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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心

蛊心

    蛊心

  • 作者:熟褐色的猫分类:现代主角:桑留 韩玦来源:长佩时间:2023-02-21 10:02
  • 《蛊心》by熟褐色的猫,原创小说蛊心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桑留韩玦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桑留兜兜转转还是和韩玦在一起了,他本是想要分手的,是韩玦一直都想要和他在一起,不想和他分开。

    热门评价: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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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在你们那边,都管我这种,嫁了人有娃娃的女人,叫什么呀?”

胖婶自从被桑留送了一支竹笛,就不再怎么畏惧他。她原本就是古道热肠的性子,她家里穷想来谋个差事补贴家用,有人把她安排在这个小院子,多的话没说。她也是花了心思打听才知道些桑留的事,起先觉得自己命太不好了上赶着来送死,没成想桑留丝毫不危险,反而让她日益生出熟络感来。

“阿姐。”桑留坐在炭盆边上烤着火,老老实实的答胖婶的问题。

“欸!阿姐好!我喜欢!那我叫你阿弟!”胖婶就坐在桑留斜对过,手里抱着面盆和面,裙上手上都沾着面粉,“阿弟呀!你家里都有什么人没有?”

桑留对她弯弯眼睛笑:“有一个阿妹。”

“你阿妹肯定长得漂亮吧?我看你长得俊俏,你阿妹肯定是个大美人!”

“漂亮。”桑留点头,神色有些腼腆。他的阿妹胆子小,不敢见人,但人人见了都要夸她眼睛水灵灵,头发黑亮亮,长大一定是个大美人。

胖婶看着桑留的样子偷着笑,像她这种有些经验的女人,就喜欢看年轻小伙子不好意思的腼腆模样,她把手里的面越揉越结实粘成扎实的面团,又眉飞色舞的给桑留说:“阿姐打的烧饼可好吃了!今天阿姐给你打烧饼吃!”

桑留点点头,又笑,“阿姐能干。”

胖婶越发得意,嘿嘿夸着桑留嘴甜,抱着面盆又回了伙房去。

胖婶说快到年关了,她在伙房里折腾了一圈祭灶,又这又那忙得不可开交,桑留对中原的年俗很是陌生,苗疆新年到那天他因为失血而昏沉的睡过了一天,后来盘算了很久才记起那日本应是一个苗年。

过去快一个月了,阮辰的药该吃完了。桑留的手移至下腹轻抚,看起来还是很不明显,掌心里却能摸出里面一团圆鼓来。

胖婶在伙房里架起锅,喜滋滋的多打了一锅烧饼。她先把第一锅出炉的整整齐齐摆进一只小竹篮里用蒸笼布盖上,又等了第二锅出锅才盛盘准备给桑留拿过去。

她刚一踏出伙房,就看见院子里来了人,是廖林带着哑巴,还有那位她眼生的山庄少主人,阮寅。

她瞧着阮寅阴沉着脸怕不好相与,就赶紧退开两步躲回了伙房里。

“阿桑哥,阿辰的药快要吃完了。”廖林对着桑留一向开门见山,打从他们一进门,桑留就知道他们为何而来。

来势汹汹的架势使桑留十分不悦,他沉下脸来接了哑巴手里的瓷瓶反手就把门一关。

“你…!”阮寅没料到这个寄人篱下的苗贼还敢给他甩脸子看,登时来了些脾气。

廖林按着他的肩膀,摇了摇头。

阮寅愤愤哼出一声,开始四下查看这间院子,寻着酥油香进了伙房,看到呆杵在里面不知所措的胖婶。

“你是什么人?谁安排你在这儿的?我怎么没见过你?”阮寅上下打量着胖婶,面露狐疑。

“民妇夫姓曹,是附近的农户,今年地里收成不好,民妇来这庄子上做做活补贴家用,是…是一位姓韩的大人打发民妇来这院子里的。”胖婶看阮寅样子不好惹,不敢跟他瞎扯,便如实答来。

“韩…?”阮寅一听脸色更加不好,“他打发你来时怎么与你说的?”

“说,说…”胖婶翻着眼睛努力回忆,“他说这份工做不长,说庄子里原本是不用我们这种雇工,但是原来的下人都遣散了眼下缺人手…啊,还说我在这做活儿,一个月能给五吊大钱!还…”

约是什么都没说…阮寅被她数的脸色发黑,“好了!你可知那院子里住的是什么人?”

“好像…是个苗人?”

阮寅觉得从这个看着粗鄙的胖妇人嘴里却套不出话来,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气不打一处来。他用两眼狠狠的剜着胖婶,视线一转又落在冒着热气的烧饼上,“烧饼?”

胖婶见状赶紧端起盘来孝敬他:“刚出锅的,您尝尝?”

阮寅接来一张咬出一声脆响,芝麻落了一手,烧饼是好烧饼。他看了一眼胖婶转身出去,撂下一句,“浪费。”

胖婶看他走出去也跟着揩了一把汗,看着少了一块的烧饼撇嘴叨咕,“可惜。”

等阮寅慢条斯理的吃完了烧饼回了前院,看见廖林正蹲在地上研究桑留削了一半的竹笛,还在等,“这都多久了?”

廖林看着也不急,哑巴看着也不急。

廖林一看阮寅回来,拿着做了一半的竹笛递给阮寅看:“寅师兄你看,阿桑哥手可真巧!”

阮寅本就不怎么愉悦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他冷冷的看着廖林,声音低沉道:“阿林,你可别忘了,我爹,你的师父,是怎么死的。”

廖林一愣,悻悻垂下手又把竹笛放回地上,轻声道:“忘不了。”

说话间,门开了,桑留把瓷瓶递了出来。哑巴伸手接过来,还没要探他脉象,他就把手抽了回去。

圆肚纯白的透亮瓷瓶,瓶口上还落着血迹,沿着瓶颈滑下来,勾出一道艳极的红线。

哑巴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看见胖婶从伙房里蹑手蹑脚的探出来,两人视线一碰又把胖婶给吓退回去。

等胖婶确定下来这伙人走了,才端着烧饼提着裙子像只大白鹅一样跑到门前,敲了敲门:“阿弟?吃烧饼?”

里面没有声音,胖婶等了一会儿又敲:“阿弟?烧饼要凉了!”

还是不应。

胖婶踌躇着把门推开条缝,一只眼睛抵在门缝上咕噜噜转。

她看见桑留倚坐在床边,一只胳膊搭在床上,脸埋进胳膊里,一只手掩着腹部,他胳膊底下压着的床褥上洇开了一小片暗色的血迹。

“阿弟?”胖婶惊慌失措的用肩膀把门撞开扑了进去,搁下手里的烧饼,忙着把桑留揽起来。

桑留耳边尽是自己的突兀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头晕目眩得想吐,脸色惨白。他听见胖婶的声音,但其实眼前睁开一片黑,半天缓不过来。

“阿弟你是怎么了啊?”胖婶用手摸着他冷冰冰的额头和脸颊,又看他上身紧绷着想吐,赶紧帮他顺着胸口。

他原先也没想到,失血会是这么难受的事情。哑巴不会说话,没法告诉他有孕本就易虚,精心养着的人都难说会血亏晕厥,更何况他一放就是一整盅的血。

方才阮寅和廖林在外面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阮寅不仅提醒了廖林,也提醒了他。他用蛊害得人,他别无选择。

他缓了许久终于能看见了,看着和他素不相识的胖婶被他这模样吓得抹起眼泪来了。

“阿姐,别怕。”他拍拍胖婶的手背,支着身子从她怀里离开,“烧饼凉了。”

“对对,烧饼,烧饼,吃个烧饼补补。”胖婶一边抹着脸,一边站起来去拿烧饼给桑留。

“阿弟,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啊?”

桑留闻着酥油的香气,弯着眼睛对胖婶笑:“我害了他们的兄弟,他们要报仇。”

胖婶啊啊两声有些懵懂。

桑留又说:“救不活人,他们不会让我死的。”

胖婶突然明白了阮寅为什么问她那么些问题,她又犯了难,“阿弟,这…”

桑留咬了一口烧饼,他看着胖婶面露难色,心如明镜,“不连累阿姐。”

胖婶一听又百感交集的抹起了眼泪,“阿姐不是这个意思啊!阿姐不是这个意思!阿姐怕什么啊!阿姐就是个帮工,大不了打包袱不干了!阿姐是可怜你啊!”

桑留听进去心头一热,压着翻涌的呕意一语不发的把烧饼全塞进了嘴里。有什么好可怜的,不可怜。

除夕夜,时逢南璧山庄庄主与夫人丧期,过得格外清简。

韩玦怀里扶着阮辰,跟随阮寅和廖林以及一干小辈入祠堂祭拜已故庄主与夫人。他见灵堂里森森的牌位,又想起自小入山庄以来与师父师娘相处的朝夕。师父传他剑技,师娘教他心法。后来他与阮辰互通心意,师父师娘虽痛心于幺子断袖,却也忍痛将爱子交托于他,并要他立下重誓,若辜负了阮辰,他二老上天入地也饶他不得。

他于亲生父母有无缘奉养之愧,对阮庄主夫妇又承师徒大恩,立于祠堂中他忽然明白过来,这些年,这一愧一恩早成了他心头重担,压得他无所适从。

阮辰身上蛊毒得了压制,身子骨逐渐将养回一些,不再像初醒时那般瘦似枯骨。他对着父母的牌位悲痛欲绝,身子从韩玦怀里滑了下去扑跪在地上,痛哭不止。

白瑶和含青怕他情绪失控又要胸口痛,忙着伴在他身侧拍哄。

阮辰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噎着逐渐脸色又泛起白,啜泣声中夹上些痛苦,伏在地上不住颤栗。韩玦见状扭头招呼药童将药拿来,却被阮辰抢来瓶子狠狠掷在地上砸碎。

“阿辰…!”白瑶被着一声巨响吓得惊呼出声,大气不敢喘的看着韩玦和阮辰。

“我对不起爹娘…爹娘已逝,我不能为他们报仇…却要苟且偷生…呜,吃那腥苦的药做什么!让我死,让我死…”

韩玦视线落在碎裂的瓷瓶里滚出的猩红药丸,他本应再将阮辰抱起好好哄他将药吃了,可他心中无端的烦闷起来,只寒着脸看阮辰:“为救你的命,师叔师姐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为那一瓶药,师兄弟谋划良多。阿辰,你现在说死?”

阮辰被他话里的寒意钉在原地,仰头看着韩玦,眼泪更是止也止不住,“韩哥哥…”

“陟茕,你不要责怪阿辰…”

“少爷…”

阮辰像是没听见白瑶与含青的话,他身子颤得更加厉害,想说什么却忽然抬手捂住嘴,指缝间又渗出黑红,阮寅见状大骇,忙叫哑巴把新制的药取来,一把将阮辰搂在怀中,怒瞪韩玦:“韩玦!你怎不回头看看,你是不是忘了你与爹娘立过什么誓了?你怎敢如此在他们面前欺负阿辰!”

廖林眼看气氛僵硬,忙着劝和:“寅师兄!师兄也是关心阿辰才心急!”

“阿林,你别以为你偷偷摸摸的小动作我看不见。我看你们才是中了那个苗贼的蛊…”

“咳…!哥…哥…”阮辰咳着又呛出口黑血,他伸手拉扯着阮寅衣领,满目含泪艰难央他,“不怪韩哥哥…不怪…韩哥哥,是阿辰,不懂事了…”

“阿辰…”阮寅看着阮辰这模样心痛不已,又怕他心焦又要痛,只好压下脾气不再发难。

等哑巴取来了药丸喂给阮辰,阮寅便急忙将阮辰抱起径直出了祠堂。

一屋子人乌乌泱泱涌出去大半,原地只剩下韩玦,廖林和哑巴。

“师兄,你不去看看阿辰吗?”

韩玦目光空望着门外,心中想到在苏州时,原是廖以牧与他合演给桑留看的久别重逢的戏码,桑留却在桌下攥紧了他的手。

韩玦长长的呼了口气,语调低沉道:“寅兄如今对我有疑,得去。”

“师兄,你心里…”

“我自然晓得他是真心。”韩玦低声苦笑,不知在说谁。

廖林听得一头雾水,想了又想,掂量着说:“哑巴说,阿桑哥血亏得厉害…”

“嗯。”韩玦回过头,又看了地上散落的药丸,一个人能有多少血,一放就是一盅,可不得亏得厉害。

除夕胖婶给桑留包了饺子,下好饺子她急着带了一碗回家去与丈夫儿子吃团圆饭。

桑留对饺子这东西颇感新奇,胖婶包饺子的时候他就凑在旁边看,看面团能被擀得那么圆,薄薄一层又能包进那么多馅。他和韩玦出了洛阳不远的地方吃过一碗馄饨,那时韩玦告诉他中原有面还有饺子,饺子的模样跟馄饨有些像。可这么看来,又不太像。

等胖婶走了,桑留对着桌上的饺子琢磨了半天,主要还是在等这一盘饺子凉到可以下口。他想着以后会不会有人教团圆包饺子,他当然希望这个人可以是韩玦,但他又觉得韩玦还是永远都不知道团圆为好。

院外传来细细弱弱的哭声,许久不见停,桑留出门去看,是燕燕。

“燕燕?”

“呜呜…你是…”燕燕转过头来,竟没认出他。

“燕燕,不记得桑留哥哥?”桑留蹲下来,对着眼泪婆娑的小丫头招了招手,姑娘愣了一愣,哇一声扑了过来。

不怪她认不得,他印象里的桑留是个精实又厉害的哥哥,不是眼前这个苍白瘦削的苗人。

桑留摸着她的头,问她:“燕燕为什么哭?”

燕燕的脑袋一直往桑留怀里扎,“燕燕想爹娘了,燕燕想回家,呜呜,燕燕想回家…”

桑留抱着燕燕,忽然感觉到腰间轻微一动,极其微弱的动静,像一尾小鱼在他腹中轻轻吐了个水泡。

“桑留哥哥为什么不要燕燕…呜呜,桑留哥哥去哪了…为什么不要燕燕…”

燕燕哭得委屈,桑留不由得心中苦涩,他顾不得腹中细微的动静,忙着哄她:“没有不要燕燕。”

“呜呜呜,桑留哥哥也是骗子。”燕燕捏起拳头捶在桑留胸膛上,桑留赶紧将她小拳头攥住避免她误伤了团圆,“哥哥不骗你。”

“哥哥不能养燕燕,燕燕不要生气,”他一边哄着燕燕,一边领着她进屋,“燕燕吃饺子。”

桑留觉得,三个多月不见,这个女童竟然长大了不少,她不再一味的哭叫吵闹,她开始懵懂的把情绪往心里藏了。

燕燕吃上饺子,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她嘴里塞得满满的,口齿不清的念叨:“娘也包饺子…”

桑留用手给她擦着眼泪,一盘饺子被她吃掉了大半。

“桑留哥哥,小胖子好不好?它有没有变成蝴蝶?”

“小胖子怕冷。”桑留一边说着一边谨慎的打开金蚕盒给燕燕看。燕燕知道这个小胖子不能摸,但是她还是喜欢看。

“小胖子是不是要到春天才会变成蝴蝶呀?”

“嗯。”桑留点点头,盖好了蛊盒重新把金蚕收起来,燕燕还是歪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等春天的时候,小胖子变成了蝴蝶,就能生宝宝了,燕燕能不能要一只小小胖子回去养?把它也养成厉害的小胖子!”

“好。”桑留仍是用手摸了摸燕燕的头发,燕燕高兴了开始嘿嘿的笑。

外面隐约传来呼喊燕燕的声音,燕燕抬起头急着说:“姐姐来找我了!我以后再来和小胖子玩!”

“好。”

至少,燕燕在这个南璧山庄,还是有人照顾的。桑留看着她拎着崭新的小裙子从面前跑开,如是想着。

等周围重归了平静,他又将手摸索在小腹上,用苗语低声笑道:“团圆,被阿爸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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