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丑东西实在令他反胃,沈惊墨没忍住,吐了。
捂住胸口咳了半天,咳出几滴苦水,什么也吐不出来。
沈惊墨缓了会儿,袖中拳头发紧,敛眸压下眼底寒芒。
再抬头眸中已然含泪,娇嫩的薄唇紧抿 ,那双绯红传神的桃花眸哀哀戚戚,里面带着些许委屈。
“我知道错了。”
“我不该未经您的允许擅自去库房拿新衣裳,感谢大人宽恕不告诉姨母。”
沈惊墨抬起袖子虚弱地咳了咳,玉指剥落外衣。
“莲雾姐姐体内的毒不能再耽误了,我回去替莲雾姐姐找解药,很快送过来。”
他双手递上衣裳,弯腰的时候,薄瘦颤栗的身骨暴露无遗,领口微敞,裸露出来的肌肤胜雪。
管家被迷得七荤八素,若不是平日逮不到三公子,他早就想压倒他。
管家伸手欲揽美人腰肢。
沈惊墨在这时拘谨地收回手,面映红蕖,语气乖顺含带讨好,“我还是洗干净了再还吧。”
管家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鼻尖陶醉地嗅了嗅,“不就是件衣裳么,今日三公子若是与我行欢快之事,以后有的是新衣裳穿。”
老男人眼珠子都要黏在沈惊墨身上,莲雾心里气愤,紧紧抱住男人,嗲声嗲气道:“你不是说今日陪我的吗?赶紧让他回去给人家拿解药好不好,下面已经忍不住了。”
莲雾张口喘气,大幅度扭动腰肢,用那个地方蹭了蹭。
管家神色一紧,低头亲吻莲雾,离开时,不忘摩挲沈惊墨的手,留下一片惹眼的红痕,“小宝贝,等我晚上来疼爱你~”
很快,淫浪的声音隔着墙传了出来,沈惊墨胃里翻江倒海,硬生生压下心底的恶心,一步步朝搏斗场走去。
他吹响竹哨,伴着一道响彻云霄的嘶吼。
一匹凶猛满口獠牙的瘸腿狼从监牢缓缓走出。
沈惊墨用竹哨砸它,瘸腿狼猛地回头,涎水顺着嘴角流淌到地上,恶狠狠地向他扑来。
沈惊墨施展轻功一面躲避瘸腿狼的穷追,一面把瘸腿狼引到管家与莲雾所在的屋舍。
关键时刻,沈惊墨凌空而起,飞身落地在瘸腿狼后面,瘸腿狼直直朝室内冲去。
霎时传出管家与莲雾的尖叫声。
鬼哭狼嚎引来众多家仆,沈惊墨躲在树后。
他一时不知道去哪里,回到了搏斗场,站在高高的石阶上,目光空洞地凝望底下的兽台。
“怎么报仇了还抖得这般厉害,看来那件事带给你的阴影很深刻啊!”
沈惊墨身子一僵,循着声源,看到了说话的男人。
他的堂叔——沈康。
沈康抱着双手赞叹:“墨儿长大了,很勇敢,懂得拿身边人开刀了。”
沈惊墨警惕地看着他。
京城的权贵私底下有不少乐子,最刺激残忍的莫过于猛兽互撕,他们豢养各种凶猛的野兽,用贱奴的命训练它们撕咬觅食的能力,最后在搏斗的那天勇猛得冠。
他这个名义上的堂叔和沈氏,曾经为了试探他有没有偷偷练习爹爹留下的秘笈,会不会武功,让管家把他骗进兽场,吹响竹哨放出野狼咬他。
他们不知道的是,沈玄膝下三子,唯独不让沈惊墨习武,他那时是一点也不会,只能在兽台狼狈地逃窜。
眼看恶狼就要扑上来,那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情况紧急之下,突然有人飞跃出观座席,弯弓搭箭,射中恶狼后腿。
沈惊墨被吓晕了,醒来后沈康跟沈氏在他床边窃窃私语,把这份密谋说了出来。
自此,沈惊墨学会了藏拙。
四目相对,剑拔弩张,还是沈康率先打破了冷场。
他笑道:“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堂叔很想看看墨儿的功夫有多精尽,是不是在你爹爹的层面上,青出于蓝而胜——”
沈康话头骤顿,他垂眸,难以置信地看着胸膛前插着的匕首,鲜血从伤口喷溅而出。
“看到了吗?”
沈惊墨丝毫不给他废话的机会,飞身而至,“闭上你的臭嘴去死吧!”
他挥舞拳头带着两世的愤恨砸在沈康身上。
沈康反应迅速,可惜心口挨刀力不从心,在沈惊墨咄咄逼人的攻势下败退。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沈惊墨的对手,噘嘴吹响哨令。
登时,猛兽们的嘶吼从监牢里传了出来。
沈康捂住心口,发出瘆人的冷笑,“沈惊墨,好好招待我送你的宠物。”
沈康跌坐在地上,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暗卫给他治伤。
每匹猛兽都有不同的号令,他连吹数十种,得意洋洋地欣赏着沈惊墨眼底的怒意。
沈惊墨再想杀他已经来不及了,强壮的白虎挡住他的去路,身后围聚着各种凶猛残暴的野兽。
“吼——!”
伴随着白虎的咆哮,所有猛兽同时发出愤怒的嘶吼,震得人耳膜发麻。
沈惊墨脱掉里面仅剩的一件衣裳。
沈康嘲讽:“怎么,是打算大干一场了吗?不过你这小身板,连白虎的牙缝都不够塞。”
沈惊墨咬破手指,目光凝视着沈康,狠狠擦掉唇边的血迹,露出恣意的笑。
他把血挤在衣服上,拿出毒粉倒在沾血的地方。
沈惊墨凌空而起,飞快将带血的衣裳击向白虎。
顷刻间,白虎哀嚎着化作一滩黑水。
他在兽群间飞奔,把它们引诱到有黑水的地方,接二连三的猛兽化作黑水。
“宫魂散!”
沈康目光凛然,那种霸道的毒,染血侵蚀万物,沾上一点便会在短时间内迅速化成一滩黑水,黑水同样带着侵蚀的毒性。
兽场的猛兽逐渐减少,沈康怒道:“来人!放箭!”
暗卫从各个地方涌出,手持弓箭对准沈惊墨。
沈康倏然制止他们,玩味道:“不急,慢慢跟他耗,你们只需要封住他逃生的去路,让这些畜生撕咬他,然后把他带到我面前,我要捅穿他的心脏!”
沈康摆弄手里带血的匕首,得知伤口未伤及要害后,执意留下观摩沈惊墨受折磨的全过程。
因为动怒,伤口崩裂疼得他倒抽冷气,可看到沈惊墨终于被他打压,心里异常畅快。
沈惊墨除了要击退猛兽,注意地上的黑水,还得躲避暗箭。
身子尚未病愈,他已经有些气喘,侧身躲闪的时候,一支箭羽擦着发丝而过,沈惊墨心里一横,伸手握住。
箭羽冲击的速度摩擦他的掌腹,一瞬间鲜血淋漓。
沈惊墨眼角抽了抽,晶莹的泪珠在眼眶打转。
他眸色赤红,折身把箭羽插入雄狮的身体,一下又一下,直到雄狮没了生息。
借住雄狮的尸体遮挡住自己,小心翼翼地挪动。
他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抵抗前后猛兽的攻击上,没注意侧面突然扑过来另一匹雄狮。
反应过来已经为时过晚,大抵是知道无能为力,他四肢僵软跌倒在地上,大脑一片白茫,只能做出人类最原始的防御姿态,发出害怕的尖叫,双手挡住脑袋。
周围渐渐静了下来,沈惊墨放松身体,坦然接受自己期待已久的死亡。
不甘平凡却又无能为力的一生,好在这场回光返照的梦了却了他一些遗憾,收了该收的恶人。
沈惊墨苦涩一笑,梦醒了,他果真还是那个拼命讨好宋歧的可怜虫,都这种时候了,还幻想着宋歧及时赶到,在他面前搏杀猛兽。
不过,他要死了,宋歧此刻应该很高兴,所有人都会很高兴,终于不用再见到他了。
沈惊墨啊沈惊墨,魂飞魄散吧,千万不要有来世。
“墨儿!”
“墨儿!醒醒!”
沈惊墨感觉有人在大力摇晃自己,他好累好累,只想闭上眼睛睡下去,却受不住身上的摇晃与耳边焦急的呼唤。
沈惊墨掀开眼皮。
“墨儿。”宋歧喜极而泣,取下衣裳披在沈惊墨身上,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
沈惊墨茫然地环顾四周,地上是猛兽的尸体,周围多了许多人。
他不是箭羽穿心,被毒水侵蚀了吗?
梦还没醒?
沈惊墨一瞬间情绪上头,张口咬上宋歧肩膀,一边咬一边哭。
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不信我,我没有勾结太子害你。
我对你那么好,为什么别人三言两语你就听信别人的话了呢,朝我射箭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我的解释,你那么薄情,是没有眼睛没有心吗?
休了我杀了我啊!救我做什么!
沈惊墨想把这些话质问出来,可眼前的宋歧并非上辈子的宋歧。
“墨儿,不怕,不怕。”宋歧将他抱得更紧了,轻轻拍抚他的脊背。
沈惊墨哭了好一会儿,渐渐压下那些不该有的情绪。
他轻轻揪着宋歧衣裳,小鹿般清澈无辜的大眼睛扑眨,带着浓浓地鼻腔,“三殿下,我是不是咬疼你了?对不起,我真的好害怕。”
宋歧心疼回应:“不疼,墨儿尽管咬,我们已经没事了,不要怕。”
沈惊墨委屈点头,自责道:“堂叔想教我习武,让我跟这些猛兽对练,可是我连最基本的功夫都不会,堂叔应该很失望叭。”
他紧张地抽身,“对了,那些是坏人,他们伤了堂叔!”
沈惊墨焦急地指向沈康身后的暗卫,泪水一滴接着一滴,“三殿下救救我堂叔好不好。”
宋歧轻叹一声,果真还是那个单纯的傻墨儿。
他舍不得他哭,想了想还是把真相压在心里。
面对沈康,宋歧面色沉如坚冰,不说墨儿生着病被强行带来习武,他连点功夫都不会,就被安排跟这些猛兽搏斗。
但凡晚来一步,后果他不敢深想。
今早回寝殿找不到墨儿,宋歧都快疯了,好在有人见到墨儿离开。
他一时间不知道墨儿常去的地方是哪,只能先来将军府碰运气。
眼前一幕,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宋歧轻抬下颏,身后训练有素的侍卫们持剑上前。
沈康连连摆手,“误会误会,他们是我的暗卫,我们在教墨儿习武。”
宋歧冷声质问:“朝墨儿射箭也是练习的一部分吗?”
沈康硬着头皮点头,“这样才有挑战性,练习墨儿身体敏捷速度。”
“那些猛兽呢?”
沈康结巴道:“它们,它们突然失控了,我们这,朝、朝那些畜生射箭救墨儿呢。”
宋歧点点头,“既然是这样。”他问:“我的人也想练练,你可愿意指导他们?”
沈康慌忙摇头,最终还是屈服于宋歧骇人的眼神下,被强行带向兽台。
宋歧检查沈惊墨的伤势,发现胸前一大片血迹不是他的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劫后余生般拍了拍自己心口。
沈惊墨盯着自己身上的血迹染到宋歧衣服上,对方皱着眉嫌弃的样子,无声地与宋歧拉开一段距离。
宋歧不允许他碰他。
沈惊墨垂眸,宋歧救了他一命,他暂且不计较过去的事。
“三殿下,府上可能没有适合您的衣服,不嫌弃的话,我带您去正堂休息,我出去给您买一件,至于我身上这件衣裳,我赔钱给您。”
宋歧察觉到他的有意疏远,颇有些无措,“墨儿,我不需——”
宋歧及时改口,这不正是可以和墨儿拉近关系的好时机嘛,他笑了笑,“衣裳的事改天再说,倒是你还病着,怎么不穿衣服?”
“被毒水腐蚀了,三殿下,你快提醒他们,兽台场上的黑水不能碰,是宫魂散。”沈惊墨说完反而自己先跑回去。
宋歧抓住他的手腕,触及掌心的鲜红,宋歧眸色沉了沉,给暗处的影卫传递消息。
“墨儿,已经有人去了,你身上有伤,我给你处理一下。”
沈惊墨想说不要,可掌心真的好疼,全身软软地随时都有可能撑不住,若是宋歧在,正好可以借用他的势力保会儿平安。
“劳烦三殿下。”
宋歧愣住,眼睛倏然一亮,唇角微微上扬,墨儿第一次没有拒绝他的请求诶。
宋歧笑盈盈道:“荣幸之至。”
寝殿内。
宋歧温暖的掌腹拖着沈惊墨的指骨,仔细地为他上药,在沈惊墨指尖颤栗时,宋歧的动作会放得格外轻。
他手上的伤看着吓人,实际上并没有伤到什么,宋歧处理起来额间还是沁出了薄汗。
宋歧轻轻朝它吹气,满眼心疼,“墨儿,疼吗?”
沈惊墨看着宋歧为自己忙上忙下,鼻尖是男人身上独有的冷冽气息,带给他莫名的安全感。
沈惊墨歪着脑袋,缓缓闭上眼睛。
宋歧包扎好后,欲检查沈惊墨的右手有没有受伤,却发现怎么也挪不动手,抬眸看去,沈惊墨紧拽着他的衣袖,双目微闭,鼻尖传出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宋歧扯了扯手袖,小声唤道:“墨儿。”
沈惊墨没有反应。
宋歧怕他睡不舒服,把沈惊墨脑袋往自己身上靠,这时他才发现,沈惊墨身上烫得惊人。
宋歧不敢耽搁,派人打来热水,一遍一遍替他擦洗身子。
他高烧不退,处于昏迷状态,喂进去的药不过喉,宋歧只好就着碗里的汤药,嘴对嘴喂给沈惊墨。
他怕墨儿醒来怪罪他,在中间用一层纱布隔开,尽管这样,柔软的触感还是激起心中无限涟漪。
宋歧一直守到半夜,沈惊墨体温降下去了,一直悬着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他紧紧握住沈惊墨的手,等他睡息安稳,掩门离开。
沈康被侍卫们打的鲜血淋漓,一口气全靠药物续命。
宋歧过来时不留余力踹中他肩胛,“你怎敢对墨儿使用宫魂散!”
他说话的时候,不免带着三分颤抖,没有人知道,当从墨儿口中得知地上的黑水是宫魂散造成的时候,心口悸动的惊慌。
上一世,就因为此毒,他连墨儿的尸体都未能碰到。
沈康骨头断尽,强忍着痛苦摇头,他张嘴说话,只能呕出一滩黑血。
侍卫再次给他续命的丹药,吊着他最后一口气。
宋歧命他们组装出露出四肢的铁笼子,把沈康放了进去,在里面放上两条蛇,丢到兽台,让猛兽撕咬他的四肢。
完成一切,宋歧随便找了件沈惊墨的衣裳换穿,确保身上没有血腥味后,重新来到床边,裹着被褥把沈惊墨抱上回歧王府的马车。
侍卫回禀:“三殿下,属下放火烧了将军府最偏的一座殿宇,留有弟兄守着。不会殃及将军府。”
宋歧点头。
上辈子墨儿被流言蜚语困扰,这一世,他不希望墨儿再卷入各种流言与危险之中,早在昨日,派人封锁了宫宴上的一切消息。
然而宫宴实在热闹,风声走出,不免有人为了博眼球大做文章,给墨儿带来不必要的困扰,亦或沈氏留下的余孽肆意报复,墨儿性子纯良,可不得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宋歧大胆地替他做了这个决定,暂住王府,待风声过去,是去是留全取决于墨儿的决定。
宋歧心口隐隐刺痛,私心里,他还是希望墨儿能留在他身边,他抬手欲触碰沈惊墨睡颜,手悬于半空。
在这时,宋歧注意到马车上多了一个奇怪的盒子,他随手打开,瞳孔骤缩,“来人!”
侍卫掀开车帘,“属下在。”
他将盒子递给他,“把它烧了。”
回头看了眼尚在睡眠中沈惊墨,“今晚多派几个人,跟我出城。”
“遵命。”
*
沈惊墨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眼前熟悉而陌生的场景让他足足怔了好一会儿,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床侧余温。
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心也跟着沉入湖底,宋歧还是一如既往要了他就不管不顾。
沈惊墨重新躺了回去,怔怔地看着房梁上雕龙画凤的刻印,大脑混沌掺杂着一些不该有的记忆,渐渐露出清明。
他不是在将军府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沈惊墨猛地起身,掀开被子,没有做那种事的痕迹。
沈惊墨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直到伺候梳洗的婢子进来,他快速穿好衣裳,就要离开。
婢子拦住他的去路。
沈惊墨不打算理她,绕路而行。
婢子道:“沈公子节哀,沈老爷勿入兽台被猛兽吃掉,您的妹妹沈小姐在宫中不慎溺毙,沈氏癫疯,将军府也因一场意外的大火被烧毁了。”
沈惊墨身子微微一颤,步子骤停,沈康被猛兽吃掉?沈宣娇溺毙?将军府被烧!
怎么感觉这么奇怪。
婢子安慰道:“沈公子,您不用担心,您虽然昏迷了一天一夜,好在有三殿下照顾,府医检查过了,退烧后并无大碍,也不会留下后遗症。”
沈惊墨万万不敢相信,一觉醒来,他不仅无家可归,还再次欠了宋歧一个人情。
婢子贯会察言观色,瞧他错愕不信的样子,都说亲人去世第一反应是不能接受,拒绝相信,更何况沈公子一下子面临了这么多灾难。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沈公子这么温柔的人为什么要经历这些,老天爷你看看你究竟在做些什么呀。
婢子红了眼眶,“沈公子您就放心吧,三殿下说他会替您料理好他们的后事,您莫要伤心,这半月住在歧王府,有什么不高兴的或者喜欢的,都可以跟我们说,切勿忧思过度伤了心神。”
沈惊墨抿了抿唇,当事人都没哭呢,怎么小姑娘先落泪了。
为了不让旁人起疑,沈惊墨开始酝酿情绪,可那些事对于他来说都是大快人心值得放鞭炮庆祝三天三夜的好事,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庆祝。
他只能想些别的,生生抑制住想上翘的嘴角,“姑娘莫哭,沈某……唔…”
沈惊墨转过身,以手掩面,简直是老天爷都在帮他啊,他难过不起来。
婢子却以为沈公子太善良了,都这样了,还想强行牵出温柔的笑安慰她,她拍拍沈惊墨的肩,“沈公子也莫要难过,都会过去的……”
婢子恨自己嘴笨,到后面想不出安慰的话,默默陪伴了会儿,退了出去。转而跟其他人说起沈公子的事,人美心善。
一时间所有人都接受了三殿下带回来的人,睡了三殿下寝殿的事。
他们愿意接受沈公子是他们的歧王妃。
不过这些沈惊墨都不知道,为了不惹人疑,他只能待在宋歧的寝殿,唯一能解闷的,大概只有彼临宋歧寝殿最近的另一座殿宇。
温映池的住处。
一遍又一遍地让他保持清醒,他与宋歧,永远隔着鸿沟,他再不会因为这些廉价的好意与人情,失了心。
正午,宋歧进来吩咐仆人传膳的时候,正巧撞见沈惊墨失神的目光,回想起婢子的回禀,心中不由一痛。
墨儿何时才知道那些人不值得他悲伤,他这样,宋歧心里十分不好受。
“墨儿,过来吃点东西吧。”
宋歧笑意盎然,强势不容拒绝地带着沈惊墨来到桌边。
沈惊墨是有些的饿的,可看到饭桌上清淡的食物,不说菜样丑,明明有看到丰盛的东西不断送往温映池那里。
沈惊墨搁下筷子。
“墨儿,就算不想吃,也得多少吃一些,你不能饿坏了身子。”宋歧将菜品推到他面前。
沈惊墨心底不耐,见宋歧这般热切,到底是压住了怒火重新捏起筷子。
“不要光扒拉米饭,来,吃肉,多吃点肉,你看看你瘦的。”
沈惊墨将肉喂到嘴里,嚼了两下艰难下咽。
上一世,宋歧不待见他,府上的仆人们看眼色行事,也跟着不待见他,除了与宋歧同桌吃饭时菜品绝佳外,其余时候仆人送来的多是残汤剩水。
为了省钱,他坦然接受,比这难吃的他都吃的多了,只是当他抬头看到宋歧好似期待他出糗,戏耍他的目光,积攒了半个上午的怒火终是没忍住。
“宋歧,你未免欺人太甚了吧,拿这种恶心的东西恶心谁呢?”
宋歧愣住,“墨儿,不是的。”
沈惊墨反问,“不是?我用脚炒都比这个好吃,难道你偌大的王府做不出一道人能吃的菜?”
宋歧沉默。
沈惊墨嗤笑,“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我,迫于外界的压力不得不好人做到底,你直说,我走就是,何必拿这种东西来膈应我?”
“今日.我告诉你,我不是不能吃这些,但不代表我只配吃这些。”
沈惊墨鄙夷道:“你这样做,畜生!”
沈惊墨拂袖起身,决绝地就要离开,刚迈出两步,宋歧从后拽住他的手腕,低声询问,“墨儿,真的很难吃吗?”
宋歧神色哀伤,“我第一次下厨,我以为你会喜欢。”
沈惊墨:“……”
宋歧由衷道:“墨儿,对不起,我没有想膈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