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楚穆席没说话，目光跟刀子似的一下一下剜着顾辙，后者没坚持多久就败下阵来，笑着求饶。
“骗你的，我这电影还想上映呢，不过确实有点儿亲密接触的戏份，大概明后天吧，你到时候来看，这种程度你要还是觉得越界，我只能把你撵出去了。”
楚穆席“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陆明煦总算吃了个差不多，这是他穿到这个世界以来吃的第一顿火锅。孟苏木平日里总是控制着他的饮食，不能吃这个不能吃那个，想吃火锅害怕长痘——
天地良心，陆明煦以为只有女孩子害怕长痘，没想到男艺人也怕。
好在孟苏木不在，他一口气吃了很多，以满足未来几个月清汤寡水的苦行僧生活。
陆明煦被撑得直打嗝，瘫在椅子里喝葡萄汁，在脑海里和系统聊天。
【系统，今天楚穆席说我要吸引一批死忠粉，你上次给我发布的任务是让我吸引颜粉，目的是不是一样？】
系统赞许：【聪明，吸引粉丝的第一步就是让大家看到你的脸，随后你再用个人品质把他们转化成死忠粉。你的老板和经纪人对你真的用心良苦。】
【那是。】陆明煦得意洋洋，【你也不看看是谁这么有天分，简直是个演戏小天才。】
系统十分可疑地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道：【我看你一直在喝葡萄汁，不是葡萄酒，怎么还喝大了呢？】
陆明煦：【？？？你讽刺我？】
他被一肚子辣汤撑得晕头转向，气咻咻地控诉：【世界上有几个人在短短几个月里能从一个程序员变成狐狸精的！】
系统气定神闲：【程序员是少，但是不一定每个艺人都是专业出身。比如有护士，老师，运动员，他们的演艺事业都有声有色，所以你并不是个例。】
陆明煦无言以对，悲哀道：【你变了，之前你对我没有这么犀利的，前两天你做低伏小的模样忘了吗？】
系统：【那是因为要照顾你的情绪！】
青年打了个嗝还没来得及反驳，不知从哪一桌哪一位演员那儿传来一句欢呼：“还有三分钟我们电影的定妆照就要发布了！”
陆明煦一怔，立刻从楚穆席的手边拿过自己的手机——他刚才一边吃火锅一边玩手机被批评了，手机也被毫不留情地没收了。
因为关系到主线任务二，他的动作比谁都急切，点开官博一看，果然有预告，从九点半开始每隔五分钟发一波定妆照。
楚穆席瞧着他紧张的模样有些好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定妆照不是拍得很成功吗？”
陆明煦两只手捧着手机如临大敌，抽空回嘴：“但是大家的审美都不同啊，万一我丑到大家那多不好……”
他碎碎念了什么大家没听清，一桌子的人都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有个性格活泼的女演员更是直接拆台：“得了吧，你这长相能丑到人也挺不容易的，就别抢我们的台词了。”
众人哄堂大笑，突然有人喊：“来了来了！”
一刷新官博页面果然跳出了男女主的定妆照，言笙一袭青色长袍，玉冠将黑发悉数拢起，看起来丰神俊朗，气势不凡。
而同他站在一起的林西子则一改之前温柔婉约的荧幕形象，穿着一身干练的鹅黄色劲装，眉峰凌厉，身形窈窕，手中还握着一支长鞭，引得评论中一堆粉丝在嗷嗷喊“老婆”。
粉丝们消息灵通，早已守在官博嗷嗷待哺，定妆照一发出，评论和转发蹭蹭上涨，每次刷新都能多出几千条，更别提言笙和林西子这两位娱乐圈顶流的粉丝正较着劲地吹彩虹屁，直把陆明煦看得目瞪口呆。
他不由自主地感叹：“言哥和西子姐的粉丝也太多了，我一条评论没看完就找不着了，大家都好会说啊！”
楚穆席手中把玩着一支烟并不抽，闻言亲昵地揉了揉青年的后颈，凑近他耳边道：“你以后也会拥有这么多粉丝，每个人都为你而倾倒。”
陆明煦顺着他的话想象了一下，有点儿暗戳戳地兴奋，忍不住也压低声音像秘密交易接头一样问：“会有三万个吗？不算僵尸粉！”
楚穆席：“……”
偷听的系统：【……您敢不敢猜测得再大胆一些！】
说话间已经又发了一组定妆照，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组就轮到男三号陆明煦了。
楚穆席不看自己的手机，却凑到陆明煦身边同他一起看，温热的鼻息混着男人身上淡淡的香气强势地包裹住了青年。
陆明煦嗅了嗅，是清冷的柑橘海盐香调，还混着一点儿淡淡烟草香，很适合楚穆席。
真好闻，像楚穆席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冷静又淡定，强势却也温柔。
他几乎是被对方半抱着，不合时宜地走了神，直到耳边响起男人的提醒：“还有一分钟。”
楚穆席拉开一点距离，亲眼见证了青年白皙的耳朵是怎样变得红扑扑的，他心情大好，忍不住又恶劣地重新凑近，却遭到了抗议。
陆明煦：“你没有手机吗！为什么要看我的！”
男人理所当然地答：“我的手机里没有娱乐性质的软件。”
“哇发了发了！”
“天呐这也太好看了吧，我要忍不住心动了！”
陆明煦顾不上纠结急忙刷新，官博的九宫格已经发出，五张陆明煦的单人照，其余的是陆明煦和言笙或者其他演员的合照。
最中间的是顾辙特别表明最满意的那张，狐耳少年懵懂地看着镜头，眼神清澈，神态娇憨，活脱脱一只初入人间不知世事的小妖怪。
而他眼尾处的妖纹和张扬的红衣又让他看起来颇具攻击性和危险性，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矛盾地体现在这张照片中，像一石激起千层浪，评论中的网友们都发了疯，像被捅了鸡窝一样都在“啊啊啊”地叫唤。
就连楚穆席也愣了下，他当时虽然在现场，但周遭的环境乱哄哄，拍照背景又是一片绿幕，根本没有这张正式照片来得有冲击力。
楚穆席同屏幕里天真绝美的小狐妖对视了一眼，又转头看了看发出“噫嘻嘻嘻”怪笑的青年，突然觉得有点儿不真实，有些分不清楚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陆明煦。
直到青年一边刷评论一边夹了一个手打鱼丸“嗷呜”一口吞下，楚穆席才没忍住笑了一下，没有夹烟的那只手搭在陆明煦的后颈上揉了揉，引来对方疑惑的一瞥。
安哲也坐在这一桌，陆明煦的斜对面。这一顿饭他没吃多少，大部分时间都在偷偷观察楚穆席和陆明煦两人。
他们两人的动作又自然又亲密，一点儿都不像是老板和艺人的关系，更不像安哲最初揣测的那种关系，反而像是热恋中的小情侣，总是不由自主地黏在一起，压根注意不到旁人的眼光。
可是据安哲的观察，陆明煦和孟苏木的相处模式似乎也差不多，总不能是两个常人望尘莫及的大佬都在同陆明煦谈恋爱吧？那样不翻车才怪呢。
而且……
安哲端起面前的酒杯，借着喝酒的掩饰打量楚穆席，越看越觉得对方合他的心意。
无论是身高长相、行为举止还是衣品这样的细节，都恰好戳中他心中的点，甚至是今天对方冷着脸发脾气的模样都让他不由自主地去回味。
安哲承认自己有些慕强的心理，除此之外，因为从小缺乏父爱和安全感的关系，他总是渴望着从别人那儿汲取温暖，哪怕只有一丁点。
幸运的是他的模样很不错，也有一些特别勾人的小动作可以吸引人，所以总是有人愿意捧着他、宠着他，比如陆明煦，还有刚认识不久的李嘉许或是一些私下里有联系的男粉丝。
但是这些人加起来，都很难与楚穆席抗衡。对方不仅是安哲的理想型，他手中的权力和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更让他心向往之。
假如能够取代陆明煦……安哲被这个突兀冒出的想法惊了一下，又很快平静下来，不着痕迹地打量分析着陆明煦的各种行为细节。
那厢的陆明煦还在翻评论、转发，遇到可爱的发言还会一本正经地念出来。
“天呐这个造型真的绝美！这是什么古装小美人呜呜呜！”
“小狐狸真的又帅又可爱，颜值也太逆天了，快过来让妈咪rua一下大耳朵！”
“这是什么绝世小甜心！试问谁不想拥有这样的一只小狐狸！告诉我剧组的位置，今晚我就去把他偷回来！”
“他的眼神看得我的心都要化了，呜呜呜把一切都捧给宝贝！”
“只有我一个人认出这是陆明煦吗？姐妹们！这是陆明煦啊！之前演了《雪月行》里面的重欢！我的天他和那个时候怎么完全不一样了！”
“我我我也认出来了！陆明煦那个时候的气质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看起来又坏又花心，现在怎么变成乖乖崽了！”
“楼上！我我当时真情实感地嗑了好久他和安哲的cp！一个痞坏大帅哥一个清纯小可爱超级香！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逆了……不，是属性一样了……”
“点名表扬造型师！脚镯绝了！”
楚穆席跟着陆明煦滑动屏幕的速度看评论，读到这些的时候轻轻“哼”了一声，十分不满地要求：“看看别的。”
“好啊。”
陆明煦的脸和耳垂都红扑扑的，他一开始只觉得网友们说话可爱，结果越看越羞赧，就算是他妈妈之前都很少喊他“宝贝”“小可爱”这些称呼，现在猛地多了这么多“野生妈咪”，差点扛不住这些亲亲热热的彩虹屁。
楚穆席瞧着近在迟尺的红脸蛋儿心里一动，贴近青年耳边照着评论一字一句地读：“狐狸宝贝怎么这么甜。”
“哪里来的漂亮宝宝，好想啵啵宝宝脸蛋。”
“我宣布……”楚穆席读到这条是轻声笑了笑，“我宣布，从今往后陆明煦就是我的心肝儿，我的Top，我将为他奉献我的全部。”
粉丝的评论原话是“我将为他奉献我全部的追星热情”，但楚穆席私自改成了“全部”，听起来有种深沉的意味。
男人似乎并不擅长读那些肉麻的昵称，咬字生硬又别扭，却因为醇厚的音色和笑意平白多了几分浪漫，陆明煦越听越心慌，耳朵红得快要滴血，终于忍不住伸手抵住楚穆席的半边脸将他推开。
“你做什么要念出来！我都二十一了，哪里是什么小宝贝！”
陆明煦作势挥了挥拳头，还想撸起袖子展示一下自己不太明显的肱二头肌，把一桌子的人逗得哈哈大笑。
林西子是个行动派，直接站起身绕过两人中间的言笙，准备实现一下网友们的愿望。
“来，小狐狸，过来让姐姐亲一下！”
陆明煦急忙求饶：“西子姐，你就不要逗我啦，再说下去我要无地自容了。”
这时言笙把自己的手机伸了过来，示意陆明煦看：“你看这些评论，希望我们两个是官配的人比希望我和西子是官配的人还多。”
果然，除了夸赞陆明煦的扮相的评论之外，还出现了一些画风迥异的言论。
“我的天家人们！陆明煦和言影帝的这个肤色差绝了！小说竟然照进现实！这不就是我最爱的那种设定吗！”
“还有身高差！言影帝的手可以刚刚好搂住小狐狸的腰！我的天我看他们俩的身体曲线都可以完全契合起来！”
“楼上，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陆明煦光脚踩在言影帝鞋上的那张！嘶哈嘶哈！怎么会有这么白的jiojio！还有小铃铛~”
接着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在下面列起了队形，每个人都在用同样的一句话刷屏。
“言影帝，要是我我就不做人了！”
言笙本人笑到咳嗽：“既然大家都要求我别做人，那我就只好……”
楚穆席：“只好什么？”
言笙：“咳，只好让他们失望了。”
狐狸诚可贵，电影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两者皆可抛！
已经飞了半天眼刀子的男人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
陆明煦压根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他现在满心里都是惊叹和不可思议，只有看着这些热情又可爱的评论和不断增加着的粉丝数，他才有了些“自己是个艺人”的实感，却还是觉得思想飘飘荡荡落不到实处，觉得很难回馈这么多人的夸赞和喜爱。
系统安慰道：【其实你不用有心理负担，这些网友就是我所说的“颜粉”，只为你的脸而来，并没有对你报多大的期望。】
陆明煦：【……谢谢，但是可以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吗？】
系统嘻嘻笑：【距离你的定妆照发布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你要不要猜一猜粉丝增长了多少？】
陆明煦这才想起自己的主线任务，急忙去看粉丝数。
五百零二万。
他不记得之前的粉丝数是多少，只好求助系统。
系统条理清晰地回答：【在宿主的定妆照发布之前，此账号的粉丝数为三百一十三万，除去僵尸粉为三百万。】
陆明煦忧心忡忡：【僵尸粉比我的任务要求还要多好几倍！】
系统坚持说完：【发布定妆照之后本系统手动清理了僵尸粉，现在的粉丝都是活粉，也就是说，半小时内你的粉丝净增长二百零二万！】
计算机高材生陆明煦头一回怀疑自己的数学能力。
【二百零二万！】
他震惊地喃喃自语：“任务是三万，我超额完成了这么多……原来粉丝是这样的啊……”
楚穆席以为青年在和自己说话，像撸猫一样摸了摸他的下巴，疑问地发出一个“嗯？”的鼻音。
陆明煦恍恍惚惚地举起手机让男人看自己的粉丝数，忍了忍还是问：“老板，你安排人给我买粉丝了吗？”
“没有，太水，你不需要。”
楚穆席扫了一眼暴涨的粉丝数并没有放在心上，叮嘱陆明煦：“你不要把这个看得太重，只是一个数字代表不了什么，你只要按照公司给你的规划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就好。”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太专断，补充道：“当然，公司的规划是综合各方面评估之后得出来的最优解，如果你有自己的想法一定要提出来，我们可以一起商量。”
陆明煦听完这番话觉得自己简直无敌幸运，能遇上这样认真负责又好说话的老板，忍不住想起了自己“上辈子”的导师。
那老头儿对他特别严厉，对别的研究生要求七分，单独对陆明煦要求九分，差一点都要挨削。
虽然老头打人也不怎么疼就是了，往往是陆明煦又乖又怂地求饶保证，立刻就会消气，还会板着脸装作不经意地塞给他一块巧克力。
也不知道老头儿得知他死去的消息能不能撑得住，以后还能不能找到合心意的学生。
陆明煦想到了从前，心情不可避免地沮丧起来，悄悄地叹了声气。
楚穆席以为他压力太大，手又覆上他的后颈处不轻不重地揉捏几下，青年被顺毛顺得舒服，像一只真正的猫那样眯起了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楚穆席：“困了？那差不多就散了吧，明天还要开工。”
顾辙也点头：“是，大家都回去早点睡，怎么来的怎么回，别再出去浪了！杀青我请客，想怎么玩怎么玩！”
众人欢呼：“顾导万岁！”
楚穆席率先站起身穿好了西装外套，又把撑得不能自理的陆明煦从椅子上拎起来，颇有些无奈。
“你是金鱼么？不知道饥饱？”
有人撑着当然好过自己走，陆明煦光明正大地赖在人身上，像一个大号的挂件，一路别别扭扭地走到了停车场。
陆明煦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无意识地揉了揉脸，结果不小心碰到了下巴，发现那里冒出了一颗又疼又肿的痘痘。
他一惊，瞬间清醒过来，赤着脚跑到卫生间照镜子，结果被结结实实地打击到了。
“完了。”他吃早饭的时候向楚穆席哀叹，“如果化妆品盖不住的话，今天就没办法拍了。”
楚穆席：“可以先拍远景，或者背影之类的，到片场之后和顾辙讨论吧。等会儿我有个会要留在酒店，助理开车带你去。”
青年恹恹地点头，到了片场发现好几个不知节制的演员和他一般情况，惹得顾辙不停翻白眼。
“看看，一晚上不见都发成枣糕了，怎么接戏？！”
顾辙昨晚喝了不少，今天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眼下两抹浓重的青黑，活像经历了一晚上战火一样，情绪更是恶劣。
言笙试图为他们说话：“昨晚开心就没节制了些，可以调整一下拍摄计划。”
“不然还能怎样？！”
顾辙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扭头就走，言笙看着陆明煦安抚地笑笑：“他就这个脾气，不是真心怪你们的，没看他自己都成什么样了。”
“知道的。”陆明煦放空两秒突然咂咂嘴，“但是昨天那家的羊肉真的好吃……我变成这样，没有一只羊是无辜的。”
众人被他逗得直乐，化妆师姐姐扳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看，笑着叹口气：“得了美食家，赶紧的化妆，不然等会儿别说羊肉了，导演把你的狐狸毛都薅秃。”
陆明煦乖乖照做，涂了许多粉底和遮瑕勉强把痘痘遮住了，还是被顾辙给嘲讽了一通，“嘿，这是哪儿来的白板？”
孟苏木紧赶慢赶，终于在剧组开放粉丝探班的当天结束了手头的事，买了最近的一次航班飞回国，恰好赶上了夜宵时间。
酒店餐厅里灯火通明，由于第二天要开放探班就没有安排大夜戏，这会儿刚收工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们大部分都在这儿，一是为了交流交流拍戏，二就是在人多的地方放松放松神经，开开玩笑什么的。
陆明煦和楚穆席两人坐在墙角的卡座，一个人在处理工作，另一个在玩游戏，各种不同的枪声“砰砰砰”响个不停，陆明煦的表情也随着游戏进展时而兴奋时而沮丧，生动得很。
孟苏木站在窗外门廊投下的阴影里，隔着一道玻璃看着青年，只觉得一路的风尘仆仆被彻底抚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