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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欢二月枫

寻欢二月枫

    寻欢二月枫

  • 作者:二月枫分类:现代主角:简白凇 柯鹭来源:长佩时间:2023-10-04 16:04
  • 热推小说《寻欢》正火热连载中,作者:二月枫,讲述了简白凇柯鹭之间的故事:柯鹭来到这本来只是想要散散心,但却遇见了柯鹭,而他为简白凇狠狠心动,他似乎想要为他而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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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3月30日 星期二 晴转多云 局部地区突降阵雨

来到荷兰的第三天。

从早上起床时,窗外就是阴云密布的样子。看天气预报,今天应该会下一场大雨。

柯鹭本想躲着简白凇,一早就出门,生怕他看见自己给拉到别人家里去做客,结果天公不作美,也不知道这雨多久下下来。

于是他直接把房门一闭,随手抓了本书窝在床头看。说是看书,其实看半天也没翻几页,注意力全放在隔壁的动静上了。

-简白凇关上房门,下楼梯了。

-简白凇上楼梯又回房间了。

-简白凇走去储藏室的方向又走回来了。

……

简白凇简白凇,怎么全是简白凇。

柯鹭烦的把书一合,才发现自己随手拿的居然是王尔德的《De Profundis》。

下面一行写着,意为囚于铁窗锁链中的一封信。

这不就是他自己吗?谁能想到他度假像坐牢一样,被关在家哪儿都不敢去。

还有这个破旧的房子,完全没有隔音,门外的动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每次简白凇从他门前路过,都让他产生一种狱警巡视的错觉。

他越想越崩溃,一把拉上窗帘,又蒙头睡了过去。

柯鹭是被雨声吵醒的。

他睡后不久,雨就闷头落了下来,起先只是淅沥的水滴滑过,紧接着大雨磅礴,噼里啪啦地砸在窗玻璃上。

雨水顺着床沿溅到地毯上,柯鹭起身关窗,听到窗下铁门落锁的声响。

他往下看去,简白凇胡乱套了件雨衣,骑上自行车,脚一踩踏板,人随着车就向雨巷外冲去,像一只破除阴霾的箭。

——许多年前,也是同样的身影。

柯鹭紧盯着简白凇消失的拐角,压箱底的记忆在某一瞬突然浮现出来。

意识到记忆里的人是谁,柯鹭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他和林涵朝分开时那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这么多年不仅没再联系,他也从没在其他时候想到过他。

但转念一想,林涵朝的性格和简白凇确实很像,自来熟,开朗活泼,外加话痨,什么话题都能聊上两句。

但不同的是,简白凇笑起来比林涵朝看上去真诚的多。

说起来好笑,他一潭死水的人生,在过去的28年里,也只波动过那一次。

甚至那次都称不上是恋爱。

-

高强度的集训生活后,柯鹭如愿以偿地考上了最顶尖的美术院校。

美院生活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依旧是不停地画画,直到大三开学后不久,有人凭着同班同学的推荐找上门。

“您好,请问是柯鹭同学吗?”那天下着小雨,有人拿着伞,站在教室门口,叫住了他。

“你是?”

“我是你们隔壁学校的,我叫林涵朝。”面前的人笑着自我介绍。

他上身套了件黑色西装外套,下身是休闲裤,看上去不伦不类的,连球鞋上都还有雨水溅起的泥点。

他朝柯鹭伸出手,可柯鹭没动。与很多画画的人不同,柯鹭身上很干净,只有手上留了些颜料,但他也不嫌弃,直接把柯鹭的手拉过来握了握。

柯鹭抽回手后退一步,皱着眉说:“这里不允许外校的人进来。”

“嘘,小点声,”林涵朝做了个静音的手势,小声说,“你同学帮我刷的卡,介绍我来的。我看过你画的画,有笔生意想跟你谈,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做生意搞得像做贼一样,林涵朝转头就走:“没兴趣,你走吧。”

“别啊,别着急拒绝嘛,我这可是桩大买卖!”林涵朝跑上去揽住他,热情地像两兄弟:“这么晚,你肯定饿了吧,要不我请你吃饭?我们边吃边聊。”

柯鹭那时和现在一样,猛地甩开他,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事后他为了道歉不得不和人吃饭,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有了联系。

林涵朝是隔壁电子信息科技大学的学生,正在和朋友开发一款2d横版跑酷游戏,需要一个人来帮忙画游戏场景设计图。

可他们都是学生,没钱,没法去找外面专门的美术设计公司,就想到了这些美院的学生。

当时一个朋友将柯鹭推荐给林涵朝,林涵朝去搜了搜他的作品集,发现风格和他们的游戏很契合,于是主动跑到美院来和他谈合作。

柯鹭以前只是偶尔在网上接过一些商务画稿,参加这种线下的项目还是第一次。

其实他主修的是插画,和林涵朝要的那种大型的游戏原画完全是不同的类型,可他最后还是答应林涵朝试一试,至于价格合适就好,就当锻炼自己。

半年后,游戏成功上线,他们也在一起了,是林涵朝追求的他。

在一起后的生活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他依旧是画室和宿舍两点一线,除了偶尔林涵朝有空的时候给他发消息,一起去吃个晚饭,前提是他也有空。

大多数时间他都是没空的,画画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生活。那时的他,一心想要保送读研,以至于压力太大,晚上睡不着觉,跑到学校外的涂鸦墙上发泄自己。

——也因此学会了使用自喷漆。

再过了半年,大四上学期的时候,申请保研的推荐名额下来,唯一一个,却不是他。

申请保研资格的内部考试按成绩排名,他当时和另外一个女生并列第一。

在他的学校,无论之后是否会选择跨专业就读,首先都需要先拿到本专业唯一的保研资格推荐,才能参加后续意向专业的考试。

而他被涂鸦墙绘和同好的影响,透露出自己对纯艺的兴趣和意向,系里的教授却因为这样,优先将名额给了插画本专业直升的那个女生。

他觉得不公平,想跑到教授的办公室去要个说法,却在接到通知那天在校门口被林涵朝拦了下来。

“你这样去,除了惹怒学校和教授,还能换来什么?”

那天雨也下的和今天一样大,林涵朝也是骑着单车,雨衣只套了一半,风尘仆仆地赶来拉住他。

柯鹭忍着怒气,质问他:“难道就这样算了吗?这太不公平,明明我们都是第一!那我有什么必要去申请,这么努力又算什么?”

“小鹭,你先别急,”林涵朝试图先平复他的情绪,“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谈,在这里拉拉扯扯的不好看。”

他们争论的声音不小,大庭广众之下,已经引起了来往学生的侧目。

林涵朝越觉得尴尬,可柯鹭最烦的就是他这幅死要面子的模样,他甩开他的手,抱臂面对面站着,偏不让他好过:“有什么就在这儿说,说不清楚就不用说了。”

“你——”林涵朝脸上变换了几下神色,却也拿他没办法,妥协道:“好吧,那我说几点,还有很多其他办法,比如你可以继续参加后面的考研考试,以你的能力通过考试完全没问题,或者也可以考其他学校,甚至出国留学……或者干脆就不读了,直接来我们公司上班,也不需要你应聘,我们正好在招美工的岗位,正好适合你,上次做的那个游戏项目很成功……”

柯鹭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滔滔不绝的林涵朝,像是第一天认识他。

那时的林涵朝已经踏入社会,他放弃了继续读研的机会,转而和当初做游戏的朋友合开了一家游戏公司,在里面做游戏策划。

公司刚开不久,还大多都是只会写代码的程序员,跑业务和拉赞助的事情都只能靠他。

他毕业后一直很忙,上次和柯鹭见面还是一个月前,保研的事情发生后,他是刚见完客户就跑来柯鹭的学校,还穿着当初那件西装外套,但下身已经换成了合身配套的西装裤,只是和第一天一样,他的裤腿上全是泥点,而他半身外套也湿透了。

再怎么狼狈,却还是一副大人的模样。

“你以为谁都是你?”柯鹭烦得打断他的话。

其实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就开始后悔,但那时的情景已经容不得他低头。

“你什么意思?”林涵朝被他的话激怒了,他将雨衣从头上一把扯下,扔在地上,“就你清高?你现在就一根筋地非要进去闹,然后把学校面子里子都丢光,他们之后就更容不下你,非要搞得这么难看吗?你明明还有很多路可以选择!”

“你是不是……”柯鹭没再说出后面的话,此时此刻,林涵朝在他眼里已经和学校里的那些领导没什么两样。

他失望地摇头,却还是如此回答:“这不公平。”

“公平公平,这个社会哪有公平可言?”林涵朝烦躁地在原地踱步,水和泥被他踩得到处都是,“退一万步说,你拿到那个录取名额,那对那个女生就公平了吗?人家本专业优先推荐,也是理所应当!”

“那我就只要最好的。”柯鹭挺直肩膀,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林涵朝彻底没办法。

他不是第一天认识柯鹭,他清楚地知道柯鹭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气,甚至可以说是清高,或许是源于他同样与生俱来的艺术天赋,可他喜欢的就是柯鹭身上这股子谁都瞧不上的劲儿。

他谁也看不上,却唯独看上了自己。这让林涵朝每每想起心里都有种极大的满足感。

很多时候林涵朝看他画的东西,就算他不懂,也会不由自主地觉得——

柯鹭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他永远都是第一,却也永远无法接受自己不是第一。

现在柯鹭的劲儿扭在他身上,他才清楚地意识到这股劲儿大的吓人,就像他画的画一样,左右他都看不懂,人也从没抓住过。

林涵朝看向柯鹭的眼神复杂极了,里面有种让柯鹭浑身发冷的陌生,他突然很庆幸今天在下暴雨,尽管他现在冷得全身发抖,但也没人看得见他在哭。

泥土和雨水交织的腥味熏得他几欲作呕,他紧捏住拳,指甲深陷进肉里,他却恍然不绝。

——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听林涵朝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鬼话?

下一秒,他转身就走,林涵朝试图搭上他的肩膀拦下他,被他瞬间甩开——

“别碰我!”

他终于爆发地喊出声,像是一种了断的信号,然后义无反顾地走进学校。

他们都没带伞,他依稀记得林涵朝在他背后喊他的名字,又带着深深地叹息,而他死死地咬住下唇,雨水将他从里到外都淋得湿透,落进嘴里,又咸又苦。

后来的事和林涵朝预测的一样,他和学校彻底撕破了脸,更没法参加后续的考试。为了争最好的那口气,他用准备好的作品集,申请到英国最顶尖的伦敦皇家艺术学院的offer,离开了故乡。

他们断了联系,年少的感情就这样无疾而终。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这些回忆里一度让他难以接受的事,现在看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也许林涵朝也曾经笑得真诚过,譬如第一次见面请他吃饭的时候,但人总是会变的。

没有人做错什么,甚至大概林涵朝做的才是对的事,成熟的事,可是对他来说,只是每个人都选择了不同的路,走散了罢了。

他看着简白凇冲进雨里的架势,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凶猛,一样不会回头,因为在他们那个年纪,什么都不愿轻信,也不愿服输,总是狂妄地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去证明自己,改变世界,到头来却发现,也许一切都早已成定局。

他也没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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