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房间还是老样子,一尘不染中透露着杂乱,黑白分明下散发出某种孤寂与冷冽。
周慕白踮脚捉住一颗黑曜石细瞧,看得入了迷。
“喵呜”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他慌忙松开了垂挂下来的东西,朝四周张望。
没听错的话,刚才闹出动静的应该是一只猫。
他呆呆站在原地,终于,角落处钻出一只猫,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溜圆,漫不经心地看过来。
周慕白没理会,靠着床坐在毛绒地毯上,打开了宗介先生送的书。
“若要论谁是这世上最不讲理之人,那定然是我的母亲菅田惠子女士……”
开篇第一句话便将他吸引进去,全神贯注埋头捧读。
小猫竟然不似那眼神般高傲,反倒轻盈地漫步过来,贴着周慕白身子朝地上一趴,懒洋洋的。
林正书进门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干净纯粹的少年一派沉静,手不释卷,身侧漆黑的毛绒毯上正窝着一只肥胖的白猫。
他不由自主微笑,像是疲累的鸟儿回巢。
“咳”
低沉的嗓音瞬间将周慕白唤回,猛然抬头看向林正书,身侧有一团暖烘烘的东西贴着自己,很是柔软。
他再次低头一瞧,稍微动了下身子,那白猫便因为少了靠山而宛如液体般往地上流。
将书搁在一旁,他动作极其细微地把猫拦进怀里,站起来,“四叔,是您的猫吗?”
林正书眼神在白猫身上停留了会儿,道:“算是吧,这猫偶尔会来这里休息。”
“喝什么?”男人拿了两个杯子。
“红茶?”
“稍等。”
男人又出了门,不多时端进来两杯氤氲着热气的茶水。
实际上这些全部都能由一个下人完成,可林正书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些,也很少麻烦周慕白做这些事。
房内的灯光很暗,角角落落中落了不知名的心慌与悸动。
等了很久,林正书终于率先开了口:“你想问什么?”
周慕白还抱着那只猫,一时胆怯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根本没资格问那么多,可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再退缩。
他鼓起勇气,试探性问起:“我叫慕白是因为您喜欢的人吗?”
林正书随手搔了搔白猫的脑袋,听到疑问,轻笑起来,“慕白,你也信那种东西?”
“可陈先生不是这样说的吗?”
对方叹口气,目光郑重,“跟那个没关系。”
“你的名字是为你而取,不是因为其他任何人。”
若非要说私心,那便是林正书藏在心底的小心思。
慕白,慕白,仰慕世间最圣洁的一切。
他想赎罪,用这个名字来为自己肮脏而又腐烂的过去赎罪。
周慕白明显感觉到四叔的情绪低沉了些许,只能安静下来不再多问。
他记得对方在车里分明说过这个名字是因为过去。
那到底是怎样的过去,能让四叔如此惦念不忘。他想问清楚,可又不敢问,憋屈地抱着猫胡思乱想。
“四叔,您过去是怎样的人呢?”
正把玩着杯子的人抬眼瞧了他一下,一笑,“想知道?”
“嗯。”
“你迟早会知道的,给四叔留点面子吧。”
说完,自己起身朝门外走去,看样子是临时变卦,不打算说了。
周慕白正打算跟出去,对方却停了脚步,转过身来,沉声:“在这儿睡吧,太晚了,别让秦妈妈发现。”
他倏然停下,很乖地点了下头。
秦妈妈管他管得严,时常因为他不够守规矩而念叨。
几日过后,林正敏才拎着箱子回了林家,看到周慕白时假装是第一次见,将他抱了个满怀,顺便凑到他耳边俏皮道:“乖侄子,别说出去。”
周慕白笑着应声“是”,帮对方将东西搬进房里。
林正敏的房子距离林正书的不远,地方僻静,几乎挨着周慕白住的一排偏房,不过中间隔了道墙将两者隔开。
林正敏与传统的女生不同,不穿奢华裙装,将西裤裹紧锃亮的皮靴中,一步一步都在地上磕出声响,干练有劲儿。
她的性格也怪,说话时极爱逗趣,一颦一笑都带着俏皮感,行为举止颇带点豪放。
如今到了自己房内便一下瘫倒在沙发里,歇口气后拍了拍自己身侧,“慕白,倒杯水过来坐吧。”
周慕白将东西摆放整齐,倒了杯水递给林正敏却没坐在沙发上。
女生眼珠一转,饮下清水笑道:“怎么,这时候认生了?”
“不是,我不累。”
林正敏低哧一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四哥逃不掉喽……”
这话说的云里雾里,周慕白不知所云,只能拘谨地站在原地等这位不知脾性的小姐发话。
“好啦,你要没事的话就去玩儿吧,不用管我。”
周慕白闻声,原本已经打算离开,但在转身时心中却再次涌上那个疑问。
“小姐,四叔以前是怎样的人呢?”
他并未称呼对方为“姑姑”,而是固执地喊其小姐,就像叫林正弦大少爷一般。
林正敏也没计较,仿若那句“侄子”仅是为了拉近关系。
她眯起眼睛微微一笑,带着老谋深算,“四哥没跟你说过?”
“四叔说我迟早会知道的。”
“过来,我跟你说说。”
林正敏只比林正书小两岁,少时不满十岁便被父母送到了国外,两人在异国他乡生活,因此关系都要比其他家人深一些。
某些隐秘之事也只存在两人之间。
“四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学校里可是风云人物,人人皆知林家有位少爷,风流浪荡,才华横溢。”
“你知道学校里的人都是怎么说他的吗?”女生靠在沙发上,双眼因为八卦而闪闪发亮,看到周慕白摇头便得逞般说道:“学校里的人背地里都叫他大魔王。”
周慕白一歪脑袋,“大魔王?”
“是啊,因为四哥总是与那些古板的老师们作对,常常捉弄得老教授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学校没有惩罚过四叔吗?”
“当然惩罚了,可是因为大家很喜欢他,也常常会有很多人去给他帮忙,所以惩罚也就成了形式。”
周慕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
他从不知道四叔竟然也有过如此活泼的年纪,他以为四叔生来便是那副冷淡的模样。
“宇笙与他真像。”他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谁知女生不屑道:“宇笙那小子?嘁,他可比不上你四叔,四哥虽然在学校是个混世魔王,但起码成绩优异,比那酒囊饭袋好多了。”
周慕白尴尬笑笑,他承认林宇笙学习笨了点,但还不至于酒囊饭袋。
正说着时,房门被猛地推开,林宇笙怒气冲冲进来,“姑姑!又说我坏话!”
“我总共就见了你两次,每次都听见你说我坏话!”
林正敏眉眼一弯,似乎并不为自己的话语感到抱歉,反倒大大方方承认,“小笨蛋,谁让家里有尊大佛对比呢?要怪就怪你四叔太优秀。”
林宇笙一把拉过周慕白朝门外走,气咻咻的,“走,不要理这个老巫婆!”
徒留林正敏一个人在房间里。
女生远远看着那个少年,苦笑。这样的人,怎么又被四哥碰到了呢?
“老太太,您知道我们这些臭鱼烂虾无意冒犯,可那周庆之子确在林家,还请交出来抵账。”
厅中站着几个彪形大汉,为首那位一顶瓜皮小帽遮住了稀疏的头发,说话时眼珠流转,一派精明模样。
十月了,深秋的冷意穿过厅堂,萧瑟无比。
周慕白刚下了课堂,还没放下书包便被小五拽着往正屋厅子里去。
他有些发懵,挣脱对方,“小五,总得告诉我干什么吧。”
小五一脸慌张,转过身狠狠叹口气道:“有人要挟老太太,硬要她交出你。”
“我?要我干什么?”
“谁知道,我只听那人说什么周庆之子。”
周慕白一听,大概明白了什么,反倒拽着小五往厅里面跑。
小五不似其他下人从小就在林家,因此不知内情,林家口风管得又言,关于他的过去没多少人议论,这孩子倒是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
厅外围了一些人,见他过来了便都挤眉弄眼,好像在提醒他别过去。
可这到底是他那不成器的爹爹生得烂账,不能连累林家。
如此想着,他便无视那些关切眼神,自己进了大厅。
桂枝等一众女眷应是不便出面,因此厅中只有老太太与秦妈妈,此时冷着脸正对不速之客。
看到周慕白进来,两人皆是一愣,无奈道:“你这小子出来做什么!”
周慕白抿嘴笑笑,朝两位老人俯身,彬彬有礼回:“老太太,秦妈妈,让我说几句吧。”
一时之间四周寂静,突然从外面传来嘈杂声响,“老六!有什么事冲我来!我早就没他这儿子了!”
这声音嘶哑,并不熟悉,可周慕白还是一下子猜到了来人。
是周庆。
被称为老六的瓜皮帽男人冷笑一声,摇了摇头,“现在你们是打算两头为难我们啊。”
“老太太,您说怎么办?二爷可是等着呢。”
他口中的二爷周慕白并不认识,只能从老六嚣张的话语中听出些地位。
估摸着是林家也得忌惮的人。
他谨小慎微在林家过了几年清闲日子,却没想到还是连累了他们。
周慕白站在厅中只觉冷气不停灌进衣衫,让人难受。
“我跟你们走。”他走到老六面前,瘦削的身躯在几个彪形大汉面前看上去微不足道。
老六似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当即僵在原地,刚准备说出的话立马被堵在口中。
“你说什么?”他忍不住再次确认。
少年耐心不太足,“我说,我跟你们走。”
厅堂上下一片赫然,对他做出的决定显然异常惊诧。
周慕白看着座上两位老人,缓步过去,“老太太,我不值得您为我得罪人,多谢这么多年的照顾,钱都在我房里,我走了之后去拿走便可,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他说得义无反顾,像是在交代一件日常小事。
陶玉梅看着面前少年,双唇嗫嚅半天,无言。
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也是老四护在心头上的人,如今老四出远门,回来发现人没了,怕是得闹一场。
她老了,经不起老四闹了。
还没等周慕白转身离去,她便用手中拐杖狠狠砸了两下地面,冷厉说道:“老六,告诉你们二爷,这人,我肯定不会交,让他亲自来见我吧。”
“快滚,莫让我林家与你们结仇。”
老六没想到会因为一个小人物闹到如此地步,当即失了稳重,灰溜溜地离开了。
厅里瞬间只剩三人。
外面原本还在叫嚣的周庆随着老六他们离开也没了动静,估计是被连带着拉走了。
至于下场,可想而知。
得罪了赌坊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更别说周庆还染上了毒瘾。
他这辈子算是毁了,却妄想将亲儿子也拖下去。
周慕白不想说任何话,强撑着回了老太太一些话,这才退了下去。
“喂,慕白,听小翠说你今天差点被二爷的人带走,你爹又来找你麻烦了?!”晚间的时候林宇笙才从外面回来。
假山上的周慕白低头瞧下去,闷闷地“唔”了一声,不再搭话。
少年手脚并用爬上来,坐在他身旁,“没事儿,我爸过几天就从巴黎回来了,他肯定能解决的。”
“不过也真是巧,四叔和姑姑正好去了南方,信上说还在湖南,明天坐上火车就能到家。”
周慕白点点头,始终不说话。
林宇笙习惯了他这样子,也跟着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从那次被山匪绑架之后回来,周慕白就有些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林宇笙打心眼儿里觉着他再也欺负不了周慕白了。
夜里冷风不停歇,吹在假山孔洞中发出诡异声响,顿时让林宇笙后背凉飕飕的。
他瑟缩了下脖子,将后背靠在周慕白身上,“慕白,我们回去吧,怪冷的。”
谁知对方突然开了口,“宇笙,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呢?”
这话说的牛头不对马嘴,让他当场呆在原地。
他想,周慕白能有什么错呢?
没有吧,在林家几年,那个人不说周慕白做事周到,为人谦逊懂礼。
他摇了摇头。
周慕白却是笑了,笑得眼中带泪,“我错了,错在成为周庆的儿子。”
那点滴泪光在眼中流转,久久未能落下。
林宇笙一时慌了起来,捧住周慕白的脸开始吹,“别哭别哭,沙子进了眼睛而已。”
周慕白猛地回神,掰开对方的手,“我没哭。”
小少爷咧嘴笑笑,“我知道。”
“走吧,风大了,小心着凉。”
周慕白伸手将林宇笙拉起来,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假山。
然而回了住处后他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不停闪过一些画面,不时惊出一身冷汗。
窗外弦月光芒微弱,几缕凑活在一起打进屋内,照在他纤细修长的五指上。
掀开被子,他仅在外面搭了件外套,摸黑去了四叔的房子。
林家夜间也是有巡逻的,但都认识他,并不多问。
房子偏僻,大门紧闭,从外面看进去,多多少少有些阴森可怖,他也不开灯,直接进了屋子。
那只白猫不在,珐琅高窗前的窗帘被他扯开,露出外面正飘摇的树木枝丫。
床上纯白的被褥叠得整齐,看样子自上次过后四叔没再回来住过。
那人不爱叠被子,因此只要看床上是否整齐便可知道房间状态。
他没动被子,单纯躺在床上闭了眼睛。
只是躺会儿,一会儿就走。
周慕白是这么想的,可谁知竟然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他又回到了千牛山,自己被锁在阴暗的柴房,双手被捆在一起动弹不得。
不知不觉中他跟随两人出了门,等那人转过脸,他却惊在原地。
竟然是老六。
与当初逃跑那晚一样,他用袖中隐藏的利刺戳进了对方脖颈,鲜血四溅,热乎乎地喷到他的脸上。
黏黏腻腻。
他跑到门边,竟然有人拦住了他。
那人的模样他看不清,也记不住,他没做多想,慌里慌张用夺来的长刀刺进了对方怀里。
“不孝……子!”
面前男人的面容逐渐明朗,声音也异常熟悉。
周慕白如临冰窟,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血染红的场面,同时,庆嫂的呼唤从天而降,让他发疯一般疯狂地往山下跑。
他怕极了,不停奔波,拼命地喊四叔。
“四叔……救我,四叔。”
那声音颤抖着,如小动物般呜咽。
林正书打开了灯,坐在床边拍了拍正处于噩梦中的少年,“阿英,醒醒。”
梦中的周慕白听到一道沉沉的轻唤,双脚仿若踩空,立马惊醒。
“四叔!”
他瞪大了眼睛,暗中掐了掐大腿,感受到疼痛后松了口气,“您不是明早的火车吗?”
林正书没立马回答,先进浴室拿了条湿毛巾过来,递到他手中,“提前回来了。”
周慕白预感可能是为了他,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是什么人呢,值得四叔为他熬夜赶回来。
他没问,林正书也没说。
“做噩梦了?”林正书先打破了沉默。
他揪紧了毛巾,擦过额头汗水,含含糊糊应声,“没事,习惯了。”
从那晚被绑架之后他便一直被噩梦缠身,夜夜难眠,早就习惯了。
可今天里面的人换成了白天那些,倒是难捱。梦里血腥的场面始终萦绕在脑海,让人心有余悸。
身侧一空,他看林正书起身朝门外走,突然开口:“您去哪里?”
男人扯了扯领带,掩饰不住疲累,道:“马上回来,别怕。”
周慕白猛地被对方的动作刺痛,乖乖点了点头。
不多时,对方已经换了身居家服,端着杯子走进来。
“喝点热牛奶或许会好点。”他将杯子塞进周慕白手中。
周慕白低头看着杯中还转着圈的牛奶,低声:“四叔,我,是不是很胆小。”
房内灯光不亮,让他的话也显得异常冷清。
林正书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慕白,我说过我们很像。”
“不用为自己胆小而羞耻,你已经很勇敢了。”
周慕白垂下了头。
他眼中的四叔如不化的冰凌,冷硬而又泛着光芒,绝非胆怯之人,他们不可能相像。
可事实证明,周慕白错想了,胆小从来不是以是否表现出来为基准的。
有些人,天生就爱逃避。
这是他用几年总结出来的经验,全都用在了林正书身上。
这个男人极其善于伪装自己,骗过了周慕白,却没骗过自己。
终有一日,当事情败露,他也只能无奈一笑,道:“真是败给你了。”
周慕白揪住对方的领子,将之扯过来,受伤的嗓子还有些嘶哑,“再胆小的人我也得将他揪出巢穴。”
说着,眼圈便红了。
彼时周慕白胆子比鸡大不了多少,听了林正书的话,似懂非懂,好像就那么被安慰住了。
杯中温热的牛奶被慢慢饮尽,周慕白冰冷的手终于恢复了点暖意。
林正书顺势将杯子拿走,起身走到门边,依旧是平时不善言谈的模样,“早点睡。”
话音一落,灯便关了。
周慕白钻进被窝里,感受到黑暗中的男人还未离开,便弱弱回了句,“晚安,四叔。”
那身影动了一下,低声道:“晚安。”
说完,关上门离开了。
漆黑的屋内两人隔了道墙,像是隔了万里山河。
林正书将杯子随手放在一旁茶几上,没有出门,随手躺在客厅中的沙发上闭了眼睛。
缺乏打扫的客厅有股尘土的腐朽味道,可他却不想离开。
周慕白。
周慕白。
他的脑子里不停转着这个名字,永不停歇。
这种过度偏爱似乎有些不正常,然而四少爷没来得及想明白便累得睡过去了。
第二日醒来时,周慕白如往常一般将床铺收拾整齐出了门,行至客厅时却发现多了个署西的东西。
牛奶杯。
茶几上的杯子孤零零放在那里,杯沿上有零星的漂浮物。
他拿起来嗅了嗅,鼻头一皱,这杯子还没洗过,看来是搁了一夜。
沙发上挂的毯子也与之前不同,完全变了方向,看样子是被人新近蹂躏过了。
他端着杯子坐在沙发上,顺着躺下来,嘴角不知不觉上扬,捂着脸笑出声来。
等意识到自己傻笑时却突然顿住了,又觉得莫名其妙。
他的脸色慢慢回归平静,心跳如擂鼓,连带着看到牛奶杯都忍不住脸颊发热。
“疯了……真是疯了。”他极低地嘲讽自己。
“谁疯了?”
林正敏高调的声音传过来,瞬间惊得他手足无措,支支吾吾道:“小姐,我我我,我什么都没说。”
女生笑起来,嫌弃地绕过一地杂物,一双眼睛顾盼生辉,看过来时带着老谋深算。
“四哥让我过来看看你醒了没有。”
她看样子对这个房子并不感兴趣,走了几步便停了,似乎等周慕白自己出去。
周慕白急忙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拿着杯子出了房。
“四哥也真偏心,只让你进这房子。”林正敏撇了撇嘴。
冷秋的风一吹,将周慕白原本躁动的心思逐渐冷却,他回头看了眼灰沉沉的房子,露齿笑起,“您不是也进来了?”
“我?我只是因为你才进来的罢了。”对方说话时口吻中带着一抹深意。
周慕白不太懂,也没回话。
林正敏瞧着身侧这少年的内敛模样,不由仰天长叹:路漫漫其修远兮,四哥上下而求索啊……
然而一想到林正书那长年累月冷冰冰的样子,忽然觉得可能真的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