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虞瑾只是沏了热茶送到季闳嘴边:“解解腻。”
季闳只用那白玉勺拌饭吃得很香,吭了一声却不喝茶。
虞瑾也不和他生气,只是用那双玉似的手安静捧着茶杯,竟也不觉得烫。
季闳一瞅,才发觉虞瑾的指尖都烫红了,他微微发怒:“你这是做什么?!”
虞瑾好像走了神,半响才看他:“什么?”
“手都烫红了?你不晓得痛吗?!”季闳咬牙切齿把杯子从他手里夺过来,烧心的烫一下从杯子传到掌心,他瞪了虞瑾一眼,气急了却也找不到话骂他。
虞瑾淡淡一笑:“快别生我的气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哄你开心。”
“你这个人,只有那张嘴说得好听,你连自己都不知道心疼自己?那么烫的杯子你捧到手上做什么?做给我看的吗?”
“你非要这么说来作践我吗?”虞瑾微微垂下眼皮:“我只是……没注意罢了。”
季闳发觉失言,空气静了一会儿,他却盯着虞瑾看,觉得他真是俊眉修眼,那双眼睛生得最是好看,叫人动心。
“我错了……”季闳讨好的握了握虞瑾的手:“月华莫要和我一般计较,我没心没肺惯了,月华可不要放在心上。”
虞瑾冷着张脸,轻轻一笑却噙着几分讽刺:“我不敢。”
“诶呦。”季闳心里发苦暗暗叫坏,抱着虞瑾的腰:“你就是我的心肝蜜饯,哪里有敢不敢的?”
虞瑾伸手摸了摸他的长发,微眯着眼:“那我要什么你都给我?”
“给,自然给。”季闳用头蹭了蹭他:“我的好皇子,好月华。你就把我当成你养的一只黑毛狗子,我身上一共就这么二两肉,你想要就全拿走。”
“要清蒸绝对不红烧。”季闳补充了一句。
逗的虞瑾发笑,虞瑾摸他的脸:“黑毛狗子?大将军倒是有志气。”
“将军若是这么乖巧?不如叫两声给月华听听?”
季闳心想牡丹花下死,早死晚死都得死,红着张脸真像只泼皮狗似的:“汪!”
虞瑾露出一丝笑来,用指尖挠季闳的下巴:“闳儿再叫一声听听。”
季闳整张脸一直红到脖子根,他吐了下舌头:“汪!汪!”
虞瑾这才被他哄好,笑得歪到一边,用他那特有的眼波似水轻轻看季闳一眼,就把季闳迷得不知东南西北。
季闳往他身边靠,用唇轻轻碰了一下虞瑾的唇:“开心吗?”
“开心什么?”虞瑾笑着问他。
“只要虞瑾一笑,上刀山下火海,季闳都敢去闯一闯。”
“我不要你去上刀山下火海。”虞瑾捏了下他的脸,轻轻一笑:“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真味是淡,至人如常。”虞瑾感叹着轻轻笑着道:“煮上白饭,热上暖酒,沏热茶……和季闳一起,月华就心满意足了。”
“你……”季闳想问他……那九五至尊的椅子他当真不想要吗?若是想要……
可是看着虞瑾那双带笑的暖色眼眸,季闳没能问出口,只是一笑了之。
“什么?”虞瑾笑着问他。
“没什么。”季闳抓抓头:“天色也不早了,月华上床吧,早些休息,今日也乏了。”
“好。”虞瑾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便开始宽衣解带,看得季闳莫名流口水。
天色暗了,气温越来越冷,即使在暖和的被窝,季闳也觉得有点冻脚,便像个八爪鱼似的缠上虞瑾的身体。
这一夜无梦,再整眼时……已是天亮了。
季闳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皮,虞瑾已经起了,没在身边。
他无趣也起了身穿了衣服,出了屋子。
好家伙,这一看才知晓,又下雪了。
“皇子呢?”季闳问小桃。
“回侯爷,皇子用了早膳就去书房练字看书去啦,皇子嘱咐您,叫您用了膳再出去玩。”
“成了,我多大的人了。”季闳傻笑一声,踩着厚厚雪地,吱吖吱吖一声两声的往前跑了两步。
穿过积了雪的游廊,踩着青石甬路留下湿泥脚印。
竹子听雪沙沙作响兼着芭蕉叶上的积雪。
季闳推开门,才发觉这书房着实大换样了。
牡丹花雕屏风并着大书架子陈设着玩器古董,金桂沉香淡淡撩人,虞瑾今日着了水蓝长袍,手里执着狼毫正在练字。
“虞瑾!我们今日去听书如何?”季闳懒在他背后,与他脸贴脸:“绿豆甜糕茉莉茶,岂不美哉?”
“纨绔子弟。”虞瑾笑着把笔放下:“这平日里只想着玩乐了?”
季闳钻到他怀里,正坐他腿上,他还是少年心性,只是爽朗一笑:“佳人在侧,玩乐也就玩乐了。”
“只吃个绿豆甜糕就满足了?”虞瑾抱着他,轻轻一笑:“早前答应的汗血宝马你可瞧见了?”
“哪呢?!”季闳惊喜。
“自然在后院安置着呢。”虞瑾捏了他的鼻子:“可还是个孩子怎么好啊?”
季闳傻乐呵,只是道:“我真是没有过太好的马,只那一匹便是踏云,却也算不上是汗血宝马。”
“你喜欢就是好的。”虞瑾笑着和他道:“近日得了两只白毛孔雀,也算得上新奇,你素来喜欢这些软毛动物,便都给你扔在后院了,若是喜欢,便也算是借花献佛,相得益彰了。”
“月华莫要说这些文绉绉叫人头痛的话了!”季闳嘿嘿一笑:“我铁定喜欢啊,就是宫里的娘娘估计也没见过活的孔雀,却不想你能弄来两只白毛的给我。”
“算不得什么。”虞瑾拍拍的他的后背:“早膳可用了?”
“不想吃了,我现在心里如长了草,只想去后院看看我的好马驹,月华最知我心也最疼我。”
季闳买了个乖,随手拿了一块酥油的咸味点心:“我吃了这个就够了,先去后院了!”
说罢一个转身便形色仓皇的走了。
“果真还是个毛头孩子。”虞瑾浅笑一声摇摇头:“他得了趣怕是要玩上许久,今日的昼食多添些菜,再炖上一锅白菜丸子汤,侯爷喜欢这个。”
小桃偷笑,道:“是,您呐可真惯着侯爷。”
“你若是也得了这么个宝贝,也是怕不知道要怎么疼着呢。”虞瑾含笑说着,继续执笔读书写字。
季闳来到后院,一眼就瞧见了那匹汗血宝马,浑身淡金色皮毛滚亮滚亮的,膘肥体壮,那双杏仁似的圆目好奇的盯着季闳。
季闳爱马,只是这一眼就走不动路了,他激动的走过去摸了摸马的头,这马性情温顺极致,竟也不反抗,还蹭了蹭他。
这汗血宝马季闳可真是头一次这么近的见,虞瑾舍得给他花钱,这匹绝对是上品中的上品,只细瞧那一身淡金色的皮毛油光水滑,连绸缎都不及分毫。
季闳待见死了这匹马,长腿一跃便跨坐在马上,夹着马肚子倾着身体,听着马鸣一起,便已跑了起来。
这园子里白雪皑皑,竟是有了腾云驾雾之感,这马跑得极快,季闳没有尽兴,竟然骑着大马瞬间踏过门槛,跑到外面街上去了。
不知玩了多久,才想起来回府。
才到安定侯府面前,只瞧仆人打着一把油纸伞,虞瑾穿着水蓝色长袍朝着他微微一笑。
“吁!”季闳一拉马,整个人跳下马,神采飞扬:“月华!月华!!”
“慢着些。”虞瑾轻笑着道:“急什么?”
“等不急啦!”季闳兴奋抱着虞瑾就亲了两口:“这马真好!我头一次瞧见金色皮毛的马!”
“西域进的,也就是皮毛罕见了些,终归是你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的紧!你不知道我去了哪?!一路上我跑得飞快,觉得自己都要散架了,哈哈哈……”
季闳捧腹大笑,当真像个孩子:“这马可真好,可有名字?”
“自是送你,当有你来取。”虞瑾拿出帕子,给季闳擦了擦汗:“这可怎么好呢?”
虞瑾淡淡笑着:“还是个孩子呢,玩出一身汗也不知道擦一擦,嗯?”
季闳赖到他身上,嘿嘿笑着:“月华~月华~”
“瞧瞧,可真把自己当癞皮狗了不成?”
季闳傻笑,又道:“这马就叫黄金如何?”
虞瑾淡淡笑着:“好,你喜欢叫什么便叫什么。”
“我就知道月华最好了!是顶尖疼我的人!”
“你啊。”虞瑾浅笑着,却道:“帮侯爷把马牵进去。”
身后的仆从低了低身子,小跑过去把马牵进府里。
“今日吃什么好吃的?”季闳拉着虞瑾的手:“我饿啦。”
“让厨房给你红烧了肘子,白菜丸子汤,做了几个小菜。”
“好好。”季闳挽着虞瑾的胳膊:“你对我最好啦,你没来的时候,都没人想着给我弄饭,成日饿着我。”
“胡说。”虞瑾敲了敲他的脑门:“去净手,准备吃饭吧。”
季闳偷亲了他一口,跟偷吃了蜜似的吧唧吧唧嘴,转身就跑远了。
“真是孩子。”虞瑾笑着摇摇头,叫小桃与白芷上菜。
季闳回来眼睛都亮了:“酥油饼子!”
“吃吧。”虞瑾给他盛了碗汤:“疯了半天也该饿了。”
季闳捧着碗咕嘟咕嘟喝下一碗汤,把汤里的肉丸子全吃了。
又拿了一整张酥油饼,裹上那炖得烂烂乎乎的肘子肉,张嘴就是一大口。
虞瑾则只吃清拌莴笋,就着一小碗米粥,不怎么吃肉。
“尝尝这鸡油茄子。”虞瑾夹了一筷子喂给他:“虽是素菜,味道也不错。”
“好吃好吃。”季闳吃肘子肉吃得满嘴是油,连带着白菜汤也下去了好几碗。
“吃口鱼吧,叫厨子清蒸的,也算淡口。”
“我想吃肘子肉。”季闳狼吞虎咽:“想天天吃。”
“虽是我惯着你。”虞瑾饮了口米粥:“却也不能天天只吃荤腥之物。”
“啊?~~”季闳拖长了音色,又道:“月华,我想吃糖炒栗子,下午我们去听书吃点心吧。”
“你啊。”虞瑾轻笑,没有答话。
“月华~月华~月华~”季闳闹他:“你不疼我了吗?”
“好,好。”虞瑾没了脾气,笑着捏他的鼻子:“吃完饭就去。”
“好嘞。”季闳继续啃肘子肉,还自己吃了半条清蒸鲈鱼。
虞瑾习惯吃东西,只吃八分饱,又惯事吃些清淡的菜,季闳逼着他咬了自己的饼夹肘子肉。
虞瑾无奈也吃了好几口,他没有偏爱的口味,只是从小学的都是不贪口腹之欲。
可是季闳……虞瑾在心里笑笑,他恨不得把他惯成无法无天的样子,贪嘴便贪嘴,虞瑾从不束缚他。
才吃完饭,季闳就拉着虞瑾坐上马车去听书去了。
这听松书院也是个有趣的地方,听松听松没松如何听松呢?顾名思义这听松书院周边全是松树。
季闳喜欢听人说书,多半是些光怪陆离的故事,偶尔也有淫词艳曲,他都是喜欢的,却不敢在虞瑾面前听。
“话说……那西南方向……”说书人已经开始讲了,虞瑾要了雅间,在二楼。
虽是贵了些,却安静的很。
虞瑾对这些并不大喜爱,只是依着季闳罢了,他要了糖炒栗子和茉莉茶,季闳听见了又非要吃绿豆甜糕,虞瑾捏了他的脸:“只能选一个。”
季闳委屈巴巴的说吃糖炒栗子。
结果上来时,糖炒栗子和绿豆甜糕都有,季闳又乐了。
“哼!”穿着西域服装的女子颇有些傲气:“你们都城也不过如此嘛?!说的故事简直像草根一样苦涩难吃,真没趣!”
这在场的人可就不干了,心话这黄毛丫头可是来砸场子啊!
“你们问姑奶奶我是谁?!”胧月仰起那苹果般的小脸:“我是你们三皇子殿下的未婚妻!!”
季闳本来听戏呢,结果让栗子硌了牙,他捂着脸心想这三皇子……我艹。
他吃惊的看向虞瑾:“不就是你吗?!!”
虞瑾眉头紧锁,指尖滑过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走了,季闳。”
季闳没敢吭声,只是跟着他走。
结果才出去,就听见胧月大喊一声:“月华哥哥!!”
虞瑾站在原地,转身看他。神情如嫡仙一般冷漠不为所动,只是道:“公主既来了,就该按照京都的规矩,如此不请自来,倒是蒙国的不是了。”
“月华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气。”胧月眨着那双大眼睛,俏皮可爱道:“我偷偷来的,就是让你娶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