的我哥掌权,要是让他知道你帮我……”
陈徊打断他的话,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海浪,感叹了一句:“百战百胜的时候也会想投点垃圾股。”
“说他妈谁是垃圾股呢?”段逸春白了他一眼,想了想又说:“说起来,你在海外的身份他还真疑心过,不过自从那一枪之后,他的疑心消了很多。”
段逸春坐着“嘶”了一声,笑道:“你也是个人才,自杀这事儿还能搞出来两次。他想动你也动不得了。”
“之前搞出那么大动静,不怕真死了?”
陈徊沉默着,不知该说点什么应对,其实他没想那么多,只是恰巧让对手掉以轻心了。他轻咳一声:“死就死了,后继有人我怕什么?”
他的目光停留在远处笑着牵着袁非霭的陈淼淼身上,在他眼里宛如戴着光环的小天使。
“她才是我这辈子最值一提的成就。”
他的目光逐渐从陈淼淼身上挪向袁非霭,那张面孔耀眼依旧,像是注意到他的目光一般,袁非霭回过头朝他笑了一下。
陈徊朝他勾了勾手,让他过来。桌上与段逸春对弈的棋局停下,陈徊拿走了棋盘上的“后”棋,在袁非霭走到他身前停下时,拉住他的手,将头顶王冠的棋子放在袁非霭手心。
“’后’是国际象棋里威力最大的棋子,没了它我就不会下了。”陈徊笑着将袁非霭揽到自己怀里。
袁非霭额头撞得有点疼,坐在陈徊身侧趴在他耳边窃窃私语道:“疼了,吹吹。”
陈徊轻拨他的刘海,轻轻亲了一口他的额间。
“我的小献呢?端个茶端哪去了?”段逸春翘着二郎腿,向茶歇室的方向看,张望了半天才看到唐献被陈棠棠缠住没法脱身。
段逸春轻笑了一声,朝着唐献的方向走过去。游艇边的位置上只剩下袁非霭和陈徊。
袁非霭看他走远以后才趴在陈徊身上小声开口:“他怀孕了,我刚才闻到他胸口香香的。”
“哦?那他可要倒霉了。”陈徊随口说着。
袁非霭看到桌子上的望远镜,伸手要去拿过来玩,陈徊见状先他一步,将其丢到翻涌的海水里。
“为什么不让我玩?”袁非霭疑惑地歪着头。
陈徊随口瞎扯道,“里面碎了,怕扎到你。”
“额头还痛吗?我再帮你吹吹。”日光明媚,海风拂面,陈徊对着袁非霭的额间轻轻吹气,一边吹一边随口问道:“你最近怎么对我这么好?好的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袁非霭抱住他的手臂,小孩子一样摇了一下,低着头不去看他,“因为医生说对你更好一点,你才不会想着离开我。”
“医生也说过让你别太娇纵我。”陈徊托着下巴,眸光里有笑意。
“我想跟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袁非霭抱住他,像是小狗叹气一样发出没有意义的气音。
“好,一直在一起。”陈徊把他捂在衣服里,怕他被风吹感冒,搂得紧紧的。
长久以来的权衡利弊让他不怎么相信这些“永远”、“一直”之类的誓言。言而无信,反复无常是人类的通病。但如果能够真的和袁非霭在一起时间久一点,光是想想都让他觉得有趣和期待。
曾经向往的未来和不可告人的欲念都糅合在这短暂的一瞬间,在袁非霭贴在他怀里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