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我做了一个梦。
或许这不是梦,只是我一闭眼,那诡异的场景便像默片一样在我的脑海中循环播放。
梦中的她提着白色裙摆向我靠近,姿态摇曳,有个声音透过她的身体,一直在叫我醒醒。
空灵的带着白噪音的“医生?谢医生,您醒醒。”
白色在心理学上容易让人觉得它是一个没有攻击性的角色,比如小白鼠,亦或是一只小白兔,脆弱,没有毒性的。
可她不是,她的白色裙摆,是沾取别人鲜血的利器,她轻盈的步伐带动的那份白,只是在等待为它染色的颜料,也就是我的命。
我睁开眼,场景一格格消散。
眼前摆放着这个时代的利器,高机械设备和智能ai,似乎在告诉我,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魑魅魍魉。
不是的,任何进步的文明都不能否定一件事,这个世界依旧有科学无法解释的离奇韵事。
“谢医生,你的资料。”
我看着年轻的小护士递过来的档案袋,里面是尘封在古老文明的一张黑白画。
我在很久以前听过这个故事,久到我已经不记得是谁同我谈起的。
那是一艘破破烂烂的船。
我无法同画中那船上的任何一个人共情,也无法理解他们自残式活着的理由,我想如果我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我都会选择自杀。
我没有亲眼看见过这种船,只在如巨石般的现代化科技的细缝里窥见过些许残影,虚幻,神秘,又诡异的一艘航行在无人海域无人驾驶的船。
“科学家”们将它定义为愚人船。
我盯着黑白的纸页陷入了沉思,为什么是愚人船呢?
“代号y408号研究医生,能否听到我的声音?”
“y408号研究医生,请回答我的问题。”
“y408,你在哪里。”
医室的感应灯在这个声音出现的同时全部熄灭,我不知道声音的来源是何处,我很清楚自己所待的医室很安全,不会有同代的科技能够侵入进来,而这个奇怪的声音,它能无障碍的闯入我设定的特殊领域,很诡异。
它知道我的代号。
它无视我的规则。
它在试图控制我,并且成功了。
我的神经系统在向我发送极度危险的信号,可我没有办法,我动弹不得,只能维持着拿着那张诡异的画的动作。
我的心理素质不允许我慌乱,我是个医生,怎么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对我来说应该是相对简单的,可在我内心挣扎了将近五分钟后,只剩下妥协。
我尝试与这个声音沟通。
“你是谁。”
没有回答。
它似乎在撤回控制我身体的信号,我的感官从眼珠可以转动开始恢复,我用余光看了一眼背后的黑暗,没有气息,至少可以确定它不会从我身后来攻击我。
“代号f001。”
我听到了,那个声音,在我的脑海里,所以他能完美的控制我的身体。
“谢优,你在害怕。”
我对它知道我的身体反应并不意外,大脑能够读取的信息很多。
“我需要你回去,谢优,回到y408研究医生该待的地方,你不是新时代的消费品。”
我不解,它的意思像是要我去某个地方,或者完成什么事。
什么是y408研究医生?那是我的代号,但是那不是我。
我是谢优,只是谢优。
“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疑惑开口。
“不,你错了,不是我需要你做什么,而是y408研究医生,你是否还需要我帮你。”
大脑神经在叫嚣,所有感官都在间接性逃避,我不知道医室的灯是什么时候亮起的,也不知道那个声音走了没有,我想不起来了。
他说,他是f001号,他叫傅宁。
时间飞速倒转,我被撕裂的时空扯进一片虚无的黑洞里,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一段突兀的记忆涌入我的脑子,终于,时间倒转停下来了。
翌日。
“y408号研究医生谢优。”
白衣服的帅气医生递过手里的身份牌,门口的检查官礼貌的对他点了点头放行。
待那个白色身影走远了之后,检察官才将自己的表情显露出来,他疑惑的皱眉,他在好奇,这位研究医生为什么不穿防护服。
毕竟连三岁小孩都知道,进入病房不穿防护服,是准备和那些人同流合污,是要将自己投入死神的怀抱。
这是冒险。
这位研究医生,有最高位的身份牌,却在做最愚蠢的事。
这让检察官想起了很多年以前,那位人们口中将神牌打的稀巴烂的医生,也是个医生。
那个人高傲又自大,想做全世界的救世主,他妄想凭一己之力拯救那个千疮百孔的世界,妄想在黑暗下打破一道光,最后死在了他引以为傲的医术上。
那白色身躯混乱又不堪地躺在冰凉的泥土上,血色和玫瑰倾洒在黑压压的高空,铺天盖地的为他点缀,医生闭着眼,手中神牌焦黑。
检察官收回思绪,瞥了一眼刚刚那位医生的身份信息,无休止高位牌。
他浅浅祷告,愿你活着,y408号研究医生。
我走进白色病房的监护室,病床上的“病人”看起来毫无生气,神奇的是他居然还有生命体征。
他有时会醒过来,会在墙壁上刻满圣经,他在歌颂生命,在祈求古世纪死去的神的怜悯,可衪不会回应他。
白色的墙壁铺满圣经的纹路,庄严的像在向祭司祷告,可古世纪的祭司诡谲又恶毒,他们更喜欢拿生命做游戏。
就像我见过的一幅画。
画上大祭司眯着狭长的眼,老化的牙齿让他看起来更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他高高举着法杖,宣读着对背教之人的审判。
送我画的那位朋友问我,你信神吗?
我不信,我只信自己,祭司也不能审判我。
我打开时空之门,跨入那个病人所在的病室。
祭司打造的古老之船从几千年前的画卷浮现在我的眼前,那是傅宁口中y408号研究医生该去的地方。
我是旧时代的救世主,不是新时代的消费品,谢优,一个优雅的代号,愚人船的研究医生,死于408号病室。
可我的灵魂没有死亡,我获得了新生,我想这是那位最高代号的傅医生的杰作。
他需要我,所以不希望我死。
因为我死了,愚人船再也打不开。
那古世纪死去的灵魂,永不得解脱,会永远为荒谬的神父取乐。
“占卜师,请选择你的牌面。”
我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看向眼前转动的塔罗牌,那逆时针旋转的紫色牌面,像个坏透了的姑娘,等着看我笑话。
“我不是占卜师,我是医生。”
占卜师靠运气来决定自己的生死,我不一样,我是医生,我有足够的底气和把握来窥视自己的生命。
可我现在有两个消息。
好消息,病室并不难,至少我不会死在里面;坏消息,牌面看起来不太好,我并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或者是说,我无法预算进入这个病室之后的任何事。
愚人船。
那只被放逐在神秘海域的流浪之船,没有生门,充满血腥的死亡之船。
船上的每一个人都不可信,他们都在叫嚣着要置我于死地,他们的灵魂无法腐烂,而身躯被困在船上逐渐腐朽,只有死亡能带给他们解脱,可人总是畏惧死亡,畏惧遗忘。
所以神父抛下生命结,让满身贪欲又昏聩的人类开始走向愚人船,他们被迫献出灵魂,成为神的宠物,在不详之船驶向深海的途中醉死梦生。
祭司夸口,当船上只剩下最后一个灵魂,愚人船才会靠岸。
愚人船档案记载:病室001——死亡病例
研究医生:谢优
档案待补:(?)
船载灵魂:69
【病例是毒药】
【不要拒绝病例单的好意】
愿你靠岸,神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