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地下室昏暗一片,蜘蛛趴在网上等待猎物上钩,周围是积水,偶有水滴落下来砸在上面,回音响彻整个屋子。
最深处有一丝灯光,灯泡估计是工作极久了,昏暗发黄的光亮一闪一闪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短路。
男人身上穿着黑色卫衣,头上盖了帽子,黑口罩遮住下半张脸,但那双眼睛还是摄人心魄,如同一只狼在看着面前惊恐的猎物,分明在诉说着自己的野心。
骨骼分明的手里握着一把长匕首,冰凉的刀刃拂过脸侧,黄毛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要知道,稍微动一下,这小刀可能就滑到脖子上了。
面前杀气腾腾的人开口了,伴随着周围的滴水声:“我最后再问一遍,201在哪?窝点在哪?受谁指使?”
黄毛吓得屁滚尿流,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股腥甜卡在喉咙里。
“我……我就是个帮手的,什么也不是,就知道……知道……上头的来历不小,如果给干活,就……就会给钱……您……大爷!您放过我!我真的就知道这些了……!”那黄毛咽了咽口水,“别杀我啊……”尾音发颤,是真的怕死。
“哦——,你喊了一堆,有哪句答到了点上?”宋弥一字一顿的道,“2,0,1。”说着手里的匕首又向下落了几分。
“我说!说!真的说!在东南郊!不远!他们准备偷渡201去给上面的人!”说这话时,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宋弥的手和刀。
“好哇,真棒。”男人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匕首也从黄毛身上拿下,温柔至极。“伯斯,我本来很信任你的,对吗?”
伯斯无比讨好的上前:“是是是,这么多年来,全靠着宋副上校啊!”
如果有人看见这一幕,估计会为伯斯遗憾,想活,也得听清好赖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深夜,男人的嘶吼声回荡在整个地下室,发霉脱漆的墙上掠过一抹鲜红。
蜘蛛快速爬向上钩的小虫,开始享用美餐。
地下室离总部很近,二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天快亮了,远处的云里有晨光待放,偶有雁群飞过。
秋天了。
宋弥把脏了的衣服脱下来,扔进盆里,就去洗澡了。
也不过十九岁的孩子,身材出奇的好,该有的都有,清瘦的腰线,还有几块不明显的腹肌。
宋弥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准备天亮之前小睡一会。
他睡的很浅,早上是被敲门声叫醒的。
“宋副上校!你醒了吗?”门外少年的声音响起。
宋弥用手抓了把头发,有些烦躁,上脸盆里泼水洗了把脸,总算清醒不少。
拉开门把手,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孩子站在他面前,笑盈盈的看着他:“宋副上校早!嘿嘿!”宋弥看着少年:“江宁?”
江宁笑了笑,把手里的面包片递给宋弥一个:“嗷,对了,萧上校叫您今早去找他一趟,说是有事要和您商量。”
宋弥接过面包片,叼在嘴里,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推开会议室的门,只看见一个男人正坐在正前方的椅子上喝着咖啡,啃着……黄瓜?!
这吃法也是没谁了。
宋弥敬了一礼,问道:“上校找我有什么事?”
椅子上的男人穿着白衬衫,脖子上挂着十字架项链,闻言转头看向宋弥:“弥?来了?坐!要不要喝咖啡?”
“不用了。”
萧降放下杯子,开始说起了正事。
“昨天晚上怎么样?”
“还好,问出了接头地点,根据我们之前找到的线索,完全可以找到他们其中一个窝点,带足人手,抄了他们家也不成问题。”
“你办事,我肯定是放心的,处理干净了?”
“嗯。”
人之间的信念本就容易崩塌,何况在这种时候,人类的生存环境质量大幅下降,怪物不定时出没,于是,人类建起了基地,锻炼人才,进入总部研究药剂和攻破消灭怪物的方法,当然,这种情况,自然也会有不甘的对立面,于是就产生了了反叛组织“饵”。
如果在此期间有人当了叛徒投靠“饵”,比如伯斯,那么这种风气就会像寄生虫一样,从开始的虫卵,然后孵出幼虫,最后繁衍,直至密不可分,那可就麻烦了。
而负责切断这些的地下工作者,则被称之为“地鹰”。
宋弥,就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地鹰”。
“地鹰”的生活基本上没多少休息时间,手上的鲜血与杀生后的罪恶一辈子都洗不干净,所以他们对上帝的期许很高,常常去祈佑天神的庇护。宋弥极为特殊,他从不相信这些。
从废墟里爬出来的狼崽子,只会相信自己。
“今天收拾收拾,去地下城看看纪泫。”萧降又走去调了调会议室里的监控。“那群孩子呆在那种地方,总归不安全。”
“知道了。”
“弥啊。”萧降叹了口气,“我要是没了你,可又上哪找个一模一样的帮手?”
宋弥心道:“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的神经?”
等宋弥想过来,已经站在地下城入口了。
这里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混乱。灯红酒绿,两边皆是店铺,灯光都散发着一种廉价感,除店面以外的其他地方就都是水泥墙了,还有些发霉。喝醉了酒说疯话的男人,身姿窈窕看选首饰绢帕的女人,还有在此巡逻的兵官随处可见。
这里没什么人管,就连巡逻的人也管的很松,偏偏还拿他们没什么办法,所以就算这里突然有两个壮汉当街打起来,打的你死我活,也没人会搭理,毕竟这种事最常见不过。
一路人流熙熙攘攘,酒味烟味弥漫在整个街上,耳边净是脏话和私下交易的声音,宋弥其实不怎么会来地下城,原因:太吵。而且他对这种氛围并不喜欢,如果一定要来的话,基本上就是找纪泫。
淮锦院,宋弥站在门前,一股臭味直充鼻子,让人想吐。
“把他扔出去,打扫了,在这恶心谁呢?”女人站在一个醉汉的面前,骂骂咧咧着,醉汉瘫在地上,旁边是呕吐物一样的东西。
宋弥皱了皱眉:“纪老板。”
女人闻声转过身来,见是他,立马笑了起来,“呀!宋副上校!”纪泫向后踢了一脚那醉汉,吩咐人把他收拾好,复又抬头走向宋弥,手搭上他的肩头。
白皙的腕上是一个翡翠珠子制成的手链,乌黑卷发披了满肩,纤细曼妙的腰肢,清瘦明显的锁骨,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魂,一双桃花眼生的相当漂亮,仔细看,右眼角下还有颗不明显的痣,笑起来看人有点风情万种,任是谁个看了都会动心的。
偏偏是这样的漂亮女人,宋弥曾亲眼见她一连干了三大瓶啤酒还要人继续添,把一个闹事的骂的体无完肤揍到不敢还手。
“真是稀客,过来吧。”纪泫把耳边碎发理了理,点了根女士香烟,“这几个月来的不多,你看着拿吧。”
纪泫叼着烟走到吧台,俯身在抽屉里抽出几张信封一样的纸包递给宋弥。
宋弥结果,点点头:“好,这些就够了。”
纪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摆摆手:“那就好,我可跟你说啊,最近这帮人警惕不少,我尽量能搜就搜。”
“谢谢了,纪老板,祝生意兴隆啊。”宋弥说完便走了。
纪泫笑了笑:“唉——还真是没意思,好歹真心点啊——这个性子,将来哪有姑娘看得上啊,老了都没人管,难不成靠着萧降?”
宋弥刚走出店门,就听见后面一声喊:“把这傻*扔出去和外面那个堆一块等人领!天天来这找不痛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他妈呢!包容性那么强!”
宋弥:“……………”
宋弥回到总部,第一时间就是把从纪泫那得来的情报交给萧降。
“上校。”
“啊?哦,行!”萧降那骚气天成的步态真的……辣眼,猫步普及的范围都这么广了吗?“啊!感动!勤勤恳恳帮我的人真是不少了!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报答你!弥,这样子!咱俩抱一下!感受感受同胞之间的温暖!”
现在的宋弥真的想打人,这同胞间的温暖真够烫了。
宋弥把马上要贴上来送温暖的萧上校推开:“上校。”
萧降转了个圈之后,站好:“昂昂昂昂昂行行行,不和你闹了,光给你布置任务,我心里都有点过意不去,这样,这次这个,我陪你去。”
宋弥就差没在脑门上刻下“嫌弃”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了。
“……是。”
大约是这样的,三个小时前,总部研究员曾来找过萧降。
“你们最好今天就把201找回来,一小瓶这个,可就足够催化好几只怪物了,你也知道最近不太平,外面那些东西都等着呢,“饵”可以不顾一切,咱们不能,这群东西是真打算同归于尽。”夏暄吐了口烟,翻了个白眼,“真是不知道这种东西到底是哪个疯子搞起来的。”
像“饵”这种组织,源头根本无法查询,内部复杂的像蛛网,一次斩断不成,可能就会被网黏住,万劫不复。
“把烟掐了。”萧降指了指夏暄的手,扇了扇鼻子,“呛的慌,弥发现接头地点了,待会去埋着,今晚就能成。”
此时的萧降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今晚东南郊的大惊喜。
化林,挨近东南郊的一片树林,宋弥到的时候,看见一个高大人影,走过去看到的就是萧降。
他还是穿着那身白衬衫,背着皮质束带,腰间别了把手枪,后面的头发拿皮筋扎了起来,看起来还有点痞气。
“上校。”
“嗯,走吧。”
走过化林然后走出来就是东南郊,这人很少,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在这接头,还挺聪明。
傍晚的化林黑到有种诡异的气氛,微弱的月光绝望的撕扯着夜色,几声鸣叫,不知是余蝉还是乌鸦。
宋弥清晰的感受到萧降附上了他的右手,他有些诧异。可是却目不转睛的盯着上方的树,越看越入神。
这时他突然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摸上他肩头,他突然愣住了,因为他非常明确那东西不是萧降的手,他回头看了看,是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孩子浑身是血,可怜兮兮的向他求助。
“阿弥……你怎么走了?……你救救我啊……”
呼吸在一刹那间停泄了,瞳孔慢慢缩小,心里一直在说不,好像是说给那孩子听的。
“别走……救救我啊……”
周围瞬间变成了一座座塌毁的高楼,哀鸣声阵阵,转头一看萧降已经不在了,在自己手上的温热是一片赤红,那个孩子就被压在楼下,头上都是血,顺着发丝和脸颊留下,嘀嗒声震耳欲聋和那求助声一次次的在宋弥脑中回荡。
“你会带我逃走的对吧?阿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救了你的!”
“啊呵!”宋弥嗓子里发出一声马上惊醒。
周围是一片明白,身下?身下就是雪白柔软的病床。宋弥四下张望,发现是急救室。
突然眼前一抹黑,再次睁开眼睛,就是看到研究员围了他一圈,全都是慈祥的,像是在看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教授?”宋弥开口喊了一声,“是您吗?”老教授回答了他,语气一如当年一般平和温柔。宋弥的眼前开始模糊,眨了眨眼透明的液体落了下来滴在他身上。宋弥一把搂住了老教授,闷不做声,地上却尽是水滴。
“哈哈,傻孩子,这是怎么了?”老教授摸了摸宋弥的头,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亦或是父亲正在哄他的孩子,“好啦,我去给你倒杯水。”
宋弥抖了抖,慢慢松开了手,嘴里又哼哼了几声,洗了洗鼻子,整张脸都红的不行。
看老教授去倒水,宋弥下床去拿纸巾。
突然脚腕被握住,他心下一惊,低头一看。
“你别走……阿弥……救我……”
“啊!”宋弥再次惊醒,这次身旁没有高楼没有病房,没有教授,而是紧蹙着眉头的萧降和一旁冲药的夏暄。
“醒了?”这话是夏暄问的。
宋弥没急着应和,而是悄悄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应该是真的。
“嗯……”
梦总是给人一种不真实感,就像刚才的一切仿佛还在眼前,下一秒就突然清醒,有了呼唤。
萧降始终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地看着他,深黑的眸子里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
“我什么我。”夏暄把药递给他,“哝,喝了。”
“出去做任务,半路晕在化林,还真是您百年难得一遇的情况,你要是直接倒在窝点,那还真是PERFE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