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沈漓秋被人折腾了好一阵子,最终才卧在许昀的床旁打了个地铺。
许昀给他的感觉活像捡了一只宠物。
就只配窝在脚边,高兴了就给块肉。
不开心了,就连温软的床褥都沾不上边!
沈漓秋恨得牙痒痒,可偏偏却又什么都做不得。
他把脸埋在枕头上,呼吸间全是许昀身上的那股暗香,不禁皱眉。
淡淡的香气让沈漓秋一个机灵,那惹事的梨木花簪还静静躺在隔壁厢房中呢!
沈漓秋“腾”地坐起,看向被看着他的许昀,小声咿呀了几句。
床上紧闭双眸的人毫无动静,这会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寐。
沈漓秋小声叫唤确认了好半天,才蹑手蹑脚地跑了出去。
返回包厢的那一刻,沈漓秋才如获大赦般松了口气。
那古香檀木盒子就在手中,想要归还的心却冷了下去。
原主被五马分尸,虽说是咎由自取却也没必要死的如此惨烈。
原主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是如何被撕扯。
一颗头颅落在地上,竟还没咽气,瞳孔涣散地看着从自己身上分解出来的碎块,带着强烈的不甘死去。
沈漓秋单单是想象一下,仿佛有感应似的,一个哆嗦,手脚被撕裂的痛仿佛都让灵魂颤上一颤。
沈漓秋眸中划过一丝叛逆,害怕之中又夹着几分痛快。
说什么也不愿将盒子留下,就这样握在手中,把催命符当个宝贝似的。
沈漓秋不敢在这邪门的客栈多待,在马厩寻回了自己的吗,一个纵身越可上去,小腿发力,便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去。
一路上只觉得此处的风水似乎跟他命格相克。
一天之内,脑袋便在刀口下悬了两回,这么想着脖颈不禁爬上一层鸡皮。
手脚冰冷发凉,握紧鞭子的手加重挥了几下,马儿吃疼,跑的更卖力了。
黑暗中,许昀睁开了眼睛,眸子漆黑凌冽,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一袭凌乱的被褥。
他家的宠物,跑了。
本来是存着几分试探,却没想到这小哑巴竟真的这么大胆子。
下次若是再见,便将他腿给打断,当一个不会逃跑的小哑巴。
许昀接近残忍地想着。
沈漓秋完全不知道他已经被人惦记上了,只觉得脱离了魔掌看啥都舒心。
此时天才蒙蒙亮,城门便已开了个透彻。
沈漓秋轻而易举地出了帝都,此时的他,正如获新生般呼吸着城外的新鲜空气。
本来有些阴郁心情也在此刻一扫而空。
临近帝都的镇子——泾阳镇
沈漓秋逃离帝都的第四天。
一座风格雅致的客栈内。
沈漓秋手握着笔在一张纸条下洋洋洒洒地写下几个大字:“徐文青失足落河身亡,帝都一切如旧。”
字迹歪歪扭扭,握笔的力道重,写出来的字圆润憨胖,怎么看怎么丑。
偏偏沈漓秋本人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将纸条横竖看了个遍,确定没有问题后塞进竹筒,体验了一把飞鸽传书。
徐文清,正三品官员。
浣衣娘在河边浣衣的时候捞起一具浮尸。
其目怒睁,一张温文儒雅的脸被泡地发涨。
听说捞上来的时候披着一头散发,在水里飘荡,活像来索命的水鬼,把一群娇弱的娘子吓得够呛。
据说徐文清的死因是夜间不慎失足,磕到头晕了过去,又恰巧落入水中,这才殁了。
对徐文清死因十分清楚的沈漓秋冷哼一声。
这世间哪来这么多巧合?
若是一件事,巧合太多,那便是人为了。
虽然坊间传出的消息是这样,可好歹是正三品的官,朝廷下了命令彻查。
几日下来,徐文清的死因没查到,倒是牵连出了一些腐蚀朝廷的蛆虫。
他们身居高位,却饱受贿赂,专门搜刮民脂民膏。
像是连锁反应般,再深入追查,那些远离帝都,却又独占一方为霸的贪官也被查了出来。
这一切来的太巧妙,就算是证据确凿,等大理寺审完再上告朝廷也需要三五日的时间。
可怪就怪在,那群贪官仿佛早就把证据整好,只等着人来查他们了。
劣迹事斑斑,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大怒,将一干涉事人等统统斩首示众。
也不知牵连了多少人,这几日下来,一车一车的囚犯在人人喊打的叫骂声中运去刑场。
处刑台被染得猩红,鲜血像蜿蜒小溪,将古色长街染上一片血色。
沈漓秋垂眸,明明只是死了一个徐文清,却更像死了一个齿轮,将背后龌龊阴暗的运作整了个崩盘。
冥冥中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一时间,朝廷百官,人人自危。
沈漓秋也不知怎地,倏然就想起了许昀那张看似人畜无害,实则阴辣狠毒的笑容,不禁打了个哆嗦。
沈漓秋磕着花生米,下头说书人正咿咿呀呀地说着话本。
大抵故事是小仙爱上了一个有妻之夫,下作地去勾引这个小生。
小仙使尽手段都不能得手,正当众人为小生对正妻的爱感动涕零时,这小仙直接挥手将一地落叶化作金子。
小生看得直眼,屁颠屁颠地跟着仙女去了。
那说书人说的惟妙惟俏,只言片语便将人勾入了故事中。
可这样荒唐的结局,惹得众人“啐”出一口水来。
对这莫名奇妙的翻转,沈漓秋也暗暗咂舌。
花生米嗑多了,只觉得喉咙一阵干渴,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看着台上绘声绘色的说书人,恍神间只觉得有几分面熟,却又想不起到底在哪见过。
这样想着,沈漓秋又抿了一口茶水,也不知道是边野城镇,茶水不新鲜。
还是这商家本就黑心,拿了些过期茶叶来泡水,刚入口没察觉异样,再次入口,一股子怪味炸得味蕾发麻。
沈漓秋抿唇,再也没喝过一口茶水。
天色渐晚,沈漓秋身心放松下来后,他也懒得再奔波,干脆就在这栈子住了下来。
底下那讲书的又开始了新的话本。
沈漓秋兴致缺缺,将手中茶盏放下后回了厢房。
身旁的小二端着茶水与沈漓秋擦身而过,一股异香萦绕鼻尖,还怪蹭鼻的。
有些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闻过这股香味。
沈漓秋前脚刚上楼,便瞧见了两抹熟悉的身影:“爹,我们来这干嘛呀!”
男子淡漠的神情放柔了些:“来查案,顺便带你见一下主子。”
女子娇俏的脸上满是乖巧。
以为看错了的沈漓秋揉揉眼,心中卧了个大槽。
这不就是原主偏爱无比的小娇花吗?她不应该在怡红楼待着吗?怎么出在这里?
还多了个爹!?
沈漓秋瞄了一眼许莲儿身旁的男人,高大魁梧的身材沈漓秋特别有印象!
这不就是那日求簪不成的公子吗?想到那日男子看许莲儿的目光,越发觉得两人的关系并不简单。
思及此,沈漓秋看向两人的目光变得古怪起来。
怡红楼内一些特殊的玩法,他也不是没见过………
只不过没想到平日里洁身自好,别人碰她一根毛都嫌脏的许莲儿,竟然会被这男人征服?
4
沈漓秋看了一眼男人的身材,恍然大悟。
原来许莲儿好这口。
眼看着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施施然地朝他走来,沈漓秋一个闪身进了厢房,消失许久的声音终于在耳旁响起,此时的帝犽怀着一腔怒火质问着沈漓秋。
“你给我搞出个什么破玩意?”
沈漓秋一脸茫然,猫咪那张类人脸隐隐有几分扭曲。
沈漓秋:“什么意思?”
帝犽闭着眼睛将怒火缓了缓:“我闭关前反派黑化值还好好的!怎么就过了几天涨到二十点?”
帝犽咬牙:“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沈漓秋看他一副护犊子的模样,不可置信:“你居然质问我?他没把我五马分尸就算好了!”
说着冷笑一声:“他不过也就自己动手杀了个人罢了。”
帝犽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冲,臭着脸跟沈漓秋说了声抱歉。
沈漓秋看他认错态度良好,这才将这几日发生的事跟帝犽说了个遍,帝犽听得连连点头最后不禁脱口而出:“为何最后没有跟许昀走?”
“反正他现在又认不得你。”帝犽补充道。
沈漓秋语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话。
帝犽不高兴了:“你该不会是忘了反派黑化值这回事吧?”
被戳中重点的某人:“..........”
帝犽忽然就笑了:“许昀这人,打小就不喜欢有人忤逆自己的意思,我记得好像忤逆他的人,到现在都没啥好下场的吧。”
沈漓秋:“你当他是皇帝呢?怎么?不开心就要杀人啦?”
帝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池小池就是因为这个,被五马分尸了。”
沈漓秋:“…………”
他可不是池小池吗?
帝犽骂骂咧咧,沈漓秋被他吵得心烦:“好了,我答应你回去送死还不行吗?”
听到沈漓秋这句话,帝犽才住了嘴,猫鼻在神识之海中嗅了几下,忽然捂住鼻子颇为嫌弃地道:“你碰过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
沈漓秋愣了愣,想到今日也不过吃了几颗花生米,喝过一口变质茶水,不禁皱眉:“怎么?我很臭?”
帝犽哼唧叫了几声:“你吃了迷药,现在你应该快晕了。”
沈漓秋一双手握成拳头:“你怎么现在才说————”
说到一半,沈漓秋已经被帝犽强行轰了出去,果真跟帝犽说的没错,眼前的一切景色分化出好几个重影,沈漓秋回忆起原主运功的模样,刚打坐,一股无力感从丹田处涌出。
这迷药强劲霸道,即便沈漓秋也撑不过半刻。
忽然听到什么动静,沈漓秋一咬牙,干脆倒在地上,装晕了过去。
“大哥,这人虽丑,但有钱!随便打赏就是一锭银子!”
沈漓秋眼睛眯成一条缝,投过缝隙依稀看到店小二的那张脸,身旁的男人是方才替他开厢房的老板。
黑店!果真是黑店!
那男人盯着沈漓秋的脸,点点头表示认同:“确实是丑了点。”
沈漓秋:呵,我丑碍着你们脸了?劳资帅的时候你们还没见过呢!沈漓秋迷迷糊糊地想着,耳边的声音越渐越小,直至听不见。
“可惜了这好身段,一并绑回去让怡红院的人来看货吧。”
说罢,两个小贼便朝他抓去,怀里的包袱刺激到两个小贼。
两人见财起意,没想到沈漓秋将包袱拽得跟个宝贝似的,越发觉得里面装了价值连城的东西。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将沈漓秋跟包袱一同绑了起来,扎了个结实。
........
沈漓秋是被一阵女人哭闹声吵醒的。
“呜呜,姐姐,他们到底要带我们去哪啊。”
“不知道,可能会被当货物卖掉吧。”
那女孩听着浑身一僵,扭头想要朝身旁的姐妹寻求安慰,可看到沈漓秋满是墨渍的脸,不禁哭得更大声了。
沈漓秋被她闹得头都大了一圈:“咿呀呀!”
【别吵了!】
“怎么还是个哑巴啊!!!”
沈漓秋:你家是哑巴,你全家都是哑巴!
沈漓秋有些气愤,干脆闭上嘴安安静静地打量着四周。
现在的他内力已经恢复一大半了,想要逃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绑架绑到他的头上。
还有那家黑店,回头一定报衙门!查封!
那哭得惨烈的女孩闹了半天见没人搭理她,有些自讨没趣地收了嘴,躲在角落抽抽噎噎地哭着。
马车上摇晃得劲,他们全被捆住手脚,动弹不得,沈漓秋估摸着马车上大概七八个女孩,纵眼看去,好像也只有他一个男的,而且还是最丑的!
倏地,沈漓秋的瞳孔一缩,一张面若桃花,乖巧地不像话的脸——许莲儿!
许莲儿十分镇定,把自己藏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若不是原主对她十分了解,沈漓秋还不一定认得出来。
颠簸的马车很快停了下来,沈漓秋是被人揪着下马车的,看着矗立在眼前的高楼,神色复杂。
只见描金的牌匾上赫然刻着三个大字:怡红楼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帝都,感情还是被自家人抓回来的!!
风铃在盘算着人口贩卖的银两,还时不时地朝他们这边看上一眼,生怕他们跑了似的。
沈漓秋的脸顿时黑成了猪肝色!
就在风铃几乎盘点得差不多时,门外风风火火地闯进了一群锦衣卫,就连怡红院外围也被裹得密不透风。
风铃拿着银子的手抖了抖,细汗将鬓边发梢打湿。
为首的锦衣卫年轻挺拔,走进来后先是将嫖客系数驱赶,看向风铃的眼神,凌冽地像出鞘的刀,寒光乍现,冷冷的说:“锦衣卫办案!池小池在哪?”
莫名被艾特的沈漓秋心漏了一拍,反倒是风铃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我家楼主有事出门几日,现在不在帝都,你找他何事?”
居然不是第一时间将他捅出去,沈漓秋心下不免有些欣慰。
顾峰盯着风铃许久,忽然就笑了:“你们怡红楼拐卖人口,如今人赃并获,这家春楼即时查封!既然池小池不在帝都,那便要请你们进京兆府一趟了。”
风铃横眉一挑:“我只不过是看他们可怜,把人赎回来罢了,怎么?锦衣卫大人您亲眼看到我逼良为娼了?”
顾峰也来气了,直接不给风铃反驳的机会:“是或不是,回京兆府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
“你....你.......你这人蛮横无理!”风铃一连被激出几个你字,最后才缓过气来。
顾峰冷哼一声,语气加重:“难道你们贩卖人口就有理了吗?”
说着径直约过风铃,直接让人搜查了起来。
顾峰挂着一抹得意的笑,挑衅般的在风铃耳边低语:“我们锦衣卫办事,本就无须向你们解释。”
不愧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锦衣卫行事雷霆手段,风铃等涉事人等全都被抓回了京兆府衙门。
而此时的罪魁祸首——沈漓秋正被当做被拐卖的失踪人口,锦衣卫一番嘘寒问暖下来,沈漓秋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不是他不愿出面,而是他这幅鬼样子,就算出去认他就是池小池,有人信吗?
正当沈漓秋准备被放走时,顾峰却站了起来,朝门外做了个楫。
沈漓秋下意识地回头,只见门外一男人身子高大挺拔,俊美无铸的脸好似天神下凡,一双皓目平淡无波,眉宇间一股阴鹜之气盘旋其中,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沈漓秋懵逼了两秒,脑子彻底死机!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他了,朝他勾唇一笑,沈漓秋恨不得立马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顾峰毕恭毕敬:“三王爷。”
许昀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沈漓秋身上:“小哑巴,我们又见面了。”
帝犽兴奋的声音忽然响起:“秋秋,快!攻略他!”
沈漓秋:......
顾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人:“三王爷,这人您认识就好了,我一直问他话,他只会伊呀呀呀地回答。”
沈漓秋:【那叫人话,不叫咿咿呀呀。】
他低头与许昀耳语:“此人被一家黑店拐卖到这,正巧想将他送回去,您来得刚好,既然是三王爷的熟人,那也不必跟我们去京兆府录案了。”
反正被绑的人这么多,也不差沈漓秋这一个的口供,何况这人还是个哑巴。
许昀点头,表示已经了解清楚。
顾峰一挥手,将门外的锦衣卫撤了回去,偌大一家红楼,寥寥草草下竟只剩他们二人。
看着许昀的笑,沈漓秋很想啐他一脸口水,再喊上一句伪君子。
但实际上的沈漓秋却是低着头,一副任由处置的模样。
“这几日,跑去哪玩了?”许昀轻飘飘的声音响起,落在沈漓秋身上却像是千斤重,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挥着手,表示自己无意逃跑。
许昀喜欢摸他的头,一下一下地顺道脖颈出,感觉到许昀的停顿,沈漓秋身体发僵。
此时的他迷药未过,还有几分使不出劲,如果许昀真要对他做些什么,沈漓秋可反抗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