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现代 >> 

寻光

寻光

    寻光

  • 作者:叶栀酒分类:现代主角:唐桉琢 魏则闻来源:长佩时间:2023-05-04 16:39
  • 主角为唐桉琢魏则闻小说叫《寻光》,作者:叶栀酒,小说剧情精彩,吸引眼球,实力推荐大家观看。寻光主要讲述了:唐桉琢认为魏则闻是哪哪都好,魏则闻和他完全不同,但他就是喜欢上了这么遥不可及的人。
  • 立即阅读

精彩段落

鹰叔回到车上的时候,魏则闻已经放下杂志闭目养神了。

“解决了?”魏则闻淡淡开口,尾音化作一个哈欠,他这几天睡眠不好,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完整觉了。

“解决了先生,真要帮他还债吗?”

双眼在黑暗中睁开,魏则闻揉了揉太阳穴,看向那个紧闭的房门,安静得好像刚刚没有发生过那一场闹剧一样。

“问问什么情况,替他还了吧,他看起来也不容易。”

“知道了。”

魏则闻再次闭眼,脑海里再浮现的是那小孩儿可怜兮兮的眸,胆怯却又好像不卑不亢,哪怕隔得很远,他却仍然看见了。

果然苦命的人总是有着让人怜悯的本事。

魏则闻身居高位无虑无忧惯了,就更见不得这些平民疾苦。

关上了门,唐桉琢终于松了口气,卸了力一样瘫坐在地上,他看向仍然在装睡的吕娟,他不知道他的眼睛里是否写满了恨,但是早就没有了爱。

他已经不记得小时候是怎么跟在妈妈身后,拽着妈妈的衣服下摆,跟着妈妈去买吃的穿的了,那时候家里条件比现在好一点,名声也比现在好一点。

起码他是自由快乐的,爸爸是会经常回家的,妈妈是被叫做天生丽质的美人儿的。

不像现在,他每天担惊受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挡住了路,逼近狭窄的小巷。

等待的或许是谩骂或许是殴打,他无从得知却又早有预料。

吕娟给了他生命,但是如果是这样破败的人生,还不如他从来没有来过。

像后来吕娟和不知道哪个野男人怀的种那样,被丢在垃圾桶里。

他甚至觉得那是更好的归宿。

活着有时候就是这样,比死亡还让人害怕。

尤其是当命运对你不公,你却没有还手的能力,只能被他反复捶打,躲避的过程万分艰难,还会落了一身淤青。

嘴角抽痛,他伸手碰了碰,碰到了高于别处的温度,男人大概用了十足十的力气,他半边脸好像都有了肿块。

他接了一捧凉水扑在脸上,试图降温消肿,不过最后也只是使半边脸冰得没有知觉,他对着镜子,哪怕光线昏暗,仍然肿得很明显。

算了,也没关系,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程度的伤,只要疼痛可以消褪就够了。

至于他变成什么样子,又哪里有人会在乎?

唐桉琢钻进被窝,被罩比里面的被子大了一圈,他抖了半天的被子才终于不滚包,一直盖到脖子下面,他把自己缩成一团。

家里很小,餐厅客厅厨房卧室都在一起,一张稍微宽一点的床给吕娟住,平时她会在上面接客。

另外一张单人铁架子床是唐桉琢的,还是当时从二手市场买来的,年头已经很久了,床架子也松动了,一动弹就“咯吱咯吱”响。

他不敢动,虽然有人讨债的时候吕娟假装听不见,但是如果半夜翻身发出很大声响的话,她大概就要用力踢一下床然后伴随着尖锐又不耐烦的一声“啧!”

有时候还要跟着抱怨一句,“吵死了。”然后絮絮叨叨半天,让唐桉琢也睡不好。

唐桉琢觉得她现在已经精神不正常了,他还要上课,所以为了避免吕娟折腾他,他不得不绷着一根神经睡觉,这就导致睡眠很浅,长此以往,唐桉琢就有点神经衰弱,要在没有声音的环境下躺很久才能睡着。

第二天一早,唐桉琢起床做了早饭,吃饭的时候发觉脸疼得张不开嘴,他“嘶”了一声,吕娟抬眸看过来,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看了一眼,就又低下了头去。

唐桉琢也没指望她会关心自己什么,放下饭碗,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这边脸,又丑又疼。

他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个口罩,口罩一股灰味儿,但是还好还能带。

他脸小,事实上可能是因为从小就营养跟不上,他整个人长得都很小,个子还算正常,一米七几,但是身上没有几两肉,骨架也小,所以看着比同龄人小一圈。

口罩很大,即使脸肿了还是松垮的,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吕娟已经吃完饭了,他需要快点收拾完然后赶在吕娟的第一个客人来之前离开这个家。

他不想听中年男女做爱时候油腻无力的呻吟,那些大腹便便的男人却偏偏有这种爱好,在儿子面前操娘,仿佛让他们更有成就感。

唐桉琢拎了书包往出跑,没有自行车,只能一路小跑,到了学校门口的时候出了一头的汗,脸上很刺激地疼痛,他顾不得,把快要掉下去的口罩向上拉了拉,遮住大半张脸,只剩下一双疲惫的眼睛。

他看了一眼门卫室外墙上的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就是早自习的时间,但是他不敢再跑了。

在校园里跑必定会吸引旁边人的注意,而他早就习惯让自己的存在感越低越好,可以给他减少很多麻烦。

教室门开着,他从后面进去,放轻脚步,大家都在各自抓紧最后的时间聊天,没有人注意他。

他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拿出书和笔记。

小声呼出一口气,今天的早自习是语文,等待上课铃响,他跟着其他同学一起读课文,但是声音很小。

他的个头原本不应该在最后一排的,因为成绩好,老师曾经还提起让他坐在第一排。

但是他讨厌也害怕每天进教室的时候全班同学投过来的鄙夷目光,所以搬着桌子去了最后,甚至没有同桌。

这样的小角落,反倒让他有了安全感。

“唐桉琢,带大家读一下——怎么戴口罩了?”

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唐桉琢扑腾一下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尖锐的声响,他抱歉地看着每一个回头的同学,他们的目光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个个都带着不善,唐桉琢不会撒谎,所以说话便有些支支吾吾,“过敏了。”

“过敏了”或许没有“被债主打了一巴掌”听起来那么难堪,老师不疑有他,“行,那你带大家读一下,我去打个水。”

语文老师离开教室,说是让唐桉琢领读,但是其实根本没有人听,都是七嘴八舌各读各的,唐桉琢也张不开嘴管,就这样干巴巴地杵在这儿,想着等老师回来他就解放了。

老师大概去了五分钟,再回来的时候大家很默契地恢复了同步朗读,倒不是给唐桉琢面子,相反,他们只是担心读不好被罚抄课文,但是又不想放过任何讽刺蔑视唐桉琢的机会。

唐桉琢一声不吭地坐下,读了一会儿课文脸上被扯得更疼了。

他不懂,凭什么大家都是人,有的人可以耀武扬威随便打人巴掌,他却只能被打。

活着就是这样吗?有的人生在云端永远不知人间疾苦,有的人的命却比路边的枯草还低贱。

他运气不好,成为了后者。

但是无所谓。

唐桉琢在心里默默想,他好好学习,走出这筒子楼,再也不回来了。

过新的日子,把这里的一切都忘掉。

思绪渐渐飘远,老师用粉笔敲着黑板的声音把他拉了回来,唐桉琢摇摇头,告诉自己上课走神儿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马上就要高考,他更要珍惜每分每秒努力学习,才能让自己顺利走出这里。

他不想再住在穷人区受尽冷眼嘲笑,他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那些所谓的富贵人是怎么生活的。

他可能一辈子无法踏进有钱人的圈子,但是或许走出这里能离他们近一点,可以让他不再佝偻着活着。

好累。

唐桉琢疲惫地听着老师讲课,早上没吃饭让他肚子咕噜咕噜叫,昨天因为有人讨债又睡得很晚,又困又饿,他攥着拳头在脸上按了一下,用疼痛给自己提神。

晚上还要去打工,他不想太早回家,会打扰吕娟,又无处可去,只好给自己找一个给人看小卖部的工作,一天三十。

这对于他这个只有晚上能兼职的人来说已经很高很高了。

不过一个月下来甚至没有四位数,昨天来讨债的人说的对,他这点工资用来还债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不自量力。

提到这儿,他突然想起来昨天说要帮他的男人。

真的会帮他吗?看起来不像是会骗他的人,甚至和筒子楼里每一个尖酸刻薄的人都不同,但是人家又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帮他?

或者也可能只是随口一提。

他还是想办法还钱吧。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

他开始恨他这个不正经的爹,人走了无影无踪,却留下这么多烂摊子。

“鹰叔,抓到了吗?”

“抓到了。”

鹰叔风尘仆仆进了客厅,魏则闻正坐在茶台边上泡茶,见鹰叔进来,招了招手唤他。

近几个月临淮警方始终被一个连环杀人案困扰,凶手反侦查能力极强,很长时间都没有一点线索,更找不到凶手的藏身之地。

于是警方联系了魏则闻帮忙,魏则闻手下有一个精悍的保镖队,说是保镖队,其实都是退伍的特种兵,能力比警方还要强得多,在这种时候就会派上用场。

于是魏则闻和警方声东击西,一个明查一个暗抓,最后将凶手锁定在三尺巷。

唐桉琢的家对面。

有一说一这个地方真的足够隐蔽,地图上都搜不到,魏则闻在这之前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当天鹰叔帮他解决麻烦的同时,魏则闻的手下便已联合警方抓住了凶手,几个月的案子终于有了着落。

“这小子反侦查能力太强,嘴也硬,梁警官说怎么也审不出来。”

魏则闻不以为意,“那就是他们的事儿了,我们该做的已经完成了,这种事情还是少参与的好。”

魏则闻端起一杯茶,贴近鼻尖,茶香缠绕着温热的气息,他啜了一口,眼前忽然浮现出昨天晚上那小孩儿模糊的轮廓。

仅仅一晚上,他连昨天好不容易看清的双眼也不记得什么样了。

鹰叔昨天回来之后直接联系了龙三,龙三收了钱假模假样地罚了一顿陈雷,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估计那小孩儿不会再被为难了。

放了学,唐桉琢坐在座位上呆滞地盯着窗外,他每天上课都让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所以当放学铃声响起,神经一松懈下来,浑身上下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他垮着肩膀,看着窗外——

大家都是成群结队放学的。

但他不是,他永远一个人。

长此以往,唐桉琢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丧失了和人社交的能力。

他不言不语不声不响,走路低着头,给自己蒙在脆弱的保护伞里,还要每时每刻担心有人过来撕碎他的伞。

教学楼里几乎没人了,回家的回家,回宿舍的回宿舍,去食堂的去食堂,他才慢吞吞地背着书包,从校门口走上一条狭窄逼仄的小路。

他不能回家,他要去兼职。

迈过门槛儿,一声机械女声的“欢迎光临”响起。

柜台里的老板打了个哈欠,披上外套,“来了啊琢仔,那我就走咯!晚上记得锁好门。”

老板叫吴广荣,是一个干瘦干瘦,四五十岁的广东人,说着一口广普,尾调永远欢快上扬,他很喜欢叫唐桉琢“琢仔”。

没有人这么叫唐桉琢,他听得最多的是“小杂种”和“野种”,最好听的是吕娟叫他“喂”。

所以他很珍惜和吴广荣交接的这短短几分钟时间,因为只有吴广荣是真正把他当成一个人看的,不嘲讽不蔑视,有时候还会给他送两个肉包子。

吴广荣走出去几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于是又折返回来,嘴里多了一根烟。

“琢仔,你的脸怎么搞的?”

“过敏……”唐桉琢低着头,隔着口罩摸了一下脸,碰都碰不得,他疼得咧嘴。

“你可骗不了荣叔,给荣叔看看。”

吴广荣直接摘了他的口罩,心疼地皱紧了眉毛,“被打了?”

唐桉琢没吭声,点了点头。

“我给你处理一下。”

吴广荣翻出医药箱,把他按在凳子上坐着,扶着他的后脑勺给他涂药消肿。

“可怜劲儿的,疼不疼?”

药水碰在脸上,像是粗暴的沙子在皮肤上蹭,唐桉琢忍着没有咧嘴,“不疼。”

“医药箱你晚上回家的时候拎回去,荣叔先走了。”

“谢谢荣叔。”唐桉琢紧紧攥着医药箱的拎手,不断点头,等吴广荣挥挥手走了,坐在掉了皮的小沙发上,愣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照人有些泛黄,唐桉琢思绪翻飞,他想投胎果然也是一种本事。

“欢迎光临”的声音再次响起,唐桉琢回过神,站起身,“您买点——是您?”

是昨天晚上帮了自己的男人,他今天穿着黑色的刺绣唐装,看起来比昨天晚上要更加亲和。

但是不管什么时候,看起来都不像会来这种小卖部的人。

陈鹰点点头,“给我拿一盒烟吧。”

“哪一种?”

柜台上的烟最贵的不超过三十,唐桉琢上下看了一遍,好像都不符合面前人的身份。

陈鹰本来也不是来买烟的,所以就随便指了一个,“就那个吧。”

“好,二十五。”

陈鹰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一百递给他,“剩下的你留着。”

唐桉琢慌忙摆手,“要不得要不得。”

陈鹰抓着他要还钱的手按回去,纸币在手中被揉皱了,带着一点来自于人的体温,唐桉琢鼻子一酸。

陈鹰把另一只手里的袋子放在他桌子上。

“还没吃饭吧?我们先生让带给你的。”

“先生?”唐桉琢疑惑地看了看门外,什么都没看到。

陈鹰点点头,没有和他解释,转身要离开,在他拉开门之前,唐桉琢说了一句“谢谢。”

他其实觉得谢谢不够,但是又不知道还能怎么表达自己,所以当陈鹰离开之后,他又自言自语一般说了一声“谢谢。”

他抱着打包的袋子,还是热的,袋子上写的都是英文,他看得懂,所以知道这份晚餐来自于他去不起的餐厅。

所以那男人嘴中的“先生”应该是很有钱有钱的人,有钱到可以随便送给素未谋面的可怜人一份昂贵的晚饭。

当然或许对于那位“先生”来说,这一顿饭可能只是举手之劳,因为他的想都不敢想所以才显得十分慷慨罢了。

唐桉琢眼眶更酸。

他吸吸鼻子,大口大口吃着餐盒里浇汁的盖饭。

吕娟饭量小,他又不讲究,所以每顿饭都是能怎么糊弄就怎么糊弄。

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嫩的肉和这样软硬适度的米饭。

来了顾客,唐桉琢嘴里塞得鼓鼓的,费力咽下去,眼眶里还憋着泪,“您好,买点什么?”

顾客不解地看着他,大概在想这小子一个人在这里抽什么风。

“要两袋花生米,一斤卤鸡爪。”

“好,我这就给您拿。”

唐桉琢抽了两袋花生米,从冰柜里盛了一袋子鸡爪,够了一斤之后浇上一大勺汤汁,递给顾客。

顾客付了钱拎着东西走了。

魏则闻看着一开一关的玻璃门,这是除了陈鹰以外的第一个客人,“好像生意并不太好。”

“我和街口大妈打听过了,这老板不是个缺钱的,起码在这一片算得上富人,所以这小卖部也不以赚钱为主,给那小孩儿的薪水也还算可以。”

魏则闻皱着眉,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有人可以过得这么艰难。

“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等他下班吧。”

魏则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但是他就是想等等,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来看看唐桉琢,但他还是来了一样。

他在家里的沙发上坐了一天,陈鹰办完事儿第二次回家的时候他还在发呆。

陈鹰问他怎么了,他叹了口气,还是不放心,怕那小孩儿还会不会被欺负。

于是他站起身,“去看看他吧。”

“他?”陈鹰飞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近试图傍上魏则闻的莺莺燕燕,不记得哪个让魏则闻看上眼了——

他家先生一向如此,在国外的时候谈过两次,但是自从回国以后好像变得无情无爱了,也许是太忙,也许是真得谁也看不上眼,有过逢场作戏的情人,却没有再正经恋爱过。

“那个小孩儿。”

“……”

“先生怎么对他这么关心?”陈鹰自知不该过多过问主家的事,但他实在好奇,况且他也算魏则闻半个长辈,问一句倒也无妨。

但他没想到,魏则闻摇了摇头。

“不知道,就是觉得放心不下。”

于是鬼使神差的,黑色宾利再次停在了狭窄的巷子,好巧不巧,刚好看见唐桉琢进了一家小卖部。

他戴着口罩,但是魏则闻看见他的那一刻,瞬间回忆起了已经被遗忘掉的他的眼睛,并且认出那就是他今天来这里的原因本人。

男孩儿背着洗到发旧的书包,压垮了瘦弱的肩膀。

看起来衬得整个人更加脆弱了。

魏则闻扶在窗框上的手动了动,看见小卖部里出来一个有点佝偻的男人。

但是男人没走几步就又折返回去,过了十几分钟才重新出来。

魏则闻拍了拍前面的车背,“鹰叔,给他送去吧。”

同类优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