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就因为陆谦这么温柔,偶尔他犯个浑,调个皮,叶新也只会觉得他讨人嫌的样子都那么人畜无害。
录旅途2时,有一次陆谦在民宿的屋子里跳绳,把人家花瓶打碎了。叶新也跟着吓了一跳,他当时坐床边抱着自个儿的尤克里里在弹,奈何陆谦那一甩绳劲儿是真的大,那么大个花瓶就被他霍霍下来了。
叶新也搞不懂,房子这么大,楼上楼下还带院子,陆谦为什么偏要在两个人那么小的卧室里跳。花瓶落地时他心想哦豁,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上蹿下跳。本来是打算看好戏的,看陆谦怎么和房东交代,当时还特别坏心眼地说了一句:“这个不会是什么清朝的青花瓷吧?”
陆谦瞪大眼看过来,整个人都蒙了,叶新也跟着蒙了,被陆谦那惹人怜爱的小眼神,那么大一只,阳光帅气的小伙儿,跟打了霜似地无助地看着他。
刚刚才搞老大动静,这会儿陆谦一点儿声儿都没了,自个儿蹲那儿捡起花瓶碎片一片一片地瞧。叶新心说这又不是拼图还能拼起来,光看顶什么用啊。他只好安慰陆谦,说应该不至于是清朝的。后来就陪陆谦蹲那儿,举二人之力,把那花瓶拼起来,拍了个照在网上识图,好在找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就几百块钱。
叶新英文比陆谦好,这事儿后来还是他去和房东沟通的,也没说是陆谦跳绳刮下来的,就说是个意外,好在花瓶确实不贵,只是个摆设,房东也没在意,买来的花瓶还没到,节目组就安排要去下一站了,叶新便把自己的尤克里里送给了房东,聊表歉意。
到新订的民宿,下车卸行李时,陆谦在车上找了一圈,回头问他尤克里里呢,叶新才告诉他留给房东了。
陆谦睁大眼看着他的表情叶新至今记忆犹新。陆谦是那种骨相优越的浓颜帅哥,眉眼尤其抓人,用整形界的术语来讲,这样优越的T区,通常很难有人与他对视太久,但那天叶新扛住了陆大帅哥的一顿直视。
彼时两个人一起旅行刚满半个月,他对陆谦已经积累起相当的好感,自然还不是那种好感,他就是想看看这个活力四射的弟弟对他的仗义有何感想。
也不知是不是陆谦眼睛太浓情太好看,叶新从他眼里看到的猛然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他感觉自己承受不住这样的注视,有点手足无措地道:“没事没事,我还有口琴呢!”
后来两人遇到什么任务啊、挑战啊,但凡重活、体力活,陆谦都当仁不让,从不让他累着。叶新也不是偷懒,纯粹是觉得陆谦做体力活儿时好看,撸起袖子,露出膀子,卷起裤脚,露出小腿的帅哥,谁不爱看啊,就乐得让他在镜头前展现了。
旅途2录制期间叶新一直同陆谦住一屋,陆谦这人怕热,叶新怕冷,陆谦为了迁就他,空调温度长期打在26度,有时觉得热了会习惯性地卷起T恤下摆,叶新眼睛随便一瞟不费力就能瞧见他的腹肌。一开始还以为这小子是不是有意炫耀,或者那腹肌是露给摄像机看的,后来发现只要一到陆谦划定的所谓“自己的地盘”,有没有镜头他都爱这样撩衣服透气,只是习惯使然。
叶新也就欣然欣赏之了。那时自己的心思也挺单纯,就是羡慕人家的身材管理,记得自己还很诚心地夸过陆谦,说他的腹肌就是自己的人间四月天,陆谦听了嘴唇半开,仿佛不知要回什么。
叶新便又问他:“你有几块啊?”好似自己老花眼没看清。陆谦本来害羞得衣服都放下去了,闻言又实诚地低头撩起衣服,叶新凑过去,指着他腹肌一块块数过来,还刻意给摄影机留了角度,六块数了足足十秒,陆谦也傻傻地就让他数了十秒。
这样叶新也就越来越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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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亮,气温也升了起来,但依然维持在舒适的温度。
叶新碰了碰陆谦的手臂:“真的不饿吗?”
这回陆谦认真体察了一下五脏庙的状况:“不怎么饿。”
“怎么可能不饿?你饭量这么大。”
“你想骗我起来下楼做饭可以直说,”陆谦侧头看过来,鼻音慵懒,“今天使唤我做什么都行。”
叶新很希望自己在陆谦面前能有个哥哥的样子,奈何这个弟弟总让他脸红。
“没想骗你下楼做饭,”他说,“这家民宿看着好看,但厨房有蟑螂,我昨晚看见了,这么高的海拔还有蟑螂,咱们还是点外卖吧。”
陆谦笑出声:“你到底多怕蟑螂?”
叶新很丢面儿,嘴硬道:“不是怕,只是觉得渗得慌……”
一大老爷们怕蟑螂听着是很那啥,但他真不是唯一的例外。他们团那四个男的,别看一个个又高又帅,和他一样怕蟑螂,谁信?他一北方人,来南方头一次见到这种奇行种蟑螂,甲壳铮亮,全副武装,还能飞,自然有点不适应。但他那四个队友有俩还是地道南方人,真不懂为什么看见蟑螂和北方人一个反应。
但陆谦就不一样,陆谦也是北方人,但好像生来就什么都不怕,蟑螂,蜘蛛,蜈蚣,甚至马蜂他都不放眼里,每回自己一召唤,陆谦就走过来拿纸杯或者纸巾稳准狠地一扣,扔完了事,动作还老帅。
因为自己说不要杀生,扔了就行,陆谦笑他神经病,但还是每次都乖乖扔掉。
陆谦长舒一口气,掀开被子坐起来:“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
他穿衣,叶新就心安理得地在床上欣赏他匀称的背肌。陆谦察觉身后人在看自己,一转身,叶新忙夸张地扭头:“快穿裤子,要长针眼了!”
陆谦又气耳朵又红,手伸过来扯叶新身上的被子:“你昨晚怎么不长针眼?”
叶新拉住被子:“昨晚关着灯啊,我又没看!”
“那现在给你机会看!”
“饿了饿了,真饿了!”叶新求饶,“吃完再打架!”
唉,和陆谦在一起他俩就变成了两个小学鸡,幼稚。
陆谦下了楼,叶新想起陆谦方才公然对自己开黄腔,又不禁深切地反省起自己,陆谦以前分明是挺容易害羞的一个人。是自己这坨墨,染黑了陆谦这枚朱砂痣。
因为都是演员,外界又皆知他俩是好友,两人上节目时经常会被问到彼此,叶新也都不避讳,问什么就答什么。有一次他们问他陆谦过生日送了什么,他说送了陆谦一双球鞋:“他打球费鞋,每年送他一双球鞋错不了。”
生日礼物的问题节目里隔三差五就问,粉丝也年年问,叶新一概说送球鞋。粉丝在他直播间问他陆谦的鞋码,他报了46,到后来粉丝也开始给陆谦送鞋。
陆谦怪他出卖他,叶新说:“我有什么办法,你粉丝问到我能不说吗,鞋码又不是什么秘密,我又没有说你有多长。”
陆谦瞪大眼盯着他,耳朵没一会儿就红了,叶新还故意逗他,摘了一根香蕉来吃,说:“是吧。”
陆谦变回一本正经的演员样,摇摇头说:“你真的变了。”
到底谁变了啊,叶新心想,我一直是这样荤素不忌,满嘴跑火车惯了,我这只能叫原形毕露。
变了的显然是那个曾经被他一逗就耳朵发红的根正苗红的小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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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谦下楼去做饭也不消停,没一会儿就朝着楼上喊:“叶新,叶新!”
叶新正有些困,想再眯会儿都不成,不理陆谦他就会一直喊,喊到自己理他为止,叶新只好坐起来,学语音助手回了声:“在呢,您说!”
能不能直接说事儿?我的名字喊着很好玩吗?
陆谦依然在喊:“叶新!……叶新!回我啊!”
年纪轻轻就耳背么?叶新提高嗓门:“哎!听到了!什么事?!”
“有馒头、包子、吐司,你吃什么?”
“肠粉!”
陆谦怒回:“没肠粉!”
“就吃肠粉儿!”
楼下好一阵没声儿,良久才传来duang的一声平底锅磕在灶台上的声音,伴着一声火气老大的:“行!肠粉!”
这会儿应该是坐下来开始点外卖了吧。叶新笑着想。
陆谦是不会真生他气的,有人见拉布拉多生过气吗?它们好像就没这个基因。
但极少的时候,陆谦也会不高兴。
别人生气了会大吵大闹,最次也搞个冷暴力,而陆谦只是会失去活力,不蹦也不跳了,不像昔日的精神小伙儿了,那就是陆·拉布拉多·谦生气了。
他连不理人都不会,在两个人的亲密关系中真挺吃亏的。
叶新以前在男团打工时,因为业务需要,也会和同事营业一下CP,团里他和黎飞关系最铁,粉丝们就爱把他们凑成一对儿,他俩就顺水推舟,时不时卖个腐啥的,就当二人转了。他从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老艺人敬业罢了。
但这事儿小他九岁的陆谦是不知道的,叶新估摸着陆谦应该也没追过他们那个二代团,按年龄算,陆谦那会儿肯定都是追女团的。
时隔多年,他和黎飞在综艺上团聚,默契仍在,也会怀念怀念当年勇。陆谦会看他的综艺,就这么猝不及防被科普到了,原来他有这样一个男CP,曾经还小火过。
叶新犹记得那天晚上自己下了戏,在车上冷不丁收到陆谦发来的微信,一句话没有,就发了一张gif来,上面是他和黎飞出席综艺发布会,两个人交头接耳颇为亲密的画面。
这图也不知是谁截的,单看截图确实暧昧,主要是他和黎飞有身高差,但实际就只是关系好的朋友的普通互动。
他低头打字,给陆谦解释:我和黎飞就是好朋友,男团都有CP,你去别的男团看看,哪个都一样。
陆谦回道:我看了,她们都说你俩很真。
车里冷气那么足,叶新却额头冒汗,抓耳挠腮,回道:我回来再和你说,这是一种饭圈文化,你又不粉男团你不懂!
陆谦回:好的,我不懂。
叶新看着屏幕上平平无奇五个字,揣摩着陆谦回复时的情绪,头一次觉得这手机烫手。
赶到陆谦的大平层公寓时,陆谦正在岛台做宵夜,虽然同意坐下来听他的说辞,但叶新感到他明显是有些不高兴的。也怪老一代男团卖腐太给力,陆谦一个直男当然不懂,就算放现在,陆谦一介演员,和男团文化也离得很远,但好赖也是和女演员炒过CP的人,不应该不懂触类旁通吧?
陆谦边听他解释边手下不停地做宵夜,筷子娴熟地打散蛋液,叶新站旁边巴拉巴拉和陆谦说起当年那些很傻很天真的事,那些在镜头前的比心,在演唱会上的互动,都是提前说好的。他自以为幽默诙谐,使出浑身解数只想让陆谦开心起来,然而陆谦都没太大响应,只是把打好的蛋液倒进一只只蛋挞皮里,放进烤箱。
他弯腰设定时间,叶新也傻傻跟着弯腰,凑旁边问他:“你不是真生气了吧?”
“没有。”陆谦定好时间起身。
叶新也跟着起身,夫唱夫随得很:“你看着就是在生气啊!”
陆谦看着运作的烤箱,好脾气地说:“真没有。真的没有。”还冲他笑了一下,只是笑得无精打采。
叶新被他那一笑万箭穿心:“……你真以为我和黎飞有暧昧啊?”
陆谦侧目看他,两人久久对视,良久,陆谦“嗯”了一声。
叶新张口结舌,末了又无助地长吁短叹。陆谦取了两只碟子,又戴上手套,他就绕着陆谦打转:“唉,这不就跟你和女主角戏外营业一样吗?也就是我和黎飞营业时间长一点……”
烤箱响了,陆谦绕过他去拉烤箱门,说:“我懂这个道理,但亲眼看到还是不一样。”他把烤好的葡式蛋挞端出来,摘掉手套,说,“吃一个吧,我也是第一次做。”
叶新在岛台后坐下,耷拉着肩膀:“你不开心,我吃不下。”
陆谦拿了一只蛋挞,用嘴唇碰了碰试了试温度,递他嘴前:“你吃一个我就开心了。”
“你是水瓶座的,陆谦,”他说,“你可不是狮子座,天蝎座。”
“好的,”陆谦说,“我是水瓶座,我不吃醋。”
陆谦不高兴时就是这个样子,实在叫叶新难忘。
连那天蛋挞的味道他都难忘,很干,不甜,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