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经过刚才一遭,裴姜短时间内不敢在季则面前说那些骚话,他看起来也确实老实很多。
季则本来打算问他家里还有什么菜,可裴姜刚从那种晕晕然的状态缓过来后,就立马拉着他坐到沙发上,一脸严肃的撕开棉签袋子。
他拿起一瓶碘伏和一瓶酒精问季则要用哪个,随即又自言自语道:“要不用碘伏好了,听说这个不会很疼,但是万一染色怎么办。”
季则无奈道:“裴姜,没关系的,只是嘴角有一点擦破,其余的只是是於痕,过两天就消了。”
他自己打开那瓶酒精递给裴姜:“麻烦你了,姜姜”
裴姜接过后眨眨眼,心如擂鼓,他咳了一声,狠狠抿了抿唇,尽力把要翘飞了天的嘴角收住:“小事情,那...那我开始了哦。”
他先是两指虚握抵在季则侧脸上轻轻揉圈,企图把淤血推开,刚开始怕季则疼一点劲不敢使。
后来见人静坐着不动,一副全然交于给自己的样子,裴姜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开始使着巧力上劲,等淤青没那么明显了,才蘸着酒精往嘴角涂。
他心道:“学生打架就是狠哈,要跟我年轻那会儿碰上,一拳打得他妈都不认。”
“你之前经常打架吗?”
裴姜听到季则的询问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大概是涂药太认真,一时竟把心里想的宣之于口。他思忖着要怎样讲才能在季则心中加分,还没等他措好词季则好像先一步看穿了他的意图。敲了敲裴姜的脑袋:“实话实说。”
裴姜只好哂笑一声:“也不是很经常,不过那会儿刚进社会,没经验,抢了同行的活,难免会发生一些小摩擦”
“不过我从来没主动找过事,都是出于自卫才打的”
裴姜紧张的攥着左手的酒精瓶,瓶身都快要被他捏变形,也幸亏他端得稳,要不半瓶也不够他洒的。
“那打赢了吗?”季则好像永远知道他在想什么,伸出手拍了拍他握着酒精瓶的左手,安抚他的情绪,裴姜险些握不住棉签。
他老实回答道:“一开始没经验,老是挨打,后来次数多了,他们打不过我。”
裴姜很高兴季则这样问他,他在关心他有没有吃亏。
裴姜眼里闪烁着一股说不清的光,看起来生动多了,至少季则这样认为。
“这么厉害吗?还能抢别人的活?”
“没办法,我太帅了。”
季则听到笑了笑,对这样臭屁的话竟没有反驳,甚至点了点头:“这是裴老师的实力。”
裴姜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耳朵根悄悄变红,好像自从遇见季则,他才启动了害羞这项技能,并且使用格外频繁。
但是睡觉前回想,也不觉得季则说的话有多么出线过分,结果想着想着,心痒的不得了,一发不可收拾。
裴姜把用过的棉签丢到垃圾桶里,又把袋子里的东西整理好。
“裴姜,我刚才想了想,或许是我今天说的话不对,我收回重新说可以吗?”
“我想你离那些糟糕的事情远一点,别扯进来,仅在那些麻烦事上,你做局外人。”
“我从没觉得你麻烦。”
裴姜呆坐在沙发上,他像是从没预料到季则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天大的高兴砸过来让他一时愣怔住。
他原本是泪腺不敏感的那类人,打架打得再凶,疼得直抽抽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此刻眼圈却红的吓人,眼尾那处耷拉着,像是一只依恋主人的小狗。
他得寸进尺,闷闷的问道:“那我在什么事情上可以做局内人啊?你的事情,无论什么事,我想有一些参与感。”
季则没答,反问他道:“这次时间足够,你先把上次瞒着我的那些事坦白。”
裴姜感动的情绪卡在那不上不下,咽了一口气,讪讪的看着季则。
“工作也是唬我的吧,你这样的干销售估计不太行,除了能喝,没什么技术。”
裴姜小声反驳道:“我怎么不行,我干一行行一行。”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季则:“我推销技术不差,最近有个大单,就快成了。”
“你怎么知道快成了,万一没呢,万一买家变卦呢?或者找其他销售?”
裴姜拉住季则的手急急道:“不能变卦,也不能找别人。我就是这一片儿最好的销售,一分钱回扣不吃,底价全亮给你。”
季则笑了笑:“你还挺懂。”
“到底干什么的?”
“封闭环境的气氛控制以及利用节奏管理他人肢体行为。”
季则问:“什么?”
裴姜羞涩一笑:“嘿嘿,酒吧打碟的。”
裴姜看他没什么反应干脆心一横:“还有第一次见你,我去陪酒,其实是想约你”
裴姜把陪酒两个字咬的及模糊,甚至都不敢说“约炮”这种字眼。
但季则怎么会不懂呢,或许他第一眼见到这个故作纯情的男人就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这实在太明显。
纯情的衣服里藏着势在必得的暧昧,季则那时觉得这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人,能有多认真,再大的兴趣也会逐渐消磨掉。
却没想过今天,眼前这个人,说非常喜欢他,说想要参与他的生活。
他把自己放的很低,学了很久的厨艺是为了中午去他公司送饭,在略凉的夏夜骑车带他散心看风景,难过的时候也会记得给他买药。
他总是害怕喜欢这件事为他带来困扰,于是非常小心,他控制着汹涌的爱意化为潺潺溪流源源不断的冲向那片名为爱的大海里,渴望有一天,能够填平它,或者与之融合。
季则感受到他的心海里有一汪本不属于他的水流,是裴姜撬开了大坝的裂缝,渗透进来,便也即将交融
季则点点头:“姜姜,做得很好,这样坦诚,我很喜欢。”
裴姜晕头的看着季则,耳鸣阵阵,他只听见:“姜姜...喜欢。”
季则做饭时,裴姜就在旁边给他打下手,比如递个勺子递个酱油瓶什么的。
季则围着锅台转,裴姜就围着季则转。裴姜享受和季则一起做饭的时刻,那让他觉得他们之间十分亲密。
但是他看到季则那样熟练,又有一些丑陋的妒忌和难过在滋生,裴姜压下这些情绪,继续享受此刻饱涨的幸福。
季则喊他去客厅等着就好,裴姜立马摇头,然后紧张兮兮地问他:“季哥,我是不是碍着你做饭了,那我站远一点。”
季则只好滞声,想了想他指着刚洗好的放在盘子的土豆:“裴姜,可以帮我削一下皮吗?”
裴姜重重点了点头:“当然,小事情,我马上就能削好!”
他乐呵的拿着土豆蹲在里离季则不远的空地上,对着垃圾桶削土豆,看背影十分认真。
季则转头久久凝视,饭菜香气从锅里飘出,充盈在这间狭窄的厨房里,季则久缺的心被一些东西填满。
他忽然觉得那些曾经渴望的深埋心底的愿望好像在裴姜这里轻易地实现了。
他们的幸福感达到了空前一致的共鸣。
......
直到裴姜第一口菜吃到嘴里才知道季则说的“还可以”有多么谦虚,比他那些黑乎乎的半成品简直好太多,裴姜小小羞愧了一下。
之前他送的那些饭,不知道季则是怎么吃下去的。
虽然他自我感觉还不错,但心里明白只是到了“能吃”的地步,绝对算不得什么美味。
而季则既然有这种手艺,想必是看不上那些的,竟然还会顾忌他的面子夸赞他很棒,很不错。
裴姜想:季则除了人很好这个原因以外,应该还是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的吧。
至于进度,裴姜不知想到了什么,偷偷且小声地笑了一下。
“季哥做饭真的很厉害,比我做的不知道好吃多少。”
“你多在厨房待几年,你也行。”
裴姜笑笑:“会为了季哥继续努力的,争取做到像你这么厉害吧。”
吃完饭后裴姜就没有多留季则,他是不太守规矩,但不想关键时刻出什么差错,现在还太唐突,要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水到聚成才好。
结果等自己回到客厅才发现季则的手机没带,他怕耽搁季则工作想给他送过去,结果刚巧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一个他不认识的名字。
裴姜再三思虑还是接下,他并没有任何窥探的意思,仅仅是想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一句季则手机没带在身上,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以三十分钟后再打过来。
可他还没一接下,电话那边就好像要哭出来似得,凄凄惨惨的喊老公,裴姜皱了皱眉甚至想问一下这人是不是喝多了酒神志不清打错了电话。
应远易可不管裴姜怎么想,他好不容易打通了季则的电话,还以为事情出现了什么转机,季则后悔了?或者是他心软了?
应远易口齿不清的抱着电话哭诉:“老公,你原谅我吧,来接我回家好吗,我头好晕啊,想喝你做的醒酒汤。”
“季则,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么心狠的人,你就不是那样的人...你怎么可能不要我呢,咱俩都好十年了,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哽咽,重重复复只有这几句。
裴姜愣在原地,嗓子里像卡了一根刺,不上不下。
他舔了舔唇,尽量让声音不那么生硬:“不好意思,季哥现在不方便听电话,你再找个别的时间打过来吧。”
由于没有经验,说完这句算得上挑衅的话竟然还把电话贴在耳朵边,于是理所当然地被应远易吼了一耳朵:“你是谁?你为什么会拿着季则的电话?”
裴姜被震了一下,随即便把电话挂掉了。
他揉了揉耳朵,心道自己没出息,也深觉自己像那种狗血都市剧里上位争宠的小三。
他啐了一声,想到季则已经分手了,自己也算个正经追求者,至于上位争宠,裴姜巴不得早点上位。
裴姜还记得上次送季则回家的地方,他拿着摩托车钥匙往外赶。
幸亏今天天冷,他觉得再领着季则兜风就真有点脑残,于是打车去的公司,不然这会儿摩托车估计还在季则公司楼下停车场吹风呢。
他到了门口却进不去,裴姜不知道季则住的几楼,大门口的传呼电话也打不了,裴姜泄气的坐在门口。
他后悔死没提早问清楚,这是个多好的表现机会,都被他搞砸了,况且他还在季则不知情的情况下宣誓了主权,将功补过的机会也没了。
他叹了口气,裴姜的心像今天的风一样冷。
此刻季则也刚到家,他才意识到手机不在身边,他想着兴许是落在车上了,于是下楼去取,结果刚出门却在旁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低着头蹲坐在那,好不难过。
几乎是隔几秒就叹一口气,好似心里憋了很多愁绪一样。
他上前按住裴姜毛茸茸的后脑勺:“怎么来这了,这么冷。”
季则看到裴姜的眼睛快速亮了起来,他冻的鼻尖儿发红,兴许是腿坐麻了起不来,就这样坐在地上仰着头看季则,很乖又很委屈的样子。
季则想不知道裴姜碰到的那只流浪猫也会这么可怜可爱吗?
裴姜把手机递过来:“你东西落我家了,给你送过来。”
季则语滞,他其实想说明天送也可以,这么晚又这么冷,跑一趟不值当。
但嗓子想被堵住一般,怎么也说不出来,心里甜涩。
他把裴姜从地上拉起来,手贴上他的脸,冷透了,季则皱着眉,却很轻柔地拿手指摩挲着裴姜脸颊的皮肤。
裴姜的眼尾翘起,他在笑,裴姜向前一步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他亲了亲季则的侧脸。
裴姜的嘴唇也很凉,这个吻带了初冬的味道。
季则想,原来裴姜的吻并不像他这个人一样是温暖的。
“不要说谢谢裴姜,裴姜不需要谢谢。”
“那需要什么?”
“很多,但是现在需要亲吻。”
季则笑了笑,指尖在裴姜被风吹冷的唇上摩挲,没有温度的风从他们身边吹过,路灯照在高耸的楼层上,这边十分空旷,仅他们二人,可彼此相拥相望,好似找到了抵御风寒的依靠。
季则道:“可以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