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扫厕所了，陈昧的动作又快又熟练。打扫完他洗了手，掀开了帘子朝许鹏远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做完了。
许鹏远进去检查的工夫，陈昧就默默站在门口等。
刚洗过的手还是湿的，之前他随手擦在身上被人嘲笑过，后来想着甩干，又被别人阴阳怪气说“看着点人，别害我回去换衣服。”
用纸擦又实在奢侈，陈昧便逐渐习惯了在洗完手后让手自然下垂，只要不是冬天，没一会儿也就自己干了。
看着他对许鹏远唯唯诺诺的样子，闻诉更加火大。
搞什么啊，手都还在滴水，整得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给谁看！
闻诉从包里掏出包没开封的手帕纸，全部扔给了陈昧。
陈昧下意识拿手去接，手上的水渍不可避免地沾到了纸的外包装上。
“擦手。”闻诉用一种近乎命令的语气。
“许鹏飞还没说可以……”陈昧低声说，“不然又要浪费。”
“擦！”
陈昧抽出一张纸，先擦干了纸巾外包装上被他沾上的水，然后才把手擦干净。他把剩下的纸递还给闻诉，闻诉皱了脸让他自己留着。
“你有个地方没扫干净啊……”许鹏远掀了帘子出来，还打算为难一下陈昧让他再弄一遍，陈昧听到许鹏远不满意，立马掀开帘子又要进去。
“你嫌不干净你自己弄，一个厕所还要扫多久？”话是对许鹏远说的，许鹏远以为闻诉是等得不耐烦了，便说算了，临走前狠狠踢了厕所门口的那个垃圾桶一脚。
看着跟在闻诉身后的已经走远的许鹏远，陈昧故意没去捡从垃圾桶里飞出来的那个烟头。
第二天一早，许鹏远就被班主任喊去谈话了。
回来的时候闻诉看他脸色不好，便随口问他怎么个事。
“妈的，昨天在厕所门口抽烟被发现了。”许鹏远骂骂咧咧。
“这怎么被发现的？”闻诉下意识以为是陈昧告状。厕所那块一向没有监控，有的老师下课都爱去那边来一根，除非人告状，就算留下了烟头也很难说到底是谁抽的。
他抓抓脑袋，骂道：“本来我说不是我，是陈昧，老何指着那个烟头说这烟老师都抽不起。”
闻诉差点笑出声。
“你还笑！卧槽了我都没拿富春山居。”许鹏远有些绝望，“谁知道就是个天之叶他们都抽不起，总不能让我抽华子吧？”
“你抽那个20块一包的黄鹤楼，烟头扔办公室门口都没人怀疑是你抽的。”闻诉哈哈大笑。
“今天又得扫厕所了。”许鹏远嚎道。
“嚎什么，你哪次真扫过。”旁边路过的女生嘲道，“这次又打算抓谁帮你扫？”
“老何说要放学了要亲自来监督我扫，免得我又偷偷抽烟。”
后排听到动静的陈昧暗暗松了口气。放学后，许鹏远果真被班主任老何抓去扫厕所了，陈昧收拾好书包，叫住了正要离开的闻诉。
闻诉看到面前的人的手抓着什么藏在校服口袋里，一副要掏出什么递过来的样子。
闻诉连忙制止住了即将开口的陈昧，一脸严肃但心跳加速地跟陈昧说：“你跟我来。”
陈昧只好背好书包，跟着他出了教室。
闻诉带着他去了教学楼的楼顶，上去的路上他又紧急把自己前些天扔掉的“拒绝陈昧一万条”捡了回来。
——一定要不留情面地拒绝他。
陈昧终于开了口。
——一定要让他彻底斩断……？
“谢谢你昨天给我的纸巾。”陈昧坦坦荡荡地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来一整包粉色的手帕纸。
他怕闻诉嫌弃，特地买的一样牌子的纸。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个纸都要煞有介事的来楼顶，但少爷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谢谢你昨天帮我。”陈昧诚恳地把手里的纸向闻诉递了递。
“拒绝陈昧一万条”针对的是陈昧的表白，既然不是表白……
闻诉看了眼陈昧白嫩手心里那包粉色的纸，上面还画了颗红红的爱心。
不，这就是表白。
粉色的、画了红色爱心的包装，里面有纸。四舍五入不是表白是什么？
原来男生表白这么含蓄的，他懂，他都懂。
“不行，我不能要。”
“拒绝陈昧一万条”终于被闻诉启动了，他义正严辞地拒绝了……陈昧的纸巾，“放心，我会跟他们说让他们不再欺负你的。”
陈昧的眼里铺开了一片星光。
虽然他不理解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就递了包纸闻诉就给了他想要的保护伞，但那些原因什么的都不重要，就是有点后悔早知如此不如早点递纸。
看到陈昧眼中炸开的碎光，闻诉想：
哦，被我拒绝后他好像碎掉了。
天道好轮回，这次变成了许鹏远扫厕所，老何在门口抽黄鹤楼。
“不许偷懒啊！再给你半个小时，打扫不完的话明天再扫。”老何的话跟烟味一起飘进厕所，许鹏远只能一边刷厕所，一边想着明天再找陈昧撒气。
明天陈昧值日，一定要想办法把那些女生全部支走，让陈昧一个人干活！
抱着这样邪恶的念头，许鹏远终于打扫完了。
感觉自己都要腌入味了。
见他出来了，老何掐了烟头进去检查。
“怎么的，今天没抽烟就搞这么敷衍？”老何的声音从厕所里传来，“重刷，纸都没捡干净！”
许鹏远在心里骂骂咧咧，都怪陈昧平时打扫得太干净，搞得他今天得再打扫一次。
好不容易搞完，许鹏远回家洗了一个小时的澡去味。
一边洗一边更痛恨陈昧了，要不是陈昧没有把地上的烟头捡起来，他哪里会被抓到？
抛开许鹏远踢垃圾桶撒气的行为不看，陈昧没有替他捡飞出来的烟头确实是罪大恶极。被许鹏远惦记着报复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第二天许鹏远偷了陈昧的作业本打算扔向垃圾桶的时候，他属实没想到旁边会伸出来一只手跟他抢作业本。
“陈昧向我表白了。”闻诉抓着作业本的一角，不让他扔。
“哈？那你拦我干什么？”许鹏远有些莫名其妙，“你答应他了？”
“没有，我狠狠地拒绝了他。”闻诉硬是把作业本从他手里抢了回来，“我感觉他当时都快碎了。”
“真的假的？”想到陈昧吃瘪，跟闻诉表白失败伤心离场的样子，许鹏远后悔自己在扫厕所没看到。
那场面光是想想就觉得比扔他作业还爽。
“所以以后不要再为难他了。”许鹏远还没yy够，听到闻诉这么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哈？”许鹏远掏了掏耳朵，“gay你都管？”
“我只会让爱我的人伤心一次。”闻诉深沉道。
闻诉没有收他的纸，陈昧一点都不伤心，相反他快乐得要死了。
应该是闻诉发了话让他们停手。这几天陈昧的额外工作量锐减，虽然还是不可避免地会听到一些刻薄的话，但被人在背后骂并不会浪费陈昧的时间。
陈昧放学后得以规律地在周一周三去书店，周二周四去巷口看摸摸小猫，周五美美打工。虽然生活的变化离不开闻诉的帮忙，但陈昧却并不感激他。
被霸凌者并不需要对停手的霸凌者心怀感恩，陈昧现在所获得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争取来的，不用感谢任何人，他从来只感谢自己。
刚开始是出于对其他太子爷的监督，闻诉偷偷盯着陈昧的行动，以防止有人继续欺负陈昧。长期的动作会成为习惯，不知不觉他开始下意识在班级里、在人群中搜索陈昧的身影，关注陈昧的交友——这家伙毫无交友可言，最近跟沈佳好的交集也越来越少了。
闻诉感到非常满意，不知不觉一个月下来，闻诉的生活习惯因为偷偷观察陈昧而与陈昧逐渐趋于一致，他也开始固定在周一和周三去书店买新书，在周二周四拎着猫粮喂小猫。
他的行为让许鹏远都无法理解，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偷窥的癖好。
“我可是答应了罩他的，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背着我又欺负人家？”
许鹏远前科众多，他只能悻悻碾灭烟，咽下了嘴边那句“也没见像这样关心那些被你拒绝的女孩子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