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把小珍珠还给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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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晃晃就这么在渡承家住了下来。

一开始，他是真的很迫切的想要拿回小珍珠，但是后来，在见识到人类世界的乐趣之后，晃晃动摇了。

人类世界这么好玩的吗！

怪不得哥哥耳提面命，这么多年一直禁止他上岸，肯定是哥哥怕他在人类世界玩的太开心，都不舍得回深海了。

晃晃有点担忧，这么久不回去，哥哥会不会担心呀？

但很快，他又被渡承要带他出去玩的消息吸走了注意力。

之前几天，渡承怕晃晃在家无聊，于是带着他出去玩了几次。

一开始，渡承不敢带他去太远，只是带晃晃去采购，毕竟一个少年的吃穿用度，尤其是穿用，都和渡承自己的物品差得挺远。

晃晃很喜欢热闹的商场，他怕人群，但熟悉了几次后，又变得大胆起来。他尤其喜欢渡承带他去一个一个的小房子里买衣服，那一件件漂亮衣服让晃晃的心都开花儿了。

人鱼天生喜欢美丽的事物，就像晃晃喜欢大海、喜欢衣服、喜欢渡承一样。

渡承还带晃晃去了海边乐园。

晃晃见到了大海，但却没见过那么多人类。

他一百年兴奋着，一边又惶恐着，他只认识他的人类，而恰好，他的人类对他也很照顾。

在游乐园时，因为他长得太好看，被一群来玩儿的高中生围住要微信，还被吓哭了。

渡承笑话他，开了几句玩笑，发觉小傻鱼有要哭的趋势，渡承又无奈哄人，带着人去买冰激凌吃。

“这是什么好东西！”晃晃的泪花散去，整个人头皮发麻。

轻盈的口感，顺滑的质地，淡淡的苦涩甜香，一抹绿色亮眼，不得了！这是什么神奇食物！这么好吃呀！

渡承被小傻鱼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逗得浑身颤抖，努力憋笑。

“渡承，这是什么东西呀？我们深海中都没有呀！”晃晃好失望。

渡承给他科普了一下冰激凌，晃晃大为震惊。

“我太爱人类啦~”他感慨。

无他，只因为这段时间，渡承带他吃了很多好吃的，都是在深海吃不到的。

渡承哦了声，没再说什么。

小傻鱼看起来，很喜欢人类社会。

但是，他不能在人类社会久居，更不能在没有海珍珠的情况下贸然回归深海。

与其看着这个小傻鱼死去，渡承觉得看他的笑容似乎更加令人愉悦。

渡承想，要快点想想解决办法。

——

后来，晃晃越来越黏渡承，渡承的休假结束，要去上班，晃晃见不到渡承，开始吃不下饭。

渡承不忍心看着他这副样子，只能带着晃晃去他的宠物医院。

渡承去给小动物做手术时，晃晃就乖乖的在办公室等他。有时候，晃晃也会被助理小姐姐们带出去玩，医院里有好多对于晃晃来说奇奇怪怪的生物。

原来人类世界的生物们这么可爱，他们都长厚厚的毛发！

晃晃抱着被助理小姐姐塞过来的小猫咪，漂亮的脸蛋上全是惊讶：“他有好多毛啊！”

小姐姐被懵懂的晃晃萌翻：“哎呦喂不行了，渡哥从哪里拐回来的小可爱，萌死姐姐了！晃晃小可爱，你之前没养过小猫咪嘛？”

晃晃诚实的摇摇头。

“那修狗儿呢？”

晃晃继续摇头，修…狗儿？是什么？他都没养过哦，不过在很久以前，他还是个幼崽的时候，哥哥送过他一条食肉蛟做宠物。

很可惜的是，晃晃幼崽时期出过一次事，他误入海沟，被北海巨妖当做食物，食肉蛟为了救他，被北海巨妖吞了。

“这里很多人都会养宠物吗？”晃晃问。

小姐姐点头：“当然，这些大部分都是有主人的，但是有一些流浪小动物，我们医院也接收的，然后会免费为它们寻找主人，不过这也是看缘分啦！”

“就比如你怀里这只金渐层，它叫嘟嘟，只有一岁多一点，它应该是被主人虐待后遗弃了，渡哥捡到它时，小家伙半个身子都烂了，啧……唉，挺惨的。不过，现在它恢复的很好哦，也在等待有缘的主人带它回家啦～”

晃晃听得小鼻子都皱起来了，他轻轻捏开嘟嘟的爪爪，见到它的半边身子确实有所不同，能隐隐看到大大小小的伤疤，还有一只眼睛白白的。

“他是看不见吗？”晃晃问。

小姐姐：“嗯，被捡回来时，嘟嘟的右眼就瞎了。”

晃晃惊呼：“也是被他的主人弄坏的？？”

小姐姐点头，言语间全是对那个前主人的痛恨：“个傻逼，不想养就不要养，既然养了又虐待，真想不通怎么会有这种变态！”

晃晃震惊，他被刷新了鱼生三观，怎么还有这么坏的人类呀！

当初他对食肉蛟可好可好了，怎么有生物会对自己的宠物宝贝做这么可怕的事情！

“贱人！挨千刀的贱人！”小姐姐情绪上来了，还在骂。

晃晃的手被嘟嘟柔软的小舌头讨好的舔舔舔，小猫咪受过虐待，但依旧很亲人。

晃晃心疼坏了，也跟着喊：“嗯嗯！贱人！”

“晃晃，不可以说脏话。”这时，渡承的声音传来。

晃晃抱着嘟嘟转身，看到工作结束的渡承，立刻跑过去，黏住！

“渡承你忙完啦！什么是脏话？我不脏啊，嘟嘟也香香的，你闻你闻~”

晃晃抱着小猫咪，赖赖唧唧的往渡承身上凑，软乎乎的黏在渡承身上。

渡承被他冲得身体一滞，啧，这小傻鱼力气不小，差点给他冲倒了。

“好了好了，别撒娇，站好。”渡承去扳晃晃的肩膀。

晃晃不依：“你还没闻我！”

少年漂亮的长发规规矩矩的束在颈后，银蓝色勾勒出完美的头骨弧度。

渡承无法，只能低头闻了闻晃晃的头发。

人鱼天生与他的物种相克，那是印在两种顶级掠食者基因序列里的天性。

渡承的本性在咆哮着杀戮，可他眼里全是可爱又娇憨的小傻鱼。

“你敷衍我！”晃晃不高兴了，他没骨头似的黏在渡承胸前，哼哼唧唧，就差吐泡泡了。

渡承狡辩：“没。”

“就有就有。”晃晃额头焊在渡承胸口，来回扭动。

渡承：“……”

晃晃抱着嘟嘟，大可爱抱小可爱，挤在男人怀里。

“渡承渡承～”

晃晃这副样子实在粘人，把一旁的助理小姐姐都看呆了，露出了姨姨微笑，嘿嘿的和渡承挤眉弄眼。

渡承生出了些尴尬，隔空点了点小姐姐。

晃晃还低着头呢，折磨渡承的同时，他和怀里的小猫咪对上了眼。

奥呦呦，好可爱喔！

晃晃心里有了个绝妙的主意。

渡承：“晃晃，你先——”

“渡承！我们收养嘟嘟好不好呀～”

“……嗯？”

晃晃抬起头，举着嘟嘟喵喵叫：“嘟嘟以前好可怜啊，我们收养他，让他活的好一点。”

渡承劝说：“我的工作有时候会很忙，带他回家也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也许之后会有更好的主人来收养他。”

晃晃失落，嘟嘟在舔他的手指，小舌头一吐一吐的，超级可爱，但那毕竟是渡承的家，晃晃也明白自己只是暂住。

渡承不想养，他也没办法逼他的呀。

晃晃臊眉耷眼的，觉得有些遗憾：“好叭……那我可以经常来看嘟嘟吗？”

渡承看不得晃晃这样，他心里就像是有个自动天秤，每次都输给那双美丽的大眼睛。

“今天这么听话啊？”他摸了摸小傻鱼的头顶问道。

晃晃眨眨眼：“我一直很听你的话，你要工作赚钱，还要带我玩儿，很辛苦的。”

渡承一个人类，接受了他异种的身份，本身就很不容易了，在人类社会的这段时间，晃晃学到了很多新知识和新名词，比如：社畜、工资、房贷车贷等等。

晃晃吃得多喝的多泡的多，常常一顿饭的海鲜价格就是渡承半个月的工资，他深知，渡承不容易啊！

他垫脚靠近渡承的耳边，小声悄悄道：“等我回了深海，给你拿大珍珠，我看电视里的人类很喜欢大珍珠的，能卖好多钱！”

渡承也小声问：“那晃晃什么时候回深海呢？”

这段时间，小傻鱼没提小珍珠的事，渡承也没问。

晃晃想了想，有点伤心：“你是在赶我走吗？”

一开始，他是想要拿回小珍珠回深海的，但体验了人类社会的多彩后，晃晃就闭口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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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承渡承…我们下班后去吃什么夜宵呀？小龙虾可以嘛，我想吃麻辣味和蟹黄味的小龙虾，加那个脆脆的鞭炮菜。”晃晃流口水说道。

渡承被他这虚晃一招打得措手不及。

他想说‘没想赶你走’，话到了嘴边，变成了：“好，我带你去吃。”

坐在摊子上吃小龙虾时，渡承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着少年吃的满脸满足的样子，渡承又觉得好笑无奈。

刚刚还担心自己被赶走的小傻鱼，怎么一见吃的，馋成这样？活像自己天天虐待他一样。

“好吃吗？”渡承给晃晃剥了几个虾，递到他的盘子里。

晃晃点点头，呆毛随之舞动。

“要的要的，多多益善～”

渡承笑：“哟，还会说成语呢？”

晃晃勾起嘴唇，有些小得意：“昨天看电视学的，不得不说，你们人类的语言博…唔，博大机身！”

渡承没忍住，噗得笑出声。

“唔？”晃晃不解的抬头，嘴角还沾着小龙虾的汤汁。

汤汁红腻，衬得他整个嘴唇都肿肿的、肥嘟嘟的，红彤彤。

渡承的目光不露痕迹的从晃晃的唇瓣离开，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一股无法忽视的饥饿感突然涌上。

“还要吗？”渡承握紧手掌，面带微笑的问。

晃晃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抵抗不住小龙虾的诱惑。

“那……那可以再要两盆嘛？”

“两盆？”渡承有些犹豫，“会不会吃的有点多？你们鱼会肚子痛吗？”

晃晃信誓旦旦的摇头：“不会不会，我在深海也会吃很多很多鱼的，怎么会肚子痛捏？”

渡承不疑有他，又叫了两盆。

美美的吃了一顿小龙虾之后，晃晃和渡承回了家。

当天夜里，晃晃吐了个爽。

“哆哆。”

渡承站在卫生间门口，听着里面呕吐伴随着抽泣的声音，眉间隐隐有些烦躁。

“没事吧？我可以进吗？”渡承问道。

里面传来一阵呜咽声，听上去怪委屈的。

“晃晃？”渡承又问了一声。

卫生间隔着一道门，飘出来哭哭唧唧的声音——

“……呜呜……渡承，我要死了……”

渡承心头一惊，顾不得其他，直接破门而入。

“晃晃？”

晃晃整个人都趴在洗手台上，用水龙头里的水去冲自己的嘴，听到渡承在呼唤自己，他可怜兮兮的抬起头，一双美丽的银蓝色眼睛中，盛满了泪水。

“渡承……我要死了……”

渡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一直吐是吗？”

他上前，扶住晃晃，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晃晃任由自己依靠在男人臂弯中，满脸凄凉。

“我的消化系统出了大问题，一定是因为我上岸的原因，哥哥说得没错，人鱼殊途，我可能真的要死了……”

渡承一愣，伸手去摸少年的腹部，疑惑道：“消化系统……想吐难受？是不是吃小龙虾吃的，你不是说没问题吗？”

在店里信誓旦旦，现在蔫吧了。

渡承想了想，竟然有些想笑：“怪什么人鱼殊途？我看是你吃太多小龙虾，吃坏肚子了吧？”

悲伤的美丽少年一愣，泪珠子挂在眼尾摇摇欲坠，他咂咂嘴，有些结巴：“阿…阿？是、是这样嘛……”

渡承简单的为晃晃检查了一下，问了些症状，基本确定，就是急性肠胃炎。

但渡承又想，人鱼大多数强悍，长居深海，躯体根据周围环境已经进化出了相当了不得的各类器官，即便晃晃才刚成年，也不至于虚弱成这样，被几盆小龙虾撂倒，简直匪夷所思。

“你最近还有没有别的不舒服？”渡承问道。

晃晃难受，听到渡承问，恍恍惚惚的摇头：“没……没有……”

其实是有的，但是他现在真的好难受，懒得说。

“渡承，我可能真的要不行了，也许是离开深海太久了，没有小珍珠……”晃晃这样说道。

他又想着，可是他不能回归深海，要是被哥哥发现他的小珍珠没了，会大尾巴子抽他的呜呜呜。

渡承看着少年一副蔫哒哒的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不会死的，只是吃多了而已。”

贪吃。

晃晃皱眉，委屈的反驳：“那些食物很少的，我在深海，能吃掉比那些红壳壳多十几倍的食物，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

渡承挑眉，心想，那就是和上岸或是小珍珠有关系。

但他不是人鱼，并不清楚海珍珠对于人鱼的作用和影响。

况且……渡承眉心微皱，最棘手的不是晃晃的身体出现陆地的排斥反应，而是，小珍珠已经被他毁了。

晃晃扒着渡承的衣角，可怜兮兮的问道：“渡承呀，我的小珍珠什么时候能还给我呢？之前我救你，是因为你溺水，身体在冰冷的海水中失温。现在已经过去很长时间啦，我的小珍珠肯定已经修复好了你的身体，该、该还给我了吧？”

晃晃心想，拿回小珍珠后，他就不会这样虚弱了，就可以继续吃红壳壳，也有胆子回深海了。

虽然他不一定舍得现在就离开人类世界，但要不要回和能不能回是两回事。

拿回小珍珠，他心里有安全感的！

美丽的少年期待的看着渡承，渡承：“……”

他上哪儿去找小珍珠，早碎了。

而面对晃晃一脸纯真的表情，渡承的话说不路口。

告诉他小珍珠已经碎了，晃晃很有可能当场哭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渡承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股烦躁感。

“珍珠的事再说吧，眼下是先治好你的病。”渡承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了谎。

晃晃倒是没察觉出什么，只是依赖着渡承，尤其他现在不舒服，就更离不开渡承。

晃晃抱着渡承的胳膊，颤颤巍巍的伸着两条面条一样的腿，悲伤的撒娇：“怎么治病，是要打屁股针嘛？”

他在宠物医院见得不少，此时只觉得臀部一凉。

“渡承，你也会用那么粗的针扎我嘛？”晃晃可怜兮兮的问道。

渡承无奈：“不扎你，我们吃药。”

听到吃药，晃晃也有些抗拒：“药？”

他脑海里浮现出电视里看到的黑乎乎的汤药，又想到宠物医院里那些大大小小的粒子……

晃晃很聪明：“是吃那种粒粒的嘛？用水送下去，不是黑黑苦苦的汤药吧？”

渡承说：“对对对，不黑不苦。”

好不容易把这祖宗哄到了床上，渡承冲了包药，端给晃晃喝。

晃晃耸着小鼻子，挨着碗边儿闻来闻去。

“没什么甜味啊……有点冲……”他嘀嘀咕咕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就是不接碗。

他这副样子就是耍赖，不想喝，试图用柔弱可怜的外表得到渡承的心软，一直以来，晃晃都是这样做的，渡承太清楚不过了。

这条小人鱼看上去傻乎乎的，但在某些方面，可是很有心眼儿的。

晃晃哼哼唧唧的，渡承重拳出击他的心眼儿。

“喝掉，喝光。”男人一手拿着碗，一手捏住了晃晃的脸颊。

晃晃立刻变成了嘟嘟嘴：“唔唔唔？”

一碗冲剂被灌进了晃晃的喉咙，他咕噜几声，咂咂嘴，刚想哭闹，又品味了到了几丝甜味。

“咦？有点甜……还有点面粉的感觉……”晃晃的瘪嘴瞬间收回，又喜笑颜开的，“哈！我想起来了，特别像我那天做的小熊饼干的口感！”

渡承听他提到‘小熊饼干’，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总体来说，晃晃是个比较乖巧的人鱼，同渡承见过的深海人鱼不同，刚成年的晃晃有种近乎天真的柔软，有时候也傻兮兮的。

渡承承认，晃晃比较令人省心。

但只一点，他太好奇了。

好奇人类世界，喜欢人类世界，并且随着和自己混熟，晃晃逐渐开始放飞自我。

上周渡承下班回家，看到自己家的厨房被炸了。

被……炸……了……

“我能问问，这里发生了什么吗？”渡承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晃晃。

他进家门的瞬间，看到冒黑烟的厨房，和扒在厨房门框上的、头发爆炸、口吐黑烟的美丽少年……

渡承第一反应，是担心，担心这个小人鱼受伤。

继而，他看到晃晃噗得一声，吐出口黑烟，露出漂亮的笑容，露出被熏黑的牙齿，冲自己举起一个托盘——

“渡承渡承！看我照着电视机里的大厨，做出来的小熊饼干！哈哈！”

渡承没接他的话，也没接他的盘子，只是绕过晃晃，探身往厨房里看。

嚯！好家伙，厨房废了个九成九。

这很难评，渡承痛苦面具的想到。

身后的晃晃也察觉到自己似乎做错事了。

他小心翼翼的凑过来，抓紧手中的盘子，小小声：“渡承……渡承你不喜欢我的小熊饼干嘛？”

渡承进入人类世界很多年了，他热衷于享受人类的生活，这个厨房，是他重金打造的，当初房子装修，他在厨房中花了不少心思。

可眼下，精装毁于一条人鱼。

愚蠢的人鱼！

渡承回身，眼中黑沉，似笑非笑的看着端着盘子的少年。

“什么小熊饼干？你知道这个厨房我花了多少精力？你的小熊饼干是什么——”渡承冷笑，他一开始就不该收留这条愚蠢的人鱼，“一盘烤糊的面团子而已，一盘垃圾。”

一条人鱼，一条人鱼而已。

渡承嗤笑，北海巨妖和人鱼世代不容，他在那个夜晚，真的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做出收留少年的决定。

渡承甚至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将小珍珠的事情告诉晃晃。

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了，直接杀了吧，不过是一条人鱼、一条将他的人类生活搅得一团糟的人鱼。

杀了吧，杀了，只是一条刚成年且缺失海珍珠的人鱼，渡承只需要一根触手，就能碾死他……

“垃圾？”

渡承起了杀心，杀心之外，是小人鱼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伴随着黑烟焦糊味儿。

他有些不解：“渡承，这怎么是垃圾呀，这不是垃圾，这是我给你做的小熊饼干！”

少年焦黑的手指拿起两块饼干，怼到渡承面前：“电视机里说，给喜欢的人做礼物，这是我给你做的礼物呀渡承，我好喜欢你，嗯，我爱你！”

他大声说着喜欢，说着爱，说着那些他作为一个深海生物而不懂的感情。

渡承的眼神下移，看到了少年漆黑又修长的手指上，有几道浅浅的划伤。

杀心散了个干净，渡承冷下脸，揪住了晃晃的手。

“怎么受伤了？”

晃晃蜷蜷手指，满不在乎，又极力推荐：“小伤小伤，你尝尝我烤的小熊饼干嘛~”

渡承想杀鱼，但手却不由自主的接过了小熊饼干。

放进嘴里咀嚼的那一刻，渡承想，真难吃啊，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晃晃舔舔自己受伤的手指，舌头也染黑了，但他全然不在乎，只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渡承，问道：“怎么样捏，好吃吗渡承？”

“好吃。”渡承轻声说道。

幸亏深海没有烹饪技术，只需要追着鱼啃，他舌头都麻了。

……

“好喝！miamiamia~”晃晃没有被恐怖的黑汤药攻击，喝到嘴里反而甜甜绵绵的，他夸赞，“你没骗我，好喝，就像是我的小熊饼干一样！”

“你还敢提你的小熊饼干？那简直是场灾难。”渡承捏了捏少年的脸蛋，只觉得手指尖软乎乎的，“别忘了，你的牙黑了一个星期！”

晃晃不认：“才没有呢，那是我用了奥利奥饼干碎，人家烘焙都用那个黑碎碎，很时髦的，你不是烘焙人，你不懂的。”

渡承挑眉：“你懂，你去楼下的甜品店看看，哪个是黑着嘴出来的？”

晃晃嘴巴撅起来了，看上去有些不开心：“你干嘛这样说我？渡承，你不好。”

“我不好？”渡承勾着晃晃下巴得手指挠了挠，“谁给你吃给你喝带你玩，嗯？小没良心的。”

渡承凑上前去，鼻间全是天敌的味道，那种令巨妖们想要疯狂杀戮的气息。

同为深海顶级掠食者，天敌，杀。

就先从耳朵开始！

男人俯身，一口咬住了少年小巧圆润的耳垂——

“小，人，鱼。”

两息交缠，一股难以言喻的战栗传遍渡承的末梢神经，让他爽得几乎要释放出自己的触手。

“å kvele”渡承低声道。

他无法控制自己猎杀的欲望，越发的不可控，但——

身下的少年发出躲痒的笑：“耳朵要掉啦渡承！你真坏！嘿嘿嘿~”

渡承紧紧吮吸着小人鱼的耳垂，将人死死的压在身下，没留一丝缝隙。

他同人鱼厮杀过，干脆利落，伴随着弥漫深海的血。

一直以来，他对猎物从不心软。

尖锐的利齿移动到少年柔软的侧颈，舔舐着蓬勃跳动的血管。

北海巨妖的气息压制住了人鱼，完全得覆盖吞噬，它不再是威胁，它只会沦为它的养分、战利品。

看阿，多么愚蠢又稚嫩的小人鱼，它甚至不知道危险的来临。

晃晃被渡承压在身下，两具身体交缠，仅仅隔着一层单薄的睡衣。

尽管失去了海珍珠，但迟钝的晃晃依旧能感受到，身上覆盖着的男人对自己的渴望。

也许这就是电视机里的人类说的，爱情吧！

渡承好爱他！

晃晃不得不承认，他发现渡承对自己的感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几天前的一个夜晚，晃晃还抓到了渡承溜进他的房间，偷偷的亲吻他。

当时的晃晃没睁眼，他不懂渡承的行为。

后来，电视机教会了他。

晃晃没有过感情经历，他唯一的哥哥整天忙于深海大乱斗，自然也没有和别的人鱼有过亲密关系，他的朋友鲨鲨是个每天就知道玩弄食物的傻大个儿，完全不懂感情。

生活在这样的深海，晃晃不懂感情，直到上岸之后，遇到了电视机这个好朋友。

他学到了好多。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令人目眩神迷的爱情啊！

晃晃有一些迷茫，他不知所措。

可是和这样好的渡承在一起谈爱情，一定很棒吧？

他不需要刺，也不会去跳大桥，事实上，跳了他也不会死毕竟他来自深海。

他和渡承将会是最完美的爱情。

只不过……

渡承实在是太不会亲吻了，怎么一次比一次痛呀？

“渡承……你咬疼我了……”

晃晃轻轻抵着渡承的肩膀，想推开他。

双手被摁住，深深陷入被褥中，双腿被绞弄，无法动弹，身上的渡承发出奇怪的低吼声，仿佛来自深不可测的暗黑之地。

晃晃突然没由来的害怕，那是刻在基因里的天性。

“桀！”

他叫了一声，不再笑，双手抵住了渡承的喉咙——

“渡承我疼！”

他对他的爱情起了杀戮反应，这太不应该了。

晃晃不明白渡承为什么咬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他对自己失望极了，他流出了眼泪。

人鱼的泪水因为失去了海珍珠而无法凝聚，反而柔软的顺着脖颈淌下，融进了渡承的唇角。

顷刻间，一切吞噬的欲望退潮，清明回溯。

渡承猛得撑起身体，看着身下目光迷茫水色，又略带委屈的少年。

少年的双臂还软软的搭在他的脖子上，小声的控诉：“渡承你这么坏，再喜欢我也不能咬脖子呀，人鱼的血液有一点点腐蚀性，你们人类无法承受的。”

他的手指下滑，揉了揉渡承的喉咙：“烧得慌嘛，别弄坏了呀。”

渡承品了品舌尖清甜的味道：“……”

真不好意思啊小家伙，不烧，美味。

“咳……你、你感觉好些了吗？”渡承火速从晃晃身上翻下去问道，干咳两声，掩饰自己失控的样子。

晃晃的双手落空，还有些留恋，他抿抿嘴，摸摸脖子，那里的伤口已经痊愈了。

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胃部，没有之前的绞痛了，也不想吐了。

他好了！

“不疼了。”晃晃摇摇头。

渡承从他身上翻下去，他还有些失落。其实他也不是很介意，疼一点他也能忍的。

“渡承……”

晃晃还想说什么，渡承却落荒而逃。

晃晃看着空掉的手指，有些不知所措。

渡承是……害羞了嘛？

渡承连着一星期加班，晃晃每天在家里等他，等到撑不住昏睡过去，第二天起床，渡承又去上班了。

晃晃掰着手指算了算，他已经七天没有见到渡承，他不懂渡承上个破班怎么能这么忙，忙到没时间回家，没办法让他去宠物医院等他。

最近晃晃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舒服。

渡承对他说，不要打扰他的工作，晃晃就不敢和渡承说这件事。

但身体的不适越来越严重。

浴室中。

由于渡承对水的需求，这套房子的浴室很大，最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浴缸。此时，浴室的地板上铺满了水从浴缸里溢出来，浴缸中，有个少年在翻腾。

晃晃扭了扭腰，一条美丽的银蓝鱼尾甩出水面，湿漉漉的贴在浴缸边缘，泼落满地的水。

他慌了神。

为什么不是海水，他的尾巴依旧变出来了？

晃晃摆摆尾巴，绞弄浴缸中的淡水，纤长的手指沾湿，不知所措的抚鳞片。

为什么会这样呀……

忍下心中的害怕，晃晃撑起身体，想要翻出浴缸，可因为没有双腿无法平衡站立，浴室又很滑，晃晃从浴缸边缘啪叽一下摔了出去，滑了一跤，而他的大尾巴受惊，条件反射的抽动，扫翻了旁边的架子。

架子上的东西哗啦啦的砸下来，晃晃抱住尾巴，眨着眼睛流泪。

渡承……呜呜渡承……你在哪里？

……

渡承已经连续加班一周了，主动的。

自从上次，他差点在晃晃面前失控后，就一直有意无意的躲着晃晃。

对天敌的掠杀随着他们的相处，日渐深重，渡承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失手杀了晃晃，毕竟一个刚成年的人鱼，对于他来说，实在弱小。

这天，渡承又是磨蹭到了很晚，晚到确定晃晃睡了，才回家。

进门瞬间，渡承被浓郁的天敌气息袭击，他周身绷紧，立刻进入作战状态。

下一秒，渡承想也不想，直冲晃晃的房间——

“晃晃！”

推开房门，渡承却没见到那个少年，紧接着，他又听到浴室的方向传来痛苦的呜咽声。

渡承脸色一变，朝浴室冲过去，打开门，看到了满地狼藉与人鱼。

人鱼痛苦的蜷缩，鳞片摩擦着淋湿的瓷砖，偶尔的抽动，鱼尾拍在地上，水渍四溅。

渡承的脚步顿住，他感觉到大量的人鱼气息扑面而来，冲得他有些头晕，体内的躁动被即刻调动，血液霎时沸腾。

他紧紧的扒住门框，以防自己失控冲进去，渡承闭了闭眼睛，强行压抑着自己：“晃晃，你怎么了？”

晃晃只觉得热。

灼烧，他被架在岩浆上灼烧，又被投入北极冰海刺骨，他痛苦的仿佛要死去，唯一的，他在祈求这一切停下来，祈求渡承来救救他。

来救救可怜的晃晃吧，他此刻无比的渴求渡承。

就在晃晃以为自己会凄惨的死去时，一个声音冲破岩浆与极寒，来到他的身边。

晃晃抬起蜷缩的头，看向门口高大的身影，一双血红的眼睛满是哀伤。

“渡承……能见你最后一面真不错。”他喃喃道。

渡承一愣，被晃晃的眼睛所惊，又不解他所说的话：“你在说什么？”

“渡承，我要死了阿，不然怎么会这么痛苦……”晃晃哭着说，“渡承，再抱抱我吧。”

渡承不敢上前，怕自己失控，事实上，他已经处于即将崩溃的边缘。

可是小人鱼太可怜了，整个人光着匍匐在地上，鱼尾滑腻，鳞片摩擦着瓷砖，银蓝色不断的颤抖，时不时的抽搐几下。

渡承能够感觉到大量的人鱼气息从晃晃的身体处传来，他刚刚进门感觉到的就是这股气息。

但是他不明白，晃晃看上去很痛苦。

“你怎么了？”最终，渡承还是忍不住上前，他怕自己伤害晃晃，又扛不住晃晃悲伤绝望的眼神和祈求。

渡承压抑着自己的天性，来到晃晃的身边，颤抖着双手想要将他扶起来。

哪知道，渡承的双手刚接触到人鱼肌肤，晃晃整个人开始剧烈的颤抖。

“好、好难受……好热……有大火在烤我呀，要变成烤鱼了……”晃晃抱住朝自己伸过来的手抽泣。

他觉得热，又觉得冷，仿佛置身冰火。

一只手救了他。

晃晃顺着手攀爬，紧紧的缠绕住渡承。

渡承浑身一僵：“你怎么变成人鱼了？”

家里没有海水，怎么会？

晃晃迷迷糊糊中摇头，顺着气息最浓的那一处抚摸攀爬：“不知道……我不知道……渡承，我要被火烧死了……”

人鱼柔若无骨，鳞片倒行，柔软滑腻，他攀附着抓到的人，栖身直上。

渡承被晃晃大力的缠绕在地，怕伤到他，一直没敢用力挣扎，两人滑倒在湿漉漉的浴室地上，渡承能感觉到缠着自己的那条鱼尾，越来越……

随后，人鱼的尾巴叭叭摔在地上，发出阵阵声响。

晃晃摸索着咬上了渡承的口齿，尾巴不停的拍打地面：“渡承渡承！我要死了……”。

渡承突然就明白晃晃发生了什么事。

“晃晃，能听到我说话吗？你是不是要（……）了？！”

渡承单手捏住的下巴，厉声道。

这个小人鱼好大的胆子，当时在深海礁石敢强吻他，现在又……

看着在自己怀中扭动的美丽少年，水雾汽中爆发出来的（……），渡承沉下脸。

果然，人鱼就是随便的生物！

“我不是你在深海的那些猎物，想纾解就回你的深海去！”

一股突如其来的嫉妒愤怒爆裂，渡承猛得推开滑腻的人鱼。

推开人的那一瞬间，渡承就后悔了。

传闻中，人鱼和猎物纾解是他们的本能，就如同北海巨妖会在每年的深冬下潜一样，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晃晃……”

晃晃被推来，啪倒在地，失去了男人温暖怀抱的气息，他仿佛失去了一切。

他脸颊贴地，伤心的哭起来，语调悲伤空洞。

哭了一会儿，晃晃感觉自己又被那股令他战栗的气息抱起。

半晌，叹息传来：“我送你回海里。”

晃晃惊觉，他无力的摆头：“不……你要还我小珍珠，不然我回不去的……”

渡承咬牙：“但你的纾解期怎么办？人鱼的纾解期都是怎么渡过的？”

晃晃不明白：“什么纾解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好热……不舒服。”

渡承这下知道他没有生命危险了，各种的不舒服只是生理反应。

他虚虚的抱着晃晃，却抵不住晃晃拼命往他怀里钻。

渡承摁住柔软的少年，严肃的为他科普了纾解期的含义，事实上，渡承对于人鱼的纾解期，并不是那么了解，毕竟他们并不属于同一个物种。

像他们北海巨妖就压根没有纾解期，只有非常强大的魄。

“……别动！听明白了吗，你是纾解期到了！”

晃晃摇摇头，又有些慌张：“哥哥说我的纾解期还早，不会……我们人鱼的纾解期不会这么随便来临……”

“渡承你是人类你不懂的，人鱼是忠贞的种族，他们一生只有一次纾解期，就是遇到命定伴侣的时候……”晃晃喘息着声音说，他的脑子都成了浆糊，却又觉得，如果那个所谓的纾解期来了，也是因为渡承。

“渡承……你也许是我的命定伴侣唉……”这么想想，晃晃觉得也很不错。

他和渡承的爱情绝美，是命定伴侣也不为过。

只不过……

“渡承，你还是得把小珍珠还给我，哥哥说它能稳定我的纾解期，不然我就必须要……”晃晃说。

渡承：“……不交合会怎么样？”

晃晃喘了两声……

“会死的……我会死掉的渡承……求求你了，把小珍珠给我好不好……”

少年开始了新一轮的哀求哭泣，他的眼泪砸在地上，与之前又有所不同，变成了半碎裂的珍珠，他白皙的上半身泛起粉红，身体柔软到一个诡异的程度。

少年鱼尾那一侧贴在地板上的鳞片，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此刻他遵循本能。

渡承死死的压制着体内蠢蠢欲动的触手，他抱起晃晃，咬牙问道：“你确定？”

晃晃忙不迭的点头，迷乱又纯贞。

“那么，我是你的第一个猎物吗？”

晃晃恍然，有些不理解渡承的话。

鳞片被刺破，潮水淹没了晃晃——

“小人鱼，我是第一个享用你的雄性吗？”

晃晃明白了，他的渡承在标记所有物。

他抱紧男人，又敞开：“你是人鱼选定的灵魂伴侣，我将永远且只有你一个，人类，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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