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恋爱,多么美好的词啊,纪乃棠活了22年,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些,所以他并不知道两个人谈恋爱是怎样的。
所以他们这段包养关系真的跟别人的不一样吧,他心里冒出了一些之前不敢有的想法,但却又怕到头来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纪乃棠没想多久,两个人就到了邱立闻的病房外,想到接下去要面对的,他刚才好不容易变好一些的心情,瞬间又没了。
“爸,您看谁来了。”邱月走到病床前轻声说:“是棠棠啊,棠棠他来看您了。”
纪乃棠冷眼看着躺在病床上消瘦了很多的邱立闻,他这有很多年没见到过了,现在突然看到,跟印象中的相差太大了,他差点认不出来了。
“谁让你来的?滚出去!”
邱立闻的话不怎么好听,但是他已经没什么气势了,听起来一点威胁力都没有,纪乃棠笑了一下,道:“我确实挺不想来的,不过现在看到你这样,又觉得挺解气的。”
“你…咳咳咳咳……”邱立闻被气得猛咳起来,邱月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替他顺了顺背,劝道:“爸您别生气,棠棠还小,小孩子说话……”
“他就是巴不得我死!”邱立闻说句话都要喘好几口气,看上去确实不怎么行了,纪乃棠点头:“看来您挺了解我的啊。”
“滚出去!”
纪乃棠站在那里没动,一副神态悠闲的样子,这更加刺激到邱立闻了,邱月连忙朝着纪乃棠说:“棠棠,你要是不想说话可以不说。”
“那为何我不想来不可以不来呢?!”
邱月也被气到了,可她又没资格训斥纪乃棠什么,所以只能去劝慰邱立闻,纪乃棠看了看这间单人病房,环境还挺不错的,他走到窗户边往下看去,楼下花园里病人不多,可能因为今日天气有些阴沉吧,待会估计会下雨。
纪乃棠看了一会才转身问:“行了,我挺忙的,不是说您想见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别耽误时间,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拿来浪费,至于您,怕也没多少时间可浪费了。”
邱立闻刚缓过来的一口气差点又被气得咽下去,他是想见纪乃棠,但他不想见到这个仇恨他、呛他的纪乃棠!
“您这环境真不错,至少可比小舅那里好多了。”
纪乃棠说出这句话后,只见邱立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笑了笑,问:“外公,您都快不行了,临终之前不准备见一见自己的儿子嘛?”
“乃棠!”邱月声音严肃地喊了一句,纪乃棠嗤笑了一声,也懒得说什么了,转身出了病房。
“棠棠!”邱月追了出来,纪乃棠停下脚步看向她:“您让我来看他,我看了,还要怎么样?”
“你刚才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找到了喜欢的人了?”
纪乃棠没料到她会突然跳回到那个问题上去,他没回答,但是邱月从他的神情上便能判断出来有没有。
“那就好,你身边有个可以互相照顾的人,妈妈也能放心一些。”
“就说这些?说完了?那我走了。”
“等等。”邱月握紧了她自己的衣角,下定决心道:“孩子,妈妈以前对不住你,不过你放心,以后不会了,记屹的股份妈妈会全部转让给你的。”
“我不稀罕。”
“不管你稀不稀罕,那些都是你应该得到的。”
纪乃棠挑眉:“先不说这些,你觉得纪伟楼会让你把股份让给我吗?!”
“他肯不肯是他的事,至少那些股份一直都在我手里,我会想办法的,你相信妈妈,妈妈会帮你把记屹集团拿回来的。”
“我要怎么相信你?”纪乃棠撸起衣袖指了指手臂上几道比较深的疤痕,说:“我这条胳膊现在看起来也就只剩下几道疤了,可它当初差点被废了,还有我身上那些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疤,妈,我当初求您帮我的时候,您还记得您说了什么吗?”
邱月心一颤,眼泪便忍不住落下来了。
纪乃棠放下袖子,平静道:“我给您看这些不是为了让您补偿我什么,就只是单纯想告诉您,小时候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没人肯帮我,而现在,我不需要了。”
“是妈妈不好,妈妈没保护好你,可每次看到他们虐待你,妈妈心里也痛啊,可我……”
“你是不是又想说‘可你能怎么办呢’?这句话我已经听腻了,其实我倒不怎么恨纪伟楼,他虽然虐待过我,但好歹也只是虐待了我,并没有去伤害我身边的人,这点跟你们不一样,挺好的。”
纪乃棠抬脚往前走去,邱月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一直想着毕竟是母子,总有一日他们能和好如初的,可现在看来,似乎永远也不可能了。
纪乃棠看似走得潇洒,但其实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地在发抖,人有时候就这样,越是刻意想去忘掉的,越是忘不掉。
他出了医院大门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原本是打算回公寓的,但是上车的时候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去了陵园。
现在已经快下午四点了,一般上这个点很少有人会来陵园了,纪乃棠一步步往里走着,四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非常寂静。
他慢慢地在一座墓碑前停了下来,上前几步蹲在了地上,往前慢慢靠在墓碑上,哽咽道:“哥,我好想你。”
跟之前一样,回应他的只有冷冰冰的墓碑。
“我来的匆忙,忘了带你最喜欢的百合花,你会怪我吗?”
一滴泪落在石板上,这就像是给了阴沉沉的天空一个讯号似的,紧接着豆大的雨滴便袭来了,一瞬间,倾盆大雨。
只一会功夫纪乃棠全身上下便都湿透了,但他也不想动,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他其实很少来这边,主要是他不敢确定纪默羽是否想见到他。
脑中不由自主想起十七年前在孤儿院里第一次见到纪默羽时的场景,纪乃棠有些难过地想着,若当初他没有选纪默羽的话,是不是纪默羽就能好好地活着了。
这场悲剧,因他而起,之后又是他将纪默羽彻底地推向深渊,所以纪默羽肯定恨着他,肯定不想见他。
“棠棠,不要出去,外面太冷了,你感冒还没好呢。”
十岁大的纪默羽拉住了想出去玩雪的纪乃棠,纪乃棠噘嘴:“可我想打雪仗。”
“可如果感冒加重了就要吃更多药了啊,你想吃药吗?”
纪乃棠想了想,问:“我一直吃药的话哥哥会一直拿着糖哄我吗?”
“会。”纪默羽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不过又补充道:“可我还是想你快点好起来,因为生病很痛苦,而且药很苦,我不想你痛苦,也不想你吃苦。”
纪乃棠小脸上带着几分失落地看着窗外,嘟囔着:“等我感冒好了,雪都融化了。”
纪默羽见他这样,有些不忍心地安慰道:“别怕,等我长大了,带你去一年四季都会下雪的地方玩,好不好?”
“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吗?”
“嗯。”
“那哥哥你一定要带我去,我们拉钩。”
“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棠棠,你想去哪里,我都会带你去的。”
两个小小的身影有些开心地靠在一起,外面下着大雪,他们却觉得很暖,不像现在,只能一个人靠着冷冰冰的墓碑,再也没有那些温暖了。
纪乃棠的回忆是被手机铃声给打断的,他有些艰难地拿出手机来,淋了这么久的雨手机居然没坏也算是坚强了,不过雨太大了看不清楚到底是谁打来的电话。
他按了接听键后放在耳边,从手机里传来了岑慕祈的声音:“纪乃棠,你还没到家?”
岑慕祈大概是到家了见他没回去才打电话问的,纪乃棠尝试了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电话那头的岑慕祈疑惑了。
“纪乃棠,你没事吧?雨很大,你若是还在医院的话等雨小一些再回来。”
纪乃棠鼻子一酸,带着哭声说:“岑慕祈,你能不能来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